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勋陪着林乐辰参加了摩友圈聚会,不到十一点就回了家。她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带着基德重资部硬忙完了金万后续所有的资产评估,顺带收拾服了那几个不怎么听她话的基德老员工。她着实累了,洗完澡一沾到床,就睡死了过去。而另一头,一向习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沈筠刚和人谈完了事,正在开车去林永生小区会所的路上。等待门口保安放行的时候,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在会所包间见到林永生时,沈筠已经隐去了一脸倦色,重又精神奕奕。...
陆丞勋陪着林乐辰参加了摩友圈聚会,不到十一点就回了家。
她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带着基德重资部硬忙完了金万后续所有的资产评估,顺带收拾服了那几个不怎么听她话的基德老员工。
她着实累了,洗完澡一沾到床,就睡死了过去。
而另一头,一向习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沈筠刚和人谈完了事,正在开车去林永生小区会所的路上。
等待门口保安放行的时候,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在会所包间见到林永生时,沈筠已经隐去了一脸倦色,重又精神奕奕。
“不好意思,林总,这么晚。”沈筠伸出手去。
林永生热情的握住,声如洪钟,“哪里的话,客气。”
两人坐下。
沈筠看着林永生心情和精神头都不错,问他,“金万这下是轻装上阵了?” 林永生拍了下大腿,“最后一笔债务问题刚处理完,你要是昨天来找我,我都还忙得脚不沾地,不一定能抽出时间,今天正好。” 沈筠笑,他可是算好了时间,林永生得“安好内”才能腾出手来“攘外”。 “陈铎的案子,下周五开庭。” 他话音一落,林永生的脸色微沉,有些愤然,“程安明这几个,就这样躲过去了?” “躲不躲过去,他们都怕金万找他们秋后算账。”沈筠点了一句。 林永生何尝不知道程、章二人并不会善罢甘休。金万喘过气再站起来时,就是他和程、章二人正式开战之时。 他看了一眼沈筠,坐在他旁边这个年轻人,将每一个时间点都把握得刚刚好。 与其让他相信这是巧合,他更愿意认为这是沈筠精心计算过的。 刚刚好,在金万债务的最后关头,他力挽狂澜;刚刚好,在金万重新充满能量时,他上门来助金万除敌。 前者,他林永生欠下沈筠一个用金钱都无法偿还的人情;后者,金万将成为基德在重庆最牢不可破的盟友,以后不管基德遇到什么困难,金万都无法坐视不管。 他曾经用 1800 万元的居间合同试探沈筠,平心而论,这钱不少,也给得相当公道。 若沈筠收了这钱,他以后还可以待形势而动,谁也说不着他一个字。 可是沈筠没收。 那今后他和金万要做的,可就多了。 林永生在心里笑了一下,叹了声后生可畏。 “边总,有什么计划?”林永生直接问他。 沈筠今天找他的目的是什么,林永生心里清清楚楚,“我下了饵出去,但得林总来收网。” 林永生点点头,继续往下听。 “陈铎要确保他老婆孩子安全了,他才会翻供。我见过他老婆,这女人不简单,她愿意做饵的话,也能成事。” 林永生听懂了,他相信沈筠的判断。 沈筠将他推到风口上去,而他并不介意沈筠要隐身其后。 他林永生熬过了这一劫,确实需要站到台前来,杀鸡儆猴,以警示后人。 林永生若有所思追问,“只要程安明敢叫人对陈铎老婆孩子下手,我们就可以拿法律做武器,顺势拉出程安明。他如果被绳之以法的话,陈铎才敢交代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使。” 沈筠笑说,“这样的话,程安明也会咬出章作铭来。” 林永生思索了会儿,给沈筠大概交了个底,“几个月前,我察觉状况不对,找人一直盯着程安明那边。现在要知道他叫哪拨人去弄人老婆孩子,不难。我找人跟着,当场抓住的话,这出戏就唱起来了。” 林永生说话间,颇有把握,“程安明藏在背后,也能顺藤摸瓜把他揪出来了,后面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了。” 沈筠手指在茶杯上搭了搭,提醒他,“林总,人证、物证都要齐全。” 林永生拍了拍他肩膀,“放心。” 这件事就算安排妥了。 但沈筠素来思虑周全,他还得确保陈铎翻供万无一失,让程安明再有人脉也搞不了小动作。 他端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时悠悠说了句,“这次庭审是公开的,媒体也可以旁听。” 林永生立马懂了,“媒体方面,我打点打点,提前部署好。让他们报道陈铎案的庭审,把社会关注度炒起来。” 沈筠就是这个意思,但这还不够,他又温声说道,“庭审当天,有影响力的直播也需要安排几个,让陈铎老婆在庭外进行直播,夫妻俩一个当庭翻供,一个庭外直播,这样才能造成轰动。” 他笑了笑,“舆论一起来,有了民众监督,程安明想脱身,都没人敢帮他,社会关注度上来了,他背后的人也跑不掉。” 林永生,“行,我这边一并办了。” “这事要找资深媒体人好好聊聊,他们知道怎么把关注度做起来。”沈筠说着,推送了个微信名片给林永生,“可以找我这位朋友。” 林永生眼眸里泛着意味不明的光,他笑了起来,“这是算我安排的还是算你安排的?” 话虽如此,他却并不介意,不管基德目的是什么,这结果对金万是有利的。并且,基德是以盟友的身份站在金万这边。 他清楚的感受到,有基德这样的敌人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他再度审视面前这位年轻人,同以往数次一样,他照例没有读出任何东西来。 林永生按照沈筠的计划,一步一步引诱程安明钻入圈套。 某个寻常夜晚,一个女人带孩子回家路上被人绑架的社会案件,登上了本地社会新闻…… 因为目击者发出的视频不断被转发引起社会关注,警方为此发了通告,清楚写明教唆主犯程某明已被警方控制。 刚从健身房出来的沈筠,看着微信上林永生发给他的警方通告,随手摁灭了手机屏幕。 第二天开庭,陈铎果然当庭翻供。 新的证词说得异常流利,显然私下已经操练过无数遍,就等着这一刻了。 他说自己是因为老婆孩子人身安全受人威胁而不得不顶锅,这个混混出身的男人竟然因此隐忍不发,差点要将牢底坐穿。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他指名点姓道出,指使他盗窃金万设备核心元件的人,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信通资产评估公司老板程安明和金万大股东章作铭。 事情转向太过突然,旁听席各路媒体一阵骚动,他们仿佛看到社会热点新闻就此诞生。 陈铎继续供出程、章二人为了一己之利,根本不顾会陷十万个家庭于失业的漩涡,一心只想逼迫金万破产以从中牟利。 疫情之下民生本就不易,这点很容易引发普通人共情。 媒体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直觉这条新闻必将引爆社交媒体…… 而与此同时,庭外,陈铎老婆带着一脸伤痕,直播讲述她如何带着儿子从绑架犯手中逃脱。这个冷静异常的女人,在面对绑匪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和让人心有余悸的死里逃生,形成一股奇特的吸引力,掀起陈铎庭审的关注热度。 她更是趁热度,直指绑架案主谋是程安明。 牵扯金万破产的盗窃案和差点要了人命的绑架案,庭内,庭外,同时指认程安明为主谋,而且金万大股东章作铭也被指认。 数个直播摄像头,第一时间对庭审内容进行报道,让舆论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沈筠站在自己办公室窗前,指示袁林关掉直播,他已经不需要再听了。 如此汹涌的民意,给了程安明巨大压力,他只要不傻,一定会把责任都推给章作铭。 而以程安明的性格,在当初密谋这桩桩件件事情时,他不可能没有留下证据。 到这一步,金万这桩本来可以简单明了的评估案,在搅起风云涌动之后,终于算是彻底结束。 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沈筠去做。 而当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实现他对陆丞勋的承诺。 他转身问袁林,“你觉得,陆丞勋能做基德的合伙人吗?” 袁林站在沈筠办公桌前,“苏经理在金万评估案上的表现,每个人都看到了,她有这个资格。” 但沈筠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他略略沉思,“下周开董事会,要讨论陆丞勋晋升的事情,你把议题发出去后,私下去打听下每位董事的反应。” 袁林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沈筠重又看向窗外。 他刚刚帮助金万摆脱债务危机,但基德,如今也同样面临难题,是在重庆这一方抱业守成继续求稳,还是斥资与业内评估公司强强联手开拓更广阔的天地。 江北国际机场 T3 航站楼,国际航线出发口。 于海洋关掉了陈铎案件庭审的直播,不用再看下去,他也明白这一仗,沈筠是彻彻底底的赢了。 今后,在西南地区资产评估市场上,基德不仅一家独大,更依靠在金万一案上做出的口碑,发展势头将更为迅猛。 但于海洋知道,以沈筠的性格绝不会躺在功劳簿上贪图享受,他在资产评估领域,一定会以此为东风,更上一层。 毕竟,他想要做的事情,远远不止重庆或者是西南地区这一方天地。 这也是他和沈筠最大的分歧所在。 他想求稳,作为基德合伙人,每年分红个一两百万,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但是沈筠总是踮起脚来做事,总伸手去够那些够不着的地方,于海洋觉得他太过冒险。 上次在沈筠办公室,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谁也没跟谁服软。 “师兄!”于海洋被熟悉的声音拉回思绪,他抬头见陆丞勋朝他跑了过来。 陆丞勋跑得直喘,“有个会,害我差点没赶上送你和嫂子。” 她将送别礼物递给于海洋老婆,陆丞勋留意到嫂子手上拎着另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 于海洋让自己老婆带着孩子先去过安检,等到两人都进去了,陆丞勋扬了扬下巴示意,“师兄,那礼物是边总送的?” 她朝四周张望了下,“他人没来?” 于海洋没说话。 陆丞勋不知为何,想起了刘予希,于海洋之前的那位合伙人,她试探了句,“师兄,你是真的想要移民吗?不是因为别的?” 于海洋反应极快,“怎么,都瞎听说了些什么?” 陆丞勋挑了挑眉,伸手理了理耳边碎发。 于海洋惯常的随性下多了分严肃,“小遇,外人再怎么说沈筠,你不要信。你跟他共事,你看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什么样的人。” 于海洋又补了一句,“你只要没有别的心思,沈筠也不会对付你。” 他认真看着陆丞勋,确认她听明白了,他问她,“金万的案子做完了,你还想留在基德吗?” 陆丞勋深吸一口气,“不然呢?我还等着升合伙人呢。” 她笑了,“师兄,真心谢谢你,没有你的介绍,可能金万的单子我还没做成。” 于海洋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那就好。” 过了安检,于海洋朝着陆丞勋挥了挥手,转身朝里走。 和沈筠并肩战斗四年的情谊,从两人对基德发展方向意见相左时,就已经出现裂隙。 一个想躺平享受成就,一个还想开疆辟土,征战万里山河。 这对昔日配合默契的战友,注定是渐行渐远。 在于海洋去意已决,沈筠将他当初投入资金按照市价数倍退还时,两人就彻底分道扬镳。 于海洋径直朝着登机口走去,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