沈玉安笑说好。 徐斯言跟张小姐，也坐这一桌。 他过来时，眼神从沈玉安身上扫了一眼，不言不语。 反倒是南修璟，开口说了一句：“我去其他桌。” 他说完话，就往旁边的位置移了，那桌都是些年轻姑娘，南修璟一进去，还弄得大家有些拘束。 不过不久之后，反而是南修璟那桌，有此起彼伏的笑声传来。 蒋文媛道：“你看，还是阿言会逗女孩子。” 又对徐斯言道，“斯言，你看看，南修璟那边一桌女孩子，每一个都开开心心的，你看看，琬琬一个，在你身边还拘束的不行。你还真得跟阿言学学。” 徐斯言没有回答。 这一桌因为徐斯言，冷冷清清的，加上都是些长辈，聊的话题本来就是些家长理短，并不有趣。 南修璟那边气氛却越发热烈，后边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有人说了一句沈玉安，他疏离讥讽的说了一句：“沈玉安是谁？” 徐斯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南修璟。 沈玉安即便坐着不动，没有转身，也能感觉到，身后这会儿有无数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她。 南修璟还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表面客套也不愿意维持。 也许不久之后，她也坚持不下去继续演戏，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死对头。 薄母说：“雪瓷……” 沈玉安说：“阿姨，我去一趟洗手间。” 薄母说：“知道洗手间在哪么？” “嗯，来过好几回了。”沈玉安笑道。 等她一走，薄母就站起来朝南修璟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你能不知道雪瓷是谁？” 南修璟原本挑着嘴角笑，那点笑意逐渐消失了，面无表情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言，雪瓷太不容易了，我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即便你不要她了，她也是我关心的小辈。我对她，已经很愧疚了。”薄母说。 南修璟有半晌没说话，最后不太在意的说：“知道了。” 他说完话，随意的放下餐具，站起身说：“我去跟她道歉。” …… 沈玉安在洗手间里抽烟时，听见有人敲门。 她只好把半支烟丢进了垃圾桶，打开门时，看见南修璟站着。 “有事？”她淡淡问。 他喝了点酒，看上去有些许颓废慵懒，说：“被我妈说了，来跟你道声歉。” 沈玉安点点头，不再言语。 南修璟站了有那么半分钟，不知道在等什么，是不是想听她说一句没关系，但是她并没有开口，只是觉得嘴长在他身上，他要怎么说，她也没有办法。 半分钟后，他转身走了。 沈玉安却并没有走，洗手间里安静，反而是不错的选择。她打算再点一支烟，却被一只手抢走了打火机。 她回头看了一眼，徐斯言随意的把那支烟丢进了垃圾桶，看似随意，也带着些火气。 他今天的情绪都不怎么样，而不怎么样的原因，沈玉安心里差不多都清楚。 “不准抽烟。“徐斯言冷淡道。 沈玉安道：“你出去吧，今天人多，被人撞见不好。“ “我倒是想被人撞见。“他的语气还是淡，“那个张小姐是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我妈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你还要把我单独留着跟她相处，什么意思？“ “张小姐年轻有为，挺好的。“ “挺好的？“徐斯言一字一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你觉得太快，我就跟你从朋友做起，你怕别人知道，怕别人说闲话，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对你冷冷淡淡。但是沈玉安，你不能擅自做主，把我往别人面前推。” 显然今天是真生气了。 沈玉安道：“你妈也是为你好。” 徐斯言说：“你该不会是报复我当年对你的冷淡吧？” 沈玉安抬眼看他，却被他推倒在墙上，他抵着她，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我妈面前，说我只要你。” 可是沈玉安太冷淡了，即便他这样的保证，她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几分。 徐斯言紧紧的抱住她，情绪缓了下来，伸手替她整理头发，说：“南修璟那样子说你，我恨不得揍他一顿。他不该让别人看你笑话。” 南修璟不在意的东西，却是他视若珍宝的。 沈玉安却看见余光里，南修璟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她垂眸，再次睁眼时，那个方向却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 沈玉安说：“回去吧。” 徐斯言慢条斯理的放开她，道：“雪瓷，你别再气我了。” 她没有说话，走回大厅的时候，南修璟已经不在了，薄母说：阿言有事先走了。“ 蒋文媛看着徐斯言，道：“你没喝酒，等会儿送张小姐回去。“ 她的视线再次有意无意的从沈玉安身上扫过。 而张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徐斯言，说：“麻烦你了。“ 沈玉安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斯言也同时站了起来，跟张小姐说：“我送你回去吧。“ 张小姐点点头，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发现徐斯言一直走在沈玉安后面。 “张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徐斯言道。 “什么？” 沈玉安听见徐斯言说：“我对你没感觉，而且我有喜欢的人，跟你说清楚，是不想耽误你。“ 147 张乐雅在听完徐斯言的话后，脸上有片刻的难过，不过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大方的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这么优秀，身边不可能没有女孩的。” 徐斯言说：“还是得跟你说句抱歉。” “也没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我是觉得你还可以，也不是这辈子就要你了，只是长辈说了，就来看一看。不合适我可以找其他人。”张雅乐说，“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一个，对我挺冷淡的女人。”徐斯言看了眼沈玉安的背影，缓缓开口道。 沈玉安听到这话的时候，步伐顿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张雅乐好奇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你低声下气的女人？” 这话倒是让徐斯言想起很早的事情，他略显无奈的说：“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之前她追着我跑了好几年，我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吊着人家。现在轮到我追着她跑了，她反而冷冷淡淡的。” 张乐雅笑着说：“所以男人都是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在意。” “还得麻烦你，先跟我做做戏，我母亲并不喜欢她，要是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会为难她。”徐斯言道，“她日子已经过得很苦了，我不想她还受各种委屈。” 张乐雅真的挺羡慕徐斯言口中的女人的，说：“你放心，能帮忙的我肯定帮。” “走吧，送你回去。” 两个人开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沈玉安正在等代驾，徐斯言见状，把车子停了下来，说：“雪瓷，你喝了点酒，找代驾不安全，你先上车，我送完张小姐，再把你送回去。” 沈玉安浅笑着拒绝：“不用了。” “真的不安全，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徐斯言劝道，“还是我送你。” 张雅乐感觉有点不对劲，徐斯言在面对沈玉安的时候，显得过于有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算是亲戚，关系比较好。 “是啊，温小姐，你还是上车吧，熟人比较安全。”她也开口劝道。 沈玉安见后面被堵着的车子已经不耐烦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车了。 徐斯言递了一瓶水给她，说：“你刚刚抽烟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不渴。”沈玉安说。 张雅乐坐在副驾驶，看坐在后排位置上的沈玉安，脸色很淡。 很快她就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徐斯言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主动找话题跟沈玉安聊天，而只要沈玉安沉默下来，他就会主动把话题给换了。 就算之前是亲戚，那也是异性，不应该这样不避嫌的，而且聊天的语气也并不是对着兄弟跟熟人那种，反而有一些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暗潮涌动。 张雅乐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口。 张雅乐下车的同时，就听见徐斯言说：“雪瓷，你坐到副驾来。” 沈玉安没动，徐斯言便下车亲自给她开车门，很有耐心的说：“坐前面去可不可以？” 张雅乐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语气里边似乎带着诱哄。 她抿起唇，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徐斯言说不能让他家里知道，恐怕就是因为心上人的身份，有徐家接受不了的身份。 即便不考虑沈玉安的条件，可是南修璟前妻这一点，徐斯言想要跟她在一起，那也是得经历千难万险。 张雅乐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家。 偶然间想起了之前一位跟徐斯言走的近的同学，叙旧两句后，便开口问道：“沈玉安跟徐斯言之前，是不是关系比较好？” 同学道：“不好，沈玉安在跟南修璟在一起之前，追了徐斯言好几年，徐一直看不上她，后来她才跟南修璟在一起的。听说跟南修璟在一起之后，还是惦记徐斯言，南修璟知道后说要把她甩了，说了几回，也没分掉，但是对她越来越冷淡。慢慢不喜欢了吧。” 张雅乐眉梢微微拧起，说：“我有一次聚会上跟南修璟撞见过，沈玉安来找他，他很不耐烦的把她的手给甩开了，还让她别来烦他。” “什么时候？” “沈玉安跳楼前一个月吧。”张雅乐回忆了片刻，说。 “那差不多是沈玉安跟南修璟第一次求婚的那几天。”对方说，“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已经紧张了，南修璟刚和沈玉安在一起的那半年，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他家里人不同意，南修璟就跟沈玉安在外面租那种几百的地下室，沈玉安要读研，南修璟那会儿大四课多，每个周末都是来我工地干活的。 你也知道，工地一天三百，轻松点的兼职没这么多，他说得攒钱给沈玉安交后一年的学费，工地上又苦又累的，我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但他还是干了几个月。关键每天还挺开心，没见他愁眉苦脸过，跟沈玉安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自己在外面玩。南修璟那个时候，特别乖，特别粘人，沈玉安电话里面叮嘱他什么，就像是圣旨一样，她不喜欢的他就不去做。像是跟沈玉安一起，过什么日子都行，钱啊物质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雅乐有些恍惚的说：“那后面，关系怎么就那样了呢。” “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吧。后面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了。”男人想了想，道，“说起来南修璟比徐斯言看起来要不靠谱多了，谁都没想到他能静下心来好好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玉安是他的初恋。” 不喜欢了，后面又爱上别人，可是后来还是跟沈玉安结了婚。 张雅乐想起今天看见的南修璟，对沈玉安冷冰冰的，眼神都不肯给她一个。甚至一点不留情面，不给她任何面子。当着她的面，也能逗得其他女人笑个不停。 同学说的没错，南修璟给人的印象，确实还挺花花公子的，虽然不说话的时候很疏离，但是就是足够招蜂引蝶，这样的男人，一般再高冷，内里都花心。 不过旧人反目，真很令人唏嘘。 张雅乐也觉得奇怪，曾经爱的，如今甚至不介意落井下石。曾经不爱的，却变成了低声下气的那位。 …… 148 徐斯言在送沈玉安回去的路上，后者一直很安静。 徐斯言仔细忖度良久，才开口道：“南修璟的态度，是不是让你心里有几分不快？你向来是最在意面子的。” “没有。”沈玉安没半点情绪波动，说，“离婚了，他当不认识我也没有什么错。分的干净，但不算分的和平，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和平相处。” 徐斯言微微顿了一下，说：“我今天并不知道他会来，下一次有他在的场合，我会通知你。“ 沈玉安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还是范起给她打电话，她才醒来，跟着他学习的这段时间，她很少迟到过，慌忙赶到公司时，范起倒是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下次记得注意时间。“ 沈玉安说了一句抱歉。 范起道：“如果我是你的客户，你迟到这事，我会给你扣掉三十分。这意味着你稍微让我不满意些，我们的合作就泡汤了。” 沈玉安没吭声。 不止一会儿，很久都没有吭声。 就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一直低着头。 范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其实挺不喜欢跟女人相处，女人脆弱而又敏感，就比如此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说重了，沈玉安这会儿的情绪就不太对劲。 “抱歉。”他还是开了口。 沈玉安闻言，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抱歉什么？我在研究合同里的细则，没有注意你刚刚在做什么。” 范起一愣，说：“我还以为我刚刚的话，语气重了。” “你刚刚的话，说的很对，即便你不说，我也早就意识到我迟到的问题。不过我很少有迟到的时候，昨天帮蒋阿姨的忙，有点累，今天才起晚了些。”沈玉安说，“之后我会注意的，你的时间，都是金钱。” 她态度特别好，范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一个小时，倒也还好。“ 当然，沈玉安的优势是，长得漂亮，即便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是她还是特别能够吸引异性的眼球，无关喜欢，就是单纯吸引。 因为这点，范起跟她相处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沈玉安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他对她的学习效率还有努力的劲，还是很欣赏的。他觉得她大概没什么野心，薄国山让他来，也是为了观察她，这段时间他得出的结论是，她只是打发时间，顺便实现自我价值，并没有太大的追求，甚至不怎么提起薄家。 晚些时候，范起回了趟公司。 南修璟也在。 他很快又得继续往国外跑了，在跟薄国山聊最近的国外的形势。 国外的项目，是南修璟从零开始做的，做出的成绩，都是他自己的功劳，类似于古时候的发配边疆，这让不服他的都挺没话说。毕竟当时选人调职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不愿意的。 所以，南修璟最近在公司还算能说得上话。 薄国山也有把他调回来的打算。 南修璟自己对于回不回来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再待一段时间，也挺好。” “不是因为温湉？” 南修璟说：“跟她就没有联系过。” “之前不是经常联系？” “那是她在公司实习，温湉还是有能力的，当时要不是沈玉安非要提到她，我也不会把她开了。”南修璟凉凉的勾了下嘴角，略显讽刺的说。 范起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也就别针对雪瓷了，她当时针对温湉也没什么不对的。“薄国山道，”即便你们离婚了，该给的面子也还是得给。“ 南修璟倒是懒得纠结沈玉安的事情，没有再开口。 “之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您问的是婚姻的问题，您要是有合适的人，我就去相。”南修璟道，“阿姨那边介绍的也还不错，先处处看也行。” 薄国山这才看了眼范起，道：“刚从雪瓷那里回来？” “嗯。” 南修璟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把眼神给收了回去，坐在沙发上，并不插话。 “雪瓷很上进吧？“ 范起客观而又认真道：“温小姐态度很认真，人也很好，学东西也快。“ “你对她倒是好评，既然对她还算满意，把她介绍给你怎么样？”薄国山开玩笑道，“你正好也单身了这么多年，她的性格，倒是适合你，不哭不闹的，没有女生的小性子，你们大概会很合拍。” 范起真的是太少跟女生相处了，被薄国山的话弄得有些尴尬，说：“薄总，您别开我玩笑。”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认真的？“薄国山反问了一句。 范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南修璟却站了起来，拉开门走出了薄国山办公室。 “薄总，我还是想先以事业为主。”他开口说。 薄国山意味不明道：“我当然只是开个玩笑，你跟雪瓷，自然不合适。你这一个月不在公司，我都忙了不少，她那边我看也教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回公司来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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