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就像给秦诺南的双眸镀上了一层阴翳的墨色。他正准备挂掉电话,可突然想听颜曼雅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些年的伪装。犹豫了一会儿,秦诺南按下了接听键。“喂。”“阿深……”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他皱起眉,不自觉地将手机拿远开了免提。“什么事?”秦诺南语气冰冷地发动车子。他的态度似乎让颜曼雅更加难过,抽噎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阿深……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这个名字就像给秦诺南的双眸镀上了一层阴翳的墨色。
他正准备挂掉电话,可突然想听颜曼雅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些年的伪装。
犹豫了一会儿,秦诺南按下了接听键。
“喂。”
“阿深……”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他皱起眉,不自觉地将手机拿远开了免提。
“什么事?”
秦诺南语气冰冷地发动车子。
他的态度似乎让颜曼雅更加难过,抽噎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深……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闻言,秦诺南目光一暗:“然后呢?”
“我求求你,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的份上,帮帮我,现在他们都在骂我……”
颜曼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惧意,似乎很怕事态继续下去。
然而秦诺南却道:“我说过,我们两清了。”
话落,他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颜曼雅一怔,立刻又打了过去,却又被挂断。
她又气又急地将手机砸在一旁,一脸的烦躁。
直到今天她都不敢去看新闻和微博,就怕看见嘲讽和辱骂她的话。
但她更为担心的是会被扒出与别人开房的事。
颜曼雅想起那天咖啡厅沈佳莹轻易地说出了自己的行踪,本就慌乱的心更加恐惧。
医院。
天渐渐黑了,也开始下起了小雨。
秦诺南才走到病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沈佳莹的声音。
他眸色一亮,刚要踏进去,却被她下一句话给止住了。
“我和他不可能了。”
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却像座巨山压在了秦诺南的心上,更像两根铁钉把他的双脚狠狠钉在了原地。
沈佳莹望着天花板,眼中满是疲倦:“而且现在我们才是夫妻。”
听着她这番话,陈炎心情略显复杂:“我知道,其实你……”
“其实我早就累了。”沈佳莹眼眶微微泛红。
只有在颜老爷子面前,她才能像一个孩子般撒娇粘人,而任何时候,她表现的都是强势,甚至是咄咄逼人的一面。
可在此刻,她却觉着什么脾气都没了。
或许所有的骄傲的棱角都已经在面对秦诺南的时候被磨平了。
“陈炎,你知道吗,每次在和他冷战时我都在想,为什么我要活的这么累。”沈佳莹怅然地望向沉默不语的陈炎,“我二十六岁,活了也快一万天了,但让我想起来会笑的记忆只有一点,能哭的却有一大堆。”
她顿了顿,苦笑了一声: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过的轻松些。”
闻言,陈炎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好,我陪着你。”
“谢谢。”
沈佳莹由衷地点点头,眼眶也不觉湿润了。
她的确该谢谢陈炎,能让她在最后的岁月里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寂静走廊,秦诺南紧握着双拳,灯光照着他泛红的眼尾,闪烁着细碎的莹光。
他总觉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带着致命的钝痛。
秦诺南抬起头,透过门缝,望向病床。
沈佳莹和陈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视无言却又满含温情。
与他们而言,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个局外人,甚至是个小丑。
良久,秦诺南终是转身离开了。
外头的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他也没有打伞,直接就这么走到了车旁。
然而他没有坐进车里,而是扶着车门抬头望着某处亮着灯的病房发愣。
还没两天,沈佳莹就说要出院。
陈炎忙拦着她:“医生都说了你现在不能出院,你还是听话吧。”
沈佳莹穿上外套,拍了拍他的肩:“你知道的,我这个病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况且爷爷都两天没见到我了,一定会担心的。”
说完,她率先迈腿走出了病房。
见她这样匆忙,陈炎也只能无奈跟上。
办好出院手续后,两人上了车,刚驶出医院,沈佳莹突然问:“颜曼雅最近有什么动作?”
“自从你是颜氏千金的消息一公布,许多媒体都在报道她之前承认是颜氏千金的事,现在网上基本上都是骂她的,所有的通告都暂停了。”
听着陈炎的话,沈佳莹微微蹙起了眉。
这样的结果远不是她想要的,她觉得颜曼雅的下场应该更惨。
她降下车窗,让外头的风吹进来:“去帮我查查任氏集团任的董事长任林涛。”
陈炎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查他?”
据他所知,颜氏企业和任氏集团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好端端地查任林涛干什么?
“查。”沈佳莹也没有解释,只是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出神。
以前顾虑多,她懒得和颜曼雅计较。
但颜曼雅却把她的忍让当做懦弱,一再挑衅,甚至企图用那种卑劣的手段陷害她。
她第一次觉得,做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没什么不好的。
好一会儿,陈炎突然又道:“聂家的人说要来看你。”
闻言,沈佳莹眼神一滞。
聂家,也包括秦诺南吗?
说起来这几天一直都没看见他,想必是安慰颜曼雅去了吧。
沈佳莹阖上眼靠着椅背,压下心中不自觉翻涌的情绪:“回绝了吧,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陈炎沉默地点点头。
“一会儿先去看爷爷,然后再回家吧。”
“好。”
颜家大宅。
沈佳莹一进门,正准备直接去找颜老爷子,却见客厅里有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儿?”
秦诺南站起身,望着几步外的沈佳莹,眉头微蹙:“你出院了?”
沈佳莹冷漠地转身朝楼上走去:“我出不出院和你没有关系,我不管你来干什么,别在我爷爷面前胡说八道。”
“……”
碰了一鼻子灰的秦诺南只能眼看着她离开了自己视线。
现在的沈佳莹对他的态度如同从前他对她一般,充满着敌意和冷淡。
陈炎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没有幸灾乐祸,但只觉秦诺南是活该。
他从容地走了过去坐下:“你来这儿干什么?”
秦诺南紧拧着眉,睨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是找颜老爷子的话,最好不要提希希生病还有婚礼的事,他都不知道。”
听见陈炎叫“希希”,秦诺南心中更为不快,然而却又不住地嘲讽自己现在也没资格去吃醋,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
秦诺南掩去眼中的落寞后坐了下来,没有再开口。
沈佳莹一进门,就跨到床边蹲下身,亲昵地叫了声:“爷爷。”
颜老爷子温声睁开眼,眼眸一亮:“我乖孙女还知道回来,结了婚就不管爷爷了?”
沈佳莹握住他的手,咧嘴笑道:“我这么不是回来了吗?”
想起楼下的秦诺南,她又问:“爷爷,你是要见秦诺南吗?”
颜老爷子点点头:“没错,是我叫他来的。”
沈佳莹愣了一下。
爷爷见他干什么?
“他已经来了吗?”颜老爷子问道。
闻言,沈佳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点点头:“爷爷,你见他是有什么事吗?”
然而颜老爷子却没有再说,而是揉了揉她的头:“既然你在这儿,你就下去把他叫上来吧。”
“爷爷……”
“希希听话。”
无奈之下,沈佳莹只能走出房,踌躇地站在楼梯口,望着沙发上秦诺南呆了片刻。
她想不通颜老爷子为什么要见秦诺南。
难道说……是为了五年前那件事?
想到这儿,沈佳莹眸色一暗,眼底掠过一瞬痛意。
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让一直沉默的秦诺南和陈炎站起身。
沈佳莹看了陈炎一眼后朝秦诺南走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秦诺南身形有一刹的紧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张的薄唇似是要说什么。
“爷爷叫你上去。”沈佳莹淡声道,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是同样的漠然。
闻言,秦诺南眼中多了丝失落。
他紧抿着唇,转身朝楼上走去。
“等等。”
沈佳莹忽然叫住他,秦诺南的步伐立刻止住:“怎么了?”
“不许和爷爷说我的事。”
沈佳莹一字字道,像是要把自己和他彻底隔绝。
秦诺南心头发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后回身上了楼。
见人消失在楼梯口,沈佳莹才松了口气,收起了不由自主就露出来的冷凝。
“老爷子找他干什么?”
陈炎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沈佳莹接过,皱眉摇摇头:“不知道。”但愿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陈炎看她心不在焉的,想问却又怕让她觉得烦,只能像从前那样默默陪在一边。
房间内。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户落在房内,秦诺南站在被光照射住的地方,却总觉心底弥漫着一股寒意。
他看着眼前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颜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颜老爷子转头看着秦诺南,不由问道:“阿深,你还是忘记爷爷了吗?”
秦诺南一愣:“爷爷?”
见他一脸诧异和疑惑,颜老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是,你连希希都不记得了。”
这一句话就像一根细针刺进了秦诺南的脑子里。
他看着颜老爷子,沙哑着声音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秦诺南犹豫了一下,迈腿走了过去。
颜老爷子倾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看。”
秦诺南结果照片,眼眸一怔。
照片中那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俨然是年轻些的颜老爷子。
他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两腿上还坐着两个三四的孩子。
右边的男孩正扯着左边女孩的辫子,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颜老爷子,像是在向他求救。
再仔细一看,那男孩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
而那个女孩是?
“我以为你迟早会想起来的。”颜老爷子可惜地摇了摇头,“原本我不想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但是……”
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我不想让你永远这么稀里糊涂的错下去。”
秦诺南看着眼前满脸皱纹,似是油尽灯枯的老人,心竟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戚。
这种感觉近乎于亲眼看着沈佳莹和别人结婚那种绝望。
然而,就在颜老爷子准备继续说话时,他脸色一变,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突然间,颜老爷子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毛毯的一角。
“爷爷!”
秦诺南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让他心中一震。
颜老爷子攥住他的手,艰难地伸手按下了床头的按钮。
“阿深……你和希希……是……”
断断续续的话还未说完,颜老爷子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
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赶来,沈佳莹推开门,瞳孔骤然紧缩:“爷爷!”
她扑了过去,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爷爷!爷爷!快叫救护车啊!”
救护车呼啸而过,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宁静的午后。
沈佳莹看着颜老爷子被推进了抢救室,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都要瘫倒在了地上。
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她以为是陈炎,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而回头看去,竟是秦诺南。
她表情瞬间僵住。
陈炎拿着颜老爷子之前的病历单匆匆赶来,见秦诺南握着沈佳莹的手,而沈佳莹也是愣愣地看着他,攥着病历单的手不觉收紧。
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甘走上前:“病历单拿过来了。”
听到陈炎的声音,沈佳莹才挣开秦诺南的手后退了两步。
秦诺南看着她,口袋中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照片。
颜老爷子想说什么?他和沈佳莹是什么?
这些疑问很快就被担心所取代,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抢救室的门上。
沈佳莹坐到椅子上,两手撑着额头,心底紧绷着的弦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这世界上只有爷爷这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她不想爷爷这么早离开,她怎么舍得……
陈炎看了眼秦诺南,视线转向沈佳莹。
他看得出来她在担心颜老爷子,但是刚刚那一幕却让他还是无法不去介怀。
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沈佳莹已经是他妻子了,但仍旧改变不了她心中仍有秦诺南的事实。
陈炎忽然觉得自己变了,从沈佳莹嫁给他以后,他就想要索取的更多。
时间在紧张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沈佳莹立刻走上前,拉着医生就问:“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老人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闻言,沈佳莹瞳眸一震,只觉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所笼罩。
心底紧绷着的弦终究是在此刻无情的断掉了。
就在医生准备进去时,沈佳莹忽然一把扯住他,哭着哀求道:“医生,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爷爷,不要让他这么快走好不好?哪怕争取十天半个月,一个星期也好,我求求你们了……”
面对沈佳莹的苦苦哀求,医生只是能无奈地回答:“很抱歉,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老人走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沈佳莹的手缓缓松开,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地板上。
她无措地低下了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原以为死别没有什么可怕的,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害怕的没了平时的冷静。
陈炎看到这样的沈佳莹,心疼地将她揽进怀中。
有了一个能依靠的臂膀,沈佳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而一旁的秦诺南,怔怔地望着她,耳畔却回荡着医生那句“老人时间不多了”。
这一刻,心中的空寂感和抽离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把刀生生在心脏剜去了一角。
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失去的不只是沈佳莹。
重症监护室。
沈佳莹看着被各种医疗仪器包围的颜老爷子,心如刀绞。
她竭力抑住心痛,嘶声开口:“爷爷。”
颜老爷子听见她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希希,爷爷,爷爷要……先走了……”
短短一句话犹如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沈佳莹的心肺。
她俯下身,握住颜老爷子的手,哽咽道:“爷爷,你不要走好不好?而别丢下希希一个人……”
直至此刻,沈佳莹才觉得真正的孤独开始来临。
她看着气若游丝的颜老爷子,心里已经不知道向天祈求了多少遍。
颜老爷子浑浊的双目一弯,抬起颤抖的手抚着她的脸:“希希乖,不要哭……人总是要……死的。”
“爷爷……”沈佳莹抽噎着,想将眼泪逼回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颜老爷子喘了几口气,干裂嘴唇缓缓嚅动:“你,你有人照顾……爷爷放心……但是爷爷知道……你其实是……喜欢阿深的。”
闻言,沈佳莹一怔:“我……”
“爷爷……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往后不要留……任何的遗憾……”颜老爷子一字一喘,含泪爱怜又不舍地看着她,“不论你做……什么,爷爷都……会支持你……记住,跟着心走……”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沈佳莹点点头,泣不成声。
颜老爷子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才乖……希希,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枯树皮般的手垂落下去,心电仪也发出了“滴”的长鸣。
沈佳莹怔怔地看着半睁着眼却已然无声息的颜老爷子,颤声呼唤:“爷爷?”
这一瞬间,她真实的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沈佳莹趴在颜老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爷爷!爷爷……”
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她,再也没有人像爷爷那样关心她了。
良久,沈佳莹才伸出颤抖的手,将颜老爷子那半睁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爷爷,你这么疼我,等我追到你,你一定不会骂我的对不对?”
颜老爷子的葬礼很简单,除了沈佳莹和陈炎,就只有聂家和康家人来。
沈佳莹看着眼前的墓碑,神情呆滞,红肿的眼中却浸满了悲痛。
“我去趟卫生间。”
她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直到跑到了卫生间,沈佳莹才任由眼泪落下来。
然而,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忙转过身去。
是秦诺南。
此刻他们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暧昧而危险。
沈佳莹腰抵着洗手台将身体后仰了几分:“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