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辞又从药铺往家去,正见方玉拎着个小包袱从门内出来,两人在门首打了个照面,沈青辞笑道:“方先生又回家去了?”虽然施家准备了方玉的宿所,但方玉家里还有病母幼妹,一般若是晴好天,方玉都往家去,便于照料家中一二。方玉不慌不忙地揖手:“家里母亲眼神不好,妹妹又幼小,我怕夜里家中有事,没人照顾倒有些麻烦。”沈青辞点头:“先生有心,我家尚余有几间空房舍,先生若不嫌弃,可带着母亲幼妹来住,省去些麻烦。”方玉摇摇...
沈青辞又从药铺往家去,正见方玉拎着个小包袱从门内出来,两人在门首打了个照面,沈青辞笑道:“方先生又回家去了?”
虽然施家准备了方玉的宿所,但方玉家里还有病母幼妹,一般若是晴好天,方玉都往家去,便于照料家中一二。
方玉不慌不忙地揖手:“家里母亲眼神不好,妹妹又幼小,我怕夜里家中有事,没人照顾倒有些麻烦。”
沈青辞点头:“先生有心,我家尚余有几间空房舍,先生若不嫌弃,可带着母亲幼妹来住,省去些麻烦。”
方玉摇摇头:“多谢好意,我在府上当教书先生,已是大大得了利,不敢再贪好,再者那住所家中已住了四五年,四邻又熟,让家母搬出来,怕、她老人家定然不愿意,这样住着也甚好。”
沈青辞微微一笑:“也罢。”又邀着方玉改日一道随着去广善寺烧香。
六月十九日,正是庙里烧香的日子,施老夫人病着不好走动,桂姨娘也一向不爱出门,故而田氏带着家中的几个女儿,往广善寺去烧香,沈青辞和方玉、喜哥儿和小果儿也一道前往,替施老夫人捐些香油钱。
庙里甚是热闹,杜若陪着张圆守在树下,见施家数人相继下了马车,往寺内行去,张圆死死的盯着其中一道倩影,杜若拦着他,见张圆眼眶发红,双手握拳,怕他心潮难平:“等回去的时候,让你两个在路边说说话。”
又扯扯他的袖子:“嫂嫂去替你求个平安符,保佑你一路平安,明年高中。”
叔嫂两人一道进了山门,远远随着施家人往前走,杜若冷不丁见眼前一张熟面孔,突然一怔。
原来是况夫人带着况苑夫妇来庙里进香,一是恭谢菩萨况家终得有后,二是也替薛雪珠求菩萨送子。 况苑饶有趣味看着杜若拉着心不在焉的张圆,趁着母亲和妻子烧香之际,转到杜若身边来,将她的袖轻轻一牵,牵到一株松柏后。 “你这嫂嫂,当的倒是热心肠,连小叔子的事都包揽了。” 杜若还紧张着张圆,见他失魂落魄的盯着前方,完全未曾在意自己不在身旁,抽回自己的袖子:“这种人多的时候,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又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况苑和沈青辞时不时还见上一面,喝杯闲茶,此刻抱肩闲散道:“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出来——我见施家的马车停在山门下,八成又是帮着圆哥儿做闲事。” 杜若半讥半笑瞥他一眼:“我做的是闲事,你做的又是什么正经事,来求子么?” 况苑施施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魅惑之意:“倒被你说中了。” 杜若冷笑:“阴鸷积儿孙,怕是菩萨看不上你家。” 况苑毫不在意她的损话,笑道:“是家母着急,我陪着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杜若在况苑身上扫过,目光顿了顿,哂笑:“是哪儿不行?成亲这些还没个消息?” “行不行你还不知道么?”他抱肩懒散道,“你和张家二哥,如何不养一个。” 杜若蹙眉,脸色转变:“倒不如我先死了干净。” 她见着张圆寻她,急急拂开况苑的手,听见他在身后压低声音道:“杜若,不若我们两人去菩萨面前烧柱香。” 杜若顿住脚步,回头讥笑,香唇一张一合,口型恰是这句话:“你疯了么?” 况苑见她走开,摇了摇头,从树后转出去,去寻自己的母亲和妻子。 烧香回去的路上,裴时月上了马车,喜哥儿却跟小果儿一道在田氏的车上玩耍,宝月陪着她在车内坐着,马车嘚嘚往前走,却在半途又停了下来。 宝月见是沈青辞,自己出去跟驾车车夫作伴,只留两人在车内。 这几日两人见得少,他淡声道:“妹妹许久未出门,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裴时月点点头:“多出来走动走动,比在榴园有趣些。” 他握住她的手,浅笑道:“往后我陪你。” 马车复又停下来,车厢外响起年轻男子的颤音:“甜妹妹。” 她呆呆地望着沈青辞。 沈青辞将目光投在车壁上,声音极轻:“你们说说话。” “甜妹妹,是你吗?我是张圆。” 裴时月伸手,撩开一点车帘,见他立在车旁,仰头望着她,形销骨立,丝毫没有昔日的风采。 两人再见面,都禁不住有些热泪盈眶,裴时月身子颤了颤,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许久未见甜妹妹我来只是跟甜妹妹说一句我过几日就要去金陵游学,准备明年秋闱,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妹妹的面。” “我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原因,眼睁睁和妹妹失之交臂,也不知怨谁怪谁,最后只有怨我自己,没有早一些将妹妹娶回家。” 罪魁祸首坐在暗处,把玩着她的手,捏捏指尖,揉揉指腹,懒洋洋又随心所欲。 “走之前,一心只想着再见妹妹一面,却没想是在这里,一路我都想着当年初遇的情景,栩栩如生犹如眼前,后来接二连三的重逢,都是冥冥中天注定我倾慕妹妹,这份心意一直到现在,还会延续到以后,除了甜妹妹,再没人能占据我心里头的位置” “圆哥哥” 身旁的人捏捏她的指尖,微微痛感让她蹙眉,裴时月改口:”张圆,张圆你听我说“ 她不忍见他那双湿润红烫的眼,将帘子落下,只露一丝光进来,对着帘外道:“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甜妹妹一切都是故意的广善寺不是偶遇,我在进山门前,就偷听到你和旁的学子说话辩论,觉得你有趣,所以才故意在那里等你进来后来的接二连三也不是缘分,都是有意为之,我我觉得你家世不错,为人又纯良,恰好那时家里在议论我的婚事,冰人挑选的人我都不甚中意所以才将主意打在你身上” “很多时候,都是故意演给你看没有什么知书达理,没有什么不谙世事,也没有什么懵懂羞涩,你所看见的,都是你想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我也并没有那般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才愿意多花一点心思在你身上。”她咬住唇,清泪滚滚而下,“连着约同你去金陵,我想的也只是我,而并非你” “所以,不要再难过,不要痴情,不要说傻话,婚退了就退了,没什么好寻死要活的,再挑一个就是了,赵窈儿或者其他人,我都毫不在意,我讨厌过哭啼悲戚的日子,无论怎样也要让自己心满意足,我早就忘掉你了啊,从船上回来我就忘记了,求你也快些忘记我吧,别念念不忘,别一往情深” 她待要再说,修长的指轻掐着她的下颌,将她面庞转向他,她见一双深邃温柔的眼,轻吻游离在唇边,吻去她的泪珠。 车外没有动静,马车又嘚嘚的往前行,冰凉的泪和炙热的吻纠缠在一起,她突然欺身扑上去,将他扑倒在车内,压在身下,恶从胆边生,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这个王八蛋。” 两掌环住,施力恰好,男子脖颈并不硬,甚至还有些柔软,喉结在她手心划动,带起微痒:“坏丫头。” 她咬牙又蹙眉,见他一双温柔的眼,颓然收回自己的手掌:“我才不坏。” 他揽住她腰,把她按在自己胸膛上,脸庞埋入她颈间,摩挲着她的肌肤,深嗅她的气味:“不坏,坏的人是我。” 汹涌的泪濡湿了他肩头的衣料,能听见她细细的呜咽:“我是真的喜欢他” 沈青辞抚摸她的黑发:“只是喜欢而已小酒喜欢的东西很多,换一个喜欢也是一样的” 她的脑袋拱在他胸膛上,尖尖的贝齿透过单薄衣料,陷入肌肤内,她用尽全力,要他感受和她一样的痛。 腥甜的血从齿下肌肤慢慢渗出,沾染在已湿的衣上,也沾在她唇舌间,他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耳珠:“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