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琛的原话是,随她。许明揽阴阳怪气的一句:“她现在离家出走了。”纪琛打电话回国内问情况,管家把当日她和贺母顶嘴,以及辱骂许明月把她气的卧床不起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纪琛听完,只说一句,去接她回来。...
深不可测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刚接管贺家家业那几年,他经常被股东会里那帮固执己见的人惹得大发雷霆,他有想法有规划,年纪轻轻但有雄韬大略,可股东会不认他这个毛头小子,每次纪琛对公司战略经营结构做出调整时,股东会经常通不过。
年轻时的纪琛脾气很暴躁,经常三言不合就跟人谈崩了,公司转型的计划再美好都实施不下去。
白瑞芝那会儿刚住进贺家没多久,性格也比现在软,但整个贺家,包括贺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在纪琛发脾气时靠近他。
只有白瑞芝敢。
那时贺老爷子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们是夫妻,以后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无论纪琛变成什么的样子,白瑞芝都不能嫌弃他,不能抛弃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纵容纪琛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白瑞芝听信了这句话,当初鼓起莫大的勇气,第一次敲开他紧闭着的书房门开始,纪琛就再也没在公司的会议场合发过脾气。
因为不论在外面受到再大的气,碰了再大的钉子,只要回到家,白瑞芝都会陪着他。
一开始,她懂得的道理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贺老爷子慢慢地教她如何去开解他。
后来她渐渐摸清了纪琛的脾气,总能在他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安抚他的脾气。
再后来,纪琛能力越来越强,能让他失控发怒的场合越来越少。
而白瑞芝的作用也渐渐被人忘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初纪琛出国谈判,被欧洲代表团刁难时,白瑞芝是如何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在偌大的法国找到他。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初纪琛跟欧洲代表团谈崩了数次,最后是白瑞芝及时赶到,劝说他再谈最后一次,这才成功的。
——
从地铁站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小区里没什么人,挨家挨户的亮着灯,把外面的路照的十分明亮。她低着头赶路,到楼下时冷不丁地被人叫住。
“沈小姐。”
“沈小姐”这个称呼是贺家人才会说的,白瑞芝回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的人是纪琛身边的特助,名叫王稳。
王稳见到她,十分客气:“贺先生回来了。”
白瑞芝没说话,心中波澜不惊。
她没想到纪琛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距离两人上一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月,那次他说可能还有两三个月才能结束工作。
不曾想一个月就回来了,她眼神带着不言而喻的意思,纪琛回来了,所以呢?
王稳见她不动,于是轻轻上前一步:“贺先生已经到家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白瑞芝终于明白王稳的意思,纪琛回来了,所以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小游戏也该结束了,应该乖乖地回去,像以往一样,回到那个贺家,回到未婚妻的位置上,然后继续对纪琛一往情深。
其实白瑞芝离家出走这件事,纪琛知道的不算及时,还是前几天许明揽跟他打电话时,邀功似的提了这么一句。
当时他在电话里说,白瑞芝最近不太安分,在家里闹腾。
之后便发生管家过来找她,白瑞芝骂回去的事情。
白瑞芝站在路灯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抿着嘴角一直不说话。
王稳摸不准她的意思。
“我加班刚回来。”她淡淡道。
王稳会意,立刻道:“我回去会和先生说,调高您的零用钱额度。”
白瑞芝盯着王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只说了一句她今天加班,意思是她现在很累。
这个助理却理解成,她又在变相要钱。
白瑞芝笑出声,可又觉得自己很悲哀。
对着一个助理发脾气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又添了一句:“我今天加班,很累。不去贺家了。”
她说的是“不去贺家”,而不是“回家”。
一倍。
而今年,只一个季度,完成了去年一年的利润。
纪琛是这个行业的神话,没有他创造不出的奇迹。
全公司沉浸在这个好消息里,各个部门加班的员工直接定了酒店KTV,约定今晚不醉不归。
闹哄哄的会议室里,纪琛撑着额头,思绪却落在别处。
时间不早了,王稳应该把白瑞芝接回来了。
他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披上西装。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他。
许明揽:“年哥,今晚庆功宴。”
纪琛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心不在焉:“你们庆祝。”
话音落下,他没等司机,自己就开车回家。
贺家别墅早已经张灯结彩布置上,他将近半年没回家,贺母还有屋内一应管家保姆,全都在盼着。
车一回来,所有人全都涌进院子里。
纪琛从车里下来,目光一应扫去。
望了望,没有白瑞芝。
眼神落下,落在贺母的视线上:“白瑞芝呢?”
其实白瑞芝搬出贺家这件事,七分是她自己想明白要放手。
那么还有三分,则是被贺母明里暗里欺压,“逼”出去的。
贺母也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精,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她把白瑞芝赶出去。
换着一种关心的语气,颇为宠溺道:“她呀,又耍性子了。”
说着,也没有多说白瑞芝什么坏话,她垫脚仔细看儿子:“又瘦了。”
贺家祖籍是北方,纪琛高大,身材匀称,骨架十分硬挺,端是这么看着,就让人有种被压迫的气势。
他年轻时,品相端正,长得十分好看,每一处都是白瑞芝喜欢的样子。
后来在商界呆久了,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
年轻时那张俊朗的脸,现在也变得愈发深邃分明。
隔着人群,他视线淡淡地扫了王稳一眼,而王稳则是一脸心虚地垂眉。
纪琛叫他把白瑞芝接回来,可他没办好。
许明揽他们几个富二代原本准备出去通宵玩乐,但一瞧见纪琛回去,于是也没什么心思再去KTV,干脆几个人一合计,抬了几箱酒来贺家,红的白的黄的,皆是价格不菲。
晚上九点多了,可贺家的客厅厨房,皆是灯火高照。
纪琛一进门便被贺母拉着说话,他沉下心,极力应付着。
贺母:“这次回来还走吗?”
从一进来,纪琛似乎就有点走神,他眼神扫了一圈这个家,敏锐地发现这个家里有关白瑞芝的一切都不见了。
客厅原本挂着和摆着的两人合照,玄关她平时会挂着的钥匙包,还有她的画,她吃饭时喜欢坐的软布凳子,还有沙发上她喜欢躺靠的枕头。
纪琛看了一圈后收回视线。
不动神色地问:“白瑞芝怎么突然出去住。”
贺母愣了一下,随后和颜悦色道:“耍小性子罢了。”
说着,似乎不想让纪琛看出她的刻薄:“等你空了去哄哄她,自然就回来了。”
纪琛心思放在别处:“我上去换件衣服。”
他前脚上楼,后脚王稳就跟上去。
二楼的书房,纪琛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套他辗转得手,特地买给她的项链。
现在又原封不动地返还回来。
“怎么回事?”
王稳吱吱唔唔:“沈小姐说……让你把项链送给你喜欢的人。”
纪琛皱眉:“幼稚。”
王稳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次白瑞芝说话怪怪的,不太像闹小脾气。
她以往离家出走,纪琛一个电话就能哄回来,而这次带了礼物,又让身边的特助过去,却没把人带回来。
纪琛:“她现在住哪?”
王稳:“郎溪的一个小公寓。”
纪琛眉头压的更低,以往她出去,最多开两晚五星级酒店。
这次居然连房都租好了?
这么多年,他几乎习惯不在白瑞芝身上费什么心思。除了工作繁忙外,白瑞芝一直很乖顺,即使偶尔闹脾气,也好哄。
“手机拿给我?”
王稳把手机递过来,纪琛拨过去电话。
电话里是忙音,关机状态。
他盯着手机愣了片刻,于是重新拨过去,依旧是关机。
王稳小心:“可能换手机号了?”
纪琛想要重新再打电话,却不知道打什么,打开微信准备拨过去。
发现白瑞芝把他删了。
纪琛脸黑了:“把孟叔叫过来。”
孟管家见王稳来找他,大约猜到是什么事情。
上楼前与贺母对了个眼色,两人心中算计成一片。
到了书房,纪琛还在找白瑞芝的联系方式,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白瑞芝的朋友,不知道白瑞芝会去哪里,不知道沈父的联系方式,除了那个永远只会主动打过来的手机号和微信,他不知道白瑞芝的一切。
管家立在一旁,“少爷。”
纪琛还在摆弄手机,低声问:“白瑞芝搬去哪里了?”
管家早已经和贺母对好口供,那套说辞也是滴水不漏。
“郎溪附近。”
纪琛心里大概有了了解:“她新的手机号是多少?”
管家眼中有片刻迷茫,随即道:“我马上去查。”
纪琛点点头,随后让他出去。
他只身一人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适。
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关机,纪琛眯了眯眼,盯着手机一言不发。
八年,只要纪琛从外面回来,白瑞芝都是形影不离的粘着他。
他认认真真地想了片刻,心里无比确定,此时此刻,他想见到她
纪琛向来是行动派,当他确定自己现在想要见到白瑞芝,便从沙发上起身。
离开书房前,他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一大片白墙上,发现书房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人动过我书房?”
负责清洁的阿姨被找来,喏喏道:“是……沈小姐动过,她那天突然进来,待一会儿,拿走了不少东西。”
纪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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