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带着乔娅径直离开。 房门被人狠狠甩上，带进一阵刺骨凉风。 程月葭看着那门，终于哭出声来。 空荡的病房回荡着她的呜咽和痛苦，不知多久才停歇。 夜幕降临，黑暗如冰般侵蚀。 程月葭蜷在床上，睁着眼，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的手放在腹部，只觉一片茫茫然的空荡荡，肚子里曾温暖她的小生命是真的走了。 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痛翻涌，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她嫁给季江煦时，婚礼上，她凝望着他，那种甜蜜和莫名的酸涩。 她本做好和他走完一生的准备，可原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所有曾经的甜都揉进了玻璃碎，把她伤得鲜血淋漓。 季江煦，你不爱我，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 傅氏集团76楼办公室。 助理推门而进：“傅总，您太太来了，说要见您。” 感受到季江煦忽然变得低沉的气压，他心下一凛。 季江煦却只是在想，距离上次在医院见到程月葭已经过了多久……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他看了看时间，实际不过是一星期前，心里涌上难言的烦闷，他抬眼语气冷冽：“不见。” 助理转身离开，可不一会儿又小心翼翼敲门而进，将手里的文件递上前：“太太说，让我给您这份文件。” 季江煦眉心深皱，接过文件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傅家别墅。 离婚协议书被季江煦扔在桌上，他看着程月葭，语气淡漠：“离三年还有一个月，现在还不能离婚。” 程月葭眼神翻涌着一阵苦涩，又被强压下去，语气同样平静：“随你，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这最后一个月我就搬出去了。”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 季江煦不自觉的看着她那果断得似乎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攥紧了拳。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楼梯上，程月葭却遥遥回头，看到他绝情的背影，嘴角漏出一个惨然的笑。 随即，她转头，脚步坚定的往房间走去。 第九章 查到了 深夜，季江煦回到家。 偌大的宅子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却不知为何寂冷的吓人。 他想向以往一样走向书房，脚步却不知为何走向主卧。 推开房门，他却愣住了。 房间里干干净净，干净的像从未住过人。 他又推开衣帽间的门，才发现程月葭真的把她的衣服全都搬走了，而那些贵重的首饰却什么也没有带走。 看着空了一半的衣柜，他的心在这一刹那猛地一颤。 难以控制的转过身，他走出这个房间冷冷通知管家：“把用过的东西全部都给我丢出去。” 她不是要走吗，那就消失得彻彻底底，眼不见为净！ 翌日，天色阴沉。 程月葭坐在咖啡厅里，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大帽子的中年男人。 “吴侦探，你查到那辆跑车的主人了吗？” 当初弟弟走后，警局没有查到肇事车辆，但她没有放弃，委托了侦探继续调查。 四年了，终于有消息了。 吴侦探将笔记本打开，放出一段视频：“这是从事发路边停的另一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上拷下来的，拍到了那辆肇事红色超跑的车牌号。” 程月葭点开视频的手都在颤抖。 “车牌号查过了吗？谁的车？” 吴侦探从资料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车主叫乔娅，出事以后她就被季江煦送出了国，但我查到她最近已经回了国。” 乔娅二字如一道惊雷劈在程月葭的天灵盖上，让她直接愣在原地。 程月葭攥紧了手里的材料，死死咬着牙，眼眶骤然发红。 一瞬间，所有的事好像都有了注解。 弟弟带着血的脸，季江煦说着“嫁给我”的脸，乔娅得意的脸……在她眼前一一浮现。 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你真可笑，程月葭，你嫁给了杀害你弟弟的帮凶。 傅家别墅。 程月葭看着这住了四年，前几天才离开的“家”，毅然走了进去。 一进客厅，她就看见乔娅正和季江煦坐在沙发上说话。 看见她，乔娅脸色变了变，却是迎上前，装作一脸抱歉的说：“温姐姐，你回来了？我搬进来才知道你竟然因为没了孩子要和陌庭离婚，真是太对不起了……” 原来自己前脚搬出去，后面她就搬了进来。 程月葭的心又被狠狠扎上了一刀，痛得她越发清醒。 “啪——！” 程月葭突然扬起手，竟二话不说，反手便给了乔娅一巴掌！ 乔娅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想要还手，接着就被一句话直接冻着原地。 “逃了4年，你想好怎么还我弟弟的命了吗？” 乔娅脸色一白，躲到了季江煦身后：“陌庭，你知道这件事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帮帮我！” 程月葭面无表情的冷冷盯着季江煦，这个骗她，伤她至深的男人。 有时候，事实比真相本身更加伤人。 她很想问问他，她这三年，到底是被他用来争夺股份的工具？还是供他娱乐的小丑？ 季江煦沉默了片刻，只问了一句话：“你想要多少钱？” 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没了问的必要。 程月葭被他这一句话逼得再也冷静不了，她难以置信的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季江煦，这是一条人命啊……我弟弟死的时候才18岁……你怎么说得出口？” 季江煦眉头紧蹙，语气一下冰冷：“那只是个意外而已，你还要纠缠多久？” 这句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顿了一下。 程月葭定定的看着季江煦，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乔娅。 一颗心终于被彻底揉碎。 她退后了一步，声音像从地底升起似的：“是我太天真了，竟对你还抱有一丝期望。” 竟期望你能道歉，期望你对我还有一丝悔意…… 程月葭从口袋摸出手机：“我会报警，她也该受惩罚了。” 说完，她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第十章 绝境 “哐铛——！” 报警电话还没打通，乔娅突然冲上前，抢过程月葭手里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乔娅连忙哭求道：“陌庭，你快帮帮我啊，我不想坐牢！” 程月葭看向季江煦，心里不知为何也是一颤。 只见季江煦忽然沉声对身后的佣人开口：“太太病了，把人带回房间休息！” 程月葭睁圆了眼睛看向他：“季江煦！你想做什么？” “带回去！”季江煦浑身散发着冷意，让人不敢逼视。 几个佣人一拥而上钳制住程月葭，将她带到了房间，锁上了门。 无论程月葭怎么砸门，都没有任何人理她。 夜色降临，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程月葭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心里却已经只剩一片狼藉。 “咔哒——”门被人推开。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 季江煦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他淡淡开口：“那些证据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程月葭身形一僵，整个人如遇雷击，她愕然转身，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西装：“季江煦，你到底有没有心！” 季江煦的语气冷的吓人，挥开了她的手：“温心阳他是自己冲出来的，乔娅还有大好人生，不能让一个意外就毁了她。” 谁的大好人生？ 她弟弟是高考状元，北大学子，他的人生就不美好吗？ 程月葭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明明曾经朝夕相处，此刻却䧇璍陌生的令她害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的愤怒全部化作泣血的一句话：“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有本事你就护她一辈子，否则我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季江煦眼眸幽深，说出的话：“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出国，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心头的滚滚浪潮戛然而止，程月葭呆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季江煦，我恨你。” 季江煦的脚步一顿，最终又坚定的往前走。 “嘭——”他的回答便是狠狠关上了房门。 程月葭颓然地坐在地上，突然有些脱力。 骤然的安静下，所有的哀痛愤怒都被压在了心口，整个屋子就像个巨大的牢笼，囚禁了她所有的生机。 她张了张嘴，连痛哭和呐喊都喊不出来，原是已然被逼到了绝境。 紧接着，门又被人打开。 乔娅得意笑着：“我早就说了，无论怎样，陌庭都会护着我。” 程月葭看向她，眼中恨得发红：“怎么，又来耀武扬威？” 乔娅却看着她大笑起来，眼神陡然一狠：“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话音刚落，程月葭就感觉口鼻被捂住，随后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书房里。 季江煦站在窗台，那就“我恨你”一遍遍的回响在他的脑海中，如同自虐一般。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他心里突突的忽然不安至极。 “陌庭，饿了吧，吃一点东西吧！”乔娅端了一碗汤进门来。 季江煦刚想呵斥她出去，忽然，别墅里的火灾报警器响起！ “滴滴——”的声音响彻老宅。 季江煦跑出书房，却看见二楼主卧冒起了烟。 “程月葭！”他眼神一紧，向那里跑去。 “轰——” 下一刻，那房间一声震响，火光窜天而起。 第十一章 救他的到底是谁 大火烧了一整夜，整个宅子烧了大半。 火熄灭了，可程月葭在这场大火中被烧得尸骨无存。 季江煦看着眼前的别墅，心里似乎某一块也跟着被烧焦了。 一旁的乔娅暗暗得意一笑，终于，这个心头大患没有了。 夜晚，季江煦喝得酩酊大醉，而那个他跟程月葭一起生活了三年的房子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她走了，好像也连带着带走了这个世界所有有关于他们一起的痕迹。 他不知不觉回到了程月葭以前的家，这个地方，结婚三年来，他明明只来过一次。 可现在，他竟只想来到这儿。 他艰难的爬上楼梯，醉倒在铁门外。 迷迷蒙蒙的伸出手，从两扇门的缝隙中竟真的找出了钥匙。 打开门，他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 房子被人打扫得很干净，看起来十分温馨。 他恍然想起来，这三年来。 每天，不管他回家多晚，客厅都会亮着一盏灯。 日复一日的等他回家。 可现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在了。 这个认知让季江煦心里毫无预兆地涌起一阵疼痛。 他躺在程月葭睡过的床上，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让他觉得安心。 深夜，客厅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季江煦陡然睁眼，忙起身去到客厅。 “程月葭！”他叫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打开灯，才看见客厅的窗户开了一半，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凉透心扉。 原来，不过是风吹得窗子响了一下。 季江煦眼神一暗，不是她，她不会回来了！ 从这天起，季江煦就一直住在了这儿。 他说不出原因，只是不愿意离开这个有着她痕迹的地方。 季江煦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程月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