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指尖流窜出去,手中一片空落。“早知你这么烦人,一开始我看不会点你。”傅准冰凉的话,打的沈西园措手不及。沈西园愕然地触及到他嫌恶的眼神,心头犹如刀割。整个十里洋场无人不知她冷如冰霜,难以亲近,可现在,她竟然被他说烦!傅准的话没有停,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钱砸向沈西园:“最后一次,别来烦我!”...
傅准不再言语,沉默地看着沈西园,目光晦暗不明。
在这一刻,沈西园恍惚回到了从前,他温柔说爱自己的时候。
可下一秒,一个声音将沈西园拉回了现实。
“煦川。”
傅准扭头视线停顿在某处,然后眼神慢慢柔软。
沈西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莫柔站在门口,噙着笑意温柔地望着他们。
傅准头也不回的向莫柔走去。
“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身子骨不好还胡闹。”
他略带责怪的语气里满是关心。
沈西园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待旁人,眼眶不由自主再次湿润。
站在风中,凌乱的头丝遮挡住了沈西园的视线,可她还是清楚地瞧见傅准紧握着莫柔的手,
从自己面前离开。
望着两人登对的背影,她迎着冷风不知站了许久……
歌舞厅,声色犬马。
沈西园却浑噩地坐在角落,痴痴地望着窗外整整一日。
她记得傅准说过多次,让自己等他,他很快就会赎自己回家。
这一等,就是五年。
如今她方才明白,一个“等”字是人最大的谎言。
直到秦九爷叫沈西园说要登场了,她才回过神。
沈西园踏上舞台。
歌舞厅一如往常的人声鼎沸,灯火摇曳。
她的目光扫遍台下的人群,最后停在傅准之前一直坐的地方,却不见他人影。
沈西园眼底最后一丝希冀破灭了,只剩自嘲。
他都要结婚了,怎么还会来看自己。
想到这儿,她喉头一阵哽咽,破了音。
下场之后,沈西园被秦九爷拦下,“啪!”得一声,一道耳光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脸上。
沈西园耳朵顿时一阵轰鸣,看着秦九爷指着自己骂,却听不清他再说什么。
“对不起。”她第一次道歉。
秦九爷一时愣住,沈西园一直是歌舞厅的台柱子,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以前就是自己骂她,她也会回怼。
何时变成了这般隐忍的性子?
阮秦望着停住话脚的秦九爷,紧盯着他的眼睛,哑着声音问:“他还会来吗?”
沉默萦绕着周围,沈西园的心也越来越苦涩。
她早就知道,傅准不会再来,只是她心里委屈压不下去。
秦九爷闻言,不屑回:“你们只是戏子,哪有人会对戏子动真情?”
他的话,如当头棒喝。
沈西园再说不出一句话,她想起还未做歌女前,教授她唱戏的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我们只是戏子,戏子是没有心的。”
沈西园眼尾发红,她一步步走回房。
她坐在梳妆镜前,手轻抚着傅准曾送自己的镶钻发夹,缓缓戴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中满是苦涩。
师父,戏子有心该如何?
……
一夜未眠。
翌日晚上。
沈西园正在梳妆准备上台,忽然就听舞女说傅准来了。
沈西园连衣服都顾不上换,立马跑了出去。
她穿过长廊,奔向前厅。 站在门口,就看到傅准和一群穿着西装的上流公子坐在一起,正在交谈着什么。 察觉到她的到来,他们止住了话头,朝着沈西园看来。 沈西园一身歌女装,站在此处,迎着他们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不该出现在这儿。 可她的脚如同千斤重,怎么也移不开。 她怕现在一走,以后就见不到傅准了。 “我过去一下。” 傅准声音响起。 沈西园眼里瞬间有了一束光亮。 她任由着傅准拉着自己离开,一双眸子盯着男人宽厚的背,目光缱绻。 长廊角落处。 傅准松开沈西园后,眉间紧皱。 沈西园见状,慌张地道歉,伸出手拽住傅准的衣角:“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可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指尖流窜出去,手中一片空落。 “早知你这么烦人,一开始我看不会点你。” 傅准冰凉的话,打的沈西园措手不及。 沈西园愕然地触及到他嫌恶的眼神,心头犹如刀割。 整个十里洋场无人不知她冷如冰霜,难以亲近,可现在,她竟然被他说烦! 傅准的话没有停,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钱砸向沈西园:“最后一次,别来烦我!”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沈西园看着四散的钱,刹那间,只觉它们如同滚烫得犹如火焰,似要烧到她的心里。 月色寒凉。 房间里,沈西园点着烟,看着雾气缓缓升腾起又在空中消散,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沈西园看着窗外延绵的细雨,只觉得心中压抑。 屋内电话铃响起,她上前接起,听见里面传来陌生的女声。 “前天晚上我们见过,出来聊聊吧。” …… 沈西园应约前往莫柔所说的右禾公馆,刚到,远远就看见坐在雅间谈笑风生的傅准和莫柔。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沈西园本以为莫柔找自己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纠缠傅准。 然而现在,傅准也在! “小姐,您是找人?” 侍应生的声音响起,沈西园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离开。 可这时傅准和莫柔两人都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沈西园紧握着手包,强装镇定走进去。 “麻烦一杯香槟。”沈西园对侍应生说。 酒很快就端了上来,沈西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压下惴惴不安,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闻言,莫柔抬头看向沈西园,一字一句说:“阮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煦川要结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不然,就别怪我将你赶出北城。” 沈西园早就料想到她会说什么,然而此刻听到,双手还是有些发颤。 月前,傅准身边的女人还是自己。 而现在…… 沈西园苦涩的目光落在傅准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她很善良,叫我不要担心?” 傅准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今天这番话,是我让她说的。” 沈西园嘴角慢慢僵硬。 然后听到傅准继续说,“也是我让她找你。” 那一刻,沈西园嘴角的笑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傅准的脸,心如同被一根针刺了进去,疼得喘不上气。 她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回笑容。 “放心,我裙下之臣无数,不差你这一个!” 说完,沈西园拿着包快速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离开的有多狼狈。 转身,泪水砸了下来。 雨水淅沥,沈西园漫无目的地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浑身被雨水浇得冰凉彻骨。 她站在长桥上,冰凉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奔涌的江流,沈西园眼前忽然一黑,随后整个人朝外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