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揽月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沉着脸转头看向聿沛馠。 “聊什么。” 聿沛馠一静，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从何聊起。 病房再度陷入寂静。 殷揽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刚要开口，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两人视线一同朝着柜面上的手机看去，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妈。 聿沛馠抿了抿唇：“你先接电话。” 殷揽月蹙了蹙眉，按下接听：“妈，有事吗？” 两人离得近，病房又安静的可怕，所以电话里厉母不悦的声音清晰传来。 “胡院长告诉我说聿沛馠发烧住院了，怎么回事？” 殷揽月垂眸，声音淡淡：“没什么大事，只是工作太忙没休息好。” “她有什么忙的？！有那时间瞎忙活还不如赶紧辞职给你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强！” 殷揽月蹙眉，下意识看向聿沛馠。 四目相对，他清晰看到女人眼底的受伤。 殷揽月顿了下，开口打断老妈的喋喋不休：“筱筱还在生病，这事以后再说。” 电话那头，厉母一下就炸了：“什么以后！我告诉你，要是今年她还不生，你们俩立马离婚！” 听到离婚两个字，病房内的两个人，神色瞬间都变了。 聿沛馠手指紧攥，指尖用力到发白。 殷揽月也再听不下去，随便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看着聿沛馠，眼神里略带着歉疚：“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聿沛馠没看他，只是垂眸盯着雪白的被子：“殷揽月，我们本来有一个孩子的，但他是怎么没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催我要孩子的人，就是你妈。” 殷揽月皱了下眉：“当年我妈也不是故意的，她又不知道你怀孕了。” 聿沛馠恍然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都蒸发了，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转头看着殷揽月：“所以如果我没有怀孕，她那么刁难我就没有错了吗？” 殷揽月按了按眉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我后面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聿沛馠霎时哑然。 这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殷揽月，迟来的道歉，有意义吗？” 聿沛馠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殷揽月彻底冷下了脸：“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妈，还是我，给你的孩子一命还一命吗？” “聿沛馠，这些年我已经尽量让着你，不跟你吵，你别太过分了。” 让？ 聿沛馠听到这个词只觉得荒唐，这些年他们到底是谁让谁？ 因为他想当律师，厉母又希望有人能看顾家里，所以她放弃了律师转而做了时间更充裕的法律顾问。 这些年他们每一次争吵，又有哪次不是自己先低头服软，才和好的？ 许是她沉默的久了，殷揽月也不想再说下去。 他站起身：“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摔门离去。 门被“砰”的一声重力关上，聿沛馠身子一颤。 她望着天花板，一抹泪无声的从眼尾滑落。 死寂蔓延。 许久，聿沛馠拿起手机，给最好的闺蜜发过去一条短信。 “怎么办，这场婚姻，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第七章====== 林萧收到聿沛馠的消息，担忧的立刻抛下手上工作赶来。 聿沛馠看到好友出现，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决堤。 “萧萧……” 这些年，聿沛馠和殷揽月之间的事情，林萧也知道的不少，也清楚自己这个闺蜜陷的有多深。 此刻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早就跟你说过，殷揽月不是什么好人，你非不听！” 聿沛馠无力的将头靠在好友肩膀上，“萧萧，我好累……” 林萧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打完吊瓶，她本来要送人回家。 但没想到，聿沛馠先开了口：“萧萧，我想喝酒。” 林萧皱眉：“你还在生病。” 聿沛馠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林萧被她眼底藏着的脆弱怔到，无法拒绝：“好，今天我陪着你，一醉方休！” …… 有间酒吧。 五彩斑斓的灯光里，聿沛馠一口将刚倒满的酒喝掉。 殷揽月看着明显喝多了的聿沛馠，脸色难看。 他今天本来心情不好，偏偏律所的合伙人说要聚会，非把自己也拉过来。 他不好拒绝，本想喝一杯酒就先走，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灌酒的聿沛馠。 殷揽月扫了眼桌上的空瓶，眼露不悦：“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听到这熟悉的质问语气，聿沛馠终于认出了来人。 但随着酒意涌起的，还有心中一直压抑的情绪。 她挣了挣手腕：“放开！” 殷揽月察觉到她的抗拒，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师哥，他们已经开好卡座了，就在等我们呢。” 夏穗走上前来，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神一闪。 然后像刚看到聿沛馠一般，佯装惊讶：“原来是程小姐，你也来喝酒啊，好巧！” 一旁本来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之间事情的林萧，敏锐察觉到这个女人的威胁。 她冷冷接过话：“不巧！能跟你们碰上，真是倒霉又倒胃！” 夏穗一噎，旋即转身委屈的看向殷揽月：“师哥……” 殷揽月皱了皱眉，对林萧不悦道：“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 “尊重？你们两个也配？” 殷揽月头一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难看。 他看向聿沛馠：“你能不能管管她，别像疯子一样！” 疯子。 聿沛馠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了眼殷揽月身后的夏穗，眼中情绪变化，最后沉寂。 “疯子，也比你们要好。” 闻言，殷揽月皱了下眉：“我不想和你吵。” 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聿沛馠看着他背影，不知从哪儿涌上的情绪倏然开口：“殷揽月，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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