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上,只有简简单单两句话:“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那一句诗词,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醒了本想装傻的阮棠。下班,回到家。站在玄关处,阮棠环顾着这间房子。八年前结婚时,她和谢胥一起选定了这里,然后开始装修,布置。这里每一块地砖,每一件家具,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选出来的。...
谢胥却没有回答。
那一瞬间,望着他眼里的为难,阮棠突然意识到了,他在怕,怕自己跟去,怕自己破坏了属于他和苏雅的快乐。
心疼起来能有多疼呢?
阮棠只觉得像是有一只大手用力捏紧,下一瞬就要爆炸一般。
她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平静笑意:“不说算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嗯,你自己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谢胥嘱咐着,便上楼准备收拾行李。
阮棠跟在他身后,习惯性的提醒:“那件黑衬衫是熨好的,你可以带去。”
“贴身衣物要放在收纳袋里,还有洗漱用品,别忘了。”
“这是剃须刀的充电器,和手机的充电器放在一起,省得找不到。”
……
一句句,就像过去八年的唠叨。
直到目送着谢胥出门。
阮棠终究是没能忍住:“阿衍,能早点回来吗?”
谢胥回头看她:“抱歉。”
又是这句话,自从离婚后,谢胥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阮棠指甲紧抠着掌心,忍着眼眶的热意,哑声道:“我说了,对我,你永远不必抱歉。”
毕竟在这场婚姻里,一直是她自找折磨。
哪怕对方放她自由,她却像折翼的鸟,心甘情愿的圈在这牢笼中。
……
谢胥离开后,阮棠不愿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沉溺在那些过去的回忆里。
她销了假,来到幼儿园。
看着底下那些稚嫩的孩子,阮棠不自觉抚上小腹。
她曾经,也想过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
但现在想想,幸好没有。
要不然,拥有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妈妈,和一个爱上别人的爸爸,孩子该多苦啊!
想着,眼眶又有些发热。
恰逢有孩子叫她:“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阮棠忙收敛情绪,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去。
下一瞬,眼睫一颤。
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在此刻翻涌而上,再也忍不住。
那书上,只有简简单单两句话:“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那一句诗词,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醒了本想装傻的阮棠。
下班,回到家。
站在玄关处,阮棠环顾着这间房子。
八年前结婚时,她和谢胥一起选定了这里,然后开始装修,布置。
这里每一块地砖,每一件家具,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选出来的。
那时两人的父母还在打趣:“早知道你们这么情投意合,早早就让你们定下来了,何苦还拖延了这么多年。”
然而,他们不知道,阮棠与谢胥之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谎言。
欺骗了父母,也欺骗了阮棠。
垂眸掩去那些情绪,阮棠从楼下开始,一点点收拾起了屋子。
屋里面有关她的那些东西,被她尽数收齐放在纸箱子里。
然后一股脑的扔进了门外的垃圾箱里。
等谢胥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空旷,几乎寻不到半点阮棠痕迹的‘新房’!
他站在门口,眉心紧蹙:“为什么把东西都扔了?”
阮棠轻浅笑着:“旧了,也该换了。”
“再说,你那么喜欢苏雅,想来不久就要结婚了,这里再有我的痕迹不合适。”
“你,该干干净净去迎接新人生。”
听着阮棠的话,谢胥喉咙哽了瞬。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 阮棠停顿了瞬,露出身后的行李箱,“只是,我要搬走了。” 谢胥眸色沉了一下:“房子找好了?” “嗯,距离幼儿园很近,通勤更方便。” 阮棠说着,朝谢胥走来,本想抱抱他,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再见。” 说着,她就越过谢胥往外走。 男人拉住她:“我送你。” “不了。”阮棠拒绝的果断。 谢胥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坚定的眼,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阮棠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可行到半路,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却没想到谢胥还站在门口。 她眼中不由酸涩,涌上些泪意。 迎着阳光,阮棠挤出个很温柔的笑。 “阿衍,要幸福。” 哪怕没有我。 …… 去到新房。 阮棠坐在寂静空旷的屋子中,思索着该怎么告诉父母自己和谢胥离婚的事。 消息还没发出去,却是先接到了母亲的短信。 “柠柠,妈已经从那里搬出来了。” 看着这行字,阮棠顿住。 母亲从那个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里搬走,就代表着,那里也不再是她可以依靠的家了…… 父母离婚,她失去了一个家。 和谢胥离婚,她又失去了一个家。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她身后的支撑了。 积压了好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阮棠趴在床上,无助地哭起来。 低低的啜泣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 直到此刻,阮棠才终于明白那句话——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泛白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阮棠的眼睫上。 她微微皱眉,抬手遮住。 今天是请假的第几天了? 阮棠记不清,只记得这几天她像是陷入了沼泽,慢慢下陷。 半晌,她慢慢坐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 出太阳了。 阮棠眯着眼怔怔看着。 或许,她也该开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