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笑呵呵的,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恭敬?她品了很久,没错,就是恭敬。迷迷瞪瞪进了闸门,往前走,等脑子终于转过弯来的时候,黎栀站在宽敞的林荫道旁,抱着雨伞,茫然四顾。她根本不知道该找谁。眼前是一扇半掩的、足有她三倍高的木门,而距离入口岗亭已经很远了。...
大叔笑呵呵的,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恭敬?
她品了很久,没错,就是恭敬。
迷迷瞪瞪进了闸门,往前走,等脑子终于转过弯来的时候,黎栀站在宽敞的林荫道旁,抱着雨伞,茫然四顾。
她根本不知道该找谁。
眼前是一扇半掩的、足有她三倍高的木门,而距离入口岗亭已经很远了。
黎栀叹口气,踏入那扇门。
里面地形并不复杂,一条三四米宽的水泥路向前延伸,拐个弯,隐约能看见掩映在树丛深处的建筑物边角。
裴公馆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气势恢弘的豪宅,更像个温婉秀美的中式园林,真正供人居住的房子也很素雅和低调。
灰白墙砖,四层楼,三面环水,水中间做了浮桥。占地面积比普通别墅大一些,如果一个人住,也算是十分宽敞了。
黎栀踩着浮桥靠近那栋水面上的房子,一楼玻璃门关着,没人。或许是因为太过静谧,在这里她仿佛有种不敢出声的敬畏。默默沿着房屋边缘走,经过两个拐角,转了一圈,屋后面有个林子。
林子里传来水声,杉树遮挡着袅袅的雾气,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黎栀好奇地踏上石子路,脚步放得很轻。
没走几步就柳暗花明,看见一方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以及白雾缭绕里,背对她坐着的一个男人。
很瘦,身上几乎没一丝赘肉,连肌肉也少得可怜。入眼是背部嶙峋的骨架,肩胛骨尤为凸出。
肩膀很宽,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强壮。皮肤白得在雾气里看不真切,有种易碎的美感。
而正是这种易碎感,让这个人仿佛随时都要和雾气融为一体,乃至消失。
被热气包裹着,浓烈的硫磺气味扑鼻而来,她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
刚要开口说还伞的事,就被溅起的水花迷了眼睛。再想睁开,一阵天旋地转转懵了脑子。
滚烫的温泉水将她包裹起来,连头也被摁进去。
对方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她根本动弹不得,脖子也被一只手狠狠掐着。强烈的溺水和窒息感,是死亡的讯号,可她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一声惊叫隔着雾气钻入水里,朦朦胧胧的:“六爷!”
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扑腾身体,直到被人拉上了岸,脖子上的束缚也终于解除。
缓了好几秒,才恢复自主呼吸。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昏花的眼终于能看清,只见掐她脖子的男人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被两个保镖搀走。
“叫任医生过来,快点!”救她上来的大叔冲那边喊了一句,用毛巾擦擦脸和脖子上的水,才看向她:“姑娘,没事吧?”
“……没事。”黎栀还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用手护着脖子。
大叔叹了一声:“去换件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黎栀扶着树干站起来。
离开温泉,湿透的身体凉飕飕的,风一吹直打哆嗦。
她跟在大叔后面,抱着手臂走进那栋水上别墅。
五月了,里面居然还开暖气。 “真是抱歉,六爷这两天旧疾复发,有时候认不清人,刚刚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大叔带着她往里走,经过实木装饰的走廊,“你放心,已经叫医生过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嗯。” “我是这儿的管家,他们都喊我老蔡。”大叔指了指走廊尽头,面容和蔼,“洗手间在那,你先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一会儿我叫医生给你也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不用看医生。”黎栀走进卫生间,手扶在门上,“谢谢您。” 意思很明显,老蔡也是个明白人,没多说什么,很快离开。 黎栀反锁上卫生间的门,给桑宁发了个定位。 来的路上,两人约过晚饭。 消息很快被回复:【!!!】 【怎么回事?】 黎栀:【半个小时,没消息你帮我报警。】 桑宁:【你被绑架了???】 黎栀:【没有。】 【回头跟你解释。】 没过多久,一个阿姨来敲门,说要把她的衣服拿去烘干。洗个澡的工夫,就烘好还回来了。 没再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换完衣服,吹干头发,老蔡把她送到能打车的路边。 离开前,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有个不情之请……” 黎栀回头看了眼树丛掩映的裴公馆,想起温泉雾气包围着的白皙瘦削的背影,没等他明说,已经开口承诺:“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知道那人身份不普通,病情不足与外人道,让她撞见纯属意外。 她也没有拿别人秘密去嚼舌根的爱好。 * 桑宁是黎栀的大学室友,大二那年就没读了。 在学校出了点事情,退了学,灰溜溜回到老家。 直到今年年初,一条随意拍摄的宠物短视频爆火,家里的橘猫成了网红,被经纪公司看上,她也就跟着鸡犬升天,重新开始雾城的漂泊之路。 两人约在街头的烧烤摊。 当桑宁得知她这些天销声匿迹的原因,气得差点掀桌。 “黎栀,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闺蜜?你妈妈……”她抿抿唇,没忍心说出口,“那么大的事儿,你一个字都不给我透露?” 黎栀拉拉她的手,安抚道:“别生气了,看你忙成那样,我哪能让你分心啊?再说了,你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我怕你去了……不太好。” “这是好不好的事儿吗?”桑宁瞪眼。 黎栀望着她,撒娇似的眨了眨眼,跟以前在宿舍求她帮忙带饭时一样,眸子里布满星光和水泽,明亮又动人。 桑宁哪遭得住,再冲天的怒气也散了。 “那,全部都搞定了?”她平静下来,嗓音闷闷地问。 黎栀点点头:“搞定了,都是我舅和舅妈操的心。” “也是,你还有个靠得住的舅舅。”桑宁咬了口肉串,“不过话说回来,你妈妈这些年在医院拖着,自己也痛苦,现在这样……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最初的悲痛过去,她已经能理智看待这件事。 妈妈活着,是让身边的人有念想。 走了,是她自己得到解脱,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 “哎对了。”桑宁突然想起来,喝了口汽水,“你今天怎么会在裴公馆啊?还有你说报警怎么回事儿?你遇到坏人了?” “……没。”黎栀摇头。本来想跟她分享今天的事,可答应了老蔡保密,只好另寻个理由,“就是迷路了而已。” 桑宁没怀疑,嘁了声:“现在去哪儿都有导航,我佩服你还能迷路。” “导航总有不灵的时候嘛。”黎栀给她拿了个鸡腿,笑道,“多吃点,你最辛苦。” “最近真的要累瘫了。”桑宁大口吃肉,犒劳自己,“不过你这都迷路到裴公馆了,怎么不干脆溜进去看看那尊神?” 黎栀满脸疑惑:“什么神?” “……”桑宁无语,“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明星八卦你不感兴趣就罢了,你舅做生意的,你居然能不知道裴六爷?” 再听到“六爷”这个名字,黎栀已经很平静:“我又不插手我舅的生意,他在家也不谈公事。” 桑宁:“就算你舅不谈,六爷这名字在雾城也是如雷贯耳了,别给自己的孤陋寡闻找借口。” 黎栀语塞:“……” 连出租车司机都知道的八卦,或许她的确太孤陋寡闻,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何方神圣啊?说出来我涨涨见识。” 桑宁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一副说书人架势: “你知道裴旭吧?” 黎栀茫然眨眼:“谁?” 桑宁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那个临港首富,裴公。” “哦,那我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 “六爷是他最小的儿子。”桑宁说着,眼里都冒桃心了,“听说还不到三十岁,年轻有为,而且单身。” “就裴公的小儿子呗,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你干嘛铺垫那么多?”黎栀有点无语。 桑宁满脸认真:“铺垫得多,出场才够气派。” “……”得,花痴女孩的快乐她不懂。 “裴公是去年去世的,家里产业都交给六爷管,听说现在的资产比裴公在世的时候翻了一倍,才一年时间啊,真的很厉害。”桑宁双手托着腮,“本来这事儿跟咱八竿子打不着,谁知道那位爷突然心血来潮,来了咱雾城,还兴师动众建了裴公馆,像是要在这儿长住。这不,当时就闹得沸沸扬扬,是个人都知道了。” 黎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