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向赵珏,他依旧那么俊美,相伴十数年,可我却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世人都说,往往最能伤害你的,就是你最亲近的人。如今看来,此话一点不假。我吐出口中鲜血,冷冷一笑:「邕宁十五年,我大哥为助你称帝,被先太子砍了头,游街示众。邕宁十七年,我小弟为帮你赢得民生,不顾安危,亲身去了瘟疫灾区,得瘟而亡,死的时候全身都烂了。「而我亲人惨死,我亦怀胎三月还要帮你在京都周旋,害我流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我抬起头看向赵珏,他依旧那么俊美,相伴十数年,可我却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
世人都说,往往最能伤害你的,就是你最亲近的人。
如今看来,此话一点不假。
我吐出口中鲜血,冷冷一笑:「邕宁十五年,我大哥为助你称帝,被先太子砍了头,游街示众。邕宁十七年,我小弟为帮你赢得民生,不顾安危,亲身去了瘟疫灾区,得瘟而亡,死的时候全身都烂了。
「而我亲人惨死,我亦怀胎三月还要帮你在京都周旋,害我流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你当时答应我,即使称帝也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现在呢,你却封寡嫂为贵妃,任由她杀了我的侍女孩子,你却还护着她!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她执意嫁给废太子,是她抛弃了你!」
赵珏面若寒霜,没有丝毫动容,冷漠地迫视着我:「如霜是朕心爱之人,她当初亦是被逼无奈,如今朕杀了先太子,迎娶她也是理所当然,朕许了她贵妃之位,你也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贵妃?」我嗤笑一声,目光浮着碎冰,「只怕等她生下儿子,她儿子就被封为太子了吧,可凭什么!我儿子被她溺死池塘,到死都没看到父皇母后,她的孩子却享至尊之位,万人拥戴,我不甘心!」
赵珏又是一脚踹在了我身上,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贺娇!辰儿的死只是个意外,是你忙着争宠,没有看好他!还是霜儿发现了他落水,不顾个人安危救了他,你竟还怪在霜儿身上,你真是疯了!」
争宠?
这一刻,我只觉无比可笑,辰儿自幼乖巧听话,我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靠近荷花池,也派了心腹翠儿看着他,确定万无一失。
可那日,翠儿偏偏撞上了白如霜,白如霜让人责罚她跪地,不容许她离开,然后辰儿就掉进了池塘,白如霜看到下水救了他,但等救上来辰儿却已经死了。
我绝不信这是凑巧。
满宫上下谁人不知,白如霜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我死了她取而代之,又怎会救我儿子,这借口拙劣至极,偏偏皇帝却信以为真。
或许他不是不怀疑。
只是死的是我儿子,他不在乎罢了。
死了也就死了。
但却不能脏了他心爱女人的声誉。
02
「你恨霜儿夺你宠爱,对她万般针对,她却还在我面前维护你,你有皇后的品行吗!朕真是后悔立你为后!」
赵珏的声音如同一把钢刀,一刀刀刺入我的心头,鲜血淋漓。
我的目光含着无限的痛意:「是,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是我执意嫁给你,我父兄不会死,我母亲也不会死,我的翠儿、我的辰儿都不会,都是我,是我猪油糊了心,也瞎了眼,竟然真信了你的承诺,被你当傻子利用了十年!
「先太子说得没错,你狠辣无常,根本不配为帝更不配为人!」
先太子一直都是赵珏最为忌讳之人。
「放肆!」他气得脸色发青,一把狠狠抓住我的头发,「掌嘴,把这贱妇的嘴给朕打烂,割去她的舌头,让她一辈子也说不出如此狂悖之言!」
此话一出,太监们将我团团围住,手脚全被束缚住,无法动弹。
抬手,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落在我脸上。
赵珏啊赵珏,他毫不留情地踏碎了我的尊严和体面。
他就是想让我生不如死。
我抬头望向高处。 白如霜正靠在他怀里,得意地勾着笑。 她的确该得意,她与我斗了大半生,最终杀了我的孩子,夺走我的后位,她终究是赢了我。 而赵珏,漠然地看着我。 没有一丝动容。 好像哪怕我此刻死在他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想到这,我仿佛被一枚极细极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心扉,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往昔在我脑海中飞快划过,最终却只汇聚成了巨大的恨意。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了太监们。 直直地站了起来,狂笑不止。 太可笑了,实在了可笑了。 赵珏看着我,眉头紧皱。 我猛地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赵珏,我祝你后代尽亡,背负千古骂名,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我一头朝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03 再睁眼,嘈杂纷乱的皇宫竟变成了静谧安稳的学堂。 我正趴在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绿叶繁茂的槐树。 我恍惚间,总觉得忘记了些什么。 而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前传来: 「贺小姐,怎么发起呆来了?」 我抬头看去,看清来人面容,眼睛猛地一怔。 竟是赵珏。 他语气带着几分温柔,抬手想挽起我散乱的碎发,笑道:「贺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父兄破碎的尸体,母亲临终的泪水,翠儿声声不舍,以及幼子冰冷青紫的身体。 一幕幕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死死攥紧我颤抖的双手,竭力平复内心翻滚的恨意。 假装无意地避开了他的手,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臣女在想三殿下,不算僭越吧。」 想怎么置你于死地。 想如何一点点地夺走你珍爱之物,让你痛苦绝望地度过余生。 想怎么样才能让你,让你们永坠地狱! 他一愣,笑意更加温柔。 可我的目光却落在了角落里的白如霜身上,看到她妒恨到隐隐扭曲的面孔。 我心底冷笑。 看来如今两人便已暗度陈仓。 可我上辈子却睁眼瞎,什么都没发现。 落得那般惨剧,也怪不得旁人。 如今重活一世, 我定要将上辈子的恨、仇、怨,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 04 这年,我父亲刚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奉旨带着一家老小回京。 我自幼在西北长大,无拘无束惯了,初来京都并不习惯,京都的名门小姐一举一动透着矜贵,她们面上带着笑,背地里却嘲笑我市井泼妇,不懂礼数。 我并不喜与她们来往交际。 却让白如霜钻了空子,在背后散播我的谣言,让京都传遍了我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污名。 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我想自证,但白如霜已是惊才绝艳的才女,又再三在宴会上撩拨我,让我愤怒失态,已经没人相信我了。 我伤心又委屈,赵珏对我却始终温柔,我被迷了心,缠着父母嫁给了他,助他为帝,却不想落得那般惨死。 现如今,我初到京都,白如霜也并未出彩,赵珏与我也不过认识半月。 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一回,我再也不会犯蠢了。 05 三日后的春日宴上,吏部侍郎家的赵小姐头上的珍珠簪子格外华美,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目光带着几分得意:「这是珏哥哥给我的生辰礼,说是天下独一份呢。」 赵珏。 我心底冷笑。 看来赵珏真是广撒网啊,一边柔情勾我,一边又钓着其他小姐。 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人都不会放过。 正想着,赵小姐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我,道: 「贺家妹妹觉得呢? 「你自小在西北长大,西北穷乡僻壤的,你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簪子吧。」 说着,她捂嘴轻笑,眼角不屑与讥讽藏不都藏。 上一世,我被气得满脸通红,与她争辩,却没她的好口舌,不仅被奚落一顿,还被说脾气不好。 可如今—— 我看着她,展颜一笑:「自然是没见过,我自小见得最多的是为国征战的西北将士,他们为国为民,来去匆匆,更没有空闲收拾自己的仪容。 「但在我看来,却比这簪子更好看。 「赵小姐,你说呢?」 几句话,瞬间拉高了格局。 如今天子正为西北军获胜龙颜大悦,赵小姐岂敢说西北军不如簪子好看。 流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点头: 「你说得对。」 她想激怒我,让我失态,可最终落于下风的却是自己。 她自然不甘心。 宴会进行到一半,她与白如霜说了几句话,白如霜眉头微皱,却点了点头。 我将一切尽收眼底,本以为俩人想搞鬼,但宴会到了最后,都一切如常。 直到宴会即将散去,赵小姐突然惊叫出声: 「我的簪子被人偷了! 「贺娇,你就算喜欢簪子,也不能偷啊!」 我冷笑一声,果然来了! 06 我丝毫不慌,神色自若: 「你有什么证据?」 她言之凿凿:「你喜欢珏哥哥,嫉妒他送给我的礼物!方才你我发生了不愉快,你又想报复我,所以才偷了簪子。」 我淡淡一笑:「第一,我并不喜三殿下,第二,我们之间不过是闲谈两句,怎么算是不愉快,我也并未放在心上,又怎么报复你? 「我看更像你对我怀恨在心,想栽赃陷害我吧。」 她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贺娇——」 这时候,白如霜突然起身,站到了人群中间,声音哽咽:「赵小姐,娇娇并不是故意偷簪子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说着,她一行清泪滑落,哀求般的看向了我,「娇娇,你赶紧把簪子拿出来吧,不然被搜了身传出去丢的可是将军府的脸面。」 这场大戏,白如霜终于登场了。 我心底冷笑。 赵柔然更加得意:「你表妹都说你偷了,你还敢狡辩? 「给我搜身!」 她的大丫鬟步步紧逼,刚想抬手搜身,却就被我一脚踹开: 「放肆! 「公主在此,岂容你如此猖狂!」 赵柔然原本暴怒的脸容,瞬间变得煞白,她意识到自己心急了,竟然忽略了宴会的主人。 大公主。 她连忙跪倒在地请罪:「臣女一时心急才冒进了些,还请公主恕罪。」 大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审视。 片刻后,看向了我:「贺小姐,你来说说。」 我态度恭敬地跪拜,再说道:「公主,臣女是将军府嫡女,虽不及公主尊贵,但也不至于干偷窃这种事的。」 其实大公主也并不信一个嫡女会偷窃,但—— 她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可你表妹都说你偷了,她可是你的亲人,不是赵小姐的,怎么会帮她不帮你呢?」 而这,也是赵柔然找上白如霜的理由。 她是我的至亲,又怎会帮着外人诬陷我。 但白如霜却这么做了。 为的就是彻底败坏我的名声,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得到将军府的重视,得以出头。 但殊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愚不可及。 赵柔然也冷声道:「是啊,你如果真坦荡,那就搜身,如果不是你,我给你磕头认错!」 整个宴会厅变得无比寂静,等待着我的回应。 可这时,我却粲然一笑,自在又镇定: 「好,一言为定。」 07 「回公主,贺小姐身上干干净净,并无簪子。」 公主的贴身侍女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赵柔然脸色剧变:「什么?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回头看向白如霜,目光凶狠。 她分明嘱咐她让她把簪子放进贺娇的身上,她个贱人竟然不按他说的做! 白如霜也惊呆了,她明明把簪子放进了贺娇的衣裙里才对。 我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神色带着一丝委屈: 「赵小姐你凭空污蔑我偷窃,白小姐又为你做保,你们两人如此败坏我的名声,究竟是为何啊?」 公主本就是后宫长大,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道:「在公主府也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们可真的胆大妄为! 「拖下去!再不许这俩人参加本宫宴会!」 说罢,几个强壮嬷嬷便一左一右拖拽着两人,将人拖了出去。 白如霜和赵柔然跪地求饶,但公主一个眼神,就被堵住了嘴。 一场闹剧散去,公主也没了兴致,摆了摆手让众人离开。 我恭顺微笑。 08 此事不到半刻,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我母亲自然也听说了。 她恼怒至极,她虽然喜欢白如霜,但是却绝不允许白如霜如此污蔑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即决定要将人送回白府。 白如霜脸色煞白,哭得稀里哗啦: 「姨母,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那继母一定会打死我的,姨母你就忍心吗?」 「难道我要留你在家,祸害我的女儿吗!」贺夫人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笑一声,「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却如此狠毒,陷害自己的姐妹,你以为娇娇的名声垮了,你能讨得了好嘛!蠢货一个! 「以后你我恩怨两断,再无关系!」 白如霜瘫软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我冷眼旁观,心中只觉得痛快。 白如霜就是一个白眼狼,旁人对她千般万般好,她是记不住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绝对利益。 毫无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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