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抖音最火小说三嫁三春(沈川清苏云儿)全文免费阅读-小说三嫁三春(沈

沈川清跪在了她的身旁。「陛下,这些是夜国那边人的供词,还有宁王通敌的证据,请过目。」腊月的夜,冷漠又绝情。明黄色身影望着厚厚的一沓证据,目光沉冷,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几岁。他在太监的搀扶下起了身,又弯下了腰,苍老的手用力地握在地上人的手上。「糊涂呀!孤对你和宣儿从来都是一样的,何来心里只有他?」「这皇位原本孤就是要留给你的。」...

「师兄,咱们还未喝合卺酒。」我拿起桌上的两个酒杯,递过去了一个。 男人笑了笑走向了我,接过酒杯,与我手腕交叠,一饮而尽。 27. 这是我第二次成亲,流泪的红烛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许久,我手里攥着核桃不知道盘了多久,清儿慌乱地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她低声道。 我走到前厅时,只见众人皆以手撑着扶在案上。 「阿初,快走,食物有毒,这是个鸿门宴。」 阿爹中气不足地喊我。 「孽子,你竟敢造反。」 陛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案上道,地上全是菜汁,可谓狼藉。 「师兄这是做何?」 我唇角勾起一道浅笑,像是什么都未曾看到,慢慢地走向红裳如火的男人。 他瞧见我时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只是很快地被平静取代。 「韩落,把师妹送回去。」他冷声地开口。 大抵是我的命不好。 嫁了个傻子,被休弃。 嫁了个王爷,在我们成亲礼上造反。 「所以你们是一伙儿的对吗?」我冷眼望向韩落。 「你撮合我和宁王,为的就是这个?在宴席上与阿爹和他门生下药,圈禁群臣和陛下,所以你们是要篡权夺位?」 「不然呢?」女人收起温柔,眼底带着杀意,与男人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神色。 「我的兄长被沈川清害死,我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你死,宁王殿下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手刃仇人。」 女人继续说。 「那你呢?师兄,明明如今你已经是最炙手可热的王爷,离太子本就一步之遥,为何还要造反?」 「师妹!」男人眼神有些闪躲,握着长剑的手却愈发地坚定。 「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让我做太子,他听信了你爹的话,要把三哥从云舒宫里放出来,我求见他七次,他全都挡了回来,他一心把皇位留给他的三儿子。 明明冲锋陷阵是我、救灾是我、平定叛乱也是我,可他心中只有那个被幽禁三年的废太子……」 容澜的嗓音阴狠又决绝,明黄色身影被他气得咳嗽不止。 席上满是阿爹门生的谩骂,狼子野心、不忠不义,被他的人一一无情地毒打。 一个个朝中大臣,如蝼蚁般地任人欺凌。 容澜拿出了退位诏书。 他说皇宫已经被他母妃所控制。 他的舅舅赵将军围困了宁王府。 我们的这场婚礼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28. 大臣们被打得痛了,不骂了,一个个地蜷缩在桌案上。 厅里一片安静,唯有燃着的檀木烧得「嘶嘶」作响。 突然外面一阵厮杀声,却见有人禀报,说外面突然来了许多整列齐装的甲士。 没多久,就瞧见沈川清带着韩家军闯了进来。 「陛下,罪臣救驾来迟。」 容澜有些慌乱,他的长剑抵上了明黄色身影的脖颈。 「全都退下。」 他出声要挟。 只是话音未落,他的身子一软,长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毒?怎么会?本王明明未曾碰那食物一下。」 男人仓皇地捂着腹部怀疑着。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凌厉地望向我:「合卺酒——」 是呀,他喝了合卺酒。 酒里有毒。 我平静地望着男人笑了笑,与韩落使了个眼神。 女子走上前去似要去扶那人,却猛地弯腰捡起了长剑。 银光闪过,剑刃直刺入了男人胸口。 「你——」 男人不可置信地望向韩落。 「你背叛本王。」 女人墨色长发被风吹得飞舞。 「何必这么惊讶,我从一开始便告诉你了,我的目的是为我阿兄报仇,可我阿兄是你害死的,不是吗?宁王殿下。」 变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宁王失去了气息,他的下属也慌了神。 一夕之间,局势变了模样。 太医姗姗来迟,拨弄了一番明黄色身影总算有了力气。 他阴狠地瞪着阶下的女人。 「混账,韩家女,你竟敢谋害皇子!」 清风吹过,韩落高昂着头。 「当初宁王殿下私通外敌,致使北疆军几万人覆没,连丢两城,他本就该死。」 「一派胡言。」老头身子还未恢复,只得用力地拍着桌案,「证据呢?证据呢?」他大声地喊。 满室不敢出一声。 「证据在这里!」 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平静地跪在了韩落的身旁:「罪臣之女苏云儿见过陛下,这些便是证据。」 厚厚的一沓纸张递了上去,女子沉额叩首。 「回陛下,宁王殿下结党营私,里通外敌置北疆军不顾,还将此事嫁祸给太子殿下。 当年,我的父亲因为得知了此事真相,便被他以「莫须有」罪名诬陷,他更是把我贬入贱籍,让臣女以青楼女子身份帮他打探情报,要挟群臣。」 女子柔柔弱弱,跪在地上叩首不止。 沈川清跪在了她的身旁。 「陛下,这些是夜国那边人的供词,还有宁王通敌的证据,请过目。」 腊月的夜,冷漠又绝情。 明黄色身影望着厚厚的一沓证据,目光沉冷,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几岁。 他在太监的搀扶下起了身,又弯下了腰,苍老的手用力地握在地上人的手上。 「糊涂呀!孤对你和宣儿从来都是一样的,何来心里只有他?」 「这皇位原本孤就是要留给你的。」 「你又为何做那些傻事?」 男人站起了身,身子踉跄,颤颤巍巍,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望向我,眼底闪过杀意。 「你便是宋恒的独女?」 29. 青山上,被冰雪覆盖得严严的。 我站在韩恕的坟前。 带了壶酒,与他撒在地上。 「那封密信是你传的吧!」 沈川清清冷的嗓音与我说,我回头,却见他一身蓝色的长衫,目光沉静地望着我。 「是!」我平静地回复,手上的酒还在浇着,未曾停缓。 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为何?为何要帮我?你明明知道我抛弃了你,为何还要帮我掩藏身份,帮我报仇?」他低声地问。 为什么呢? 我的目光停留在酒壶上,冲着他明媚地一笑。 「因为我心悦将军呀!我知晓将军的无助、将军的抱负,知道将军困于仇恨,所以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让将军得偿所愿。」我说。 我的话是那么的平缓,男人幽深的眸子颤动了几分,眸底染上了一层雾,脸上带着复杂。 「阿初对不起,其实、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早在半年前,我已经恢复了神智。 我知道你与宁王有旧瓜葛,与你和离,是为了让宁王娶你,借陛下要释放太子,逼得宁王在成亲之日造反。」 「对不起,这场婚礼,从一开始便是我与韩老将军的算计。」 男人的话落寞又惆怅,我的眸底起了雾,几颗硕大的泪珠自眼睫而下,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里。 「是吗?」 酒水全部洒在了地上,大概韩恕也喝够了。 「原来如此。」我眼泪流着流着,便笑了。 「原来是这样呀!」 30. 男人走了,消瘦的背影与满山的白雪融为了一体。 树后,两个身影走了过来。 「初姐姐的演技当真是愈发精进了!骗了所有人,怕是连自己都骗了吧!」 韩落低声地说。 我笑了笑,从袖中扯出绣着兰花的帕子,仔细地擦拭了眼角的泪。 是呀! 沈川清是个骗子。 我又何尝不是个骗子呢。 骗了所有人,骗了自己。 我从一开始便知晓沈川清早就恢复了神智。 知晓他利用我和宁王的瓜葛,促成我们的亲事。 我知道他们为了断陛下的爱子之情,必须要逼着宁王造反。 我知道那场婚礼,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因为,这不仅是他们的算计,也是我们的算计。 韩落和苏云儿,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31. 青山有幸,忠魂入殓。 我瞧向苏云儿时,愣住了神。 「云儿。」我低声地出口。 她抬起头望着我,原本挽成髻的发,此刻空无一物。 灰色的尼姑袍裹在她瘦弱的身上。 她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墓碑。 「阿恕,我和落儿终于为你报仇了。」她低声道。 额头抵靠在墓碑上,绝美的女子,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里。 「三年了,阿恕,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真好。」 「小嫂子!」 韩落眼眶红红地拽着女人的衣角。 女人手指抬起了头,仔细地帮韩落抹去了眼泪。 「别哭,你兄长那只笨鹅最怕咱们哭了。」 「他那么笨拙,女人一哭便会手足无措。」 「落儿,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哥时,他就是副笨拙的模样,从水里把我救起,却捂着眼睛说什么非礼勿视。」 「他说姑娘,韩某实属救人心切,无奈之举,但韩某会对你负责的。」 「可这个骗子,知道我已经有了婚约,就要与我保持距离。」 「真是个骗子。」女人凝视着墓碑,唇边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也许她看到了他的少年,她的目光有些温柔。 「可我还没告诉他,阿爹已经同意我退婚的事,还没告诉他,我早对他倾心。

还没告诉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是我对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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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了。」 「不过现在也好,他可以在青山上守着他的大晔,我在青山庵里守着他。」 女人的声音缥缈又虚无,像是与我们说,又像是说与自己。 她柔弱的身子在颤抖,手指用力地抓在墓碑上。 「可这一次,他终于没办法与我保持距离了,终究,他还是摆脱不了我这个黏人精!」 「云儿。」 女人腰肢纤细,风无情地灌入她灰色的尼姑袍。 我用力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云儿,韩恕哥哥从未嫌你黏人过!」 「我知道。」女人冲着我笑了笑。 「那个呆子出征前,翻我窗来跟我说,等他归来,他会给我个交代的,哪怕阿爹把他打死,他也会来提亲的。」 女人的目光幽远绵长,越过了白雪,越过了山丘,越过了山下袅袅生烟的人家。 下颌沉沉地压在了我的肩上,染湿了我的领口。 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阿初!我们都回不去了。只有你一人可得团圆,如今能幸福的只有你一人了。」 32. 云儿说只有我一人可得团圆。 我捏着帕子惴惴不安地站在宫门口。 破旧的云舒宫周围都长了草,破旧的宫门被打了开。 太子被放出来了。 三年来,我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个场景。 宫门打开,我的太子师兄从里面走出来。 我提着裙边飞奔向他,他欢喜地抱着我转圈。 像从前那样与我说:「师妹,我回来了。」 可是我瞧见那道白色身影时,脚却像生了根,动不了分毫。 原来三年之后,我早没了飞奔的勇气。 眼泪窝在眼眶里调皮,弄得眼眶红红的,还不愿离去。 只有三丈距离,我们俩却好像走了许久。 久到跪倒在地的宫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我们时。 他才站在我面前,梨涡染着笑意与我说:「师妹,我回来了。」 「回、回来就好。」我低声地回答,手指用力地嵌在掌心,想要扯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 却在低头的那一刹那,泪珠破了防,身子猛地扑向了男人的怀里。 不顾他的消瘦,拳头用力地捶在了他的身上。 「骗子,你还知道回来,容宣,你这个骗子,你这次整整地晚了三年!」 男人安静地站着,任由我发泄。 手指珍视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发。 「对不起,初初,师兄回来晚了,当罚。」 云端飞过了一群雁。 有只掉了队,还是拼命地在追赶。 男人站定了身子,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一根做工精细的木簪子递给我。 簪子的尾端刻着两个小字,「初初」。 不知道被拿出来了多少次。 都破旧了,木头上的浆那么厚。 「初初,及笄礼物。」 「只、只是,晚了三年,你还要吗?」 男人眸底攒着雾气,弯了弯唇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甚丑。 我用力地把簪子握进了手心,眼泪滴在了簪头上。 怎么会不要呢? 这一刻,我不再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不再是精于算计的宋家女。 我是那个站在梅花树下,揪着他耳朵无理取闹地说,看不到他的礼物就与他绝交的少女。 是那个骄傲地说:「容宣,你若是想娶我,及笄那日,我要看到满城焰火」的宋如初。 可无数个夜里我梦醒时,礼物、焰火和我的少年,都没了。 有的只有太子里通外敌证据确凿,幽禁于云舒宫终身不得出。 33. 宫道深深。 我被宫里的人带到了御书房。 书房里,明黄色的身影威严而坐。 他望向我,手里的墨笔用力地甩向了我。 「宋恒的好女儿!」 墨汁溅染在我的脸上,男人的目光寒彻入骨。 手边的砚台被他用力地丢了过来,砸在了我的额上。 霎时间,鲜血直冒。 「臣女宋如初拜见陛下。」 猩红的血滑过我的左眼。 我微微地颔首,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叩首施礼。 男人面色不悦地走了过来,一脚又踢在了我的身上。 「真是宋恒的好女儿,虎父无犬女,处心积虑、诡计多端,把宁王和沈川清全部玩弄在股掌之中。」 「宋如初,你从一开始目的便是要救太子吧!」 额上的血「汩汩」而下,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用力地叩首在地上:「是。」 地上的砚台被男人用力地踢过,砸向了我的腿。 「宋如初,你害死了孤最优秀的儿子,孤决不允许太子娶两任弃妇。」 34. 宁王妃殉葬宁王的旨意传出。 阿爹脚未沾地便进了宫。 殿门口跪了许多人,有阿爹的门生,还有太子和沈川清。 我平静地跪在阿爹他们身前,结痂的额头叩在了地上。 这场算计总归是要有人来承担后果的。 而我最合适不过。 「回去吧!」 我双靥染着笑意,向一个个叔伯叩首,感恩他们愿冒犯天威随父亲一道求情。 我双眸染着温柔,望向了太子殿下,上苍真的残忍,月亮才刚见到她的星星,就又要分开了。 不远处沈川清凝视着我,眼底尽是痛色,亦弯曲了脊柱。 我笑了笑,三个叩拜与父亲。 感恩他这么多年包容我的胡闹。 他这一生跌宕起伏,传奇不已,为大晔百姓所颂扬。 唯独找了个夫人死得早。 女儿也是个短命的。 叩首完毕,我平静地站起了身,随着宫人向陵宫走去。 他们挣扎的身影被侍卫拦在了身后。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们在看我。 我听到了太子师兄唤我「初初」,他说:「初初,别走。」 我听到沈川清叫我阿初,他说:「阿初,对不起。」 阿爹叫着我初儿,小初儿。 我本应该走下去的,却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月明星稀,月明星稀。 终究月亮和星星还是要分离的。 三年前,星星全揽了罪责,保住了月亮一家人的命。 三年后,月亮也想保护一次星星。 35. 「如此图谋三年,名声尽毁,连命都搭进去,当真无悔吗?」 良妃娘娘望着桌上的鸩酒问我。 我笑着从桌上拿起来了酒杯。 陛下对我算是极好了,毒酒用的还是上好的贡瑶。 入喉清,至胃里才觉辛辣。 轻轻地放下杯子道:「无悔。」 毒酒被留在了桌案上。 良妃娘娘走了出去。 宫女们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冬日里,偌大的宫殿里有些冷。 我躺在软榻上,睡一会儿或许就暖和了吧,我想着。 突然门口一阵嘈动,打破了我的取暖。 一个人影闪进了殿里。 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衣,日头给他镀了层佛光。 如同星星那般耀眼,站在了我面前,酒壶里的酒倒在酒盅里,一饮而尽。 他说:「初初,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了,这一次我们一起。」 36.  宁王妃死在宫里。 据说一把火烧的尸体都没了。 北疆军谢老将军的幼女,听说进了宫,与太子情投意合。 皇帝赐婚,谢念初赐婚给太子,为太子妃。 成亲这日,我坐在铜镜前任凭婢女们捯饬。 「陛下最后究竟为何赦免了你?」韩落低声地问。 我笑了笑,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那日我与太子一同喝了鸩酒,我们本该死的。 良妃娘娘跪在地上求情:「陛下,里通外敌的是宁王、嫁祸兄长的是宁王,叛乱的也是宁王,这些孩子究竟错在了哪里?纵使他们搅弄了风云,但终归不还是因为陛下的错判。」 「皇后姐姐走得早,太子无辜地被幽禁三年才刚被放出来就又送了命,陛下,您的儿子真的已经不多了,陛下当真想让太子死吗?若是他们还活着,能不能就成全了这对鸳鸯……」 「因为良妃娘娘换掉了毒酒。」我望着韩落圆滚滚的眼睛回。 37. 太子成婚,走的是老规矩的礼。 六扇翠羽扇开摆。 我手执着绿色的扇面。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却见沈川清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面色苍白地走向我。 「谢小姐今日真的明艳得很。」 他的手攥着我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动。 「放肆!」韩落厉声地斥责。 我平静地摆了摆手,侍女们面面相觑,颇有眼色地退出回避,韩落也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沈将军别来无恙。」我浅笑地拱手施礼。 「谢姑娘得偿所愿了吗?」 男人眸色颤动,连带着他眼睛里的我也在颤动。 我笑了笑:「将军说笑了,为数万将士报了仇,不是将军得偿所愿吗?」 「是呀!沈某筹划多时,只等这一击。」 男人手指捏着我的手腕,轻易地扯开了我的衣袖,从怀中拿出一方成色极好的玉镯,用力地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真好,谢姑娘生得美,这玉镯正配你,谢姑娘,这是沈某送你的新婚礼。」轻抬着手腕,玉镯在手腕处闪着翠绿的光,明艳动人。 我温柔地看了一眼,从手腕上取下,塞进了男人的怀里。 「多谢祝福,只是这礼就不必了。」 「将军鹏程万里,念初只盼将军能弥补当年的一念之错,带那两城的百姓回家。」我言。 是呀,我从未告诉韩落过,当初那数万南疆军被宁王坑杀,起源是沈川清的一念之差。 一门四父子,四人征战无人归。 这个原本鲜衣怒马的少年,背负着血海深仇走上了歧路。 他与宁王合作,以两座城池为代价,与夜国交易,取仇人首级。 可当他手刃仇人后,想要带回那两座城池的百姓时,却不知道,宁王他们想要的更多。 想要的是天下。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仓皇,握着我手腕的力气在消减。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他说。 「是呀!」我笑了笑,「我知晓将军家破人亡,知道将军的挣扎,知道满门忠烈只剩下一人的沉重压力,也知道将军走向歧路的原因,可是,我仍旧不能原谅将军,没有资格替那两城的百姓原谅你。」 「但我不会向陛下告发当年的事,那两城只会算在宁王的罪孽里。」 「沈川清,沈家只剩你一人了,你代表的从来都不是沈川清,你代表的是五代忠良,捐躯疆场的沈家,你代表的是沈门荣耀。」 「沈老将军曾经说过,沈家的男儿哪怕死在战场上也是要站着的,这是沈门傲骨,所以,沈川清不可以成为通敌的从犯,侮辱沈家荣耀。沈川清就算是死,也必须是死在战场上,死在带那两城百姓回来后。」 「沈川清,这才是你的路。」 阳光下,男人微敛着眸子,眼尾通红,眸底带着痛色。 我眼前似乎浮现了初见时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他曾用他的长枪保护过我,亦把我推入了深渊。 我曾怨恨过他仇恨蒙心,鬼迷心窍,与狼为伍。 让我一个名门贵女沦落为一个机关算尽的小人。 我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及笈、成婚,与我的少年共赏满城焰火。 可是我进入沈家祠堂时,却恨不起来了。 沈家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男人对着我一拜,走向了门口,到门口时却突然转身看向了我。 「宋姑娘,如果当初我不曾与虎谋皮,未曾退亲,未曾利用你,我们是否会有可能?」 男人的声音浅薄得如同一团一触即散的雾,带着小心翼翼。 我把扇子挡在了脸前。 「沈将军,这世间从没有如果。」 38. 鞭炮隆动,出嫁的吉时已到。 我拜别了阿爹和谢大将军,由韩落和清儿扶着我上轿。 人群中站了两个人,目光深邃地望着花轿。 「川哥哥是来送阿初的吗?」女人低声地问。 男人点了点头。 女人目光悠长地望着成亲队伍的背影:「云儿还以为,你今日是来抢亲的呢!」 「抢亲?我又有什么脸面去抢呢?」男人唇角挂上一抹苦笑,手指用力地攥在玉镯上。 「川哥哥为何不告诉阿初,你其实早就知道她的算计,只是一步步地按照她的计划来帮她救出太子殿下?」 「告诉她你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苏醒后装疯卖傻的那半年,不是为了骗她,只是你知道一旦清醒,她便要离开,你舍不得。」 「川哥哥,你该告诉她的,明月寨外那一眼,你便对她一见钟情了……」 39. 红烛摇动,连枝共冢。 漫长的成亲礼后,我终于坐上了床榻。 明明我已经成过两次亲了。 却仍旧紧张得手心冒汗,太子师兄行礼时亦丢脸的红绸带都忘拿了,直接牵上了我的手。 明明少时他曾夸下海口,娶我时,他一定是最得体大方的,出丑的一定是我。 心口像是藏了只兔子般,跳上跳下,我为了缓解紧张,抓了颗红枣随便地塞进了嘴里。 突然门口一阵嘈杂声,屋门被推开,就听到脚步声。 我慌乱得更紧张了,整颗枣囫囵地吞了下。 「咳咳!」小手捂在胸口,我咳嗽的心肝脾肺肾都快出来了,眼泪狂飙。 红盖头被无意间扯下,就瞧见太子师兄手执着撑杆懵逼地望着我。 身后还有懵逼的众人。 「你们都下去吧!」男人儒雅的嗓音响起,那群看着好戏的人不舍地走了出去。 才刚走,就瞧见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递上了一杯酒。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我顺顺气。 我接过杯子,放在唇边,一口给它就喝了个干净。 男人更加懵逼地望着我:「初初,那是合卺酒,要交杯的。」 他坏坏地笑了笑,将我扯进了怀里,温热的唇覆盖上我的薄唇,肆意地掠夺。 「不过,这样喝,也不错。」 哪里不错? 他抢我的气,我都快被憋死了。 我耷拉着小脸。 一时间想起了年少时,这个人本就是个无赖,也是这般抢我糖葫芦的。 还说这样的糖葫芦更甜。 我花钱买的糖葫芦,每次我最多只能吃上一颗。 全进了他的肚子,一个太子,天天哭穷。 我正要跟他好好地算算账时,突然窗外一阵欢闹,推开了窗子,窗外的夜空里一颗焰火飞上了天。 银光乍破,成了一朵好看的花,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及笄快乐。」 男人温柔儒雅地从身后环抱着我,下颌放在了我的肩头,声音有些失落。 「对不起初儿,这焰火让你等了三年,对不起,若非我,你也不至于……」 焰火结成片,明媚了整个夜空。 我瞧见今夜的天,与之前全不一样。 明媚的月亮旁,繁星也闪烁得耀眼。 「没什么!」我浅笑地捂住了男人的嘴,「师兄,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告诉他们,陛下要放你出来了,结果陛下就放你出来了。真的,仅此而已。」 「不过倒是有个诗人误人子弟,说什么月明星稀,害得我以为月明星必稀,月亮和星星不能在一起,白白地难过了三年。」 我眨了眨眼睛原本想活跃下气氛,谁知一个回头,头上的凤冠与他的冠冕莫名地勾缠在了一起。 「我来拆、我来拆,你别动!」我懊恼地伸手去扯珠穗,都三婚了,还是这般莽撞,丢人。 男人狡黠的一指头敲在我的额上:「三年过后,初儿原来这般急了!初儿,你可知,在咱们大晔,成亲夜摘下发冠可是要立刻办正事的!」 「正事?」我一手扯着吊穗,一边歪着头疑惑地望着他。 结婚三次,头一次听说。 男人轻轻地吻在我的额上,温柔地拔下我发髻上的簪子和凤冠丢在桌上,唇角勾笑,拦腰将我抱起。 轻柔地放在床榻上,眸底带着不怀好意。 「对,正事,就是很正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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