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顾楚骁都没有露面,而裴栀梨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四天后,下午。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沈秀梅抱着小杰从顾楚骁的车上下来,但不见顾楚骁。见裴栀梨一脸憔悴,沈秀梅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顾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但裴栀梨...
因为裴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顾楚骁都没有露面,而裴栀梨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沈秀梅抱着小杰从顾楚骁的车上下来,但不见顾楚骁。
见裴栀梨一脸憔悴,沈秀梅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顾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裴栀梨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顾楚骁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裴栀梨。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顾楚骁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裴栀梨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裴栀梨,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顾楚骁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裴栀梨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顾楚骁,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顾楚骁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栀梨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顾楚骁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裴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顾楚骁,我们离婚吧。”第10章 顾楚骁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裴栀梨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顾楚骁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裴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裴栀梨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裴栀梨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裴栀梨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顾楚骁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顾楚骁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顾楚骁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裴栀梨。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裴栀梨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裴栀梨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顾楚骁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顾楚骁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秀梅姐,你跳的真好,可惜裴栀梨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裴栀梨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顾军长亲自交了秀梅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秀梅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沈秀梅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裴栀梨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顾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顾楚骁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沈秀梅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顾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顾楚骁抬手打断:“沈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顾楚骁在给裴栀梨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裴栀梨!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顾军长,栀梨退团的时候我劝她考虑过,但她执意要去边防,说是为祖国做贡献,要活出裴家的骄傲……” 然而顾楚骁像是没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文工团,顾楚骁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顾楚骁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裴栀梨这倔脾气,这次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 五年后。 蒙北军区,唐司令办公室。 “顾司令,感谢你这五年一直组织沪北和蒙北两个军区联合演练,我们边防战士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了!” 荣升为司令的顾楚骁冷静和对方握手:“能让边防安全,我们也对得起这身军装。” 然而,他频繁来往蒙北军区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但五年过去,他翻遍了整个蒙北军区,都找不到裴栀梨的半点踪迹…… 这时,唐司令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的特种兵选拔,会有两名特种兵来助训,这两人可不简单,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师。” “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女方之前在沪北军区当过兵,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话落,‘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报告!” 唐司令抬头看去,笑道:“他们来了。” 顾楚骁转过身,只见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沉稳而来。 杳无音信五年的裴栀梨,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顾楚骁激动朝她走了一步,彻底失去冷静。 却见她端正敬了个礼,眼神陌生疏离:“首长好,雪狼突击队正副队长前来报到,我是副队长裴栀梨。” 随后,她温柔一笑,望着站着她左边的男人,介绍:“这位是队长姜延,我的未婚夫。”第11章 一身迷彩服的姜延身姿挺拔,朝顾楚骁和唐司令端正敬了个礼:“两位首长好,雪狼突击队队长姜延,代号苍鹰!” 然而顾楚骁却无暇顾及,目光只是定定望着眼前表情淡然的裴栀梨。 看着面前五年都不曾见过面的女人,顾楚骁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和五年前相比,她瘦了很多,白皙的皮肤成了小麦色,一头长发也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 明明正看着自己,可眼中却没有曾经的深情,而是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沉。 见顾楚骁盯着别人的未婚妻发呆,唐司令轻咳了一声:“顾司令……” 顾楚骁这才回过神,怅然地敬了个礼,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然而,裴栀梨的眼神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唐司令语重心长道:“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在裴同志和姜同志的帮助下,蒙北军区一定会出一支与雪狼突击队一样优秀的特种兵。” 从办公室出来,裴栀梨像是结束了任务,和姜延并肩着准备离开。 “等等。” 顾楚骁紧拧着眉,才回想起唐司令口中的‘未婚夫妻’。 看着面前穿着同系迷彩服的两人,他眼底掠过丝愠色。 姜延一脸疑惑:“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裴栀梨没有说话,睨着他的目光像是雪山上的寒冰,透着刺骨的寒意。6 一下子,顾楚骁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抑着心头的沉闷,他捏紧了拳:“我单独跟……裴同志说两句话。” 这话很不合时宜,也很不符合他的身份。 姜延皱起眉,和裴栀梨对视,脸上俨然挂着不悦。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裴栀梨语气柔和,仿佛面对着是她铁血军旅中唯一的柔软。 顾楚骁紧握的手骨节泛了白,从没有过的嫉妒揪住了心。 姜延这才点点头,朝顾楚骁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裴栀梨才转目看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首长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还有很多训练的事需要处理。” 区别对待让顾楚骁额间青筋猛跳,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个未婚夫。 “你跟那个姜延,是怎么回事?” 裴栀梨眉头微蹙,仿佛听见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她抿抿唇,简单回了句:“日久生情。” 顾楚骁心骤然一紧:“裴栀梨……” “首长请叫我的代号蝴蝶,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苍鹰还在等我。” 说完,她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望着裴栀梨离开的背影,顾楚骁心里堵得慌。 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的这样冷漠…… 外头。 正等裴栀梨的姜延见人出来了,忙迎上去:“顾司令跟你说什么了?” 裴栀梨也没有直说:“之前一个军区的,叙了两句旧,我们走吧。” 姜延向来尊重她的意愿,她不多说,他也从不追问,敛去心思跟着她一块去了训练场。 晚上,宿舍。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裴栀梨才放下最后一份战士信息表。 这次特种兵选拔,各个兵种报名的战士不少,但能扛过地狱周的,恐怕也只有三分之一。 她垂眸长舒口气,可敏锐的洞察力让她察觉到靠近的轻微脚步。 凌厉在眼底一闪而过后又放松下来,这里是军区部队,哪里会有什么不法之人。 裴栀梨起身去开门,原以为是姜延,嘴里的‘苍鹰’在看到门外的人后,骤然转变。 “顾楚骁?”第12章 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顾楚骁愣了片刻。 回神时,眼前的女人又释放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首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着裴栀梨口口声声的‘首长’,顾楚骁沉下脸:“有些关于训练的事需要跟你谈谈。” 裴栀梨沉默了会儿才说:“进来吧。” 顾楚骁进去坐下,环顾整个宿舍。 十平米,被收拾的一丝不苟,床上是整齐的豆腐块,衣架上挂着的不再是舞鞋,而是作训服。 “喝点水吧。” 裴栀梨端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恭敬的语气含着丝疏离。 顾楚骁紧蹙起眉,平生第一次不愿认真的去谈公事:“五年前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顿了顿,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是我误会了你,但裴司令去世是因为沈秀梅在我走后去……” 话还没说完,裴栀梨倏然打断:“首长,您目前说的事跟训练无关。” 气氛一下凝结,让顾楚骁有些猝不及防。2 凝着她平静的眸子,再想起当年她递交的离婚报告申请,他心里莫名升起股怒火:“裴栀梨,军婚不是儿戏,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结束的理由。” 裴栀梨神情终于有了丝动容,沉默了很久才回应:“好,我给你理由。” 原以为她要说跟姜延怎么样‘日久生情’,却见她背过身去,利落脱掉外套后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 顾楚骁喉间一紧:“你干什么?” ‘哗’的一声轻响,包裹着纤细身躯的衬衣掉落在外套上。 望着眼前上半身只穿着迷彩背心的裴栀梨,他愕然的眼神骤变。 他记得她光洁白皙的后背,圆润滑腻的肩头…… 可此刻她的后背伤痕累累,右肩更是有中弹留下的疤痕,她转过身,左锁骨下又是一条一指长的狰狞刀疤…… 面对顾楚骁错愕的目光,裴栀梨声音清晰:“这就是理由。” “这……” “顾楚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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