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回忆过去感慨和现在的差别，就是哥哥一直在警告弟弟，不要相信外面的任何人。 我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了。 等晚饭时间时，母亲也说这两人几乎没怎么活动，只是锁紧了门窗，中途出去了一趟后拿回了一些食物，就没有然后了。 「真没想到，看着他们挺不团结的，结果居然还能分配食物。」姐姐大感惊讶。 「他们不是说房子都被抢了吗，说不定原本的物资也没了，说是分食物倒更像是给他们两个干活的工资。」父亲说。 头顶上有人，我们也不敢太嚣张，每个人泡了泡面对付一口。 但就算如此，还是比上面两个人丰盛得多，他们只领回来了几个干馒头，就这样他们还舍不得都吃完。 到夜晚他们睡觉时，我们的动作也更加小心。 毕竟他们的床垫直接铺在地板上，万一有什么动静沿着水泥墙传上去就不好了。 10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将近 20 天。 中间有几次，他们对别墅里的金属书架起了兴趣。 但幸亏所有的书架都是固定好的，他们挪不动，但也没有起疑。 我们一家人也被吓得不轻，但好在每一次都是虚惊一场。 但这 20 天以来，情况也慢慢开始变得不妙了。 如今末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广播里的搜救队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同样丧尸也越来越多了。 搜救队现在的搜救进度非常缓慢，也难以很全面的搜查，能不能坚持到搜救我们这个住宅区还要画一个问号。 另一方面的不妙，就是这两兄弟。 他们分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尽管中间又下了一次小雨，大家来分过水，但事实还是食物变少了，三天前他们两个人参与了一次幸存者内部的冲突。 旅游团不仅有原本的人数，还有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幸存者。 原住民惨败。 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不仅有原住民投奔了旅游团，连他们原住民的食物都被分走了不少。 那次冲突之后，这两个人就已经在计划着想要去找救援队了。 只不过哥哥受了伤，他们打算先养伤。 我们一家也松了口气，他们能走我们也能轻松很多。 自从末日之后，天气变得格外异常，大约半夜时分，一声巨大雷声把浅眠的我吓醒了。 地下不分昼夜，再加上我经常休息不规律，睡眠已经出了些问题。 被惊醒后我有些睡不着，姐姐正在看监控，我睡不着就凑过去一起看。 被我们安装在墙外面的摄像头能拍到外面闪烁的雷光下被雷声吸引得四处乱跑的丧尸，明明我们的地下室很安全，但我依旧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姐姐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剥了块奶糖塞进我嘴里：「吃点甜的，心情也会好。」 我却品不出什么滋味，但我忽然注意到了一个镜头上的异常：「姐，那个画面，是不是一个人？」 姐姐调出画面，果然一个人正顶着雨往我们这里靠近。 「是丧尸吗？」我惊呼。 「拿手避雨，还有温度，是人。」姐姐比我冷静得多。 等人越走越近，我才看清那是个个子很高的年轻女性。 女人淋着雨过来，敲响了大门。 房间里的兄弟两个被声音吓醒，第一反应都是抄起了放在身边的铁棍。 两个人非常的谨慎，不确定外面是人还是丧尸，便不发一言悄悄地靠近。 哥哥靠近大门，弟弟悄悄从窗边看外面。 「柳洋、柳晔！快开门！」门外的女人声音不算很大，声音甚至还在发抖，脸上也是一副恐慌的表情。 确认外面的是人，哥哥放松了一些，弟弟伸手比了一个「1」，告诉哥哥外面只有一个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思考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一条缝。 但就算开了门，手里还是拿着防身的东西。 「陈墨？什么事？」哥哥问话。 「先让我进去说！」女人说。 「你先说。」哥哥不肯放人进来，旁边的弟弟也在警惕地看着外面。 「别看了，没有人，我自己过来的。」叫陈墨的女人说，「咱们是老交情了，我才来找你们的。」 监控里我看到那个弟弟有些动容，但哥哥依旧拦在前面，甚至不动声色地踢了弟弟一脚。 「外面出事了，那些人现在疯了，他们要吃人！姑姑帮我打掩护，才让我跑出来找你们的。」陈墨说着，声音抖得更厉害。 隔着监控我都能看到哥哥弟弟眼睛里止不住的震惊，当然还有监控后的我和姐姐。 「进来。」哥哥把人叫进来，三人席地而坐，女人才把事情缓缓道来，我和姐姐也终于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本来咱们都是相安无事的，但是旅游团的人太多了，吃的东西也多，他们就天天去外面找物资，我也是打听了才知道，他们把大门那边放了很多味道大的东西遮盖我们小区里的味道，还有一些靠街的墙根，也被他们放的东西遮盖人味儿，本来这个法子没什么问题，但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外面超市那样的物资点很快就被搜刮完了，然后就是民居。他们还会带回来幸存者，但是事实上每次出去都会吸引来部分丧尸，丧尸没有智慧，他们只会在附近游荡，越聚越多，最后连这些人都不敢出去了。」 「人不出去就只能坐吃山空，原本为了物资咱们两边人是合作的，虽然都不怎么团结，但是为了吃的也能勉强合伙组队，但现在谁都不想出去当炮灰，没吃的就只能想别的办法，其实早几天的时候他们就开始……」陈墨说到这里声音越发艰难。 「姑姑和我原本不知道这些，但是姑姑被安排去看那些开垦种菜的地方。那天有人过来摘菜，我姑姑看他们摘菜交班的人也来了，就打招呼先回去，走一半想起忘了戴帽子，结果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他们摘菜是去吃……」陈墨越说越怕。 「原本我们不信这个，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出去找物资了，可还是有人会消失不见，我已经三天没见张奶奶了，今天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小刘……」 「姑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今天甚至开始统计人口了，虽然借口是方便等救援，但姑姑私下里让我晚上找机会来找你们。」 陈墨激动起来：「姑姑说这些人里只能信你们，咱们得快点跑，要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可是……」哥哥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咱们是一块长大的，你们得信我呀！」陈墨几乎哭出来。 「我信你！其实我们也觉得最近不太对劲，本来也打算逃跑的，但是咱们这么多人出去确实是很危险。」哥哥开口说道。 之后就是三人讨论起怎样逃出这些幸存者的魔爪，没多少外面的信息。 只知道女人和姑姑还发现那些领头的幸存者在隐约监视其他人。 旅游团那边也很混乱，似乎被救回来的幸存者和原本旅游团的人也起了争执。 不过这三人的讨论重点只在怎么逃走，从哪个方向逃走上。 其余的信息就没有更多了，姐姐看我一边听一边困得点头，就催我休息去了，约好明天早饭时间交流情报我才回去休息。 早饭一如既往是藤椒牛肉——泡面，方便快捷，还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和姐姐把昨夜的情况和爸妈一说，他们叹息一声，我们一家都已经可以预见外面即将到来的大混乱了。 「这几个人逃走还算明智吧，但恐怕出去也够呛。」父亲说。 母亲不发一言，只是在吃完泡面后忽然说：「他们最后会不会自相残杀到处找幸存者啊？」 我也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们最后自相残杀，有人躲有人追杀的情况下，万一他们掘地四尺地找会不会有几率发现我们？ 「不要想太多，」父亲安慰我们，「等到这些人走了，其他人也知道咱们这里原本就没人住，再加上咱们这东西也少藏不住人，他们没必要来这里。」 我姑且用父亲的话自我安慰。 第二天雨没停过，但有人来取水，期间哪位「姑姑」也现身了。 几个人私下聊了一会儿，姑姑的意思是不同意往外跑，打算装作逃跑的样子，弄到最后一点物资就在这里藏起来。 这个年长者还是想要等待救援。 我们一家人就在下面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和姐姐打赌，看他们选择哪一种方式。 我比较倾向于躲起来等待救援，毕竟广播里搜救队的信息一直都有，并且越来越靠近了，这些人出去的话就太冒险了。 姐姐觉得以上面的情况来看，与其躲在这里坐以待毙，出去反而是一条生路。 我们原以为他们估计还要几天才会行动。 没想到他们第一天商量完，第二天讨论出行动步骤，第三天就行动起来了。 他们决定出去。 但并不是去送死，他们打算就近找一个安全的地点躲起来，靠近救援队来的方向最好。 令我惊讶的是，那位「姑姑」居然弄了不少新鲜蔬菜，那对兄弟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很多食物，估计这些东西够他们吃上好多天。 他们一会和立刻就离开了别墅。 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监控器中，我心里是有些佩服的。 尽管他们是被迫，但是能够出去直面这个末世，是我们一家所没有的勇气。 11 他们走后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消失。 大约到了傍晚时候，有很多人人暴力闯进了房子，他们仔仔细细把能藏人的地方搜了一圈，但完全没有找到他们。 听着他们的咒骂声，可以知道他们四个人偷走了将近一半的食物。 但姐姐并不相信：「谁知道是不是一半的食物，肯定有很多人私藏吧。」

我猜测是食物被偷走之后，恐慌蔓延开来，这些人混乱起来了。

之后又过了两天，有人带着一些食物，悄咪咪地摸到了我们这里，那是上午，刚巧我在看监控。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带着食物躲到了阁楼上面，然后又从阁楼上翻窗出去，趴到了屋顶上。 我们的房子太偏僻，很多人都不会到这边来，更多的情况我们也无从知晓。 不过我们也不太好奇外面的事情，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就好。 那两兄弟走之后，好久没有开锅吃过一顿热饭菜的我们高兴地炖了一锅鸡汤，还炒了麻辣兔肉，算是庆祝我们少了「危险的邻居」。 不过这才几天这个中年男人又来了，安全起见，我们打算继续吃速食。 这个男人也没有躲过很久。 他走在这里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 我毫不怀疑那个人是特意在找他，食物被带走，那个男人也变成了刀下鬼，在我们的门口也留下了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 血腥的场面被母亲看到之后，母亲吐了好一会儿。 不过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到过我们的房子。 开始几天看一下外面的监控，还能够偶尔看到角落里路过的人，到后来连这些人都没了。 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都已经死了，还是说已经被救援了。 姐姐劝我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在地下管不了地上。 随着我在日历上画下一道道杠，时间快速地流逝。 但救援队终究没能到达这里。 并不是放弃救援，而是已经没有了救援的必要。 半夜时分，我被吵醒却不是因为雷声而是因为奔跑的声音。 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大量的成群的存在。 丧尸终于攻破了这里。 在救援队之前，丧尸先到达了。 广播里之前就在说，丧尸的集群越来越明显，这里陷落其实也并不出乎意料，甚至说比我预料的还要晚。 嚎叫声，奔跑声，还有监控里「人山人海」的恐怖景象，令我恐惧地用被子蒙住了头，但就算睡觉，这些画面也在我的梦中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眼睛上是大大的黑眼圈。 这一天我们一家都很沉默。 虽然上面的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们在末日里艰苦地挣扎了这么久，最终却还是这么无声地死在了尸群之中。 就算是父亲也忍不住拉住我们的手，一家人拥抱在一起。 无言的沉默。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三天之后，救援队的直升机过来了。 直升机一遍一遍地在上面盘旋，喇叭里也不断地呼喊着「有没有幸存者」，但回应的只有丧尸的嚎叫。 数量庞大的尸群，就是救援队也不敢正面应对，最终只能无果而回。 就差三天。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上面没有了幸存者，我们的生活反而安全起来。 活人鲜血的味道才是最吸引丧尸的，其他的味道对丧尸并无吸引力，我们就算在地下做烧烤都不会让丧尸躁动。 当然我们不至于在底下做烧烤那么过分的事，但确实自在了许多，最起码隔三差五能开锅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而不是每天吃饼干泡面。 离我们最近的安全区还有另一个有些距离的安全区一直在不停广播周围的尸群情况，包括救援进度。 一直以来的救援让救援队损失十分惨重，救援进度大大的拖慢。 但还好，剩下的没有到达的等待救援区域并不多了，最迟一个月，将会完成初步救援工作。 广播中还透露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在不断聚集的尸群中，出现类似猴群猴王的存在，也就是领导者。 广播中虽然不想用尸王这个称呼来定论，但显而易见丧尸已经开始变得有组织了。 广播还说，目前并不确定丧尸是否拥有了智慧，希望大家注意安全，尽量不要暴露在丧尸的视野中。 丧尸的进化情况已经不是我上一世所知道的了，或者说上一次我根本没有支撑到看到丧尸进化的时候。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一家依旧按部就班地轮班看监控，讽刺的是没有了幸存者只有我们，反而安逸得多了。 毕竟没有丧尸会翻箱倒柜，他们的智商也不足以让他们找到我们的入口。 但母亲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她在某次值班看监控时发现了一个丧尸，它很明显是有意识地在四处观望。 但想来现在的丧尸进化程度，也就仅止于让他们能够学会观察吧，毕竟那个丧尸只是看了一圈，然后又继续游荡开了。 不知不觉中半年过去了。 广播里说全国的救援工作基本上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一些较早收尾的地区已经进行了初步的反击战。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曾经在我们房子里住过的那对兄弟还有那个年轻女人和她姑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逃出去，有没有进到安全区。 我们头顶上的尸群来了一波又走一波，半个月前有一只丧尸掉进了我们的蓄水池，虽然它很快爬出去了，但我们不敢再饮用里面的水了，但还好还有排水管道可以临时启用，不过就只能等下雨的时候才能够接水了。 但我们囤了很多水，现在还没有用水危机。 一向不爱写日记的我开始写日记了，虽然没有什么可写的事情，但我会很认真地把我每天的心情和想法写出来。 姐姐在追剧，无聊的父亲则看上了我和姐姐带下来的画册和小说。 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幅十字绣，休息的时候就随手绣一会儿。 天知道，母亲以前从来不碰这些针线。 我小的时候刚买的新裙子不小心被扯坏了，我又心疼又难过，母亲自告奋勇帮我缝衣服，结果白裙子上面爬了好大一只「黑蜈蚣」，更丑了。 年幼的我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最后还是又买了一件新裙子才算完。 12 在我第一个日记本还差几页就写完的时候，在一天的清晨。 每天都是一个温柔的女生在播放每日尸群信息的广播里，头一次出现了一个男人紧急的声音。 「警报！大批丧尸在本市南区聚集！」 「……郊区，出现第二个大规模尸群！」 「预估即将形成尸潮！即将形成尸潮！」 几乎在我们听到这则播报的同时，外面就响起了来自远处的轰炸声。 其间还有各种枪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