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宝笑着说：“不了，我不过去了。收拾完，到时候麻烦你来取一趟钥匙。” 助理就算有再多话要说，这会儿也都咽了回去。 霍辞留在这边的东西很多，助理收拾了很久，而反观墨宝，简简单单一个箱子。其实双方哪一个更加用心，一目了然。 霍辞显然是希望好好过下去的，所以把这里当成家来对待。其实霍辞的态度从跟墨宝结婚时起，就可见一斑了，有墨宝的地方，就是家。 而后者，显然是早就算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 两者之间的差距，也让人唏嘘。 原本墨宝还打算之后让助理来取钥匙的，但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差不多同一时间整理完。 她也就拎着箱子走了。 墨宝坐在车上的时候，盯着酒店的楼层看了许久，最后伸手似乎想够着那个房间的位置，但那也是视线错觉，好像她碰到那个窗户了，实际上，相隔了不知道多远。 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叹了口气。 最后她愣愣的坐着出神，一直到司机跟她说到了。 墨宝这才笑起来，客气道：“谢谢。” …… 助理是目送墨宝走之后，才离开的。 回到公司的时候，霍辞正好开完会，看到他的时候，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给您放回了新的住处。” “她呢？” “林小姐她，也搬走了。”助理道，“我已经透露给她了，但是她说算了。” 霍辞沉默下来，最后说了一句：“随便她。” 助理也就没有再打扰霍辞，只是等到送文件进去时，他看见他面前的文件都没有翻页，效率极低。 “小裴总。” 霍辞淡看他，这才翻开文件。 但他依旧没有看进去什么，最后他索性合上了文件，说：“今天通知下去会不开了，这些文件你抱出去先过一遍，我今天看不进去。” 但霍辞的不对劲，也就持续了几天，再之后，就是正常状态了，工作效率很高。 没过多久，就是墨宝的生日。 这一次生日，因为萧葛在，就格外热闹，原本能有几个人注意到墨宝的生日呢，但这一回，去的人极多。 裴母去的时候，也顺便询问了下霍辞，后者说没有。 “那你去不去？” 霍辞道：“我就不去了，您给我带句生日快乐就行。不过你带不带，也没有什么区别。她也不差我这一句。” 裴母道：“你说的她很嫌弃你一样做什么？” 霍辞道：“不然您以为她能有多看重我？” “礼物真的没什么表示？” “没有。” 裴母叹气出去，刚走没多远，霍辞却跟了上来。他道：“您代替我给她包个一百万吧。” “这么多？” 裴母不知道的是，霍辞这钱，并不是为了给墨宝，而是为了孩子。 212 “不是说不给了，怎么突然又要给一百万？” “不送也不太好，我人不去，就干脆包个红包。”霍辞在裴母异样的眼神下叮嘱道：“您私下给她就行了，不用让别人知道。” “你跟宜之这关系，究竟算好，还是不好呢？”裴母叹口气道，“有时候又觉得你们挺好，有时候又觉得你们关系不怎么样。” 霍辞没有解释，只冷淡道：“她跟我毕竟是前妻，您跟她走的太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总有人说闲话。但凡我以后另外找了一个，你让人家怎么想？” “你今天说话的语气，怎么这样冲？”裴母纳闷道。 霍辞没有再说话，挥挥手道：“您先走吧，别去晚了，到时候还得觉得咱们裴家人不懂礼仪。” 裴母觉得霍辞今天说话，是句句带着刺。但话也不是不在理，她也就没有多耽误。 到林家的时候，林家已经非常热闹了。 因为是墨宝和林横山共同的生日，来的人里面年龄跨度不小，但大部分关注的也是林横山，墨宝也只是因为萧葛护着她，很多人才大概给她打了声招呼。 说是共同过生日，但重点还是林横山。 萧葛看见裴母一个人时，倒是主动问了一句：“怎么不见阿熠过来？我看两小辈关系不是不错？” 裴母只能说：“阿熠那边有点事，实在走不开。” 萧葛便没有再多问，只在裴母走开之后，问墨宝道：“你跟阿熠之间出问题了？” 墨宝笑道：“我不知道。” 她没有主动说不好，她开口说，反而让他有怀疑霍辞是不是帮她的动机，中立的态度，让他自己判断反而更好。 萧葛道：“你跟他关系弄好，总没有错。” 墨宝说：“那得看他是什么态度。叔叔，我们之前的关系，走的太近也不行。” “也对，叔叔先去跟你姑父聊上几句，之前你们都不一起过，今年一起过了是好，但我可不能只顾着你一个。”萧葛打趣道，“不然你姑父总怀疑我向着你。” 墨宝道：“您去吧。” 林横山看到萧葛从墨宝那边走过来时，脸色并不算好看。 此刻双方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萧葛点评道：“那姑娘，心思藏的深。年纪轻轻，倒是难以捉摸。” “我可比你知道得早。”林横山冷哼了一声，“我一直怀疑，她在打林氏的主意。” “早点解决了，不就完事了？”萧葛语气不变，“多一天，确实夜长梦多。让你想法子，想的怎么样了？” 林横山道：“有一个初步主意，她身体不好，前两年跳楼有后遗症，开车其出车祸的概率很大，也不会容易被人发现，就是时机得安排得妥帖些。” 萧葛道：“你给我尽快安排妥当。” “你以为我不想？”林横山隐隐不耐烦起来，“当年也不是差点留下把柄，好在裴国山后续帮忙处理了一把。九几年监控指纹处理没那么普及，现在只能更加小心，这要出了纰漏，那就得玩完。” 萧葛若有所思道：“让你处理是因为你心细，你要是实在怕麻烦，我找人也行。” 林横山道：“你跟我说话也不必这样小心，无非是当年我参与的少，你还是不放心我。这次还是得我做，得让你信任我。” “横山，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可都是自己人。”萧葛叹气道，“也罢，那还是交由你处理吧。不过你尽快，这次弄好了，之后该提携的，我就好好带你一把。林氏最近确实也不太景气。” 他再次回到墨宝身边时，林横山也跟了过来，前者一副慈眉善目模样，道：“宜之，你姑父这态度，我替你说他了，一家人没有一家人的样子。他对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叔叔给你做主。” 林横山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太热络的敷衍的笑了一下。 但两个人依旧没说上什么话。 墨宝尽管是一个寿星，还是跟着林英芝一同宴请客人。只有最后送客，林横山自己送了，等送完，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点。 女佣在搞卫生。 林横山上了一回楼，下来时手上拿着个礼品盒子，他四周打量一圈，都没有看到墨宝的身影。 几分钟后，他看见墨宝从厨房走了出来。 林横山便把所有人都给叫了下去。 墨宝抬眸看他，“有事？” 林横山在她的眼神之下，有些局促的说：“你生日，我也给你准备了件礼物。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瞧着你属兔子的，就给了做了一只金兔的项链。” 他伸手拿出礼物盒子。 墨宝垂头看着，却并没有伸手。 “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林横山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说，“我也，我也没有好好了解过你，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怪我，怪我从小一直忽视你，还差点……” 他说不下去了，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无所适从。那张老脸也涨得通红，林横山在外，向来手段狠辣，各种不着调的阴招不知道耍过多少回，也就是这会儿，他一副这种模样。 他双手不安的捧着礼物，都不敢捧到她面前。 墨宝安静的站着，许久才说：“你放在那里吧。” “欸，好，好的。”林横山把礼物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似乎还打算说两句话，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道，“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会儿。”墨宝却喊住他，道，“厨房里有我煮的长寿面。” 林横山的嘴唇开始轻轻颤抖，那双眼睛却有些发量。 上一次，他说，他想吃她亲手煮的长寿面，没想到她今天就煮了。 “好。“林横山声音沙哑道。 墨宝给他盛了好大一碗，他坐在桌面上大口大口的吃着，想起什么，又把每一根都咬断了。 “这是长寿面。”她提醒道。 长寿面就得整根整根的吃进去。 林横山说：“都说长寿面断了，命数不长。但还有个说法，面断了，命就匀给了做面的人。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只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命如果能匀给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墨宝的嘴角动了下，却到底是没有开口。 213 墨宝很久才道：“你没必要在我面前示好，我不过利用你，并没有认你的打算。” “我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脸皮，让你喊我那两个字？”林横山苦笑道，“你要是愿意利用我，我倒也开心，总不算一点用处都没有。之后你也别跑，我会想方设法护你周全。” 墨宝没有回她，只是转身想上楼。 “宜之，来听听我跟你妈的故事吧。”林横山恳求道，“你就坐着听一会儿，什么时候不想听了，什么时候走。” 她看了他半天，最终也没有拒绝他。 林横山有些受宠若惊，定神道：“我跟你妈一开始认识，我还是林家样子，你母亲长得美，行事大胆，撩拨我几回。一开始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理会。但你母亲不依不挠，我太没用了，到底还是着了你母亲的道。” “我跟你母亲很快就私下在一起了，我们很好，特别好。我想我这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要是能这辈子跟她在一起，我什么都满足了。”林横山声音逐渐苦涩，道，“但是后来，不知道你父亲，怎么看上了你母亲。当年婚事还很在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又没有出来承认跟你母亲的事。这伤了你母亲的心。” 墨宝听到这里，就起了身，似乎是不愿意再听下去。 “后来你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是我为了上位，故意把她介绍给你父亲，她也信了。可我只是被你爷爷奶奶所控制，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恨极了你父亲一家。你母亲恨我没担当，移情别恋，而我恨你母亲不信任移情别恋。宜之，我从来不是主动放弃你母亲的。” 墨宝冷静道：“你在她婚后胁迫她，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父亲跟她在一起也没有错，他那时不知道你们的事，他只是在追求心上人。而在她被你强迫后，他还能爱她如初，她会喜欢上她是必然。” 她深吸一口气，下着结论：“他比你要好很多，我所以我一直敬仰他。而他也在你手上出了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他？”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问哪一件？什么时候知道父亲死亡跟谁有关？”墨宝说，“也多亏了你，两年前有一次你喝醉了，抱着我把我当成了她，说了事情的经过。多亏了你，如果不是当时知道这件事，我大概也不会跳楼。” 他脸上猛然一变。 “你以为我真是因为跟霍辞分手跳楼的？怎么可能呢。”墨宝语气越发淡了，“我只是当时，受不了那样的结果。我喜欢的人，是一起伤害我父亲的凶手，这谁能接受得了呢？” 林横山也就没了声音。 墨宝只看着他把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一丁点都不剩下。然后她就抬脚走了。 她上楼后最后往楼下扫了一眼，林横山坐在原地出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宝有一种感觉，他最近开始变得热衷跟她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交代着什么。 墨宝回到房间才看了一眼手机，有收到了一笔转账。 裴母道：【霍辞让我私下转给你的，就是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墨宝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霍辞这行事，太容易让人起疑。 她本想打电话过去叮嘱他。 但是电话，霍辞接都不接。 她再打，霍辞就把她给拉黑了。 只有冷酷无情的嘟嘟声传来。 214 墨宝又只好把电话打给霍辞助理。 助理倒是接得快，她连忙道：“把电话给霍辞。” 助理看了眼霍辞，几分钟前电话响的是他的，显然刚才也是墨宝的电话，他这根本就不想接，勉强开口问：“小裴总，林小姐的电话。” “不用管她。”霍辞道。 电话开的是免提，墨宝也清清楚楚听见了霍辞的声音，她耐着性子说：“你把电话给他。” 霍辞不言不语，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只是低头处理着文件。 助理斟酌许久，到底是把手机放在了霍辞面前，然后转身出去了。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霍辞开口道。 墨宝说：“你让你妈给我转账一百万，什么意思？你有没有分寸，但凡有人调查起这事情，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人尽皆知，有什么问题？”霍辞显然不在意这件事，“钱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闺女的。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里面，你不要我，还想我给你送钱，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霍辞，你会影响到我。”墨宝蹙眉道。 “影响到你，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霍辞讽刺的笑了笑，“分手了拜拜了，还想我把你当祖宗供着？我霍辞到底是干了什么，会让你觉得我能一辈子在你面前这么卑微？” 他说完话，就把手机给挂了。 完全不留情面。 助理进来的时候，霍辞那张脸简直难看的要命，他笑了，却凉凉的，还有压抑不住的火气，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我怕她赚钱养孩子辛苦，她倒好，转头反而一通指责我。” 助理没敢说话。 “这辈子谁爱要她谁要吧，我霍辞绝对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牵扯。孩子她爱养她养着，外头有的是想给我生孩子的人。”霍辞冷道。 助理在心里叹气，这说的是笃定，但到底怎么样，还真难说。 光看霍辞这脾气，也铁定没放下，有哪个放下了的，会一直强调这个事情？ 怕就怕到时候招招手，就又屁颠屁颠的跟人家走了。 而墨宝跟霍辞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一旦热络，墨宝就轻松，一旦恶化，她就会困难许多。 她知道萧葛那边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所以对她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原本她不需要这么急的，原本可以用更加缓慢的速度，跟裴家来往，博得裴国山的信任，而后慢慢往核心资源靠拢。 但墨宝见到了萧葛，最近不得不加快进度。 这几年，她其实有意无意的避开他，怕的就是跟他撞上。 只是没想到，霍辞那天会引荐。 裴家最近倒是有一个不算大，但算核心的项目，有关林家的支柱性产业，墨宝得拿下来。但这会儿还是有难度，裴国山还并不会信任她。 即便是让裴国山帮她开公司这事，墨宝也花了很久很久，如果不是离婚那段时间他心软了，那么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但箭已经在弦上了，这会儿必须得尽快争取。墨宝还是提交了合作意图。 这个项目，眼红的人也很多，跟裴国山吃过饭的都不在少数，他都没有开口。 来公司跟裴国山预约时间的人也有很多。 在秘书提到墨宝时，裴国山和霍辞都不约而同的顿了一下。 随后看向彼此。 “回了。”裴国山没有半点犹豫的说。 霍辞也没有说话，这事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墨宝手里。 “阿熠，你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如今公司在走下坡路，面临着转型的重任。咱们在人工智能行业又刚刚起步，项目成败，影响公司后面十年的路。项目交给你，但你自己得掂量清楚。” 霍辞随口道：“您跟墨宝父亲，究竟有什么过节？”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也别多问。”裴国山叹气道，“反正宜之帮她没问题，但不能让她太靠近公司。” 霍辞道：“萧叔叔是不是也在这件事情中？” 裴国山面色严峻的看了看他，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也别妄想去调查，这事只有我和你萧叔叔，以及宜之姑父清楚，有的时候知道得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霍辞没有再问。 裴国山道：“你不问，我和萧叔叔的关系，就会很稳定。你萧叔叔，你也不需要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咱们还是以裴氏的利益为重。做生意的，说来说去，有几个感情有那么真的，亲兄弟还会明算账，更别提没有血缘关系的。” 霍辞颔首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