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坏见状，也有些不舍，“是厂里指定的任务吗？不能拒绝？” 莱昂摇头。 他非去不可的原因，除了厂里指定他去之外，还有上回遇到的贵人也在北方，因为遇到了点麻烦，想让他过去帮个忙，正好试试他的能力。 要是顺利，那位贵人答应为他牵桥搭线，到那时，就算他离开厂子也不会失业，更不会眼看着媳妇步步高升，而自己被远远甩在后头。 李坏并不清楚他还有这层考虑，只问道：“为什么非要指定让你出差，又是那位宋小姐的主意？这回，她是不是又跟你一起出差？” 莱昂迟疑几秒，点头。 李坏眯起眼，“人家宋小姐年轻貌美，你就没有点想法？” 莱昂立刻表态，“我没注意看，哪知道她好不好看？况且在我眼里，我媳妇最好看！” “油嘴滑舌！” 莱昂却是真心实意的，“媳妇，我对她绝对没有多余的想法！” “我信你。”李坏点头，但后面半句她没说。 莱昂的人品，她信得过，可是那位宋小姐就没法让人信服了。 要是人品好，能追着有妇之夫跑？ 李坏心想着，要不要在莱昂出差之前，找那位宋小姐开诚布公谈一谈？ 在此之前，要先把姿美服装厂的策划案正好，这是眼下最迫切的事。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闭门造车肯定不行，毕竟80年代的市场行情，跟她所熟知的后世市场完全是两码事。 于是第二天，李坏起了个大早，坐车赶往市区，做市场调研。 首先要了解的是，市场上主流的流行趋势。 她拿着纸笔，把街头巷尾的服装店挨个逛了个遍。 不光要看，还要深入调查，比如服装店是从哪里进货，他们是否了解本地的服装厂等等。 不少服装店老板警惕她是同行，不肯透露太多，直到得知她是姿美服装厂的，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姿美服装厂不是有钱人玩票开的吗？做的服装没什么特色，批发价还贵，谁找他们进货啊？” “找姿美服装厂进货的，看上的可不是他们的服装，而是看上他们厂长的人脉，只可惜，他们厂长在秦家没什么话语权，大家也就不花那冤枉钱了。” “姑娘，你还是别去姿美了，还是去恒荣吧！” 恒荣服装厂？ 李坏调研大半天，发现恒荣服装厂没少被提及，不禁问道：“在恒荣服装厂是什么来路，怎么大家都在提？” “你不是做服装的吗？怎么连恒荣服装厂都不知道？”老板觉得匪夷所思，“恒荣服装厂在本地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厂，城区的服装店，或多或少都有从那里进货，因为他们款式新，出货多，进的货价便宜，而且都卖的不错。” 边说着，老板翻出几套服装来，“喏，这就是恒荣服装厂出的服装，不错吧？” 李坏仔细看了一下。 款式倒挺新，用色大胆，甚至有点花里胡哨的，但料子和剪裁一般，可客人们才不管这些，特别是大姐大妈们，看到颜色鲜艳，款式新奇的服装就忍不住多看几眼，加上销售员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她们就掏钱。 这样一来，销量自然就上去了。 李坏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些款式明明是…… 很多几乎是照搬了国外时装发布会上的款式！ “姑娘，我看你对服装设计挺了解的，在姿美服装厂是干设计的吗？你要不也去恒荣吧，反正没人跟姿美服装厂订货，我猜他们很快就要倒闭了，恒荣发展机会大，我有个远房表妹就在那儿做裁缝工，一个月能挣70块钱呢！” “听说恒荣招到了新的服装设计师，工资比她高多了，而且那姑娘也是从姿美过去的，听说是姿美不识货，招了个关系户，不要她这个高材生，真是有眼无珠啊。” 李坏听着觉得耳熟，“你说的那个设计师，该不会是叫林初夏吧？” “叫啥名字我不知道，不过她确实有才华，设计的一批新服装特别好看，卖得特别好，听我那远房表妹说，恒荣的老板特别欣赏她，很快给她升职加薪了呢！” 老板说着，拿出几套女士裙子，一脸钦佩，“这几套都是她设计的，是新出的款式，还没批量做，但是我刚摆出来就有一堆客人抢着要，根本不够卖。” 李坏定睛一看，气笑了。 这不就是林初夏在姿美服装厂面试时的抄袭作品吗？在姿美服装厂被拆穿，转头就去恒荣骗人了？ 李坏不确定恒荣服装厂有没有人看出那是抄袭作品，但看恒荣的其他服装，几乎都是模仿国外大牌的设计，她敢肯定，就算恒荣里有人看出林初夏抄袭也会无底线纵容。 因为，恒荣服装厂走的就是抄袭路子！ 老板还在劝，“我听说这个设计师在恒荣，一个月工资有150元，而且还有奖金提成！恒荣出手也太大方了，你也别待在姿美服装厂了，那破厂子有眼无珠，全是关系户，有能力的人在那儿根本没有机会。” “林初夏说自己是被关系户挤走的？”李坏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耻，明明是抄袭被拆穿，硬要说别人有眼无珠。 她不屑和林初夏为伍，“林初夏爱去哪就去哪，我打死也不会去恒荣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姿美服装厂挺好的，而且以后一定会比恒荣发展得更好！” 服装店老板见她不听，摇摇头，不想搭理了。 李坏也转身离开。 看着表格上登记的东西，她发现让姿美发展起来，任重道远。 能铺开的销售渠道就这么些，渠道的老板们根本不看好姿美，普遍认为姿美的服装款式老旧，完全没有向姿美下单的打算。 他们不下订单，3万套的任务可怎么办？ 李坏犯愁了，没走出多远，还被人给拦住。 “这不是姿美服装厂的副厂长吗？当上副厂长不是挺风光的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这声音阴阳怪气的，不是别人，正是梁焕明。 因为李坏的出现，梁焕明没能当上副厂长，对此耿耿于怀。 见到李坏，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瞅了一眼李坏手上的登记表，顿时幸灾乐祸。 “你跑遍全城服装店，没谈下一笔订单吧？这是当然的，毕竟年纪轻轻，手上没有掌握任何资源，就算当上副厂长也就是徒有其名，没什么真本事，给厂里带不来实际利益，迟早还是要让位！有些位置，还是要配得上的人坐，才能坐稳。” 李坏眯起眼，“你怎么知道谁才配得上？” “谁配得上不重要，重要的是，3个月内拿不下3万套订单的人，肯定配不上！” 梁焕明讥笑，好像已经看到3个月后李坏从姿美服装厂滚蛋的惨样，“也不知道秦律看上你什么能力，不过，凭你的能力救不了姿美服装厂，到时候他开再高的工资，我也不会回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这么肯定我卖不出3万套订单？”

梁焕明不屑，“就凭你？”

被小看成这样，李坏不禁燃起熊熊斗志，“要不要打个赌？” “赌就赌！你要是能卖出去，我脑袋站下来给你当球踢！”梁焕明冷笑着离开。 就算是他，也不敢打包票在3个月内拿下3万套订单，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能做到？ 绝不可能！ 李坏嘴上豪言壮语，可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李姐出来逛街，正好碰到她。 两个老熟人，很快聊在一起。 得知李坏当上副厂长，她惊讶到半天合不上嘴，“我早就知道你的才华和能力不是普通人，没想到你一鸣惊人，直接当上了副厂长，厉害啊！” 年纪轻轻，还是个姑娘，就能当上副厂长的，她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李坏叹气，“需要在3个月内拿下3万套订单，不然服装厂要倒闭，别说副厂长，裁缝工都当不上。” 那是秦老给秦律下的死任务，李姐有所耳闻，顿时更佩服李坏的勇气，“你竟然接下了这个任务？打算怎么办？3万套可不是小数目。” 李坏看着走访了一天服装店的登记表，“从服装店入手，挨个谈合作行不通，服装店厂长们不看好姿美服装厂的实力，就算我们求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向姿美下订单，最好的办法是他们求着我们要下订单。” 李姐觉得她急糊涂了。 姿美现在根本接不到什么单子吧？服装店能下单就不错了，还让他们求着下单？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们看不起姿美，是因为姿美是新厂，他们看不到姿美的实力和影响力。”李坏脑海中闪过种种想法，“只要把姿美的品牌形象树立起来，知名度打出去，等消费者认准了姿美这个牌子，抢着买姿美的服装，我不信服装店不向我们下单，毕竟商家都是逐利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把姿美的名声打响，让消费者认识到姿美这个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