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说最近的工作挺烦人的，但也没有展开细说。 沈以念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陆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道，“我不太喜欢跟你牵扯上利益关系，会影响我的判断。” 影响感情的因素太多了，性格、物质条件等等，都会影响判断适不适合走下去。 沈以念在感情上，没有那么纯粹的追求，她觉得有波动那就是有感情，陆琛追求的则是极致的喜欢。尤其在她身上，格外苛刻。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的喜欢太过于纯粹，所以他一旦要开始思索，就会用以往去做标杆。

只是能回到之前吗？

沈以念觉得很难，裂痕已经有了，嫌隙已经生了，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 可她也没有打击他，她只是在等陆琛的判断，他要是喜欢她，也有一点点跟她一起的欲望，那么她便陪他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要是没那么喜欢，她就慢慢淡出他的世界。 对于沈以念而言，这一辈子，有陆琛，或者没有陆琛，那只是遗憾不遗憾的事，不影响她这辈子走下去。 她希望陆琛好，她做出点牺牲，顺着他的感觉走也无妨。 陆琛想了一会儿，又问：“今天你干了什么？” “开会。” “跟哪一家谈的合作？” 沈以念也没有隐瞒：“王励肆。” 陆琛就不回答了，安安静静的。 只是沈以念可以不答应王励肆的追求，也跟他说清楚了，但是生意跟感情，她不会混为一谈。换句话来说，如果陆琛一味要求她别见王励肆，那不可能。 当然，陆琛也没有开口提出这种要求，他很有分寸。 “我们只是谈公事。” “我知道。”陆琛没法跟沈以念说，即便这样，他也有些不舒服。 何况，沈以念什么意思，他也明白。陆琛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他不会轻易去挑战沈以念的底线。他们太讲分寸了，其实也是一种不够亲近的表现。 陆琛又有那么一点想见她了。 不过不适合提。 在忍了两天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下一次给你送药，我能不能再回来？”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不会影响你。” 沈以念说：“可以。” 她没有任何犹豫，倒是让陆琛意外了。他客气的说：“谢谢。” 沈以念配合他所有的态度，说不客气。 她想陆琛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她要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那么他也会很有分寸的保持距离。她得稍微热情主动一点，那么他对待她的方式，会完全不一样。 沈以念也是现在才意识到，不是陆琛之前对他有多冷，他只是一来不愿意受她摆布和恨她，二来看她的态度决定该怎么对她。 她看似什么都替他考虑，但开口都是撇清关系的话，所以他几乎不会主动跟她开口。 至于恨她的事，她对小蝴蝶好了之后，他似乎没那么恨了。 沈以念白日里，依旧偶尔跟王励肆碰上。王励肆如今已经彻底放开对她撒欢了。即便她明确拒绝。 王励肆确实对她很好很好，会给她买最娇艳的玫瑰。但他也不图回报了，就爱买。 那片玫瑰花海有多惊艳呢，红的张扬，风一吹来，鲜花肆意纷飞，沈以念穿着黑色大衣站在花海中，花瓣袭向她，落在她肩上发上，禁欲又热烈。 这一片花海，瞬间在网上传开来。 沈以念也深陷舆论中心，所有人都在询问被表白的是谁。 王励肆反而出面澄清：“不过是送给普通朋友，不是网上所传的表白。补给她的生日礼物而已。” 沈以念知道，王励肆是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其实身处那一片花海，谁又能不动容，除去时间成本不说，花是他亲手摆放，就连风也是刻意安排好的。沈以念看到视频时，都觉得自己美得触目惊心。 a市不盛产红玫瑰，沈以念也是第一次见到a市的玫瑰花海。 只是花海不仅仅是花，也是王励肆的泥潭。 王励肆想，你看，他果真陷进去了。男人爱一个人的时候，远比女人还要懂得浪漫。 沈以念跟他道谢。 王励肆只含笑道：“以念姐，真的只是普通的生日礼物。不管怎么样，我总要让你记住我，他们都没有给过你是不是？” 沈以念没有说话。 “总有一天，你会记住我的好的。”王励肆说，“我能给你的，他们都给不了。那时候我还小，不然有陆琛什么事。” 沈以念扪心自问，如果王励肆再找出现，她真的会选择陆琛吗？不一定的，王励肆其实比陆琛还要热烈一点。 她再次见到王家父母时，王母也主动上来跟她攀谈，热情之至。言辞当中，有拉拢她的意思。 沈以念有片刻失神，她仿佛看见王励肆站在她不远处得意的笑：你看，陆琛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沈小姐，我们家阿肆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也是第一次见。阿肆那孩子，挺难搞，但对在意的人，非常好的。” 她心情复杂，不知道王励肆是怎么劝说住王家长辈的。就好比她当年好奇，陆琛是怎么做到的。 玫瑰花海的事，最后也传到了陆琛的耳朵里。当晚他打电话来时，状态就很不对。他迟疑劝道：“要不然，你就跟他试试吧，我感觉他是真的喜欢你。” “那你呢，不想想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了？”沈以念问。 陆琛沉默良久，道：“他好，你去选择他，也无可厚非。” 沈以念笑了笑，“王励肆确实很不错，那场玫瑰花海，我真的很喜欢。” 他就没有说话了，最后自言自语说：“的确，谁会不喜欢。” 挂了电话之后，沈以念就买了机票。 陆琛第二天起床，就听见小蝴蝶用中文说话，他很奇怪她怎么会说中文。 下楼时却见一女人背影，柳腰极美。 351 陆琛从不否认沈以念的好看。 也许在年纪上，她比不上豆蔻年华的少女有活力，但她的美，透露着从容，温柔，淡然与不太好接近的距离感。 从他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修长脖子，洁白耳垂，黑色耳坠与之形成黑白两色鲜明对比，平淡但是又浓艳。 陆琛没想到她会来，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去给她送保健品了，她既然答应让他回去了，按照常理来说，她就没有必要过来。 可是她来，陆琛挺高兴。 王励肆的那一片红玫瑰，连他都觉得美。那很能代表一个男人的心意。花海美到让他失眠跟莫名觉得失落，但今天沈以念出现，他的失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很神奇。 小蝴蝶是率先看见陆琛的，她高高兴兴的喊了句：“爸爸，妈妈来了。” 沈以念这才回过头，看见他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有几个很适合沈以念的形容词：明眸皓齿，尽态极妍。 陆琛却因为她这个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勉强镇定说：“你怎么过来了？” 沈以念说：“想过来就过来了。” 陆琛点着头，先带着小蝴蝶上楼去换了衣服，洗完漱后下来吃饭。而后小蝴蝶跟着新老师上课，陆琛换好西装，看着沈以念道：“我要去公司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沈以念忖度片刻，并未拒绝，虽然她对陆琛的生意已经了如指掌，但并没有去他公司逛过。 她去公司，也没有旁听陆琛开会。陆琛并不希望她插手他公司的事情。她也看出来陆琛在助理通知开会时，他迟疑的看着她。 沈以念只需一眼，就知道陆琛在犹豫要不要邀请她，于是她主动说她去逛逛。 陆琛明显松了口气。 至于陆琛对她有所保留，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那样纯粹到公事私事都不分明的感情，她也没那么喜欢。 陆琛公司里的人都不认识她，总会有人过来询问她的身份，沈以念也很客气的说：“我是陆总朋友。” 陆琛开会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了不少。 晚上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她一同在外面吃了饭。倒也不算约会，很寻常的一顿饭而已，饭后两人就开着车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陆琛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突然会过来？” 沈以念这次改了理由，她真诚的说：“想过来看看你。怕你因为王励肆的事情，会心情不好。我答应过你，在你想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前，不会跟任何异性有牵扯。” 陆琛沉默片刻，道：“我没有因为王励肆心情不好。” 沈以念侧目看着他，车窗大开，她的发丝依旧随风飞着。陆琛没有看她，在很认真的开着车，她收回视线，说：“没关系，人都会说点谎。” 沈以念也是，她突然来找陆琛，其实也有些远离王励肆的原因，那种热烈的爱，即便是她这种不太重感情的，也害怕动心。 她怕动心就没有办法耐心等陆琛想明白自己了，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王励肆，杜绝心动。 沈以念这句话，其实说的是自己。她没有想到陆琛在安静了许久之后，居然自己承认了：“有那么一点，不是很多。我有一种预感，你大概会喜欢他。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就跟你保持距离，就不需要弄明白自己怎么想了。” 她要移情别恋，他弄明白的结果要是是喜欢她，那才是最痛苦的结果。 所以很多事情，陆琛根本不敢去细想。他有顾虑，不论如何，他很难成为沈以念的唯一。 其实陆琛在昨晚，很想打电话告诉沈以念，要不就算了，还是各过各的，现在那点情绪波动，也没有那么难熬。 但是她今天出现了。 沈以念很少有让他感觉到这么有安全感的时候。后来沈以念问他有安全感时是什么感觉，陆琛跟她说，那是一种暖洋洋的、想粘着她的感觉。 沈以念说，那是妈宝男。 陆琛反驳她，说那是妻宝男。男人喜欢粘老婆有什么可耻的，他以前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我能控制好自己，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沈以念说。 “那你会喜欢他吗？”他寻根问底。 沈以念默默的听着他说话，在他车子停下来时，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陆琛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动。沈以念懒洋洋的亲上去，他也没有躲。 陆琛也没有热情的回应她，但是闭眼了。之后她抽纸巾给他擦嘴，他也没有擦，说没关系。 沈以念温和问他，说：“什么感觉？心跳会加速么？” 陆琛嘲道：“分不清楚是因为害怕心跳加速，还是因为本身享受这事。” 沈以念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都有。” 陆琛没反驳她，今天回家，他依旧没什么心情哄小蝴蝶，都是沈以念在哄，沈以念在陪她玩，小蝴蝶一见妈妈就很激动，一直玩到很晚都不睡觉。 最后还是陆琛催她去睡觉。 小蝴蝶乖乖听话，又问：“爸爸妈妈，那你们接下来干什么？” 接下来干什么？ 沈以念去看陆琛，后者说：“爸爸跟妈妈聊一会儿你的事情。” 小蝴蝶连忙给陆琛使眼色，那可说不得她的坏话，然后就一溜烟跑上楼了。 陆琛也站起身，道：“我去给你铺床。” 沈以念看着陆琛给她换上了新床单，又给她拿了崭新的睡衣。她说自己带了，然后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她的睡衣。 很鲜艳，也很…… 陆琛收了视线，脸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他知道沈以念知道帮他想明白，不可能跟他有任何超过尺度的接触，说：“我过去洗澡了，你早点睡。明天早上……” 沈以念问：“我睡你那边，还是你睡我这边？” 陆琛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以念拿了睡衣说：“要一起吗？” 陆琛沉声道：“你今天并没有喝酒。” “对，我没有。”她给他确定的答案，而后温和看他，耐心十足。 “不太合适。”他有些迟疑的说，“你很吃亏。” 沈以念依旧抬眸看着他，深黑色的耳饰，如同她的眼眸，一样漆黑，一样欲。 那种邀请，格外温柔，没那么低俗。 352 陆琛还在思考时，沈以念已经走进了浴室。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锁门，但是哗哗水声，让他心里开始烦躁。 陆琛其实有些后悔了，可也没那么后悔，当正人君子，总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他正打算抬脚出去，沈以念的声音传来：“陆琛，有毛巾吗？” “有。”他定神，转身出去拿了一匹崭新的毛巾，回来后浴室的门已经开了，只不过里面水雾缭绕，他看不见她的背影。 沈以念伸手出来拿时，脚滑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她抓住了陆琛的手臂。 沈以念用的手劲很小，痒痒的。 陆琛喉结滚动着，垂眼看着她的手，总感觉她是故意的。 沈以念很快站稳，他要撤了，她问：“不进来？” 果然是故意的。 陆琛莫名失落，她熟练得像个惯犯。他想，不行，他还是得远离她，他往后退一步，说：“你经常对人家这样？” 沈以念神色如常：“我从来不对别人这样。进来吧。” 她说完话就往里走了，沈以念对着镜子擦头发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替我擦吧。”沈以念不由分说把毛巾递给他。 陆琛也没有拒绝，两个人都很安静，唯一区别是，沈以念很自然，而陆琛有点紧绷。他似乎有点排斥这样，但似乎也很接受。 五分钟后，他放下毛巾。 沈以念转身看着他，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他们亲在了一起，然后他们回到了房间里。 她记得她是带了避.孕工具的，不忘提醒他：“在我包里。” 陆琛起身时候，额头上都是汗。 他如同一个机械玩偶，沈以念说什么，他都照做了。只在最后，他蛮横的没有听她的话。 沈以念翻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说：“是不是喜欢我主动？” 陆琛轻喘着气，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不带目的的主动过。你对我总是很冷淡。” 沈以念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把灯关了，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沈以念温和的说：“你大概就是喜欢。” 陆琛没有解释，喜欢是喜欢，可是结束之后容易想起曾经，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脚悬着，不踏实，再严重点，得患得患失了。 他特别讨厌患得患失的感觉。一个男人多愁善感，准没好事。屈琳琅不会给他这种感觉，但是沈以念会。 沈以念见他没有说话，凑过来抱住他，陆琛僵硬了一会儿，还是把肩膀借给她枕了。 “陆琛，我今晚想睡个好觉。”沈以念说，“工作上的事情，真的很累。” 他没有说话，但是一动都没有再动。 “你呢，累么？” “还好。”陆琛想，或许是沈以念身体不好，所以她才累的。 这样一想，他挺难受。她都是为了小蝴蝶，身体才这样不好。陆琛看着睡着的她，也有怜惜。她利用了他害他日子过成这样，可她自己似乎也过得不好。 陆琛这一晚失眠了，他看了沈以念很久很久，不知道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时睡去，只是睡意朦胧间，他感觉到沈以念似乎亲了亲他，而后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 陆琛一半内心平静下来，欢喜雀跃，一半却在心碎。 割裂的感觉，几乎是他最近以来，最多的情绪。他时常很矛盾。 陆琛闭着眼睛，装睡。 很快沈以念起了床，陆琛能听见她哄小蝴蝶起床的声音，同样温柔至极，小蝴蝶叽叽喳喳跟她聊上天了。 小蝴蝶是个跟屁虫，一直妈妈妈妈叫个不停，沈以念走哪她跟哪。 路过客房时，路过陆琛的房间，看见躺在里面的大男人，又疑惑的挠了挠头。 爸爸居然跟妈妈睡的吗？怪不得妈妈昨天没跟自己睡。小蝴蝶昨天可是跟妈妈示好过的，但妈妈没答应。 陆琛起床时，小蝴蝶跟沈以念已经吃过饭了，陆琛吃饭时问沈以念：“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沈以念道：“今天我还没走。” 陆琛刚想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对上她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想问的似乎就是这个，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沈以念白天带小蝴蝶玩，下班时间又去接他回家。有的事情一旦开了闸，就如洪水猛兽，有过一次，便不再隐忍，他们每一天晚上，都在缠绵。 不分你我的时候，陆琛觉得内心平静。 只有最后一天晚上，双方都默契的没那个念头。沈以念打算跟陆琛聊会儿天，她想点支烟，但陆琛固执的把整包烟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沈以念问：“要在一起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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