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神色平静,“待江家昭雪,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希望大人让我回趟刑牢。”母亲还在里面,她不放心。说完,虞惜起身退离,从头到尾,没看谢锡云一眼。不知为何,谢锡云看着她沉寂的背影,莫名升起几分火气。“虞惜。”虞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大人还有什么事?”“晚玉近日担忧江家,吃不下饭,你陪过她后,再回刑牢。”她凝望着谢锡云的眼,许久才说:“好。”...
虞惜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她嗓音沙哑:“我没有做过!”
谢锡云却毫不理会:“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锦衣卫冲入江府捉拿所有人。
顿时,求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放开我!我没罪,你们凭什么捉我!”柳氏反抗的声音传来。
虞惜回头就看到她被锦衣卫用力推搡的画面。
她心焦不已,看向谢锡云:“就算我做了,这也是我一人之事,为何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
谢锡云只冷冷的看着她。
虞惜心慢慢沉落,耳边柳氏的喊声,生生撕裂她的心。
她只能提起江晚玉,当做最后稻草:“如果江家灭满门,晚玉也会……”
“她不会有事。”谢锡云神色淡漠。
轰——
虞惜只觉得耳晕目眩。
……
哐当一声,牢门紧闭。
柳氏被一把推进来,发丝凌乱。
虞惜连忙扶住母亲,安慰道:“没事的娘,晚玉还在,她也许能劝动时昭……”
虽然她清楚以谢锡云的性子,若他想护,今日他们便不会被下狱。
就像至今仍被他护在顾府的江晚玉一样!
但至少不能让母亲担心……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牢房!
虞惜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娘……”
柳氏怒不可遏开口骂:“你从小学医,医德都学到什么地方了?!如果不是你失误,怎会害得我们江家落到如此下场!”
虞惜没想到母亲也不信自己,呼吸黏连在一起,喘不过气。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母女两个对视了很久,柳氏无力的掩面哭泣:“全家入狱,也不知道你父亲会怎样!”
虞惜也有些担忧。
父亲作为太医,因南方瘟疫已离京半年,应该不会牵连吧……
深夜,柳氏哭累了,早早睡去。
虞惜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寂静的夜中,一道开锁的细微声音响起。
虞惜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打开了大门。
他慢慢走到月光下,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容。
虞惜觉得有些面熟:“你是……”
“我是萧陆。”萧陆解开了虞惜的脚链,“两年前我在西郊宛若寺重伤不治,多亏夫人坚持不弃,才将我救活,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今日终有机会报答。”
虞惜依稀记得这件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能跟你走。”
“身为医者,救你是我的本分,我不能连累你。”
私自劫狱,是要被砍头的!
“夫人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萧陆不听,要带着人离开。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虞惜回头,就发现柳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娘……”
柳氏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攥住:“你不能走!你逃了江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替你偿命吗?”
虞惜心尖一颤。
她没想过走,但听到母亲这番话,心上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如果今日在这里的人是江晚玉,母亲还会这么说吗?
但只一瞬,虞惜就压下情绪,表明立场:“娘,我不会走的。”
这时,牢狱外传来动静。
情况紧急,萧陆催促了一声,柳氏却不放手,虞惜也不愿抛下家人。
见状,他只好一记手刀打晕了柳氏!
“你做什么?!”
萧陆没回,再次抬手将她打晕。
等虞惜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城外的破庙中。
萧陆已经不见身影。
虞惜忧心母亲和家人,乔装了一番匆忙赶回京城。
就见城墙上正贴着讣告:“江家谋害皇嗣一事端倪颇多,还需细查,暂缓行刑。”
虞惜松了口气,也清楚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证明贤妃滑胎之事,与自己无关!
这样,才能救下全家。
七日后。
虞惜终于查清了真相。
贤妃滑胎当日,有人进了一批新药到太医府,正是避子汤的材料——但这批药如今不见所踪。
虞惜拿着这些证据,前往顾府去找谢锡云。
随着走进,她看着这座住了五年的院落,心中五味杂陈。
“大人在书房,请稍等片刻。”
虞惜点了点头,便等着人来,可过了很久,谢锡云都没来。
她犹豫了一下,抬脚朝谢锡云的书房走去。
不想刚到门前,就听到一阵娇羞的声音。
“时昭哥哥,别……”
是江晚玉的声音。
虞惜一震,抬头就看到半掩的门里,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将江晚玉搂在怀中。
两人唇舌交缠!
======第6章======
虞惜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后退一步。
成婚五年,谢锡云从未碰过自己,她以为他是不近女色,可原来只因为自己不是江晚玉!
房内二人还在纠缠,虞惜再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一直回到郊外破庙,她依靠在门边喘不过气,嗓子疼得仿佛撕裂。
脑海中,却还是一遍遍重复着刚刚看到的景象……
突然,一道脚步声传来。
虞惜抬头看去,发现是之前救她的乞丐:“小六?”
小六看到她心里一喜,想要跑过来。
可看到虞惜干净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肮脏的自己,局促的站在两步外。
“我到山头上取水,那水可甜了,你尝!”
他避开虞惜来接的手,将手里的竹筒放到她脚前。
虞惜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递给自己:“你……”
就听小六说:“小姐干净,我脏,不能碰!”
他眼睛清亮,习以为常的语气更是让虞惜心口发窒。
她沉默喝过水,无视小六的闪躲上前拉住他手,将竹筒放回他手里:“脏又如何?洗干净便是。”只要心不脏。
说着,虞惜想到了什么:“小六,待江家洗清冤屈,你可愿跟我回去?虽不能富足,但定不会再让你饿着。”
小六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谢谢小姐!”
虞惜摇摇头。
翌日,她再次去了顾府。
谢锡云坐在书房里,看到她递上来的证据,片刻后开口:“这个证据很重要,江家会无罪的。”
“多谢指挥使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谢锡云动作一顿,看向虞惜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可知私自逃狱,按律当斩。”
“我知道。可若不找到证据,整个江家都要陪葬。”
虞惜神色平静,“待江家昭雪,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希望大人让我回趟刑牢。”
母亲还在里面,她不放心。
说完,虞惜起身退离,从头到尾,没看谢锡云一眼。
不知为何,谢锡云看着她沉寂的背影,莫名升起几分火气。
“虞惜。”
虞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大人还有什么事?”
“晚玉近日担忧江家,吃不下饭,你陪过她后,再回刑牢。”
她凝望着谢锡云的眼,许久才说:“好。”
随即快步离开。
顾府后院。
虞惜被丫鬟引着来到江晚玉的院子,却发现这里赫然是自己曾经的住所!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虞惜掩下眼中的悲凉情绪,走了进去。
“姐姐!”江晚玉一眼就看到了她,拉着人走到桌前:“你眼光好,帮我挑一件嫁衣吧!”
“时昭哥哥怕我劳累,差人将京城里的嫁衣款式都送来了,我一时选不出。”
桌上摆放着十几件嫁衣,各有各的不同。
虞惜回想起她出嫁的时候,只有自己亲手绣的那一件,谢锡云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
她顿时嗓子干哑,说不出一句话。
只看着江晚玉兴奋挑选嫁衣的模样,心里只剩下失望。
父母依旧江家几十口人现在生死未卜,她却只在乎和谢锡云的婚事!
虞惜不愿多待,匆匆离去。
……
刑牢中,虞惜终于再见到柳氏。
她浑身脏兮兮的,见到虞惜,猛的冲上来钳住她的手。
“你居然敢逃走!”柳氏的眼里遍布红丝。
“我没有,我……”虞惜想要告诉她已找到证据,江家会无事。
可还没说完,掌心就被塞进一个药包。
虞惜一怔。
只听柳氏说:“这是砒霜,你逃跑之事我可以不怪你,但为了救江家,语彤,你自尽谢罪吧!”
======第7章======
霎时,死般沉寂。
虞惜懵然的看着掌心的毒药,又看向母亲。
“您要我死?!”她竭力压住颤抖的嗓音。
“这是能救江家最后的办法!娘生你养你一场,连这最后的请求你都不答应吗?”
最后……当然是最后的请求!
她都要死了,哪里还有下一次!
虞惜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心灰意冷!
她原本以为母亲只是偏心,却从没想到柳氏居然明知冤屈,却要逼自己死!
眼眶一阵阵发烫,虞惜闭了闭眼,将泪意掩下:“我已将证据交给了谢锡云,很快江家就没事了。”
柳氏顿时怔住:“是……是吗?”
场面一时变得格外尴尬。
柳氏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语彤,你也别怪娘,娘也是迫不得已……”
虞惜懂,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她没听柳氏说完,一个人坐到了角落。
三天后,江家无罪释放。
一出牢门,虞惜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谢锡云和江晚玉。
男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服饰,俊朗十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这种艳色服饰。
失神间,只听江晚玉喊了声:“娘!”
她眼泪汪汪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柳氏。
柳氏也是双眼泛泪:“晚玉,我的好女儿,你没事吧?”
母慈女孝的一幕,虞惜却觉得尤为刺眼。
陪柳氏坐牢的是她,为证江家清白奔波费心的是她,可母亲放在心上担忧的却只有江晚玉!
虞惜死死攥紧垂在身侧的手,低头不再看。
这时,谢锡云走到她身前:“五日后我与晚玉大婚,她说你是长姐,想你送她出嫁。”
听到这句话,虞惜心脏一阵刺痛。
江晚玉抢走了她的夫君,现在居然要自己送她出嫁,还要谢锡云亲自来说!
虞惜只觉得眼泪在往心里流,苦的,酸的,只有自己一人尝到了滋味。
“我不送。”虞惜艰涩拒绝。
谢锡云眼眸微冷:“为什么?”
他反问的理所当然,就像是虞惜在无理取闹。
她抬头凝望着这个自己爱慕多年,又做了五年夫妻的男人,只觉陌生。
头顶烈日刺得眼眶酸胀。
虞惜声音沙哑:“谢锡云,你娶我时也是三媒六聘,全城皆知的!”
“现在要我送嫁,是生怕人不知道晚玉曾是你妻妹吗?!”
谢锡云愣了下,随即皱眉:“你我早已无关,晚玉和我也非那种关系。”
“那又如何?你管不了别人怎么想!而我,也不愿。”
虞惜不想再隐忍心中的酸楚和愤怒,扔下这话,便转身匆匆离去。
回到江府,虞惜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过须臾,院外便被打开,柳氏推门而入。
她看着虞惜,眼里尽是不悦:“为什么不答应送晚玉出嫁?你这个做姐姐的,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吗?!”
虞惜揪紧衣角,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我为什么要送?”
“晚玉可是你亲妹妹,这是她一生一次的出嫁!”
虞惜被气的浑身发颤:“她是一生一次,我就不是吗?!”
她眼眶含泪,写满了悲戚。
柳氏被问的无话可说:“晚玉婚前你爹会回京,你最好别生事!”
说完就转身离开。
满院落叶,愈发萧条。
虞惜站在原地,望着柳氏离去的背影,心里渐冷。
可想到她说父亲就要回来了,又升起些希望。
父亲对她们两姐妹向来公平公正,若知晓换妻这种荒唐事,定会为她主持公道!
这般想着,虞惜也越盼着父亲归来。
又过了三日,江父回来了。
瞧见候在府门前的虞惜,他摆了摆手:“最近府里发生之事,我都知道了。”
“语彤,你太不懂事了!”
闻言,虞惜一怔,就听江父说:“既然指挥使喜欢晚玉,你就该主动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