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园后门外,贺兰忻自下了马车后,在这里已站了许久。“姑娘,咱进去吧。”谨烟小声道。贺兰忻看着紧闭的小黄门,不确定的问道:“他会帮我吗?”“这……”谨烟说不准,也不敢说什么。贺兰忻叹了口气,“试试吧。”她没有太大把握,毕竟陆江然从不帮人,只可能利益交换。而她手上,确实没有值得他稀罕的。谨烟上去敲门,很快守门的小厮开了门,见到外面的人是贺兰忻,便默默退开了。...
兰园后门外,贺兰忻自下了马车后,在这里已站了许久。
“姑娘,咱进去吧。”谨烟小声道。
贺兰忻看着紧闭的小黄门,不确定的问道:“他会帮我吗?”
“这……”谨烟说不准,也不敢说什么。
贺兰忻叹了口气,“试试吧。”
她没有太大把握,毕竟陆江然从不帮人,只可能利益交换。而她手上,确实没有值得他稀罕的。
谨烟上去敲门,很快守门的小厮开了门,见到外面的人是贺兰忻,便默默退开了。
夜色深深,一小厮提着灯笼,引着贺兰忻来到墨玉轩外。让贺兰忻在此稍等,他进去禀报。不多一会儿,木槿迎出来。
“夫人,主子请您进去。”
贺兰忻冲木槿点了点头,而后跟着她进了正房,再转去西次间。扑一打开帘子,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走进去一看,陆江然坐在床上,周礼怀正给他清理胸口的伤。
养了几日,这伤口非但没有结痂好转,反而溃烂了,血肉模糊的。
周礼怀正在剔除腐肉,手中刀法利落,只是不住的擦汗,好似疼得是他不是陆江然。
“老七,我下手轻点。”
“你忍着,实在忍不住就喊一声。”
“偏没有麻沸散了,真是要人命啊。”
陆江然不耐的皱眉,“闭嘴!”
贺兰忻往里面走,听到动静,陆江然抬眸扫了她一眼,青白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明的阴冷,好似看到她很恼火似的。
他正忙着,她便也不好打扰,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元卿月端来一盘清水,木槿忙将床前那盆已经染红的端了出去。
元卿月看到贺兰忻,眉头蹙起,好似自己领地来了一位入侵者而产生了戒备。不过她并没有多少心思在她身上,转而紧张的看着陆江然,关切和心疼都在脸上。
随着周礼怀逼出脓血,陆江然微蹙了一下眉头,元卿月心疼的哭了出来。
陆江然沉下一口气,抬头看向元卿月,她满眼都是他,哭得止都止不住,对他爱意深厚。而再看贺兰忻,她垂眸敛容,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上的冷漠也是实实在在的。
怕是他死了,她都不会掉一滴泪。
也许,还要讥笑一番。
恶有恶报,老天爷终于把他收了。
终于处理好伤口,周礼怀先松了口气。
“老七,咱以后不玩命行吗?”
陆江然瞪了他一眼,“亏你也是大夫,这种小场面没见过?”
“见过。”
“那你慌个屁!”
“可别人死就死了,你是我老弟啊!”
“滚!”
周礼怀摸摸鼻子,习惯性的交代家人注意事项,转过身看到元卿月和贺兰忻,一时不知道对着谁说了。
元卿月是巴巴看着他,贺兰忻始终低着头。
“我等会儿开个方子,呃,算了,我直接把药配好送过来吧。五碗水熬一碗,一日三顿,我会隔两日来换一次药,主要是今晚极有可能发烧,及时服药后,若还不能退烧,便再服一次药,有紧急情况去周府找我。”
“我记住了,今晚一定守着他。”
周礼怀点头,随即又觉不对,“也不用守着,他一个大人,若不舒服会喊人的。”
“我不放心,还是守着吧。”
周礼怀悄悄看了贺兰忻一眼,见她仍漠不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周礼怀去配药了,陆江然让元卿月到他身边,而后拉她坐到怀里。
“不过清理伤口,又死不了,怎么还哭了?”
这一声低柔,带着丝丝笑颤,让人酥麻。
元卿月一下红了脸,小小抽泣一声,道:“我怕你疼。”
说着,她抬头看向陆江然,盈盈如水的眼眸里满是情意。
陆江然用拇指给她揩了眼泪,“别哭了,知你心里有我,我甚是心悦。”
“主子,卿月只有您。”
“你还未用晚饭吧?”
“卿月不饿。”
“乖。”
元卿月余光扫了贺兰忻一眼,不敢表现出什么,柔柔的应了,而后起身往外走。
这会儿,屋里只剩陆江然和贺兰忻。
陆江然将中衣裹好,起身时撕扯到伤口,眉头微蹙了一下,而后走到罗汉床一侧坐下,歪靠着引枕,又恢复了以往散漫倦怠的样子。
他嘴角扯了一下,凉凉道:“三夫人深夜来我兰园,让人知道了,怕是不好听吧?”
贺兰忻坐的有些腰疼,稍稍伸展了一下,而后起身走到罗汉床前,坐到另一侧。
“陆大人何时也在乎名声了?”
陆江然笑,“寡妇倒没什么,只是您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了,我再混蛋再无耻,也不至于和别的男人共用一女吧?”
贺兰忻自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推到陆江然面前。
陆江然凤眼沉了沉,“这什么意思?”
“我那婢女莽撞,跟您讨要了两根人参,这是还您的人参钱。”
陆江然轻嗤,“我给我儿子吃的,不用你还。”
“你儿子在哪儿?”
“自然是你肚子里……”
“我怀的是靖安侯府的子嗣,陆大人莫要乱认亲。”
陆江然手握成拳,一下砸到桌子上,牵扯伤口,简直钻心的疼。
这女人真要绝情,那他妈是真的绝情,让他儿子喊别人爹。
“谢子安肯认?”
贺兰忻点头,“他认。”
“老子不许!”
贺兰忻抬头,冷冷说道:“我说过这孩子与你无关,可你陆大人权势通天,真要抢这孩子,我也没办法。可请你为孩子想想,做你陆大奸贼的私生子还是侯府的嫡子,哪个身份对他好。”
私生子!
这个字眼让陆江然双眸猩红……
第八十八章未来的如意郎君
陆江然欠身过去,一把扯住贺兰忻的胳膊。
“既然是私生子,那就不该让他出生,生下来也该掐死,他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贺兰忻脸色一沉,另一只手狠狠抽了陆江然一巴掌。
“该死的是你!”
这一巴掌,倒让陆江然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贺兰忻,靠回引枕,低低的笑了几声。
“行,别人给我养儿子,我不吃亏。”
贺兰忻想到自己到底是来求他的,只能压制住怒火。
“等你死了,我让孩子给你收尸。”
“有没有好话?”
贺兰忻抿了一下嘴,“今晚我过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陆江然耷拉着眼皮,哼笑一声,“你求我帮忙,还扇我一巴掌?”
贺兰忻此时还感觉手有些麻,确实是用力过猛了。
“我们也可以谈谈交易,只要你帮我度过粮铺的危机,我可以给你粮食。”
她知陆江然不缺粮了,说这话也就没什么底气。
“粮食啊,你也没剩多少了吧?”
“我给你一万石。”
“可我不吃亏。”
“……”
陆江然扫了贺兰忻一眼,由着她思量,而后随手从身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乃是一本诗词。
他随手翻开一页,是一首少女怀春的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首诗无端勾起陆江然一段很久远的记忆了,那也是一个春夜,他执行好义父交代的任务后,来到河边洗手上的血迹。
那夜满天星辰如一粒粒珍珠般洒在湖面上,万千星光如白昼一般。
他却满心厌恶,也不知惹他的是这春夜景好,还是满手的血腥。
这时有一主一仆嬉笑着跑了过来,因他俯着身子,她们没有看到他,隔着一丛草去了另一侧。
“姑娘,咱们放花灯吧。”
“放吧。”
“您许个愿。”
“我不要,好傻。”
“要的要的,很灵验。”
“才不。”
小婢女无奈,只好自己点上花灯自己许。
“希望我家姑娘寻得如意郎君,一定要有文采,最好是状元郎。”
“听闻状元郎一般不是丑就是老。”
“啊?那探花郎?”
小姑娘的声音灵动而稚嫩,陆江然直起身往那边看了一眼,乃是个穿着桃粉春衫,梳着双髻,戴着杏色绢花,正噘着嘴想探花郎是不是长得都好看。
“总之,我未来的夫君一定要高大英俊,色如秋月,艳如春花。”
“姑娘,长得好的男人都花心。”
“长得丑就不花心了吗?”
“那倒不是。”
“所以何不嫁给好看的,至少秀色入餐,还能多吃两碗饭。”
小婢女点头,“那好吧,我家姑娘的郎君一定要长得极好极好,还要不花心,只疼我家姑娘一人。”
见小婢女要求这么简单,小姑娘赶紧又添了一点。
“礼、乐、射、御、书、数,还是要会的。”
“脾气性情也要好。”
“我怎么说也是礼部侍郎府的姑娘,他家世要与我相当,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跟他结婚后吃糠咽菜。”
……
“姑娘,您不是说不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