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话音未落,下一刻,赵延卿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震,愕然的看着他。外头的李嬷嬷显然也惊住了,她顿了顿,磕磕巴巴道,“可是爷,昭和县主那边……”“怎么?半个时辰她都等不了?”赵延卿再次将李嬷嬷打断,又重新将我拢入怀中,揉着我的发丝,不耐烦的吩咐她道,“李嬷嬷,告诉薛南音,本王在办正事,她若等不了就明日再来。”...
我冷眼看着赵延卿,没有作答。
我自是没忘的,只是嫌他脏。
赵延卿向来敏锐,自然很快察觉到我的心思。
他覆在腰间的手僵了僵,又重新将散乱腰带系了回去。
看向我道,“明真,我说过,我不强迫你。”
“只是,你若不配合,恐怕案子很难继续下去……”
“所以,我若不肯?容王殿下你就不能查案了?”
“你不过需要弄些痕迹而已,何必一定假戏真做?”
“难不成你的对手还会躲在床底下偷看?”
先前,我是相信赵延卿为了公差与我做戏的,但今日见到杨芸芸之后,我便有些质疑了。
比起和我做假夫妻,他若将杨芸芸哄高兴了岂不来得更快?
所以,他究竟为何要骗我‘做戏’?
抬眸迎上赵延卿眸色里不知何时燃起的火苗。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又可笑的揣测。
“赵延卿,你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
“贪图你的美色?”
“找借口和你上床?”
“明真,你若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我帮你寻你母亲,你好生做我的娘子,这很公平不是么?”
所以,他这是认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更是不可思议,怔怔的望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赵延卿。
赵延卿勾唇站在床头,眼底里再无往日温润清明,只有撕破脸皮后原形毕露的阴鸷与锋芒。
还未等我反应,他三两下脱去了衣裳,又掀开我紧攥在手里的褥子,用力将我揽入了怀中。
我一个踉跄,重重撞上了那结实灼热的胸膛。
强烈的撞击和周围侵袭的冷空气让我猛然惊醒。
“赵延卿,你做出这种事!就不怕我告诉昭和县主?”
我狠狠推住他,斥骂之余,慌张的在他怀中挣扎起来。
可是这回,无论我如何挣扎,赵延卿都没有松手,哪怕我将他的伤口掐得渗出血……
他就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凶狠又激烈。
我紧咬着唇,泄愤的将指甲嵌入赵延卿后背。
心中已做好了与他鱼死网破的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李嬷嬷尴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入,“爷,昭和县主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听到李嬷嬷的禀报,赵延卿身体微微一顿,收回了桎梏我的手。
趁着赵延卿怔愣之际,我慌忙从他怀里脱身,又强压着情绪,抢先的替他回李嬷嬷,“李嬷嬷,你去告诉县主,爷这就来。”
李嬷嬷似乎听出了不对劲儿,并没有回答我,只怯怯又喊了赵延卿一遍,说道,“爷,您还是尽快过去吧,昭和县主现下闹得很是厉害,咱们府里的椅子都让她踹坏两把了,再耽搁下去,怕是前厅都要让她给拆了。”
“县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
“让她先等着。”
李嬷嬷话音未落,下一刻,赵延卿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震,愕然的看着他。
外头的李嬷嬷显然也惊住了,她顿了顿,磕磕巴巴道,“可是爷,昭和县主那边……”
“怎么?半个时辰她都等不了?”
赵延卿再次将李嬷嬷打断,又重新将我拢入怀中,揉着我的发丝,不耐烦的吩咐她道,“李嬷嬷,告诉薛南音,本王在办正事,她若等不了就明日再来。”
第024章、主动
赵延卿让薛南音等?
等他和我翻云覆雨后?
他这是为何?
要知道,赵延卿从前连碰下我手指头都要与薛南音解释许久。
现下,他却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与我苟且?
我脑子里瞬时一片空白,茫然又无措的盯着他。
然而,赵延卿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
将李嬷嬷差遣下去后,他又重新看向我,眼神滚烫又邪肆。
“明真,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话毕,赵延卿便平躺在了床上?
所以,他不仅想恶心我,还想让我主动?
我冷嗤了声,没答话,只起身下了床,从箱子里取出我那几件麻布衣裳穿好,又将身上的首饰一一卸下放到桌上,赤着脚,一步步踏出房门。
冬日的地面真冷啊,可惜我的鞋被李嬷嬷给扔了,便只好先忍忍。
深夜的地很冷,风也很大,没有灯笼的照明,周围也是一片漆黑。
我那条残腿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免更慢了些,好一会儿,才勉强摸到院门外。
走出正院后,更勉强了。
比起正院,外头似乎更暗了些,暗得我几乎分不清方向。
加上来这里住的日子不久,也不常出门,我更是迷茫。
恍惚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
我心中一喜,下意识的望过去。
可是,等看清来人之后,我心中燃起的希望又瞬间被浇灭。
“明真?”
是薛南音。
看到我,她也是一愣,继而执着灯笼走过来。
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有些愕然道,“你怎在外头?”
我跌跌撞撞站直了身子,扶着墙回她,“我要走了,薛南音,你又赢了。”
“你很高兴吧?”
“你和赵延卿其实挺配的,都一样恶心人……”
“你怎么没穿鞋?”我冷笑着,正准备狠狠恶心薛南音一番,下一刻,她问出的话却让我愣住了。
接下来,她的举动更是让我傻眼。
在我愕然的目光下。
薛南音看向了我冻红的双脚,随后又抬头看了眼我身上单薄的麻衣,很快将她的朱色裘衣脱下了下来。
裹在了我身上……
?
我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今日不光赵延卿不正常,薛南音也不太正常。
“薛南音,你有病?”
我怔愣的望着她片刻,不禁失笑。
话落,将她的裘衣脱了下来,重重扔到了地上。
薛南音蹙了眉,却不似过往那般凌厉毒辣,而是劝慰的语气又说道,“明真,天气冷,天色又暗,你若想走,一会儿再随我出门。”
“你的腿原本就不太方便,这样会生病的。”
“先回去将鞋子穿上,取个灯笼再走。”
温声细语,与往日里那个跋扈飞扬的昭和县主判若两人。
若不是她曾将我害得那样惨,我都险些以为她是个好人了。
但是此刻,我只觉得,薛南音有阴谋。
我冷嗤了声,没有答话,直接越过她往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
“真娘,把鞋穿上。”
啪,湖蓝色的绣花鞋重重扔到了我脚下。
我回过头,才发觉赵延卿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用力将我拽过去,又抬脚把薛南音的裘衣踢开,阴沉沉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把你衣裳拿走,她用不着。”
第025章、贱人
“砸坏的东西,管家会找你赔。”
“至于其他的事,明早再说。”
“今天太晚了。”
赵延卿语气极冷漠,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笼罩出一层冷厉的阴影。
薛南音没答话,狠狠瞪着他片刻,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贱人!”
“送客。”
赵延卿对薛南音下了逐客令。
在我不解,迷茫,愕然的目光中,又将我重新抱回了房内。
一进门,赵延卿便坐到了火盆前,往里加了几块儿碳,见碳火逐渐变红,又挪到了我脚下,一边拿巾帕替我擦脚,一边说道。
“光着脚就跑出去。”
“真娘,你可真是半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的声音极温柔,动作也很柔和。
那张俊秀清冷的面庞下,已不见半分冷厉和邪肆,仿佛先前那个凶狠放浪的人不是他。
而我,也在身体逐渐回暖后,慢慢恢复神智。
我不明白赵延卿今日为何对薛南音那种态度,我也不清楚薛南音怎会突然性情大变。
但我,是半刻也不想再与他多待了。
我恶心赵延卿,却也害怕,怕他再次强迫我。
垂眸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眼神,我狠狠抽回了脚,又再次抓起放在身旁的包袱。
赵延卿见状,立刻伸手将我制止,柔情的眸色里多出了几分严厉,一瞬不瞬盯着我,“真娘,你若想走,也要等身子好了再走。”
“到那时,我绝不拦你。”
“休息吧,我不会再碰你。”
话毕,赵延卿将我的行李塞进箱子里,又递过来一套厚实些的衣裳,再传来李嬷嬷伺候,随后便踏出了房门。
我怔然的坐在床上,望着他淹没在夜色里的背影,脑子里再次空白。
我茫然于赵延卿反复变化的情绪,也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事实证明,我多想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赵延卿果然没有再踏足正院,倒是听闻他和新来的端茶婢女打得火热。
那婢女也因着他的器重,从最初的唯唯诺诺,到如今日渐张狂,便是李嬷嬷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府中的人都说,杨姑娘怕是要被抬为姨娘了。
说不得,还可能抬作平妻。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但杨芸芸似乎也当了真。
再见到我时,她的眼神里已没了先前的怯弱躲闪,更多的是得意张扬。
这不,才得了几匹锦缎,就迫不及待的来向我炫耀。
午后,我适才踏出房门,杨芸芸便领着两个婢女走来。
她穿了一套翠绿色锦袍,外头还裹着雪白的裘衣,那狐裘皮毛油亮而完整,瞧着就是上等货。
只是,穿在杨芸芸身上,多少流露出几分暴发户的气息。
杨芸芸一手抚弄着雪白的狐狸皮毛,一手又示意婢女将几匹不同颜色的蜀锦呈上来,笑盈盈对我道。
“明真,这是赵相公昨日派人送的蜀锦,我想着我一个人也用不完,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挑一匹罢。”
“不必了,我没兴趣。”
我摆摆手,欠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杨芸芸得意洋洋的神情,实在觉得可笑。
从前,她将赵延卿灌醉,衣衫不整的缩在床上时是这副神色。
那时候,她满心以为,比起无父无母的我,赵延卿一定会选择她。
可惜,当她声泪俱下掀开被窝要我成全他们时,才惊觉与她同床共枕一夜的竟是一条血淋淋的野狼。
这一回,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懒得再同她多言,只看向一旁阴着脸的李嬷嬷,话锋一转,问道,“李嬷嬷,朱大夫可到了?”
李嬷嬷厌恶的瞥了杨芸芸一眼,恭敬回我,“夫人,朱大夫已在外头候着了。”
“好,那就劳烦嬷嬷去请朱大夫进来。”
“杨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一会儿还得治腿,没空招待你。”
“你,请回吧。”
我淡淡看了看杨芸芸,借机对她下逐客令。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如此淡漠,杨芸芸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
继而又似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我的腿,不死心的说道,“明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原也是好心,想着你腿脚不便,赵相公身边也没个知冷暖的人,便替你往他房里送了几回羹汤。”
“谁知道他就……”
杨芸芸说着,已是眼含泪光。
泪凝于睫,委曲求全。
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容貌,倒真是生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解语花模样。
我看得恶心,心里头却也没有什么波动。
但她已经耽搁了我太多时间了,我不太耐烦。
“李嬷嬷,送客吧。”
我摆摆手,直接起身进了里屋,又将房门关了起来。
杨芸芸许是觉得自己胜利了,阴阳怪气的又强调了几遍,说我腿不好,这里里外外的总要有个正经女主人打理才是,还说什么失了名节又瘸了腿的女人,有个窝已经很不错了,还是要珍惜眼前才是。
我知道,她是在拿我被周淮景纳妾的事刺激我,也在变相威胁我。
毕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失去清白就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李嬷嬷气得不行,刚送走杨芸芸,便忍不住骂道,“这个杨氏!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下作货色!”
“到底夫人你与她也算旧友,她怎敢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敢?
自然是以为得了赵延卿的青睐,张狂了。
杨芸芸啊,还是那么的急功近利。
只是,也不知她这份张狂还能维持多久?
我心中讥讽,不以为然的朝李嬷嬷摆摆手,“李嬷嬷,我没事。”
“行了,去请朱大夫吧。”
“是。”李嬷嬷点点头,积着满脸怨气出了门。
接着,便领朱大夫进门替我扎针。
这一日,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枯燥。
然而,这份枯燥,终被杨芸芸的急功近利打破。
暮色四合之时,李嬷嬷来传话,说是杨芸芸吃了晚膳之后吐血了。
接着,她的几个婢女就从我院里的梨树下搜出了一包毒药。
没得片刻,赵延卿便差人来请我了。
我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不紧不慢的踏进了杨芸芸房间。
进门时,杨芸芸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苍白而憔悴,赵延卿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儿。
看到我,他轻轻招了招手,温声喊我,“明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