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被制服了,一个个跪到地上,立马蔫了。京郊大营领头的认识陆长安,上前行礼过后,说今日城中大乱,一时冒出好几伙这样的,全都是吃不上饭的百姓。他们先开始只是驱散,后来见伤人了,便武力镇压,将人抓到牢里。“但人太多了,抓不过来。”那领头的擦了一把汗说道。难,确实是难,但也只能咬牙忍着。“行了,全都抓进牢房,不过你们也别偷着乐,进了牢房也没饭吃。”一听这话,那些人急了。...
这帮人被制服了,一个个跪到地上,立马蔫了。
京郊大营领头的认识陆长安,上前行礼过后,说今日城中大乱,一时冒出好几伙这样的,全都是吃不上饭的百姓。他们先开始只是驱散,后来见伤人了,便武力镇压,将人抓到牢里。
“但人太多了,抓不过来。”那领头的擦了一把汗说道。
难,确实是难,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行了,全都抓进牢房,不过你们也别偷着乐,进了牢房也没饭吃。”
一听这话,那些人急了。
“那没饭吃,不能活活饿死我们吧?”一人问。
“呵,死了就埋了,你以为那大牢一车一车往外拉的还是什么。”京郊大营那领头冷声道。
这下,这些人慌了,连忙磕头求饶。
见那领头无动于衷,便转向陆长安。
“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大善人,我们也是没法了,才干出这种混账事。您跟这位官爷求求情,放过我们吧,我们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饭了,我们若进去了,他们定活不成了。”
一人这样说,其他人都附和,还齐刷刷的给陆长安磕头。
陆长安皱眉道:“你们家有妻儿老小,那被你们抢的人家就没有?你们想活命,他们就该死?国有法度,不可荒废,人有德行,不可弃之,你们做了恶事,便该承受恶果。”
说完,陆长安背过身去。
京郊大营那领头的命手下将这伙人带走,而后便告辞离开了。
温酒带着那几个孩子出来,让丹青把他们送出门,又见陆长安胳膊受了伤。
“我帮世子处理一下伤口吧。”
“谢谢。”
西屋里,温酒用细布给陆长安包扎好。
“世子有心事?”
她见陆长安皱着眉,像是有什么纠结难解的。
陆长安叹了口气,“那些人被抓进大牢,他们父母妻儿若真饿死了,我岂不是造了大孽。”
“刚世子说得那番话,我深以为是。”
“理是这个理,但……”
“但你不是他们口中的大善人,更不是什么大圣人,你做你认为对的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你自己就好。世事千般变化,横看成岭侧成峰,你看你的风景,走你的路就好。”
陆长安转头看向温酒,静静看了许久,随后一笑,“三夫人说的是,我也不过是这天地间一个小人物罢了。”
“谁都是小人物。”温酒凑近陆长安,小声道:“皇帝也是小人物。”
陆长安一震,这等狂妄之言,她竟说的这般轻巧……
而再看她,竟还笑着,一副洒脱的样子。陆长安惊过之后,也跟着笑了。
“怪不得三夫人剪断那风筝的线。”
“啊?”
“你原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人。”
“我当是夸奖!”
“在下敬佩。”
说了一会儿话,温酒看时辰也不早了,她们也该回府了。
“世子保重。”
“三夫人保重。”
日头西斜,来到街上,有京郊大营正在抓捕闹事的人,有两帮人凑一起打群架的,有被砸了铺子一家老小坐地上哭嚎的。
总之,整条街都是乱的。
温酒不敢逗留,急匆匆往家走。
走到拐角处,听到有人喊救命,声音凄厉,似乎十分痛苦。温酒循着声音往前,在草堆后面发现了一个妇人。
她腹部隆起很高,下面血染红了裙子。看到温酒她们主仆,妇人赶忙呼救。
“求求夫人……救我……我要生了……”
温酒惊过之后问妇人,“你家在哪儿?”
“我夫君……丢下我……不见人了……我饿的没法……出来找吃的……不成想要生了……”妇人忍着痛苦说道。 温酒沉思片刻,让子衿帮忙,二人将妇人扶了起来。这妇人要生了,需要接生婆,温酒打算带她去曲墨染的医馆。 只是妇人血流的太多了,拖了一地,看得温酒心惊胆战的。 这时一辆马车停到她们身边,周礼怀露出头来。 “怎么回事?” 见到周礼怀,温酒大大松了口气,“周太医,快救人吧!” 这街上实在不方便,周礼怀让她们上车,不多一会儿听到一宅院前。 温酒下车一看,竟是兰园。 “老七受了重伤,我是特意来给他送药的。两边都耽搁不得,我给这妇人接生,劳烦你把这药送到老七屋里,一定喂他喝下去。”周礼怀道。 温酒不想接,但妇人疼得惨叫起来。 她听得头皮发麻,赶忙接过盛药的盅,往墨玉轩去了。 江远守在那儿,见她过来,还吃了一惊。 “你家主子死了没?” “啊?没……还没。” 温酒将药盅送过去,“周太医给的药,你喂给他吧。” 江远没接,还退了一步,“上刀山下油锅,我不怕,但给主子喂药,我不敢。” 温酒挑眉,“为何?” “主子怕苦。” 祁墨卿怕苦,她倒是不知道,但一个大男人,苦也得端着吧。 江远是真不敢,一溜烟跑院门口那边守着了。 温酒微微叹了口气,端着这碗药进了屋。 西屋里,扑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药气混合着血腥气,混混沌沌的。 她先过去支开窗子,而后走到床前。 祁墨卿还睡着,但睡得不踏实,眉头微皱。因失血过多,脸色青白,病容明显。 温酒掀开他的衣襟,看到胸口裹着一圈细布,心口处血还渗了出来。 差之一毫,几乎要了他的命。 上一世也是如此,不过那时候她只是听闻,再见他只看到胸口留下三角伤疤。 那晚放那几场火,估计就是为了杀他的。 温酒唤了他两声,见他慢慢睁开了眼。 一向锐利的凤眼,此刻是虚弱的,甚至带着一点水光,竟有些可怜。而见到她,那眸光一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温酒拍开他的手,给他垫高枕头,淡淡道:“喝药吧。” 她端来药碗,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原以为他变成纸老虎也要发威的,可他竟乖乖张嘴喝了。 一口喝下去,他皱紧眉头。 “苦吗?” 他注视着她,一眼不错,点了点头。 温酒轻嗤,“人人唾骂的大奸臣,居然怕喝药,说出去多影响你的威名。” 说着,她又送上去一勺,他稍稍欠身喝了,比驯服的狗儿还听话。 温酒一勺一勺喂下去,他一口一口喝着,苦的眼里都有泪了,也没有拒绝。 “你盯着我做什么?” “怕你……消失……”他声音很虚弱。 温酒心下一动,“我一个大活人,怎么消失?” “悠儿……” 温酒手上动作一顿,心也跟着疼了一下,但也就一下。 金月悠,他心尖上那人,宫里的小金妃。 原来,他迷迷糊糊把她当成那女人了。 温酒默了片刻,继续给他喂药,只是一勺比一勺急,最后呛得祁墨卿差点都吐了。 温酒将药碗放到一边,站起身来,静静看着祁墨卿。看着他躺回床上,看着他意识更加模糊。 她想说她不是金月悠,她是温酒。 但实在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