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邺。”皇帝坐在案后龙椅上,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冷峻的脸上,“知道朕找你所为何事?”“不知。”楚邺语气淡淡,“不过卑职有件事,正好要跟皇上禀报。”皇帝皱眉:“什么事?”“今天晚上开始,卑职会成为九公主殿下的私人暗影卫。”什么?皇帝脸色骤变:“荒唐!”楚邺平静地看着他:“这并不荒唐。卑职所为,并不违反暗影阁规定。”皇帝断然拒绝:“朕不会允许的。”楚邺敛眸:“卑职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恕罪。”...
“楚邺。”皇帝坐在案后龙椅上,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冷峻的脸上,“知道朕找你所为何事?”
“不知。”楚邺语气淡淡,“不过卑职有件事,正好要跟皇上禀报。”
皇帝皱眉:“什么事?”
“今天晚上开始,卑职会成为九公主殿下的私人暗影卫。”
什么?
皇帝脸色骤变:“荒唐!”
楚邺平静地看着他:“这并不荒唐。卑职所为,并不违反暗影阁规定。”
皇帝断然拒绝:“朕不会允许的。”
楚邺敛眸:“卑职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恕罪。”
“朕不允许,你听不懂吗?!”皇帝拍案而起,神色暴怒,“楚邺,你敢违抗朕的旨意?”
楚邺神色冷漠,不为所动。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你敢抗旨,朕就敢杀你!”
“皇上若想除掉卑职,随时可以动手。”楚邺语气淡漠,“罪名随皇上挑。”
皇帝气得发抖,伸手指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卑职唯一想做的就是护着九公主安然。”楚邺目光微抬,眼神里多了几分威胁意味,“只要皇上同意卑职这个要求,并保证任何时候都不会对九公主不利,卑职可以答应替皇上保守一辈子的秘密。”
皇帝骤然沉默下来,目光阴沉地注视着他,眼底色泽晦暗不明,良久,他缓缓坐了下来,语气冰冷:“一辈子的秘密?”
“是。”
“朕该如何相信你的保证?”
“卑职身份低微,但一诺千金,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做得到。”
皇帝静默了好半晌,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他的条件。
楚邺身份低微是不假,可他武功太过强悍,皇上想要杀他并不容易,除非把御林军都喊过来,拼个血流成河——可皇上没有这个底气。
因为楚邺手里掌握着他致命的秘密。
皇帝想杀他,只能用不惊动任何人的手段,悄无声息地除掉他——然而这样做起来很难,难如登天。
所以暂时来说,他只能妥协。
手边有盏茶,皇帝端起来轻啜一口,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朕还有一个要求。”
“皇上请说。”
“替朕杀了凤国舅。”
楚邺目光骤冷,只是此时微敛着眸子,皇上看不到他的眼神变化:“能不能做到?”
做到自然是能做到,只看楚邺会不会答应他罢了。
楚邺声音漠然:“就算杀了凤国舅,凤家其他人不一定就不知道这个秘密。”
皇帝不想听他再三提起秘密的事情,冷道:“这是朕的事情,你只管听命照办就行。”
楚邺没说话,似在考虑。
皇上也不催促,缓缓啜饮着茶水。
御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楚邺终于开口说道:“卑职可以答应皇上,但不是现在。”
皇帝盯着他:“什么时候?”
“卑职要看到皇上的诚意。”楚邺并不介意跟一国之君谈条件,“若三个月之内,皇上没有为难九公主,卑职自会去取了凤国舅的首级。”
皇帝冷冷道:“楚邺。”
“卑职在。”
“暗影阁的训练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暗影阁上至统领,下至影卫,都该以皇帝旨意为尊,任何时候不能违背。
哪怕是死,也得皇帝允许。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楚邺的逆骨就让皇帝震惊不安,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楚邺沉默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少年时的一幕幕。
暗影阁的训练方式是没错的,错在他的命运出现了偏差,本该被磨得无情无欲、冷酷狠辣的心肠,只因那一抹温暖照进心里,便从此多了一抹牵挂。
遇到她之前,所有的受伤、流血、苦难和磨砺都是为了完成训练的任务,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重复着枯燥血腥的厮杀,踩着无数少年的尸体冲出来。
哪怕伤痕累累,哪怕濒临死亡。
遇到她之后,枯燥残酷的训练从此多了目标,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活着才能见到她,见到她才觉得人生有了一点希望。
七情六欲尚未完全磨灭,却又因她而重新拥有。
只是他伪装得太好,在掌管暗影阁之前,没有让任何人发现——除了她。
暗影卫七情六欲不灭,便是失败的训练,按规矩不该再活着,因为有情绪的暗影卫随时会面临着被诱惑收买的风险,意味着随时会叛主反杀。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因为楚邺就是暗影卫最典型的反骨案例。
他的忠诚早就不再属于皇帝,而是完完全全交给了那个叫衣婳的小公主。
但是这些,没必要跟皇上说。
就让他以为他是对九公主生出了非分之想,反而更好一些。
“卑职确实对九公主生了非分之想。”他平静地说道,听不出情绪波动,“只是卑职身份卑微,不敢肖想不切实际的名分,只愿护着殿下一生安然顺遂,如此便足矣。”
说完,他微微颔首:“卑职告退。”
第65章 契约
走出御书房,楚邺径自出宫,策马前往九公主府,素来冷峻寡淡的煞神第一次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抵达九公主府大门外,楚邺利落地翻身上马,举步入府,一路穿廊而过,熟门熟路地抵达栖凤殿,抬头便看见虞衣婳正坐在窗前喝茶——她闲下来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人待着,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执一盏香茗,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楚邺以前其实并不知道,虞衣婳坐在窗前喝茶不完全是为了看风景,更多的是为了看他。
少年他在暗影阁受训,虞衣婳单独住在宫里最僻静的宫殿里,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坐在窗前或者宫苑里,每次他一来,她就能第一眼看到他。
若是他完好,就会教她一些简单有用的防身术,教她如何锻炼身体的灵活性,教她强身健体。若是他受了伤,她就赶紧把他扶到殿内坐下,悄悄地给他敷药治伤,从第一次遇见他受伤时的手足无措,到后面殿中时常备着伤药,给他处理伤口成了虞衣婳最熟练的事情。
甚至连受伤之后会出现的发热现象,她也可以妥善地应对处理。
经验一多,什么事情做起来都不难,很多习惯其实都是从那时候养下来的,时间一久就不容易改了。
“殿下。”楚邺走到窗前,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低沉,“卑职方才见了皇上。”
虞衣婳挑眉:“为了暗影卫一事?”
楚邺微默,忽然想起皇帝命人传他去御书房目的还没说,原本是要说的,大概是被他突然决定做九公主的暗影卫一事气到了,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这个不重要。
“嗯。”他点头。
“进来说吧。”
楚邺恭敬应了一声是,转身走向房门,从房门处走了进来。
走至离虞衣婳五步远之处,楚邺深深看了虞衣婳一眼,抬手一撩衣袍,笔直地跪下,低着头道:“卑职暗影卫楚邺,拜见主子。”
虞衣婳握着茶盏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皱眉:“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楚邺低眉道:“这是暗影卫认主的规矩,不容有错。”
“什么规矩?”
“行过认主仪式的暗影卫,需一生听从主子驱使,死生不得违抗。”
虞衣婳托着腮,颇有趣味地看着他:“楚邺,你该知道本宫的武功就算不如你,但自保是没问题的。”
那些没人知道的日子里,她的武功可都是楚邺一招一式教出来的,没有花拳绣腿,也不是花里胡哨好看的招式。
她学的都是保命和杀人的招数,招招扎实。
楚邺抿唇不语。
“殿下。”冷月站在一旁,低着头小声开口,“主子功夫再厉害,也不能事事亲自动手,就像端茶倒水,总要分工伺候的。何况暗影卫也不光是保护主子,还要执行主子的命令……”
“本宫知道。”虞衣婳神色闲适,“主子和暗影卫的关系比起一般的护卫更亲密些,有契约关系,死生不离。”
楚邺在乎的是私人暗影卫对他的意义,而不是她有没有自保功夫。
“父皇没有为难你?”
“没有。”楚邺摇头,“殿下不用担心卑职。”
虞衣婳嗯了一声:“做本宫的暗影卫,本宫需要做什么吗?”
楚邺沉默片刻,抬手示意冷月退下。
冷月冲着虞衣婳福身行了个礼,把殿内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没那么严肃。”虞衣婳哂笑,“起来吧。”
楚邺默了片刻,依旧跪在地上:“卑职是当真的。”
“嗯?”
“卑职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楚邺目光落在虞衣婳脸上,眼底情愫深沉浓烈,“从今天开始,属下就是公主殿下的暗影卫,这辈子跟殿下不离不弃。”
虞衣婳目光有些复杂,须臾,缓缓嗯了一声:“本宫知道。”
“卑职会待在殿下身边,十二时辰不离身,夜间也是。”楚邺低着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殿下若是愿意,属下就在殿内待着。殿下若是不愿意,属下就在殿外待着,不会吵到殿下。”
虞衣婳挑眉:“你是个男子。”
男女授受不亲忘了?
楚邺抿唇,沉默不语。
“主子跟暗影卫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
楚邺想点头,但迟疑片刻,出口的却是:“殿下若在意,这个问题就存在,属下会遵着殿下的命令行事。若殿下不在意,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虞衣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本宫大概需要好好考虑考虑,看到底要不要在意这个问题。”
楚邺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晚一起用膳。”虞衣婳说着,打量着楚邺身上的衣裳,“本宫今日把自己的嫁妆从萧家搬回来了,手里银钱宽裕,抽空让人过来给你量身裁做几件衣裳?”
楚邺微讶,随即摇头:“暗影卫不需要太多衣裳,两套黑色的够换就可以了。”
虞衣婳想到楚邺一年到头的确就那几件衣裳,以前做暗影卫清一色黑色劲衣,当了暗影阁统领之后,才有统领专属的袍服。
“殿下。”楚邺声音平静,“可要开始进行契约仪式?”
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