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楹听着，脸色很淡。 倒是一旁的中年男人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宋小姐，看见前夫身边转眼又有小姑娘作伴，你是什么心情？” 沈明楹道：“谁离婚后都会另找，我也会找，没什么感觉。” 男人点点头，再有意无意朝沈明楹靠过去时，她就避开了，不过她自然的说起工作上的事情，避开的当作倒也不会显得刻意。 毕竟沈明楹背后还是有靠山的，男人也只是试试她的态度，她要真不愿意，男人也不敢做什么。只不过见色起意，凭借自己的钱包，总想着自己或许也有机会。 不过即便女人劝她不要喝酒，沈明楹还是大方的陪客户喝了不少，笑着说：“相信您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对么？我跟我姑父打听过。他说您人品还行。“ 这一搬出宋横山，男人就有分寸了，他还是仰仗宋横山的，就不可能得罪沈明楹。即便外头传他们关系不好，但实际情况谁又知道怎么样。 想来沈明楹一开始，就胸有成竹，他没胆子做的再过分。而一开始不提醒，怕是故意为了引他上钩，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对他动手动脚都没提醒，男人以为自己能捞点好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她合作。 一开始拒绝，倒是能推脱说跟其他人谈好了，不能违约得罪别人，这一刻跟人家来了再拒绝，就显得是在打司国山的脸。 司国山和宋横山这两座大山在，就断了男人的后路。 看着沈明楹放心的一杯酒下肚，男人隐隐有种念头：这个女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钱老板，我敬您。”沈明楹带着温和的笑意说。 喝的高兴的时候，稀里糊涂就把合同给签了。 最后，男人在喝醉的最后一刻，又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这女人不仅不简单，酒量还好。 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沈明楹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目光不带任何温度的扫了他一眼，之后便起了身，联系了司司机接人。 一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风一吹，她就开始晃，保持得再冷静，到底还是喝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这大概就是接她的车子了，她爬上去，闭目养神，只随口吐出一个地址。 司机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发动车子。 车开的很慢，这会儿居然也挺堵，最后她睁开眼时，无意中扫了一眼，却发现驾驶座上的男人是范起。 “怎么是你？” “宋小姐，以后谈事，身边多带两个人。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喝酒。” 沈明楹莞尔：“范总，喝酒其实让人很爽快。” 范起说：“有多爽快。“ 沈明楹低低的笑了一声，又娇又媚的，喝醉了酒，没了往日的正形，她说：“就跟和男人上床差不多爽快。” 范起开着的车子，似乎都打了一个趔趄。 他不说话了，半个字都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 沈明楹想，他这样子正经的人，或许都没怎么经历过男女之事，她随口问了句：“范总，你多久没有性.生活了？” 范起耳根子火气，双手用力的握着方向盘，尽量把这个当成一个普通的话题，保持冷静说：“好几年了。” 沈明楹往他看过去，凑近了些，想看看他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只不过喝酒了做不到事事考虑周全，难得忘了分寸，离得他过近了，倒像是有些图谋不轨。 范起盯着她的眼神，久久没有移开，而后想起什么，飞快的避开了视线，说：“宋小姐，傅怀砚在后面。” 一句话，瞬间让沈明楹回神。 她下意识的往后看去一眼，后排确实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只看得见一个轮廓，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她和范起的对话，他肯定是全部听见了。 151 沈明楹盯着后座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转过头一言不发的。 只是心中不由得冷汗直冒，被傅怀砚撞见她对范起说这些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察觉到一些事。 她安静下来，车子便也安静了。 范起看她揉了揉眉心时，车子便开的越发缓慢了。 最后车子无声的停在了她住的楼底下。 车内的气压让她不适，或者说是跟傅怀砚共同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她不太自在。沈明楹在下车之后，明显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范起也解开了车子安全带，似乎是打算下车。 沈明楹连忙说：“范总，我自己上去就行。” “你喝多了，等会儿上错楼层，或者摔到了怎么办？”范起道，“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沈明楹这会儿倒是讲起矜持来了，感激笑道：“我这会儿清醒了不少，您开车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送你上去。”范起却相当坚持，态度有些不容拒绝。 到底是领导层当惯了，平常都是给别人下命令的那个，一旦是自己坚持的事情，那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不。 傅怀砚则是一直坐在车子后排，目送着范起送沈明楹上楼。 范起下楼是在十分钟后，下楼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往楼上的位置看了一眼。 傅怀砚看了眼时间，说：“正好十分钟。” “宋小姐吐了，我替她处理了一下，不然怕她踩到。”范起说，“应酬这事辛苦，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傅怀砚的语气越发淡：“以前从来不见你这么体谅一个女人。范起，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这句话，问的挺敏感。 范起明显没有开口的打算。 傅怀砚只道：“也是，那是你的事，我没资格多问。” 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 范起倒是主动开口说：“傅怀砚，她真的太不容易了，你身边那些朋友，你说一声，对她通融点，不然她自己这样一单一单去谈，即便人家怕你爸这个靠山，人家想的也就是不招惹就是了，不一定愿意跟她合作。在别人眼里，她公司还不靠谱，得先把口碑做出来。” 他认真的说：“不然人家都看你脸色办事，几乎没几个愿意跟她走的近的。宋小姐自己也清楚，也从来不去招惹你的人。” 傅怀砚扯了下嘴角，话语显得有些无情：“特地为她去谈？我没有那个时间可以浪费。” 范起琢磨了片刻，道：“我可以抽时间去找你的朋友谈。” “我爸不是说你不需要再管她的事情了？”傅怀砚意味不明道，“不论是赚钱，还是亏钱，背后都有人替她兜着，你花心思那是大材小用。” 范起说：“她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还是想看见她成长。” “随你。”傅怀砚不太在意的说。 傅怀砚第二天就出国了，也不知道再次回来得什么时候。 沈明楹见到范起还是在好几天之后，她就当自己喝醉了，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范起也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主动上来跟她打招呼。 “傅怀砚那些朋友那边，我去联系了一番，之后你也可以试着找他们谈谈，不需要特地避开他们。”范起盯着她说。 沈明楹面露几分惊讶，感激的说：“范总，谢谢你。” “还有以后，少喝酒了。”他严肃正经的说道。 沈明楹道了声歉，“那天是我唐突了你。” 范起道：“主要是傅怀砚在，你要是再说下去，他不念旧情的，不耐烦可能就把你给赶下车了。不过，他去国外了，没个几个月回不来，这段时间你倒是不需要怕撞上他。去找他那些朋友谈生意，也大胆点。也有可能，他几年不回来也说不定。” 152 “即便没有傅怀砚，我也应该和你道歉。”沈明楹看着范起道。 “那也是你喝了酒，我见过不少人喝醉之后说胡话的，就连爆了自己丑闻的都有。” 范起的话，让沈明楹弯了弯嘴角，又跟他道了谢。 有了他的帮忙，沈明楹还真去找了傅怀砚那些朋友，原本那些对她避之不及的人，确实好说话了不少，有不少都表示愿意跟她合作。 做生意本来就是滚雪球的事，赚到钱了，自然就能越做越好，能接触到的客户质量就会越来越高，项目也会越来越大。 半年时间，沈明楹的公司就往上爬了一个台阶。 偶尔也能接到一些司氏的活，当然，这得多归功于范起，一些不太重要的边缘化的项目，他会让给沈明楹公司来做。 至于再重要点的项目，她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是她没有这个实力，另一个是司国山不愿意。 范起对此的解释是：司国山在工作上比较严谨，合作的都是几年老伙伴，能不换新人，一般都不会换新人。 沈明楹总是笑着说：“叔叔为人谨慎，我再清楚不过。”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沈明楹其实清楚，无非是司国山不想她跟司氏往来太过密切。 周末跟徐斯言以及叶晨曦司军一起吃饭的时候，隔壁桌在讨论傅怀砚的事情。 这半年，傅怀砚在国外确实把他的团队带得很好，这半年的业绩也是实打实的好看，一向最看不上国内企业的某全球顶尖企业，跟他磋商了几天，最终选择了跟司氏合作。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同行同年纪的，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件事。 “傅怀砚那小子，还真拼。” “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谁能知道他还真有两下子。” “说傅怀砚纨绔的，你是不知道最开始他自己创业的时候，他爸只给了他七位数的资金，你看他后面做的多好。以小见大，别的不说，傅怀砚在创业这块确实是有领导能力。” 沈明楹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叶晨曦偶尔说几句话，逗逗司军，老实巴交的孩子，经常被说的面红耳赤。 一顿饭结束，司军便站起来说：“宋小姐，我送你回去。” 徐斯言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送就行。” 司军坚持道：“我来送。” 徐斯言冷冷的看着他。 沈明楹擦了擦嘴，平淡道：“司军送我吧。” 徐斯言眉心拧成川子，最后妥协道：“我送晨曦回去。” 一行人挥手告别，沈明楹跟着司军来到车上，温和笑道：“还这么提防他？” 半个月前，她跟徐斯言谈了一笔生意，回去之后，他把她堵在车旁，不容拒绝的亲了她，之后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要名份时，正好被司军看见了。 后来司军问她是不是愿意的，她说她不愿意，从那天之后，司军就开始防着他。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司军说，“他和傅怀砚一个样。” 沈明楹莞尔。 “宋小姐，之后你得更加小心了，我刚刚上洗手间的时候听说，那个傅怀砚，马上也要回来了。他肯定看你不顺眼的。”司军笃定道。 153 沈明楹也听说了，傅怀砚快要回来的消息。 国外毕竟不是司家主阵地，那是锻炼人用的，做出成绩了，自然要回来。毕竟以后是要接手家里生意的。 至于傅怀砚会不会看她不顺眼，沈明楹不知道。 不过顺不顺眼都没有关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 傅怀砚正式回来，是在一个月之后，一回来就直接空降高层，跟范起平起平坐。 沈明楹知道这件事，也是跟范起见面时，他无意中提起。 范起提起傅怀砚时，也沉默了片刻，说：“人沉稳了很多，就是变得不太跟人亲近，疑心病变重了，谁也不相信。一件事情总要反复斟酌琢磨。” 沈明楹笑道：“人都是会变的，权力越大，就越不相信身边的人。跟他相处，你自己注意些。” 范起再次沉默，突然说：“我撞见过几次，你和徐斯言也走的很近。” 沈明楹看了看他，说：“我们是同学。” “我感觉他，似乎对你有些想法。“范起委婉的提醒道，”比起傅怀砚，我觉得他更加不像是个好人。“ 沈明楹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谢谢。” “不过我想，宋小姐现在应该没那么容易相信男人。” “不，范总，我信任你。”她坦然道。 范起微微一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偏开了视线：“最近又有一个小项目，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公司找我谈。“ “范总，谢谢你。“沈明楹真心的说。 沈明楹其实跟徐斯言，以及范起，见面的频率都不高，但跟两者之间，又保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关系，徐斯言是主动贴上来的，范起是沈明楹主动维持的。 当然，如果沈明楹早知道徐斯言这么难以摆脱，那么在和傅怀砚离婚的事情上，她绝对不会利用他。 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大胆直接，沈明楹有种预感，总有一天要出事。 …… 司军说，傅怀砚会看沈明楹不顺眼，没想到一语成谶。 范起跟她说的那个合同，她自然舍不得放弃，周五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司氏。 本来每次很快，范起帮她很多次了，也算是“老合作方“了，这一次到公司时，范起在她进办公室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沈明楹便开口问他怎么了。 范起叹气道：“这次的合作怕是有点困难。“ 沈明楹说：“被人给截胡了？“ “是被傅怀砚给否了。”范起说，“被他拿去送人情了，有个客户的孩子也开始创业，傅怀砚把项目拿去给那个孩子了。我不好跟他谈，我拿给你，他会觉得我们有什么。抱歉啊宋小姐。” 沈明楹连忙说：“没事，我能理解。之前还是谢谢你。” “也就是举手之劳，谢谢倒是不用。本来正想联系你，没想到你直接来公司了。”范起道，“要是有其他的，我再联系你。” 沈明楹笑着说：“麻烦你了范总。” 范起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口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傅怀砚。”男人说，“大白天锁什么门，办公室里有女人？” 154 范起闻言，看了看沈明楹。 原本只是谈事的正经关系，傅怀砚这一说，倒像是有什么一样。 孤男寡女，稍一润色，便是说不清楚的暧昧。 沈明楹起身，说：“范总，我就先走了。” “好。” 沈明楹动手去拉门，落落大方，倒是门口的傅怀砚看见她，顿了一下，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便抬脚朝范起的办公室走去。 倒是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老死不相往来的那股子嫌弃，有的只是一种浅浅淡淡的疏离感，还挺客气。 这种状态，不撕破脸，不会给外人看笑话，算是最好的离婚夫妻的状态。 沈明楹抬脚往外走。 不过范起办公室的门没关，傅怀砚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出来，他语气严肃，有点不耐烦，说：“范起，公司的项目，可不是你用来讨好女人用的。”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