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他的身影。渐渐地，在业内，大家便都默认了他代表的是卓远科技。而卓远科技真正的大老板卓鹤霆，这几年反而在公众视野里彻底消失了，外界无人知晓他的去向，甚至卓远科技的员工，也好几年没见过这位大老板了。 公司新品研发的事情由王岩王总监负责，公司对外的一切运营事务则由傅慎逸负责，反正公司年年稳步盈利，股东、投资方的人赚得盆满钵满，也不会去深究大老板究竟去哪了。 当然，卓鹤霆并非真的人间蒸发了，卓远科技的几位高管，尤其是傅慎逸以及王岩，都是需要定时跟他汇报工作的。 他人在卓远科技总部的科研基地，科研基地是在总部办公楼旁边的一栋独栋的建筑，总共只有三层，第一层是卓远科技的产品展厅，第二层是卓远科技的产品研发室，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在这一层办公，而第三层是卓鹤霆的独立研发室，这三年，他像个科学怪人一般，沉默，孤僻，不言不语，一头扎进研发室里，没日没夜搞研发，与外界断了联系，若非逼不得已， 绝不露面。 他与外界唯一的连接便是他在总部的秘书崔姐，崔姐是他创业之初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秘书，为人低调，办事稳妥，性格极温和。 这几年，不论是傅慎逸还是王岩找他汇报工作，实际上并不是直接对接他的，而是转告给崔姐，由崔姐负责双方的转达。 崔姐不知卓鹤霆为何会变成这样？当年回国时，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而再回总部时，人便已经是这样了，自闭，寡言，宁愿每天与冰冷的代码打交道，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这几年，因他加入研发团队，卓远科技的产品更新换代得特别快，几乎每半年就会出一款新品，并且迅速卖到火爆，竞争对手对卓远科技只能说是望尘莫及。 可惜，无论卓远科技发展得多好，卓鹤霆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科研机器而已。 这几天，卓家父母给崔姐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她务必帮忙转告卓鹤霆 ：爷爷病重，速速回国。 崔姐曾试图让卓鹤霆接电话，亲自与卓家父母沟通，但每回卓鹤霆拿过手机，听也不听，便把电话挂断，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崔姐其实也是中国人，只是婚后随丈夫移民美国，她最清楚中国人血浓于水的感情，打断腿都连着筋呢；也最清楚卓鹤霆从小与爷爷的关系最好。 若是在平常，任何人的电话打进来，她都会直接帮他挡了，不愿让他烦心。 她 知道他是心里有伤，需要慢慢养。很多个深夜，她看他一个人在三楼的阳台上静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原来挺括的身材现在也只剩下消瘦了。 所以崔姐不愿意外界的事情来烦他，能替他处理的基本都替他处理了，可卓老爷子病重，她不敢替他做主。 见他又挂了电话，她不由劝道 ：你出国好几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我听你母亲的意思，老爷子可能挨不过今年。 老爷子是癌症，一查出来就是晚期了，把卓家上下震得七零八碎。大家想不通怎么会这样，老爷子才70多岁，还不算太老，每年也有固定的身体检查，平日看着很硬朗的，就是前段时间说腰疼，一查，胰腺癌晚期。 老爷子是卓家的定海神针，即便卓闳这几年在京中发展顺利，但他深知，那是老爷子替他铺好了路，今后，如果老爷子不在了，人走茶凉，不知是否还有人继续支持他。 卓母在电话里还是说轻了，老爷子现在就掉着一口气等卓鹤霆回国，想见卓鹤霆最后一面。爷孙这几年别说见面，就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查出自己生病后，在养病的这段时间，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卓鹤霆小时候，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边陪他办公，有时候他忙，就让警卫带着他出去玩，但他鬼精鬼精，把警卫骗的团团转拿他没辙，他就在旁边得意地笑。 小时候是多活泼的 孩子啊，病床上的卓老爷子如是想着。即将离去时，人的愿望就会变得特别淳朴，就想见最疼爱的孙子一面，他这一世也就圆满了。 第221章：回国 卓母打了几次电话，皆是无果，儿子自从离婚后，与卓家彻底断了往来，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崔姐也无法，卓鹤霆日复一日在研发室里工作，别说是卓母的电话了，别人的电话，只要不是公事，他一律不接。你把电话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让他接，他也不生气，但每回都是一句话不说便直接按断，然后继续埋首工作。 崔姐就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部工作机器，没有灵魂，说不好听点就是行尸走肉，即便在得知卓老爷子病重时，他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卓母打来电话求过她几次，让她务必劝他回国一趟，见老爷子最后一面。但崔姐劝不动，对着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谁能劝得动？ 崔姐从王岩那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知道他回国的那几年结婚了又离婚了，但王岩也不愿意多提，中间还夹着一个温简，崔姐也不好打听太多。 最近工作不是很忙，或者你回国一趟？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劝着。 人家当没听见，根本不理会她。 好像是说老爷子快不行了，就盼着见你最后一面。崔姐继续小心翼翼说着。 说到这，卓鹤霆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幽冷，语气更冷 ：你替我回去一趟？ 这叫什么话，她替他回去，不是更伤家人的心吗？自此，她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事情就这么僵持着，卓家一天一个电话来催，直到科研基地来了 一位不速之客，陆阔。 崔姐认得他，是卓鹤霆的发小，之前也打过几次电话，也是唯一一位敢在电话里对卓鹤霆破口大骂的人，见到陆阔，崔姐着着实实松了一口气，亲自把人带到三层卓鹤霆的办公室外。 陆阔此时风尘仆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人不仅疲惫还很烦躁，但是当见到卓鹤霆时，所有脾气都默默收敛起来，不敢惹这位大爷。 算起来，两人也有三年没见了，陆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俊朗，行事随心所欲。卓鹤霆呢，除了外表瘦了一些，初看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细看就知其中端倪，没心。 在自己几乎封闭的工作室里见到陆阔来，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吩咐道 ：电脑在测试运行，别乱动。 口气平静得就像两人昨天刚见过一样。 陆阔原本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被他这么一说，拉椅子的手硬生生停下。 什么时候完？陆阔问。他万里迢迢赶过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些破电脑的。 卓鹤霆沉默着没回答，在另外一台电脑上噼里啪啦敲代码。 陆阔随意看了眼他的这间工作室，难怪感觉怪异，窗帘没开，灯也没开，只有几台电脑屏幕的光照着，借着这昏暗的光，能看到工作室里密密麻麻摆着各种智能产品，还有各种电路，线路，集成器缠绕着。 天天跟这些冰冷的东西打交道，人能正常才怪了。 什么时 候完？他又加强语气问了一句。 有事？卓鹤霆终于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抬头问他。 跟我回国。陆阔说话很直接，时间紧迫，他订的是三个小时后的航班赶回国。老爷子快不行了，他特意跑来，必须把卓鹤霆带回国。 陆阔不是因为受卓家所托，也不是为了满足老爷子最后的心愿，这些人横竖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跑这一趟，纯粹是为了卓鹤霆，为了不让他再留有遗憾。 相较于父母，卓鹤霆跟老爷子关系更好，离婚已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了，如果再没有见老爷子最后一面，等以后缓过神来，人生又多了一个难以弥补的遗憾，所以陆阔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如此。 不管卓鹤霆愿不愿意，今天就是把他打晕，捆绑，也要把他带上飞机，弄回国内。别说，他包里的安眠药都准备好了，势在必得。 卓鹤霆一直看着陆阔，看了许久，然后继续同时处理那几台电脑，当他不存在一样。 陆阔要活活被气死。 你够了啊，都过去三年多了，你要当活死人到什么时候？ 研发了再多产品又如何？在他眼中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而已。 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起飞了，他想着要用一些非正常手段把他弄回国内去，所以甩门而出，去找崔姐帮忙。没人帮忙，他还真弄不动这个家伙。 崔姐听到他的计划后，震惊于他的脑洞大开，连连摆手拒绝： 你这是违法的，而且也上不了飞机。 没点特殊手段治不了他了还。崔姐，你要真心为他好，就必须配合我。他躲在这算怎么回事？心病还得心药医。 崔姐心疼他：他在这工作，又没有伤害任何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你不能把自己意志强加给他。 崔姐坚决守护每个人的权利。 他是不伤害别人，但他伤害了他自己陆阔这一趟来，势在必行。 两人还在激烈地争执，却见卓鹤霆从工作室出来了，因为常年不怎么见阳光，皮肤有些苍白，加上瘦了一些，整张脸的轮廓更立体了。 他什么都没带，也没有多余的话，就是朝陆阔淡淡地说道 ：走吧。 然后在陆阔愣怔之中，自顾在前边走了。 陆阔回过神来，急忙跟了过去，两人一路到机场，正好登机回国。 陆阔连轴转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完成任务，人一上飞机就放松地呼呼大睡，完全不管旁边的卓鹤霆。 卓鹤霆除了随身证件还有手机，什么都没带，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闭过一次眼睛。 陆阔睡着时他是什么姿势坐着，醒来时，他还是一样的姿势。 陆阔睡眼惺忪到了机场，卓家安排的车辆早已等候在机场，接上他们便直奔医院。 一路上，程知敏打了几个电话来催促，语气已是十分焦急，原因无他，老爷子吊着最后一口气等 着卓鹤霆，昨晚听说他回来了，今天会到。老爷子许是有些激动，反而在最后关头撑不住了。 到底是错过了，等卓鹤霆来到医院时，人刚走。 第222章：葬礼 到底是连最后一眼也没有见着，卓鹤霆的脚步就顿在特需病房的走廊尽头。整一层很安静，甚至是肃静，卓闳与程知敏在病房内没有声音，外边来探望的亲属安静地站在门外，低着头致哀、默默向老爷子道别。 卓鹤霆没有再往前走一步，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陆阔后悔了，如果知道会晚了一步，他就不该劝他回来，让他面对现在这样的场景。 程知敏从病房里出来看到走廊尽头的他，踉跄着走过来，声音哽咽 ：鹤霆，进来见你爷爷最后一面。 卓鹤霆恍若未闻 旁边几位女亲属，原本一直肃穆着未哭，听到程知敏这句话，忍不住瞬间哭出声，但都还算克制，没有嚎啕大哭。 安静的特需病房走廊里，断断续续传来她们的啜泣声。 卓鹤霆这才大步朝病房里去。 老爷子最后走得很安详，身上的各种机器已经撤了，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朝老爷子深深鞠一躬，不发一言，也未掉一滴泪，真正的无话可说。 程知敏本来想跟他聊聊老爷子临走前的事，但见他面容冷峻且疏离，从头至尾没看她一眼，她便把所有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卓闳与程知敏也顾不上他，要开始安排老爷子的葬礼。 老爷子生前其实很低调的，但是到了卓闳与程知敏这里，葬礼就要大操大办，必须要风风光光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老 爷子本来就位居高位，加上风光的葬礼，他去世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国各地。各大媒体虽然碍于某些原因，不敢大肆报道现场视频与照片，但是有两家媒体是卓闳的秘书经过严格筛选后，允许他们适当报道的。 舒淮熙就是通过这两家媒体得知消息的。 彼时，她跟孙律师还有小新在外吃饭，孙律师正在一边挑剔餐馆的种种不卫生，一边翻着菜谱点菜。 随后小新指着餐馆的电视屏轻轻地惊呼一声。 舒淮熙与孙律师循着她的目光同时看向了电视。是一段新闻播报，很简短，但视频定格的那一分钟里，画面里有卓闳、程知敏，陆阔以及陆垚垚，都是舒淮熙熟悉的面孔，他们全都一身黑，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程知敏似乎伤心过度，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由保姆还有陆垚垚各扶着一边才能勉强站着。 舒淮熙没有细看，瞬速低下头，接过孙律师的菜谱点菜。 而孙律师与小新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感慨 ：英雄落幕，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最公平了，连卓老也扛不住这一关。 不过他一生应当也圆满了，临走前，已为儿子铺好康庄大道，他的位置，极有可能卓闳替上。孙律师平时除了爱养生，还特别爱看这些新闻，有事没事就在琢磨下一任会是谁。 小新单纯地问：现在还搞世袭制吗？ 孙律师看年轻人一眼，懒懒地回复：你 们年轻人不懂这其中的事。 小新不服：那舒律师懂吗？ 舒淮熙忽然被问，想了想，摇头：不懂 讲政治，小新不懂。但是讲八卦，她最擅长了， 我听说卓远科技的卓总是卓老爷子唯一的孙子。所以都传言，卓远科技能发展得这么好，是因为背景强大，无人敢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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