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陆庭耀的应允,小杰响亮喊着:“爸爸!”周木清只觉被迎头泼了盆冷水。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自我欺骗,陆庭耀对沈秀梅的好,只是长官对烈士家属的照顾责任……她再没勇气进去,转身奔出拐角,逃出大院。她跑到街边,还没喘口气,就见爷爷身边的警卫员唐烨,匆匆下车,冲她奔来。她一愣:“唐同志,你怎么在这儿?”唐烨急的不行:“周小姐,司令今不久前突然昏倒,医生说是蛛网膜下出血,被送去医院急救了!”轰然一下,周木清...
得到陆庭耀的应允,小杰响亮喊着:“爸爸!”
周木清只觉被迎头泼了盆冷水。
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自我欺骗,陆庭耀对沈秀梅的好,只是长官对烈士家属的照顾责任……
她再没勇气进去,转身奔出拐角,逃出大院。
她跑到街边,还没喘口气,就见爷爷身边的警卫员唐烨,匆匆下车,冲她奔来。
她一愣:“唐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唐烨急的不行:“周小姐,司令今不久前突然昏倒,医生说是蛛网膜下出血,被送去医院急救了!”
轰然一下,周木清彻底慌了神,浑浑噩噩跟着唐烨赶到医院。
病房里。
老人刚刚被送出急救室,苍老的人像被嵌在病床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医生说司令只是暂时没事,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听着警卫员唐烨的话,周木清一步步走到病床边,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泪眼朦胧:“爷爷……”
上辈子也是在这样的病房里,她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懊悔和自责糅杂在胸口,搅的她心脏抽疼。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太无能,那样努力维系和陆庭耀的感情,却还是弄得一团糟,也没能照顾好爷爷……
她将爷爷的手贴在脸颊,声音轻哑:“爷爷,对不起……”
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上天能听到祈祷,能不能让爷爷好起来,换她生病?
……
之后,周木清一直守在病房,寸步不离。1
直到第五天下午,老人才醒过来。
可第一句话却是:“庭耀呢?爷爷想跟他说几句话……”
周木清来不及想其他,只想满足老人的心愿,擦掉眼角的泪就去护士台给陆庭耀打电话。
等了很久,陆庭耀低沉的声音才从听筒传出:“什么事?”
周木清下意识捏紧了电话线:“爷爷在医院,他想见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才吝啬施舍一个字。
“好。”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耳畔却只剩‘嘟嘟’的忙音。
半个小时后。
一辆军绿吉普停在医院门口,一身作训服的陆庭耀从车上下来。
守在门口的周木清立刻跟上,她紧张攥着手,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恳求:“庭耀,如果爷爷问起我们的感情,你能不能告诉他……我们很好?”
她不想爷爷生着病,还为她担心。
陆庭耀忽的停下脚,冷睨向她:“到这时候,你还想着撒谎?”
尖锐的话刺的周木清脸色一白,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爷爷担心,你不知道他这次——”
话没说完,陆庭耀却擦肩掠过她,大步朝病房去。
男人的不耐烦刺的周木清骤然红了眼眶。
但想到爷爷苍老脸,她深呼吸压下翻涌的苦涩,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能让陆庭耀刺激爷爷,哪怕彻底坏了形象,她这次也一定要撒谎……
可眼见到了病房门口,她却被医生叫住,被其带着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
医生面色凝重:“司令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病情随时会恶化,这几天尽量要保证他情绪平稳,不要受刺激,否则引起脑疝就会有生命危险。”
周木清的心一揪,压下不安问:“那如果让爷爷情绪平稳,好好修养,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如果在这两个月里精心调养,司令再活个三四年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周木清松了口气,撑过这三年,军区的医疗设备会大有改进,到时候配合治疗,爷爷一定能安享晚年。
希望重燃,想着爷爷消瘦的脸,周木清便出了医院,特地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些营养品。
再回医院时,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可刚踏进医院,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压得周木清有些喘不过气。
她失神捂着胸口,冷汗划过额角。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她想起上辈子爷爷去世时的心悸?
周木清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想多了。
医生都说了爷爷至少还能活三四年,自己都能重生了,爷爷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匆匆过世。
缓和过后,她才提着补品朝病房走。
但一上楼,就看见爷爷病房外围满了人。
她心一咯噔,随即疯了般冲了过去:“爷爷!”
刚到门口,却听警卫员唐烨悲切斥问——
“陆军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走,我们司令就突发脑疝,抢救失败去世了!?”
‘哗啦——!’
周木清手中的袋子脱落,东西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头,双目已经朦胧,她缓缓蹲下去,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轻喊:“爷爷,起床了。”
老人没有回应,只有医生沉重宣告:“周小姐,司令已经去世了。”
周木清不信,她拼命摇头,颤抖求着:“医生,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
“求求您们了!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我爷爷一定还有救!”
面对她无助的哀求,医生也无可奈何:“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瞬,眼泪决堤似的淌满周木清的脸。
情绪激动……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陆庭耀的踪迹,再想起他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
是他,是陆庭耀!
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陆庭耀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3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周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周木清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周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陆庭耀都没有露面,而周木清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沈秀梅抱着小杰从陆庭耀的车上下来,但不见陆庭耀。
见周木清一脸憔悴,沈秀梅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陆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周木清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陆庭耀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周木清。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陆庭耀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周木清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周木清,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陆庭耀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周木清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陆庭耀,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陆庭耀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木清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陆庭耀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周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陆庭耀,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陆庭耀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周木清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陆庭耀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周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周木清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周木清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周木清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陆庭耀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陆庭耀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陆庭耀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周木清。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周木清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周木清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陆庭耀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陆庭耀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秀梅姐,你跳的真好,可惜周木清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周木清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陆军长亲自交了秀梅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秀梅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沈秀梅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周木清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陆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陆庭耀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沈秀梅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陆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陆庭耀抬手打断:“沈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陆庭耀在给周木清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周木清!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陆军长,木清退团的时候我劝她考虑过,但她执意要去边防,说是为祖国做贡献,要活出周家的骄傲……”
然而陆庭耀像是没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文工团,陆庭耀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陆庭耀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周木清这倔脾气,这次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
五年后。
蒙北军区,唐司令办公室。
“陆司令,感谢你这五年一直组织沪北和蒙北两个军区联合演练,我们边防战士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了!”
荣升为司令的陆庭耀冷静和对方握手:“能让边防安全,我们也对得起这身军装。”
然而,他频繁来往蒙北军区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但五年过去,他翻遍了整个蒙北军区,都找不到周木清的半点踪迹……
这时,唐司令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的特种兵选拔,会有两名特种兵来助训,这两人可不简单,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师。”
“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女方之前在沪北军区当过兵,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话落,‘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报告!”
唐司令抬头看去,笑道:“他们来了。”
陆庭耀转过身,只见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沉稳而来。
杳无音信五年的周木清,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陆庭耀激动朝她走了一步,彻底失去冷静。
却见她端正敬了个礼,眼神陌生疏离:“首长好,雪狼突击队正副队长前来报到,我是副队长周木清。”
随后,她温柔一笑,望着站着她左边的男人,介绍:“这位是队长姜延,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