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白嫖我? 林鸳鸳当然清楚,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特别在哪里。 她很有自知之明,长得普普通通,最多就是清秀,身材普通,也不大会打扮,性格就更没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了,抛去刻意迎合别人的部分,剩下来的只有无聊拧巴和一点点冷漠,实在算不上什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是什么力量支撑着顾垵这么多年了,还能这么上头? 她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顾垵有点吃惊:“你觉得我是上头吗?” “不是吗?”林鸳鸳说:“你们男人不...
你要白嫖我?
林鸳鸳当然清楚,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特别在哪里。
她很有自知之明,长得普普通通,最多就是清秀,身材普通,也不大会打扮,性格就更没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了,抛去刻意迎合别人的部分,剩下来的只有无聊拧巴和一点点冷漠,实在算不上什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是什么力量支撑着顾垵这么多年了,还能这么上头?
她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顾垵有点吃惊:“你觉得我是上头吗?”
“不是吗?”林鸳鸳说:“你们男人不就是这样吗,刹那的心动可以主宰感官,接着就是精虫上脑征服欲,等得到了也就没那么喜欢了。”
顾垵苦笑起来:“你好像在骂我。”
林鸳鸳倒是很认真,她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没有特别激烈:“也不是,我就是单纯困惑,每次我谈恋爱总是持续不长久,谈几个月就到了瓶颈期,需要自我开解才能持续这段关系,这样反反复复,连自己都忘了最初心动的感觉了。”
顾垵好不容易听她谈一次自己的想法,他好像是有点明白过来了,说:“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接受我吗?” 林鸳鸳被说中了痛处,但不好意思承认,只能红着脸小声反驳:“……也没有不接受吧。” “那是什么?”顾垵拧着眉头,更加困惑了。 林鸳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有些心焦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张嘴就把脑子里想的东西直接说出去了:“非要定个关系才行吗,就不能只是喜欢吗?” 顾垵稍微瞪大了眼睛,林鸳鸳意识到她把渣女心声说出来了,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哈……” 顾垵瞟了她一眼,口气凉凉的:“你要白嫖我?” 林鸳鸳不好意思了,嘟囔着:“怎么能说嫖呢,只是不想给关系定性,你不觉得搞暧昧是男女之间最美妙的状态吗?” “不觉得。”顾垵哭笑不得,他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你就不想拥有我吗?” 他说话的气息喷在她耳朵附近,林鸳鸳猜顾垵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这里是她的敏感区,她身子不受控地抖了抖,脸上飞快染上潮红。 “我警告你,别耍流氓啊。”林鸳鸳红着脸,警戒地往后躲了躲,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诚然,她对顾垵是信任的,模模糊糊的好感诞生的基础就是信任,但有陆逸的事情在前,说没有影响她对男人的观感,是不太可能的。 信,但又没这么敢信。 顾垵好像是读出了她此刻心里的想法,他心思敏锐,能捕捉到林鸳鸳眼里一丝不明显的抗拒,不过他也并不受伤,他早就习惯,并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把两只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主动权一直在你那,你是知道的。” 林鸳鸳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他说:“你要相信,一切都只会在你愿意的时候发生。” 林鸳鸳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感动是假的,她试探地问:“你就不觉得委屈啥的吗?” 顾垵想了想,道:“不啊,都是我愿意的,当备胎做舔狗都是我愿意的,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总要保留点纯粹的东西吧。”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唇钉脸上闪闪发光,林鸳鸳无言以对,心里生出一些惭愧来,换位思考一下,她能做到顾垵这么大肚,不计回报的付出吗? -- 这一晚睡得有些浅,ᵂᵂᶻᴸ林鸳鸳有些认床,翻来覆去的,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有些睡意。 刚闭眼没多久,又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了,顾垵站在门口,背着大包小包,他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催促她:“该出发了。” 林鸳鸳一看时间,才六点出头,起床气就上来了:“不用这么早吧?” “挺远的,而且准备工作很多,早去早好。”他坚持道。 没办法,林鸳鸳只能飞快洗漱了下,头发也没扎就跟着他出去了。本来以为还得坐观光车,没想到庭院里停了一辆大房车,顾垵从她手里把东西接过来丢进车厢,让林鸳鸳去副驾座好。 林鸳鸳是开了眼界了,她第一次坐正儿八经的房车。 以前她在电视上看过一个纪录片,就是一个少女开着房车周游世界的故事,这简直是一种顶级的浪漫,人类可以不被住所限制,走到哪里都是家,随处可见绝美风光,停在海边就是海景房,停在森林就是林中小屋,别有一番味道。 她坐进去之后就按捺不住兴奋,一直拿着手机往后狂拍,一边感慨:“原来房车里真的能住人啊,好神奇,什么都有。” 顾垵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心情没来由的好:“那当然了,你想去哪里都行,我们以后可以房子都不用买,就开着这个到处走。” 林鸳鸳打开窗户吹风,山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鬓发乱七八糟糊了她一脸,但她太开心了,于是也没计较顾垵这话是不是又跨过了线,只是开玩笑似地应和他:“那完了,我妈一定会拿把刀追杀我们。” 顾垵哈哈大笑起来:“放心,我开得快,她追不上。” 林鸳鸳想到廖青平时那副板着的苦瓜脸,和动不动就要骂人的嘴巴,竟然觉得如果真有一天,自己能完全跑出她的控制范围,应该是件挺不错的事情吧。 音乐节摆在鸾山一个大平台上,林鸳鸳老远就看见了巨大的舞台,周边用金属架子支着,加上一左一右两块大荧幕,整个场地颇像只张牙舞爪的钢筋巨兽。现在时间尚早,工人们还在陆陆续续往里运送着材料,台上也空无一人,但集中摆摊的地方已经热闹起来了,不少摊主在那布置着展台。 林鸳鸳他们的房车一开进去,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目光。 毕竟是真的太惹眼了,这个音乐节相当小众,请的嘉宾也不是什么流量乐队,都是一些樟市本地和附近城镇的独立小乐队,凑在一起自娱自乐的狂欢派对。林鸳鸳其实更喜欢这种氛围,来的人只为欣赏音乐和放松心情,并不抱着过分的狂热。 他们纹身店的摊子在一排的最里面,靠近边缘的位置,正好有大片的空地安置他们的车。顾垵下了车绕到车身一侧,向上拉开车门,再用两边架子支起来,捣鼓了下,竟然就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店铺窗口。 林鸳鸳全程插不上手,她只能跑去里面清点要卖的纹身贴,分门别类在台子上摆好,又拿了空白的纸和木架子,开始画他们俩的手绘招牌。 其实本来他们是定做了一个相当酷炫的霓虹店牌,但林鸳鸳盘了盘成本,最后还是觉得太贵了,该抠的地方就得抠,不就是店牌吗,她自己来画不就行了? 她今天穿了件方便活动的背心裙,里面搭了件黑白条纹的线衫,脚上踩着帆布鞋,妆也没怎么画,随手打了个腮红,抹了个口红就算完事了,颇像个没毕业的在读大学生。 顾垵帮她在房车门和地面之间摆了个小台阶,林鸳鸳就坐在上面,抱着板子开始画,她头发又多又密,山上风又大,不停地散下来阻碍视线,她嫌麻烦就一手抓着头发一手画。 顾垵在旁边支着架子,看到这一幕,左右环视了下,视线定格在旁边的摊位上。 他们旁边的摊主是两个小女生,在摆放着艺术绘画周边,帆布袋之类的小东西,两个人看上去年纪都很小,顾垵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 “你们好,请问有皮筋可以借一下吗?”他今天打扮得很清爽,自从和林鸳鸳一起住之后,他就揣摩出林鸳鸳的审美喜好了,她不喜欢穿戴五颜六色的单品,顾垵不由想到自己之前为了引起她注意,恨不得身上穿十个颜色,现在想来简直跟求偶期的男孔雀没什么区别。 两个女孩子看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其中一个看上去相当社恐,张嘴“啊”了一声就呆在那里,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就跑去翻包,把两根皮绳递到顾垵掌心。 顾垵冲她买俩笑笑:“谢谢美女们。” 林鸳鸳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朝那边看去,只见顾垵正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满脸骄傲地向她走过来,而背后那两个女孩子还在交头接耳,时不时地拿眼睛瞟顾垵。 林鸳鸳不由生出一些虚荣心,看吧,顾垵虽说算不上顶级帅哥,但放在一般人里面还是挺打眼的。 顾垵把皮筋递到她面前,林鸳鸳知道对面俩女生还在看这边,莫名就来了兴致,她也不伸手接,而是托着下巴,撩起眼皮,懒洋洋地说:“你帮我扎吧,我累了。” 顾垵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话,自动就绕到她身侧,用手指把她乌黑的头发轻轻梳开,然后分成几束捏在手心里。 她的发质不算软,硬邦邦的扎在他手上,但顾垵很喜欢这种手感,他甚至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她发尾的味道,上面沾着林鸳鸳的味道。 林鸳鸳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能感受到他手指每一次撩过发根,触碰到她的头皮,温柔舒服,激起一片酥麻感,她下意识捏住了袖口,紧紧抿住嘴唇。 顾垵悟性很高,他手法娴熟地给林鸳鸳梳了个麻花辫,还帮她理出一丝鬓发,最后整理刘海的时候,他让林鸳鸳正对着他,林鸳鸳屏息凝神,她的视线只能到顾垵的锁骨和喉结。 顾垵正在轻轻用手帮她拨弄刘海的时候,她忽然有股冲动,她想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忽然吻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林鸳鸳盯着他的嘴唇,顾垵的嘴唇厚厚的,形状饱满,唇珠的模样也很可爱,她看了一会,就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揉搓了下。 顾垵愣住了,问:“怎么了?” “上面有虫子。”林鸳鸳信口胡诌,她扯谎的本领渐长,这都是在和顾垵的周旋中练习出来的。 顾垵摸了摸自己的唇,疑惑地问:“虫子?嘴巴上?” “嗯。” 林鸳鸳面不改色点点头,马上转移话题:“集市几点开始?” 顾垵看了看时间表:“中午 12 点,估计我们得早点吃饭了。” 说起饭,林鸳鸳才发现她压根把这事给忘了。山上虽然不算荒郊野岭,但正经饭馆肯定是没有的,活动方摆了几个餐车,买一些便当和速食,林鸳鸳跑去看了一眼也没什么胃口,回来刚想吐槽下,发现顾垵正从车里往下不断卸着东西。 “这都什么啊?” 顾垵朝她挤挤眼睛:“你就看着吧。” 他搬了个巨大的储能电源,架了个小方桌,然后正儿八经搭了个烤肉摊,在林鸳鸳震惊的目光中,在房车的小厨房冰箱里搬出一盘盘腌好的肉和蔬菜,满满摆了一桌。 “什么时候准备的?”她瞠目结舌,顾垵一边往烤盘上刷油,一边回答:“早上。” 林鸳鸳才想起来,一大早半梦半醒之间,是听见客房楼下一阵窸窸窣窣,锅碗瓢盆的动静,没想到是他早早就开始备菜了。 烧烤的烟很大,烤了一会还是把保安吸引来了,呼呼喝喝让顾垵熄了,顾垵笑嘻嘻上前,把两包烟塞到对方手里,又用方言说了些什么,保安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鸳鸳等他走回来,揶揄道:“回到自己地盘是不一样啊,还挺能社交的。” “那是,是不是很崇拜我?又能做饭又懂人情世故,哪里再找我这样的?” 林鸳鸳笑出来:“烧烤也算做饭啊?”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香味吸引了,大块大块的牛肉飘着漂亮的油花,在烤盘上滋滋作响,不蘸料都是好吃的。 林鸳鸳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就要咽口水,顾垵瞥见了,把刚烤好的一小块牛舌夹起来给她,林鸳鸳就要用手去接,被顾垵制止了:“别用手,脏。” 她只好直接用嘴叼过来,刚烤好的肉太烫了,林鸳鸳含在嘴里不停地哈着气,不过再烫也拦不住这美味,她迫不及待地咀嚼咽下,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好吃吗?”顾垵含笑问她,林鸳鸳点头如捣蒜:“好吃!” 一片一片喂是不够的,顾垵给她弄了个小碗,搁她手里边捧着,然后林鸳鸳这头一边吃,他一边把烤熟了的往里丢,一进一出,保持一个稳定的速率,直到林鸳鸳终于吃不下喊停,顾垵才从她手里把碗接过去,埋头开始吃了。 林鸳鸳吃得太快有点撑到,就站在他身边喝矿泉水,顾垵在小板凳上坐着,齁着背往嘴里扒东西。他吃饭的速度很快,林鸳鸳才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饿了。 从早忙到晚,又是开车又是搬东西又是张罗吃的,全程也没喊过一个累字。 林鸳鸳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喝水,但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受控制落在他身上,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顾垵蠕动的腮帮子,鼓鼓的,仿佛一只急于进食的小动物。 她把手里的水递过去,顾垵微怔,但马上接过来,衔着瓶口仰头喝了,林鸳鸳就盯着瓶子里不断下降的水位,还有他上下移动的喉结。 顾垵喝完了水,用袖子一抹嘴角的水渍,又把瓶子还给她,说了声谢谢,林鸳鸳嘟囔着“不客气”,把瓶子盖上了盖子,丢到一边的座椅上。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场地上的人也慢慢多起来。远处舞台也放置了乐器,有几个乐手在试音,喧闹的音乐声时不时传到她耳朵里,林鸳鸳有些心猿意马,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顾垵见状,便说:“你干脆过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人。” 林鸳鸳摇摇头,她心里是有一股说不清出处的渴望的,但同时还伴随着局促,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耻于向人展示她这个过气的老才艺。 顾垵也放弃了说服她,专心应对逛到摊子上来的游客。 他们的摊子位置不太显眼,好在林鸳鸳前期宣传工作到位,来的好几个都是公众号的粉丝,特别空出时间来找他纹身。 第一个来的是位肌肉猛男,衣服一脱,身上大大小小的纹身,从凶猛的虎到满背的蛇,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重口味,林鸳鸳只好解释,说今天准备的图不是顾垵画的,都是她胡乱涂的,比较随性,会不会和他的审美不符合? 肌肉猛男说:“我就是为这个图来的,贼可爱。”他说话声音细细柔柔的,和本人差异巨大,甚至挑选了一个小爱心的手稿,林鸳鸳努力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说:“那就好那就好。” 她忍笑忍得比较痛苦,身体细微颤抖,顾垵拿起针的时候朝她瞟了一眼,林鸳鸳马上 get 到了他的意思,双手合十朝他比出嘴型“我错啦”,顾垵才收回视线,集中在手上的事情上。 随着音乐节开幕,人流忽然大批地涌进来,不少人直接杀到他们小摊子,买了纹身贴贴好,再杀进人群开始蹦,甚至还有人执意要在旁边等,希望能轮到手扎的名额。 林鸳鸳忙得不可开交,收钱补货记账还要负责介绍,好让顾垵不用分出精力,专心干他的事,两个人一静一动配合得很不错,好不容易逮到可以休息的时间,林鸳鸳真的很想出去逛逛。顾垵注意到了,说:“你去玩会吧,我这个扎完就去找你。” 林鸳鸳迟疑:“你一个人行吗?” 顾垵笑起来:“你出现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忘了?” 林鸳鸳这才拎起她的小布包,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一溜烟跑了。 - 虽说是个小集市,而且主办方也什么钱,排场不大铺子也不算太多,但林鸳鸳还是逛得相当起劲,好像每个摊位都对她充满了吸引力。 她一会在咖啡车边买杯咖啡,拍照打卡,一会又在手工蜡烛和手工布袋的小摊子上流连,路过一个杂货摊的时候,她眼尖,在一堆杂物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颈椎按摩仪,脑子里浮现出顾垵平时工作的样子。 不管是画稿还是纹身,他总是弯着背低着头,有时候看他会经常揉搓肩颈,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林鸳鸳上网查了下,说纹身师的职业病之一就是颈椎病,这个送给他刚刚好,就付了钱揣进了包包里。 她本想就这样回去了,结果路过一片露天舞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里临时搭起来的一个小区域,白天主舞台演出结束后,这里还有个小小的露天音乐会,摆着各种乐器,还有一套简单的架子鼓。 林鸳鸳站在那盯着鼓看了一会,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她这边,主舞台演出开始又比较吵闹,音浪足以盖过这边的动静。 林鸳鸳的脚自己就动了,朝着那边走去,她把包包卸下来放在地上,坐在凳子上拿起了鼓槌。 第一下敲下去的时候还有些陌生,鼓皮震动发出清亮的声响,她又敲了几下,咚咚咚,是足以让她血液沸腾的声响。说是肌肉记忆可能是太过了,但林鸳鸳脑子里确实突然出现了一段旋律,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段旋律是从那里来的,手臂肌肉就开始发力了。 时快时慢,不间歇的节奏,一浪一浪衔接着,鼓点像是某种天边传来的号召,是一种潜伏在她血液里的药引子,能瞬间掀起她的心潮,让她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林鸳鸳很难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打鼓,可能因为这股强有力的躁动能安抚她灵魂里的不安,能宣泄掉生活中积累的压力,一边撕扯着破坏着,一边又能组合成音乐的一部分。 她太爱这种藏在旋律中的暴力了。 但林鸳鸳太久没碰鼓了,技艺生疏,打得很不怎么样,纯纯只为了爽一爽,她确实也爽到了,所以一段大汗淋漓的演奏结束之后,她便平静下来,自嘲打得什么东西,毫无章法。 她想站起来离开,忽然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林鸳鸳一愣,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这蹩脚的 solo 还有人看,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顾垵已经找来了,他给自己找了把小椅子,坐在台下充当观众。全场唯一的观众。 “真棒!”顾垵夸人一向认真热切,他站起来给她鼓掌,眼神里全是欣赏。 林鸳鸳面上一红,瞪他:“谁准你听了?” “林鸳鸳,你真的很厉害。”他眯着眼睛笑,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只能抬手挡着光线,但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顾垵想起来,多年以前,在嘈杂拥挤的地下公社,他为什么会对林鸳鸳第一眼就产生特别的关注,就因为她始终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 她不炫技,不迎合台下的看客,甚至不怎么和别人互动,乌黑的头发随着激烈的动作上下翻飞,但眼里始终是沉静的,这沉静中又带着疯狂。 一个冷静又疯狂的女孩子,实在是太过迷人。 今天顾垵又看见了这个女孩。 林鸳鸳从台上走下来,径直往摊位上去,步履不停,越走越快,她有点不太经夸,而且顾垵夸得也实在太过了,他跟在自己身边,一路都在叨叨,倾诉着赞许之情。林鸳鸳好几次都想停下来问他,她真的有他说的这么好吗? 但她根本不需要问出口,顾垵直白的眼神已经交出了答卷,他对她的态度一向如此,百分之九十的认可,加偶尔一点小小的忠言逆耳,他几乎可以认同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缺点。 林鸳鸳不太习惯直接表达,所以她换了个比较迂回的方式。她从包里把刚刚买的按摩仪拿出来,喊了顾垵一声。 顾垵跟了她一路,回到摊位又见她不理会,也就自己忙去了,这会被她一喊,一转身就见一个小盒子飞过来,下意识伸手抓住了。 “什么东西?”他问。 林鸳鸳故意假装忙碌,弯腰在一堆杂物里翻来翻去,头也不抬地说:“给你的礼物。” 顾垵愣住了,他是真的有些意外,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神复杂地直直盯着她。 林鸳鸳等了会,没听到他的反应,也忍不住看过去,发现顾垵脸色有点怪。 是一种平时难得一见的严肃,嘴角紧紧绷着,眼里有化不开的浓稠情绪,她不由一惊,问:“怎么了?” 顾垵抬起眼皮,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礼物 林鸳鸳一滞:“你今天生日吗?你怎么不说?” 顾垵脸上刚放晴的表情又瞬间阴下去了,嘴角的弧度向下压着:“所以你不知道。” 林鸳鸳有点无辜,但她也能感受到顾垵此时散发出的低气压,小声辩解:“你也没告诉过我,我上哪里知道去……” 顾垵叹了口气,说:“你的生日我就知道。” “什么时候?”林鸳鸳马上问:“321,不许迟疑。” “九月二日。”顾垵看了她一眼。林鸳鸳没话说了,只能打哈哈:“哈哈哈你记忆力真好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垵说:“我看了你微博。” 林鸳鸳大惊失色:“你怎么能偷看我微博?这是我隐私啊!”顾垵不理解:“你又没设置好友可见,光明正大放着的,我看看也不是大罪吧?” 林鸳鸳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就偃了声,但心里还是有些小不爽,她从来没给人看过微博,而且微博上基本上没有什么现实好友,是她用来记录生活和抒发情绪的地方,经常半夜睡不着,还会 po 一些胡话,以及点赞各路明星帅哥。 林鸳鸳有点担心,故意问:“所以呢,看了有什么发现?” 顾垵说:“没什么感想,只是觉得你有趣,别的也没什么了。” 相当正面的评价,林鸳鸳这时才有点惭愧,想想顾垵平时对她有多好,关怀备至,衣食住行能帮的都帮了,且不说两个人关系何时才能进一步,单从朋友层面来说,顾垵都是个特别完美的男性友人。 想到这,林鸳鸳觉得她多少得为顾垵做点什么,便问:“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我今天破例开恩,都能满足你。” 顾垵一听,也来劲了:“什么都行吗?” 林鸳鸳马上犹豫起来了,不过话都已经放出口,再悔改实在有失体面,便硬着头皮说:“是的,什么都行!” 她心里七上八下,心里隐隐期待,又隐隐惶恐,好在顾垵并没有说出她脑补的那个选项,而是说:“那你晚上陪我看星星吧。” 林鸳鸳一愣:“只是看星星?” 顾垵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偏了脑袋看她:“是啊,只是看星星,你在想些什么呢?” 林鸳鸳有点窘,问:“你喜欢看星星吗?” “我哥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生日都会回来看我,然后我们就躺在阳台数星星聊天。” 林鸳鸳对顾方歧这个人的感觉还是不大好,在她眼里,这个老男人无疑是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他倒是对自己人挺好的。” 顾垵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人就是这样,不是非好即坏的,起码在我眼里他一直是好哥哥。” 林鸳鸳瞟了他一眼:“你可别学他。” 这话有点刺,但顾垵也没生气,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句:“我和他不一样。” 林鸳鸳“嗯”了一声,低下头也不再发表什么意见了。 …… 一天活动时间飞快过去,生意比他们俩想象的要好得多,纹身贴卖的七七八八,林鸳鸳的手稿也约出去四五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亲手画的图,被人满心欢喜地永久留存在身体上,让她心里充满莫大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比她在工作上获得的要爽的多,毕竟在职场,工作过程的痛苦和无聊抵消了一部分的喜悦,但画图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很开心的。 林鸳鸳也是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感觉,她模模糊糊觉得,好像有一条新的道路就要在她眼前展开,只是目前还看不真切。 收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林鸳鸳帮忙一起把东西收进了房车,顾垵就开车带她驶向另外一座小山峰的平台。这里有一片专门给露营的人准备的大草地,四周空旷,只有一个个扎起的小帐篷,像雨后长出来的小蘑菇。 顾垵用两盘肉,跟其他来露营的人换了两瓶酒,又简单地备了一些下酒菜拿回来,林鸳鸳就躺在房车里等他。 这辆车的天窗是可以打开的,支起来之后,只要躺在床上就能看见窗外的星空。 林鸳鸳在城市里是看不见漫天的星星的,城市的夜晚太过热闹,霓虹和雾霾掩盖了星月的光辉,而且忙碌浮躁的人们也没什么心思仰望星空。 顾垵在她身边躺下来,和她一起静静看天。 “听说我们人眼能看到的星光,最早也是几百年前的恒星发出来的。”林鸳鸳说:“花了这么长久的时间才走到我们眼前,被正好看到了,不觉得这是很神奇的事情吗?” “是啊,宇宙的浪漫。”顾垵小声附和,他们两个人很长时间里谁也没说话,就安静地看着星星。深蓝色的星空有种巨大的魔力,会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逐渐被剥夺了五感意识。 林鸳鸳互相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撑起上半身,跟顾垵说:“生日快乐。” “谢谢。”顾垵躺着,眼神比平时看上去还要莹润,就仿佛是天上的星光掉进了他的眼眸里。 林鸳鸳觉得他这幅样子格外迷人,她就用胳膊支着脑袋,保持这个姿势看他,一边聊着:“我以前好像看过一个故事,有个女孩子离开地球去了外太空,和暗恋的男孩分开了,从此音信全无,等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女孩子收到了男孩的简讯,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但收到的时候她就知道,男孩子可能已经不在了,因为宇宙和地球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她容貌身体仍然年轻,但地球上的男孩子已经衰老死去了。” 顾垵静静听完,说:“很悲伤的故事。”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些事真的是不能等的。”林鸳鸳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 顾垵也回以温柔的注视,问:“比如呢?” “比如这个。” 她俯下头,轻轻地含住他的嘴唇。 距离上一次在酒吧趁着醉意的失控亲吻已经过去很久了,林鸳鸳现在只明白一件事,就是她真的很清醒,顾垵带来的酒她一口都没喝,她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及想干什么。 她主动用舌头顶开了他的唇,伸进去柔和地吮吸纠缠,顾垵很快就配合上来了,他伸手抱住她,林鸳鸳感觉她整个人都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更深地和这个人黏在一起。 气息紊乱,燥热升温,林鸳鸳下了决心,今晚她要掌控一切主动权。所以当她把手试探性伸进顾垵衣服里的时候,顾垵还是有些意外,下意识抓住了她正在他身上放火的手。 林鸳鸳抬眼看他,充满不满,顾垵跟她对视了一会便松了劲,使得她可以自由地做她想做的事。林鸳鸳脑门冒汗,紧张地要死,甚至一度呼吸困难,但她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带着急迫向前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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