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开着制暖,但张雅依旧牙齿打颤,带着哭腔问:「怎么会一床厚被子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杨峥哆嗦着摇头:「不清楚,以往这些都是肖丽在收拾的。」他突然僵住:「不对,肖丽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 好家伙,终于发现了。 我半躺在被窝里,看着 iPad 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光是被子和厚衣服都没有了,食物也没有。 我走的时候,已将屋子里的食材全部清空丢弃,只留下了饮料。 杨峥和张雅都是不做饭的...
末世倒计时的最后一天,我最后一次检查了防空洞的通风口,关好了门窗。
为防止水管冻裂,我洗完澡后,关上自来水阀,放空了水管里的水。
这才将晒了好几天的被褥抱进防空洞里,把我的床和八喜的窝铺好。
今天晚上我就要在这里睡了。
深长的防空洞,关了灯像条幽长的蛇,我一个人待在里面其实是有点怕的,所以,我用木板隔了道屏风,在视觉上隔绝了那些幽远不见尽头的黑暗,洗完澡躺在床上刷剧。
手机上有电话打来,是张雅。
我没接,拿出 iPad 点开监控,张雅果然在。
但二人显然没有了往日甜蜜的气氛,杨峥气急败坏,张雅则不停地一遍遍地拨着手机,终于,她将手机一扔,骂道:「真没想到她心机居然这么深,这么多年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说完她又骂杨峥:「你怎么这么蠢,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是猪吗?」
杨峥大怒:「还不是你总说她好骗没心眼,不然我能这么相信她?」
「那你是怪我啰?」张雅忽然沉下脸,「难道她说的是真的,那钱就是你跟她借的?」
杨峥大吼:「怎么可能?」
「那借条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
我是在他们的争吵中睡着的,可笑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没发现我的物品不在。
醒来时,已是夜里三点。
我从被窝里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温度,确实凉了很多。
找了件厚长的棉袍子披上,我出了防空洞,才出门,就被冷得一哆嗦,几步跑到一楼,一楼的温度比地下室更冷,饶是我把棉袍子裹得紧紧的,还是直哆嗦。
抖着手拉开窗帘,屋外雪白刺眼,大团大团的棉花团子一样的东西砸下来,是大雪。
末世低温,如约而至。
电还有,我回到防空洞内,将蚕丝被换成了羽绒被,又在被子上盖了床毯子,被纺织物暖暖包裹着,让我有很浓重的满足感。
我拿起 iPad,监控中,杨峥和张雅将所有衣服和那床夏天盖的薄被子都紧紧地裹在身上,抱成一团缩在沙发上。
空调开着制暖,但张雅依旧牙齿打颤,带着哭腔问:「怎么会一床厚被子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杨峥哆嗦着摇头:「不清楚,以往这些都是肖丽在收拾的。」他突然僵住:「不对,肖丽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
好家伙,终于发现了。
我半躺在被窝里,看着 iPad 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光是被子和厚衣服都没有了,食物也没有。
我走的时候,已将屋子里的食材全部清空丢弃,只留下了饮料。
杨峥和张雅都是不做饭的人,我不在,他们都是叫外卖,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发现家里连粒米都没有。
我只祈祷,在这样的低温天里还有人给他们送外卖吧。
我正笑得高兴,手机疯狂响起,是杨峥。
我点了「接听」。
「肖丽,你……」不知道是不是气极了,杨峥突然卡壳了,耳机里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我不说话,静静地等,猫戏耗子的滋味,原来这么爽。
「肖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杨峥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问。
我语气淡淡:「你在说什么呢?」
「你说你回去卖房,其实是骗我的,对吧?你把你的东西都带走了,你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回来,是不是?」他咬牙切齿。
「想卖房不一定是假的,但是带走我的东西没打算再见你,倒是真的。」我低低地笑,「杨峥,你本来就盼着我不回去,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哼哼,但凡你有半点在意我,你也不会到今天才发现我的东西都不见了。」我冷笑,「你更不会忘记我跟你说的是请了一周的年假,可一周早过了,你却没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去。」
说完,我挂掉电话,将手机调为静音,埋头睡觉。
6
再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
手机上全是杨峥对我的谩骂,我一笑滑过。
我可舍不得拉黑他,不多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对得起我上一世被活活冻死时遭受的折磨。
打开微信,铺天盖地的信息,小部分人沉浸在下雪的欣喜里,但大部分都在哀嚎无法出门上班了,疑惑九月的天气怎么会一夜之间冷成这样,还下这么大的雪。
这可是江南啊。
但不管是欣喜的还是哀嚎的,都还无人察觉到这是一场灾难。
大概是因为已被冻死在昨天夜里的人,上不了网了吧。
放下手机,我起床洗漱,先来到一楼厨房,发现天然气还没断,便开火做饭。
这么冷的天气,当然是要热乎乎地吃碗面才舒服。
水烧开,面条下锅,加凉水滚三滚。
拿出一个青花大碗,放一勺猪油、一勺生抽、一勺醋、一勺芝麻油、一小撮盐,然后,是作为点睛之笔的一小撮蒜叶碎。
将面条捞进去,又在面里卧了个荷包蛋,再浇上滚热的面汤。
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阳春面就完成了。
将面端到防空洞里,先倒了点猫粮和热牛奶喂八喜,然后我打开 ipad,边刷着新闻,边吃面。
面条软硬适中,荷包蛋流着糖心,配着鲜咸爽口的面汤,一大碗面很快下肚,整个身子都暖融融的。
吃完面,我伸了个懒腰,起身上楼。
在燃气和电力还能用的时候,我决定还是先用燃气和电力解决生活问题。
毕竟这场低温不知道持续多久,我囤积的那点木柴还是能省则省。
这时我才发现,大雪已经快把窗户都埋了,透过缝隙,能看到大团大团的雪还在如雨点般砸得又快又急。
我忽然意识到,大雪若再这么下去,我家这栋两层高的小楼很快就会被埋。
一旦盖过防空洞的通风口,我就会被活活闷死在屋子里。
7
我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大雪依旧又凶又猛,我没有办法让它停,那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铲雪。
我飞快地换上防风的羽绒服,戴上厚厚的帽子、围巾、手套,然后打开了二楼通往露台的门。
防空洞在山上的通风口我去不了,好在有两个通风口靠近露台,我只需保证这两个通风口通畅,就不会被闷死。
我预先将出入户的门全部都换成了内开,又买了云梯,打开门,露台上的积雪已堆到了我下巴,幸好没有结成冰块,还算蓬松,我呼哧带喘地费了老半天的劲儿,将露台上的雪都铲到了院子里,看看那两个通风口没被影响,我松了口气。
我又借梯子爬上了屋顶,为了防止被雪压塌,我花了很大的价钱找人将屋顶用钢架加了一层,但饶是如此,我还是不能任由大雪堆积。
屋顶面积大,零下几十度的气温,我全身几乎被冻僵了,厚实的衣帽在低温面前,单薄得像纸。
我咬着牙坚持着,可雪实在太大了,不过一转头,刚刚铲完的地方又过了脚脖子。
这让我心里有点发慌,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到明天下午,这二楼就会被埋了,那时我可将雪铲去哪里?
我无论如何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却忘了考虑大雪肆虐下,这套房子不够高。
一想到可能住在六楼的杨峥和张雅还没被冻死,我就先被闷死了,我就一口郁气堵着嗓子眼。
好容易将屋顶的雪铲下去,我又用两根红色的绸带绑在出风口上,为的是怕万一雪将屋子埋了,我好通过这红色来寻找出风口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屋内,看着电和燃气依旧没断,让我有点意外。
真是替杨峥和张雅高兴呢,不断电,空调还能用,没那么快冻死。
防空洞内的温度相比室外高了不止一点,我将羽绒服和帽子、手套都脱了下来,换上了宽松舒服的棉衣,想了想,我点起了壁炉。
其实防空洞内的温度我还能扛,但见识到大雪的凶猛,我得保证出风口的畅通。壁炉的出烟筒被长长地穿过通风口伸了出去,被拐弯固定在离通风口一米远的地方,壁炉的热气会让出烟筒变得滚烫,雪遇热融化,出风口便堵塞不了。
木柴干燥易燃,壁炉里很快就旺旺地烧起来,没多一会儿,防空洞里就变得温暖如春。我脱掉了棉衣,泡了壶茶放在壁炉上,只着一身珊瑚绒的厚家居服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茶是我最喜欢的白茶,很香,却不浓苦。我倒了一杯放在边上凉着,拿起 iPad 点开监控,沙发上,杨峥脸色发青的在破口大骂:「肖丽这个贱人,等雪停了,我就去找她,我不会放过她。」
张雅哆哆嗦嗦地哭:「老公,我饿了。」
杨峥没说话。
张雅哭得更大声了:「老公,我饿。」
「饿饿饿,谁不饿,」杨峥吼起来,「妈的,外卖下单没人接单我能怎么办?」
「你这里怎么一点吃的也没有啊。」张雅开始发脾气。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
这俩贱人狼狈的样子,看得我郁结的心情瞬间大好,我放下 iPad 拿起手机,无数的未接电话和辱骂我的信息,全是杨峥的,被我略过。
有几条是张雅的,都是嘘寒问暖并问我在什么地方。
好家伙,她还想着我不知道她和杨峥在一起,还在跟我演。
我粗粗扫了一眼,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