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祁仲玄的电话,顾雪琳完全不意外。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顾雪琳到的时候,看着位置上那个颓废了不知多少的男人,差点没有认出来那是祁仲玄。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却也只能坐下来,扯着嘴角问:“你找我,是谈结婚的事吧。”祁仲玄点了点头,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竟嘶哑得不行。“抱歉,我不能娶你了。”顾雪琳的心一紧。哪怕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可心脏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狠狠刺痛。...
接到祁仲玄的电话,顾雪琳完全不意外。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
顾雪琳到的时候,看着位置上那个颓废了不知多少的男人,差点没有认出来那是祁仲玄。
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却也只能坐下来,扯着嘴角问:“你找我,是谈结婚的事吧。”
祁仲玄点了点头,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竟嘶哑得不行。
“抱歉,我不能娶你了。”
顾雪琳的心一紧。
哪怕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可心脏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狠狠刺痛。
她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喉咙又干又涩:“我能知道原因吗?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闻言,祁仲玄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从前我没有察觉,但最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我和你,以前是不是见过?”
顾雪琳浑身一颤,眼神躲避,双手绞在一起也掩饰不住她的紧张。
“没、没有吧。”
祁仲玄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的一举一动,都很像高中时候的秦紫遇。顾雪琳,你的高中是在哪儿上的?”
顾雪琳的心被瞬间吊起在万丈高空,寻不到依附物。
她敛下眼睫,沉默半晌,突然呼出一口气。
再抬眸时,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与之前都截然不同的笑。
“你终于还是察觉到了。”
祁仲玄猛地起身,双手重重落在桌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模仿秦紫遇?你有什么目的?”
顾雪琳被他狠厉的眼神刺伤,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带上点哭腔:“我能有什么目的,祁仲玄,我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做的!”
顾雪琳直视着他,眼眶通红:“你以为我很喜欢模仿秦紫遇?每天都要扮成另一个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可就是因为喜欢你,我都忍了下来。”
祁仲玄眸色一沉:“喜欢我和扮成秦紫遇有什么关系?”
顾雪琳死死咬住唇,用力像是要咬出血来:“怎么,你今天来跟我说取消婚礼,难道不是因为你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秦紫遇吗?”
话音落下,祁仲玄浑身一怔。
他目光阴沉地紧盯着顾雪琳:“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雪琳抹去滑落的眼泪:“高中。”
祁仲玄缓缓攥紧手。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秦紫遇,只有他这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不知道!
祁仲玄呼出沉重的一口气,全身疲累至极。
他一只手盖在眼前,声音暗哑而无力:“我要说的事说完了,你走吧。”
顾雪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碾过。
她不甘心地上前去握祁仲玄的手,哭着说:“敬怀,既然秦紫遇已经没了,你就把我当成她的替身不行吗?我愿意做秦紫遇的替身!”
祁仲玄狠狠甩开她的手,眼底满是血丝:“我不愿意!”
顾雪琳没站稳,摔回座位。
但这次,她再也没有一点尊严重新抬起头。
她亲手把她的骄傲送到了祁仲玄的脚下,然后看着他将它踩碎在泥土里。
祁仲玄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顾雪琳。
“你知道我喜欢秦紫遇什么吗?”
顾雪琳沉默不语。
祁仲玄却是喉间一涩:“我最喜欢,她做自己时,开心的样子。”
说完,他没再看顾雪琳一眼,抬步走出了咖啡厅。
推开门,一抹阳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脸上。
祁仲玄下意识抬起手遮住光,好半天才慢慢睁开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曾经对着他扬起灿烂一笑的秦紫遇。
她是那么美好,那么天真,那么善良。
终究是当局者迷了自己,旁观者清而不语。
祁仲玄离开咖啡厅后,去了秦紫遇的公寓。
他推开门,迎面一股风卷着灰尘浮上浮下。
十几天的空荡,让公寓里落下了一层灰,却再也等不来属于它们的主人。
祁仲玄走进屋子,便看见挂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
和在别墅里挂的位置,完全相同。
秦紫遇……是想让自己觉得还没有离开他们的家吗?
他走上前,伸手拂去婚纱照上的灰,照片中两个人的脸清晰地露了出来。
只见秦紫遇挽着祁仲玄的手臂,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的侧脸。
而他的脸上,只有极淡的一抹笑。
祁仲玄呼吸一滞,悔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秦紫遇每次看到婚纱照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把公寓看了一圈,祁仲玄才发现这里的东西竟那么少。
衣柜里没有几件衣服,都是他这些年见过的;简单的洗漱用品,空空如也的冰箱,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厨房灶台……
祁仲玄的心攥成一团。
秦紫遇对自己的生活已然不关心,她是不是早就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
他提出离婚,恐怕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祁仲玄半跪在地上,胳膊落在沙发上,突然压到了什么。
紧接着电视屏幕倏地亮起。
“离离,今天是你和祁仲玄的婚礼,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秦紫遇闺蜜许颜的声音从电视中传来。
而画面上,正是一袭蕾丝婚纱的秦紫遇。
她看着镜头笑了笑:“说什么啊?”
许颜满含深意地笑了下:“当然是表白啊,婚都结了,还不赶紧表白修成正果?你喜欢祁仲玄这么多年了。”
闻言,秦紫遇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她为难地看着镜头:“颜颜……”
许颜顿了顿,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敢?”
秦紫遇摇头:“不是不敢,敬怀……他不喜欢我,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连朋友都做不了……”
许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啊!”
沉默半晌,许颜又说:“那你对着镜头说吧,放心,这一段我不剪辑到结婚录像去,专门发给你。”
秦紫遇还是犹豫,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那好吧,万一到最后都没表白一次,听起来也挺遗憾的。”
说完,秦紫遇咳了咳,而后抬起那双清澈的双眼直直看向镜头。
祁仲玄心底狠狠一颤,仿佛秦紫遇真的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敬怀。”秦紫遇唤了声,双颊微微红起来,“其实……其实我从六岁就喜欢你了,那天是你第一次替我受罚。”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偷偷跑出老宅想到公园去玩,被你抓个正着,你知道我会挨打,说什么都不带我去,后来我一哭,你就心软了,带着我去玩。”
“我们玩了一下午,滑了滑梯,荡了秋千。最后被爸妈抓回去的时候,是你主动站出来,说是你带我跑出去的。”
“我当时都要担心死了,生怕爸妈真的打你。不过虽然你没有挨打,却还是跪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站都站不起来。”
“我很愧疚,偷偷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乱跑了。之后我给你当了半个月的拐杖,这事你肯定记得,因为你笑话我是个小矮豆。”
说到这,秦紫遇笑了下:“因为你说我矮,我还傻乎乎地每天都喝一大杯牛奶,结果身高还是没有长高。”
“啊,还有八岁那年,我说我想看烟花,你就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堆烟花,然后我们俩偷偷出去放,直到现在,我也觉得那场烟花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烟花。”
“十岁,看你会骑自行车,我也想学,结果摔成骨折。你一边念叨我,一边背我上学,足足一个月我都没有自己走路。”
“当时我还特别坏的想,要是能把你压矮点,我看你也就不用仰头了。”
耳边听着秦紫遇的声音,祁仲玄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哪怕抹去,还是会有新的掉下来。
镜头里的秦紫遇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笑容是那样灿烂。
她接着说:“后来上了初中、高中,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只有你和我,对着生日蛋糕我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可以继续和你在一起,直到永远。”
“哪怕……”秦紫遇的笑容淡了些,“哪怕你不喜欢我。”
她垂下眼帘,却还是没能掩盖住眼底的悲伤。
片刻,秦紫遇侧过头,抬起手臂,似乎是擦去了眼角的泪:“我一直在想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每次想到你会有女朋友,会把她带回家见父母,会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超过我,我都很难受。”
她顿了下,蓦地又扬起笑:“不过还好,是我嫁给你。”
“敬怀,我其实做过件很坏的事。就是从十八岁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常常祈祷,希望你也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孩,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愿望显灵了,这些年你竟然真的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喜欢上别人。”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没办法对你开口,说这句喜欢你。”
“不过,喜欢早就不能代表我的感情了。”
“祁仲玄,我爱你。”
话音落下,祁仲玄捂住脸,再也不能忍下自己崩溃的情绪。
之后画面里的秦紫遇再说了些什么,他全都听不到了。
他的耳朵里一阵阵耳鸣,眼前也模糊不清。
他们本该有个很好的结局的,如果他可以更早地了解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没有一遍遍对秦紫遇说他不喜欢她,他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他们会有一段美好幸福的婚姻,可能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时光荏苒,直到彼此白头……
然而再多的悔恨都不能让时间倒流,他再也见不到秦紫遇了。
是他错过了,那个最爱他的她。
“离离,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做错了事的人是他,上天却要夺走她的生命?
是因为要他独自留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上,遭受痛苦一生的惩罚吗?
祁仲玄浑身的力气仿佛全被抽尽,他倒在地上,脸贴着寒冷的地,眼泪汇集成一条细细的河流。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疼得直到麻木,疼到他呼吸困难。
祁仲玄伸出手,手指一点点收紧,像是要握住什么。
握住什么呢?
他什么都握不住。
秦紫遇的声音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地传进祁仲玄的耳朵,却好似一把把尖锐的利刃,一片片割下他的肉,剜着他的骨。
不知就这样过去多久,电视发出的光在漆黑的房间里忽明忽暗。
祁仲玄咬牙撑着胳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挪进了浴室。
他打开浴缸的水阀,水声哗啦作响。
待那水将浴缸填满,祁仲玄抬起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踩了进去。
寒意刺骨,他浑身一颤,却没有停止另一只腿埋进。
他慢慢坐下,任由冰冷的水浸没他温热的身躯。
血液一点点跟着他的心冷却下去。
祁仲玄抬眸,看向掌心中的水果刀。
一抹寒光在他眸底闪过,然而他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怯意。
利刃割开皮肤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鲜红的血从那长长的口子中流出,又被清澈的水冲淡,然后新的血液继续源源不断。
沉重的血红色也染红了祁仲玄的眸色。
此刻的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再也感受不到那蚀骨的痛了。
意识渐渐抽离。
合上双眼之前,祁仲玄在心里忏悔。
秦紫遇,终究是我辜负了你。
若是有来世……
若是有来世,请让我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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