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月,我投了上百份简历,面试了几十家公司,全都以失败告终。我第一次在付凯丞的脸上看见了失望:「宝宝,我当年都跟你说了,应该去考研的。」我如同惊弓之鸟——那段回忆像乌云笼罩着我,尽管我根本说不上来,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我如此忧郁。...
我深呼吸,试探着对他说:「凯丞,我不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开心。」
或许是烦琐细小的家务让我不开心,或许是周而复始的日常让我不开心,或许是对自己没考上研的不甘,又或许……
又或许,是他实在对我太好,好得有些离谱,让我不安,无法开心。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散去,如风止云消:「对不起,宝宝,是不是我工作太忙,不够关心你?我是想给我们的未来多一重保障。」
他的愧色让我刺痛,我摇摇头,强颜欢笑:「大概是我想太多,你那么辛苦,不用听我胡扯。」
他握着我的手,善解人意地说:「宝宝,我看网上很多人说,全职太太压力很大,你要不要试着找个轻松的工作?」
我无声地抬起脸,惊喜又感激。
他太好了,好得我无地自容。
找工作的过程并不顺利——我没有经验,只有本科学历,又不应届,做了几年全职太太,却还没生小孩。
当我踏出家门,开始试着与职场接轨,才发现这列列车的风景日新月异,而我已被甩得太远。
整整三个月,我投了上百份简历,面试了几十家公司,全都以失败告终。
我第一次在付凯丞的脸上看见了失望:「宝宝,我当年都跟你说了,应该去考研的。」
我如同惊弓之鸟——那段回忆像乌云笼罩着我,尽管我根本说不上来,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我如此忧郁。
看见我的表情,付凯丞脸上满是抱歉:「怪我当初没有劝你坚持。宝宝,其实我不需要你赚多少钱回来的,你开心就够了。」
越听,我的心越凉。
我亲爱的丈夫并不知道,我并非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我只是连赚钱少的工作,都找不到罢了。
朋友们都说我不知足,穷折腾。
早早财富自由,当上了阔太,老公又能干,又专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以为她们每天为钱奔波,早上在地铁被人挤碎早餐,晚上加班加到心脏疼痛,就很开心吗?
她们说:「你啊,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久了,我也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太贪婪,太不知足了。
那么多人羡慕我的生活,羡慕我的婚姻,我到底在忧郁些什么呢?
那个一直在租房的朋友,她的房东忽然说要卖房,恰逢她被公司裁员,上个月刚问我借了五千块钱应急。
那个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的朋友,她被电信诈骗了,为了两万块愁得日渐消瘦,终于开口问我借钱。
开饺子馆的那个朋友,这段时间碰上封城,入不敷出,也问我借了两万过渡。
收钱时,她们无一不说,真羡慕我。
她们说生活真苦,女人打拼真难,真羡慕你,嫁了个好丈夫,一辈子的命运都跟着改变。
我看着自己的账面上,少了这几万元,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五万,还不够付凯丞送我的一只包。
或许是怕我无聊,付凯丞经常送我衣服和包包,让我打扮漂亮出去玩。
他还帮我办了美容卡,一年的基础项目就要几十万。
在美容院,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都是像我一样的「阔夫人」。
偶尔闲聊,就连她们也羡慕我——她们说你老公蛮年轻,蛮英俊,对你又好,你还不知足啊?
我老公在外面乱搞,都不回家的!
男人嘛,人回不回家无所谓,钱回家就好了呀!
你不知足,那你还想干什么嘛?
我有些局促地说:「其实,我想找个工作。」
那时,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姐姐轻笑一声,从杂志后扭头看向我。
「文秘你能不能做?能的话可以来我公司试试,我跟你蛮投缘的。」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回家后跟付凯丞分享,他也很为我高兴,甚至还为我选了一套入职穿的小制服。
但入职不到一个月,我怀孕了。
之前某晚,套子破了,我还特意吃了药,不曾想还是中招。
付凯丞觉得抱歉,却又对我说:「宝宝,这个孩子或许是上天送我们的礼物,不然,我们就把她生下来吧。」
我流着泪告诉他,我害怕。
他抱着我,十年如一日的承诺,他会对我好,永远不变心。
美容院的姐姐得知我怀孕,发了火,让我滚蛋。
十个月后,我生下了明心。
这个名字是付凯丞取的,他说,希望我能明白他的心。
4
那是我们相爱的第五年,我做全职太太的第四年。
我做妈妈的第一年。
还有,付凯丞出轨的第三年。
在我对面,宋警官的笔杆定住,笔尖扎透纸面。
「出轨?」他抬起头,「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很可笑吧?原来他在我们结婚第二年就出轨了,我却一直没有发现。」我笑了笑。
「所以,你就把他给……」他警惕地问。
「你怀疑我杀夫?」我笑了。
「你应该知道,当意外发生时,我们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伴侣。」他说。
「我应该知道?我不知道。」我顿了顿,继续说,「我没有杀人。」
「吕妍,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嗯……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我吐舌,有些调皮。
「严肃点!」他生气了,合上笔记本,「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笑!」
实在是不像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
我不以为意:「怎么了?你们男人的人生三大喜,不也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吗?」
他愣了愣,有些无奈地站起来,走到门口:「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聊。」
「宋警官。」我晃晃手机,「其实事发前,我们在车上吵架了,我录了音,你要听吗?」
他顿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缓步走了回来,坐回原位。
我重新把手机递给他,看着他按下播放键。
语音中,付凯丞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五周年。」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