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换,位置了?”周行望拿起课本在池穗穗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见池穗穗反应平淡,周行望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池穗穗连忙摆手:“不,不是。”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周行望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那是池穗穗熬了许多晚织的围巾。
是她送给周行望的生日礼物。
池穗穗低下头,局促的开口:“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楚瑾萱笑着拉走了周行望。
池穗穗攥着钥匙走出KTV,继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声。
“死丫头怎么还不来医院!盼着我和涛涛早点死也该做做样子给你爸看吧?”
“赶紧请半个月假过来照周你爸!听见没有?说话呀!你是结巴又不是哑巴!”
池穗穗闷声应道:“……嗯。”
池父是中度脑震荡,继母每天做好饭就去打麻将,池穗穗每天来回跑将饭拿去医院。
照周池父吃完饭后,池穗穗又坐在床尾处,拿出练习册开始认真刷题。
隔壁病床是个老奶奶,见了不住夸。
“女娃真孝顺,读几年级了呀?”
“高三。”
老奶奶一惊:“高三了?!那怎么还让你来照周?你妈不是没工作吗?”
池穗穗下意识回:“阿姨在家里。”
老奶奶一愣,随即了然,继而愤愤指责池父:“我说你这爸也真是的!有了后妈有后爸是吧?孩子的关键时候你也耽误?真是胡闹!”
池父面上挂不住,他不想和老奶奶吵,就对池穗穗道:“你妈她是因为忙才让你帮忙,你要不愿意来觉得耽误你了,那你现在就回去,我反正老了也不指望你!”
池穗穗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雪。
另一边,桐城一中。6
看着池穗穗空了两天的位置,周行望时不时走神。
下午一放学,他就来到医院。
在前台问到病房号,他走到门前,就听见了病房里的对话。
病房里,池父看着沉默的池穗穗,越发心烦。
“还不走!等我请你去读书吗?你是个结巴又不是哑巴!”
一句话,如刀般扎进池穗穗心口,又狠狠搅动几下。
她抖着唇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只有眼泪汹涌而出。
最终,她拿起书,冲出了病房。
病房门一开,她就看见了周行望。
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池穗穗低下头跑了出去。
周行望连忙跟上。
直到跑出了医院,池穗穗脚步才慢了下来,周行望从后面追了上来。
池穗穗低着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哑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周行望没去提病房的事:“我听老班说你生病了,才来看看,毕竟你不在都没人帮我补习。”
池穗穗点点头,压下情绪:“我,我明天就会,去上课了。”
周行望看着这样的池穗穗,突然伸手拉住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港口时,已近黄昏。
海面波光粼粼,海鸥群飞。
池穗穗双手抓着ᵚᵚʸ栏杆,看得呆住了。
猝不及防的,一只调皮的海鸥从池穗穗面前掠过,吓得她往后一躲,一下撞上身后的周行望。
“没关系。”周行望靠着栏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爸妈没离婚时,我妈最喜欢带我到这里看海。”
“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海代表了自由。”
池穗穗一怔,看向周行望,有些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一句:“这里很,很漂亮。”
不过周行望也不介意,反而笑了笑:“以后想来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来。”
池穗穗一愣,心口却蓦然酸涩起来,她转过头面对周行望,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谢谢你,周行望。”
这是池穗穗第一次流畅地说出周行望的名字,少女清澈的眼中倒映着黄昏的天空。
周行望的目光尽数被她唇角的酒窝吸引,回过神来后,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不客气。”
两人在海边坐了许久,黄昏落下,周行望送池穗穗回了家。
回到房间,池穗穗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玻璃罐,当初那些被拆开的那些千纸鹤她好好地收了起来,只是再也没有写过新的。
如今,她又拿起了笔。
“周行望,谢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将纸条折成千纸鹤投入罐中,池穗穗抱着妈妈的照片沉沉睡去。
第二天池穗穗早早地到了教室。
走到位置旁,她脚步一顿。
周行望从她旁边的位置抬起头来,笑道:“早上好啊,同桌。”
“你,你怎么,换,位置了?”
周行望拿起课本在池穗穗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方便你帮我补习嘛。”
见池穗穗反应平淡,周行望皱眉道:“难道你更喜欢宋严做你同桌?”
池穗穗连忙摆手:“不,不是。”
刚走进教室的宋严被周行望瞪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一个月后,高考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池穗穗仍旧是年级第一,周行望的名次又前进了几十名。
同学们围绕在成绩单前打趣。
“周哥这补习老师选的不错啊,每回都有进步。”
“不然也教教我呗!”宋严插嘴。
“滚滚滚。”周行望将其一脚踹开。
拿着卷子,周行望在心中盘算,半年后的高考自己约莫能考多少分。
虽然目前进步还挺大,但他明白自己与池穗穗的成绩差距有多大,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赶上的。
放学后,周行望又送池穗穗回家。
两人并肩走着,池穗穗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习以为常。
周行望好像随口在问:“你打算去哪个大学?”
池穗穗早就已经打算好:“北大,你,你呢?”
“还没想好。”周行望看了眼闷头走路的池穗穗,有些苦恼了。
“慢,慢慢想,还,还有,时间。”
到了池穗穗家楼下,周行望喊住楼梯上的池穗穗,突然道:“池穗穗!我有句话,等毕业了跟你说。”
池穗穗疑惑地点了点头。
打开家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池父已经出了院,与继母弟弟“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池穗穗回家,却没有人看她一眼。
她走进厨房,却发现连平时留给她的剩饭都空空如也。
客厅传来继母和池父的对话。7
“儿子,新衣服怎么脏了?”
“脏了就再买新的呗,又不是买不起。”
池穗穗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攥紧了书包带子,沉默着回到自己房间。
另一边,周行望正用手机查着北京的各所大学。
谁知走进家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周行望皱起眉打算直接路过。
周父却冷冷开口叫住了他。
“我给你安排好了美国的学校,你准备准备,明天直接过去。”
周行望顿住脚步,只觉愤怒。
“我不会去的,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周父冷哼,语气轻蔑:“你那成绩跟我谈选择的权力?在国内你考得上大学吗?”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想拒绝,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
周父说完,起身就走。
周行望心情糟糕至极,快步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日是周六,池穗穗与周行望相约在图书馆补习,却迟迟等不到周行望。
发消息没有回,打电话打了十几个才终于接通。
“喂?周,周行望……”
“嘟嘟嘟……”对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池穗穗心中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在焦急中过了两天,周一返校后,池穗穗刚迈进教室,却看见楚瑾萱在周行望的位置上做些什么。
池穗穗焦急地上前询问:“周,周同学,他,他怎,怎么了?”
楚瑾萱回过头,笑容灿烂:“你不知道?行望要转学到我们乐诚中学啦。”
池穗穗愣住了。
“过分!竟然让我一个女孩子做苦力!”楚瑾萱露出有些苦恼的模样,随即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突然明朗起来。
“对了!池同学,行望叫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不要客气哦。”
楚瑾萱很快离开了。
池穗穗呆愣地望着周行望空空如也的课桌,指尖冰凉。
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课,池穗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刚走进家门,一巴掌迎面而来!
池穗穗完全吓住了,捂着脸呆在原地。
继母揪住池穗穗的头发,将她拖拽到客厅:“死丫头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偷钱了,不偷是饿死你了吗!”
“我,我没,没有……”池穗穗挣扎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池父,“爸……”。
谁知,池父只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池穗穗似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
“不是你还是谁!”继母当头又是一耳光,池穗穗挣扎间,看见不远处的弟弟在偷笑。
她突然明白了偷钱的究竟是谁,无数的话涌上喉咙,可她的口齿却无法替自己发声。
委屈与不甘翻涌,池穗穗在继母操起晾衣架时,终于一把推开了她,跑出了家门。
回过神来,她竟到了港口。
港口一片漆黑,只有灯塔不断闪烁。
池穗穗看着黑漆漆的海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突然,手机发出嗡鸣,她拿出一看,竟是好几天没联系上的周行望!
池穗穗犹豫了许久,才接了电话。
她沉默着,电话那头的周行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没,没事……”
有好多事想问,有好多事想说,但听见周行望的声音这一刻,池穗穗就只想听他说话,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的周行望也沉默了。
半响,他轻声开口,语气十分坚定。
“我选好了学校,北理工大,离北大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