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妍放开手，轻轻地将秦母放靠在副驾驶椅背上，为她系好安全带。 她深深地看着沉睡的母亲，抬头将她脸颊旁一缕白发挽至耳后：“妈，咱们回家。” 那之后，颜妍一个人处理了秦母的后事。 入土这天，她将秦母去世的事告诉了顾父顾母，想让他们一起来送人离开。 墓前。 颜妍跪在地上，失神看着墓碑上秦母的照片。 七年前，她失去了爸爸，七年后，她失去了妈妈。 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离她而去了…… 眼泪无声地淌落，颜妍只觉红肿的双眼一片火辣的疼。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顾父顾母急匆匆走来。 顾母见颜妍满脸憔悴，心疼不已：“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俊霆呢？” 闻言，颜妍眼眸一暗，一句话也没说。 顾父和顾母对视了一眼，察觉到这对小夫妻之间的问题。 下午，颜妍送他们回了家。 顾母先上了楼，顾父站在驾驶座外，关心地问：“你和俊霆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就和爸或者你妈说，别憋在心里。” 颜妍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铱驊手，却只是说：“谢谢爸，但我们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顾父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目送他上楼后，颜妍才离开。 回到家，迎接她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那几分钟里，她好像想了很多事，可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很久，颜妍才回神走了进去。 她看着手机上那些打给顾斯年却没有一个接通的电话记录，眼底划过一丝了悟。 原来没有他，她也可以独自一人把事处理好。 这时，“嘭”的一声，门突然开了。 顾霆琛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看见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的颜妍，心不由一紧。 那天拒绝她的提议后，他本想和她再聊聊，却突然接到了出差的任务，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走了。 现在能赶回来，还是顾母打电话给他出差的单位才联系上了他。 但没想到会听到秦母去世的消息。 顾斯年看着颜妍，低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颜妍摇摇头：“没事。” 说完，也没看他直接走进了房间。 看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身子，顾斯年皱起眉，心底多了分痛意。 晚上，他亲自下厨做了几个颜妍爱吃的菜。 饭桌上，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却意外的沉闷。 顾斯年率先开口：“妈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请假陪你们的。” 闻言，颜妍心中苦涩一笑。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她现在只觉得好累，她和顾斯年好像从来都不在一条频率上。 颜妍望着他，忽然想起网上的一句鸡汤。 爱你的人会在你需要的时候从天而降，为你披荆斩棘。 可顾斯年呢？ 每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颜妍放下筷子，什么都吃不下去。 见状，顾斯年刚想问她怎么了，却见她起身离开。 看着颜妍的背影，他只当她还为秦母的死正难受着，不想多聊那些事。 夜，寂静无声。 一张床，两个人，背对而卧。 没有一个人睡着，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次日。 顾斯年和颜妍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各自去上班。 到了铁路局，颜妍直接去了资料室，调出当年秦父参与施工那条铁路的工程档案，然后去了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内。 李主任看着桌上的档案袋，一头雾水的看向颜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申请重启这个项目，由我带队！” 第六章 拒绝参加 李主任愣了半晌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重启这个项目是因为你爸，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重启这个项目无疑要付出更多的人力财力物力。” “近年来桐霞市发展迅速，原有的几条铁路线已经排不开车次，上头本来就要重建一条铁路，那为什么不能重启这条？在早已确定好的线路走向上施工，会更省时省力。” 颜妍列举着条条事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我更认为重启这条铁路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 她说着，字字铿锵。 李主任听着，沉默了很久后才说：“这事非同小可，还需要请示上级才行。” 闻言，颜妍暗自松了口气。 没有被直接拒绝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走出办公室，窗外的暖阳照进走廊，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散发着点点微光。 颜妍以为至少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等到结果，没想到上午还没过去，她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只是里面多了个人。 顾斯年！ 颜妍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李主任：“主任，您找我？” 李主任点点头，看着顾斯年，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推了过去：“还记得当年那条连同桐霞市和坞安市的铁路吗？就是因为其他原因至今没能通车的那条，现在要重新启动了。” 顾斯年怔了怔。 他记得刚进铁路局时，带他的师父曾说过两句，只不过也是惋惜而已。 只是已经过去了七年，为什么突然要重新启动？ 李主任继续解释：“重启这个项目是落落提出来的，我将这事上报后，上面很快就同意了。” 听到这番话，顾斯年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他看向身旁的颜妍，眼底神色不明。 李主任却未察觉，将两份任命书拿了出来：“这是你们俩的任命书，落落负责这条铁路的勘测，你带人出设计图纸。” “谢谢主任！” 颜妍郑重地接过任命书，转头看向顾斯年，希望他也能答应下来。 他的能力她很清楚，如果他负责铁路工程图，那这条铁路的建设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然而顾斯年紧皱眉：“这个项目我拒绝参加。” 李主任有些意外，顾斯年在铁路局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一个任命。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这条铁路对两市的发展很重要，你要是能做好这个项目，可是为人民做了大贡献。” 顾斯年没有回答，只是凝着脸将任命书推了回去。 看着他抗拒的动作，颜妍心一刺，捏着任命书的手不断收紧。 李主任看了眼僵在一旁的颜妍，还是劝：“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顾斯年嗯了一声，和颜妍离开了办公室。 见他要离去的背影，颜妍立刻叫住他：“你为什么不接这个项目？” 顾斯年脚步一滞，回头看她：“我手里还有在做的项目，两头跑的话我怕两边都做不好。” “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颜妍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顾斯年抿唇默然一阵后却说：“虽然这个项目重启是你提出来的，但你刚回勘测部不过几天，难免会力不从心，你一会儿去找主任说一下，退出这个项目吧。” 闻言，颜妍心头一窒：“所以这才你是拒绝这个项目的真正原因吗？” 顾霆琛不明白她的意思，刚想要说什么，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人，他匆忙接起。 听着里面的话后，顾斯年只扔下一句无声的“等我”就快步离去。 望着他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颜妍眼眶微涩，心中更是一片酸苦。 良久，她才迈着灌了铅般的腿离开。 她等了他好久，这次，她不想等下去了。 第七章 争吵 这之后，颜妍都在研究当年那份铁路工程图。 午休时间到了，勘测部的同事纷纷离开。 办公室一下安静了下来，桌上手机震动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大。 颜妍看着屏幕上好几个来自顾斯年的未接电话，目光微沉，最终还是将它按灭了，装作没有看见。 而手机下面压着的赫然是已经签好名字却还没交上去的任命书。 另一边，顾斯年看着始终无人接听的电话，眉间拧成了个“川”字。 他索性收起电话，打算直接去勘测部找颜妍，却迎面撞上了李主任。 李主任刚要去食堂，见他在这儿，便想来问问上午的事儿。 “你为什么要拒绝那个项目？” “不是拒绝，只是我手里的项目还没结束，我想等都弄好了再接手。” 顾斯年解释着，复又开口：“还有落落那边，她妈刚过世，我觉得还是该让她多休息一阵，调整好心情再开始工作。” 闻言，李主任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便同意再等等。 却没想到下午临近下班时，颜妍进找了过来。 她将签好字的任命书放到桌子上：“主任，这个项目什么时候开始做？” “不急，再等等。”李主任回着。 “等什么？”颜妍一脸困惑。 李主任斟酌再三，将顾斯年的话告诉了她：“他也是为了你好。” 颜妍凝着脸，没有说话。 李主任瞧着，叹了口气：“你妈的事我都知道，没告诉俊霆是你的不对，夫妻之间哪有不沟通的，你们俩还是该好好说说话，把那些心结都说开就好了。” 面对他的劝导，颜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离开办公室，她望着窗外的艳阳，心底竟然有些迷茫。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这一路上，颜妍都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直到到了家也没有结果。 刚一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率先钻进了鼻内。 她走进来，看着餐桌上摆了四五个菜，心微微一颤，似是被触动了某根柔软的弦。 颜妍看着厨房中忙碌的顾斯年，又想起李主任的话，稳住心中翻涌起的情绪开口：“你不是找我吗？我们聊聊吧。” 饭菜的香味萦绕着。 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很久，颜妍率先开口：“任命书我已经签好字交给主任了，这个项目我是不会退出的。” 闻言，顾斯年面色一沉，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倔强。 “你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不能听听别人的意见？” 似是指责的语气让颜妍呼吸微窒：“你的意思主任和我说了，但我觉得在接手这个项目这件事上我没做错。” 她看着顾斯年越渐沉的脸，语气坚定：“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我一定能将这个项目做得很好，你该支持我的。” “我没说你错，只是不想你冲动的做决定。”顾斯年耐着性子规劝。 颜妍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自己，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愤慨：“我没有冲动，这是我爸和我妈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放弃！” “我没有让你放弃，只是让你等一等，等我手里的工作结束，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 顾斯年努力平和地解释着，希望颜妍能明白他的心思。 然颜妍却问：“那你这个项目要多久结束？” “最快一年半或者两年” 颜妍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 顾斯年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你知道，这是最快了。” “我知道。”颜妍站起身，眼神决绝，“可我等不那么久。” 顾斯年眉心深锁，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执拗。 “你为什么永远只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做事？” 这话就像针刺破了颜妍心底阻止情绪爆发的薄膜，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像火山岩浆一样瞬间爆发。 她紧握双拳，哽声说：“那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想想？那时候你胃不好，我就辞了工作做个家庭主妇照顾你，你说工作忙没时间去看爸妈，我就每个星期替你去陪他们，我满足了你们所有人的需求，可为什么没有人来满足我？” 第八章 离婚吧 这控诉般的质问似是将空气都凝固了。 整个屋子只剩下墙上挂钟的秒针不停地滴答声。 看着眼眶泛红的颜妍，顾斯年嘴唇动了动：“我……” “够了！” 颜妍打断他，转身深呼了口气才说：“顾斯年，我们用六年的验证了适合不一定合适，爱也不一定长久，到现在真的够了。” 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荆棘鞭笞着她的心，痛到发颤。 顾斯年身形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妍收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离婚吧。” 话落，她抬腿就走出了房子。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夏夜温热的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扑在身上竟让人生了一丝寒意。 顾斯年拧眉看着紧闭的大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父的电话，让顾斯年和颜妍过去一趟。 顾斯年看着空寂的屋子，最后还是一个人过去了。 顾宅。 顾母见他一个人过来，不禁问：“落落呢？” 顾斯年没说话，沉默着。 顾父顾母对视了一眼，其中满是担忧。 顾父站起身：“俊霆，你跟我来书房。” 书房内。 看着不说话的顾斯年，顾父凝着脸问：“你和落落到底怎么了？” “她提了离婚。” 顾斯年将刚才和颜妍的争执尽数说了出来。 他抬起头，眼底多了几分迷茫：“我知道她可能是因为她妈去世时我没能陪在她身边而生气，可我不明白她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说出离婚来……” 闻言，顾父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一根筋！ 总觉得只要我是为你着想，哪怕我不说你也该懂。 可偏偏，这世上很多事只有说出来别人才会懂，特别是夫妻！ 顾父叹了口气：“那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妈或者我，作为你妻子的落落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你能平静的接受，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顾斯年没有说话。 “儿子，你从小就聪明懂事，很少让我和你妈操心，但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落落也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事业，她不可能一辈子就围着你转。” 顾父拍了拍他的肩，谆谆劝导。 “我只是觉得我作为一家之主，我可以养活这个家，她身体不好，我只想她能好好的，开心活着就可以，我以为这是为了她好。” “可每个人最害怕的就是你以为或者我以为。”顾父苦口婆心地说。 顾斯年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找她好好聊聊的。” 顾父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另一边，颜妍驾着车驶在路上。 离开了家，她无处可去。 又漫无目的地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将车停在了墓园外。 颜妍走到父母的墓前，跪了下来。 她看着碑上的照片，和顾斯年的争吵就像海浪在脑中翻滚着。 那一刻，她有好多话想说，可最后还是都咽了回去。 “爸，妈。”颜妍唤着，抚着墓碑上的照片，“我一定会建成那条铁路，让更多人的孩子能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让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也都能坐上回家的车，和家人团聚。” “我一定会建更多更多的铁路，替国家搭建起发展的道路，到时候，我再带您和爸一起去瞧瞧祖国的繁华景象！” 傍晚的风静静吹过，整个墓园一片寂静，只有几声细碎的鸟鸣。 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幽深的静景。 看着顾父的来电，颜妍犹豫了下，还是接起。 “爸，怎么了？” “落落，你和俊霆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说了他，他知道自己错了，也说回去找你好好聊聊。” 闻言，颜妍沉默了。 她和顾斯年不是没聊过，只是每次都不欢而散。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父似是明白了什么，又劝说：“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儿说开就好了，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算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好不好？” 顾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颜妍也没有办法再拒绝。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攥着温热的手机，心中五味杂陈。 等回到家，颜妍坐在沙发上等着顾斯年。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夜。 顾斯年没有回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手机提示上班的闹铃不断在响。 颜妍强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了许久，才伸手按断了闹铃。 撑着疲倦的身子站起来，她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回身关门间，她望着眼前的门缓缓关上，恍觉心中的那扇门也随着慢慢闭合。 第九章 缘尽 飞机上。 顾斯年望着窗外的白云，心中惴惴不安。 昨晚本想给颜妍打电话，可没想到先接到了局长的电话。 他说国外的一个工程出了些状况，他必须马上过去处理。 事情紧急，顾斯年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赶去了机场。 直到机场和小队汇合，他正准备给颜妍打电话，手机却没电关机了。 想到这儿，顾斯年不由气恼地攥紧了手机。 没办法，只能等到下飞机后充上电再给她打电话…… 而此时铁路局，主任办公室里。 颜妍将这两天准备好的项目计划书放在桌上：“主任，既然顾斯年手里还有别的项目，那为什么不把这个项目交给别人来做？这条铁路的疏通承载着两市的发展，我们不能因为他一等再等了。” 闻言，李主任并未立刻回应。 他原想着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夫妻来办会事半功倍，可现在顾斯年被调走，归期不定，这项目也确实不能再拖下去…… 细想了一会儿，李主任终于拍板：“设计图的事我会交给另一个小组的负责人，到时候你们两个合作，一定要将这个项目漂漂亮亮的完成！” 颜妍眉色一喜：“是，主任！” 在和接手的负责人详细沟通后，两人很快就定下了后天出发，前往坞安市。 F国。 顾斯年到了建筑地，赶忙将手机充好电，准备跟颜妍打电话解释一番。 却又发现这里没有信号基站，就算有手机有电也联系不上外界。 在经过多番协调，顾斯年只能跑去距离建筑地几十公里外的当地基地给颜妍打去电话。 然而没有一次接通。 这时队里的人又过来叫他，工程紧急。 他看了眼电话，咬牙转身跟着人走了，只能默默地将这些私事全部放在心里，专心工作。 国内。 颜妍回到家。 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沉默的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然后迅速租了个房子，把属于她的东西都装好搬走。 搬家的那天。 颜妍看着更显冷清的客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六年和顾斯年的点点滴滴。 说不舍是假的，但是也只能到这儿了。 这些天，不管谁提到顾斯年她都会直接打断。 她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更想让离开时没有太多犹豫。 颜妍红着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扯过面前的纸笔，俯身写下“离婚协议书”。 写完这五个字，她停住了笔，手微微颤了颤， 黑色的墨点像是在她噙满泪的眼中晕开。 良久，她才重新动笔。 薄薄一张纸，寥寥几行字，却承载了她和顾斯年六年的光阴和爱情。 颜妍看着，仰头将泪水忍了回去，在左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将这份一笔一划亲手写的离婚协议书压在茶几上后，她站起身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在出门的那一刻，颜妍停住了脚步。 她回身望着这个自己住了多年的屋子，将钥匙取了下来，轻轻地放在鞋柜上后关上了门。 午后的风吹的窗帘簌簌作响，茶几上的纸一角被吹起，上下晃动着。 这之后，颜妍去了顾宅，将决定离婚的事告诉了顾父和顾母。 “爸，妈……”她话一滞，还是换了称呼，“叔叔阿姨，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这些年您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听了她的话，顾父顾母两人心中不忍又着急。 但联系不上顾斯年，他们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只能无奈放手。 顾母眼眶含泪：“没事儿就回来吃饭，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离开顾家。 颜妍站在漆黑的夜空下，看着顾斯年的号码许久，最后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花开花落花无常，缘来缘去缘随缘。” 第十章 靠你们了 春去秋来，转眼两年过去。 时至冬月，大雪纷飞。 山体内部隧道中，颜妍戴着头灯和施工人员不断深入，只为了勘测这里修建铁路需要的数据。 打头的人走到她身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掩不住喜悦：“秦工，等打通了这部分山体，再将铁轨装上，这条铁路就算是通了。” 颜妍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回：“是啊，估计也就半年时间了。” “等到铁路通了，桐霞市发展起来，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也就都能回去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工人憨厚一笑，“我们这些人，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闻言，颜妍收起笔记本，刚想说先出去把数据整理一下，脚下突然一阵晃动。 她忙扶着山壁站稳，可随着晃动的加剧，不断有灰尘和小石块落下。 工人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高声疾呼：“塌方了！快走！快走啊！” 说着，他推着颜妍就往出口跑去。 颜妍从前遇到过这种状况，虽然心慌却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 她眯着被灰尘迷了的眼，和工人跌跌撞撞地朝出口跑着。 即便人们都在闪避，却还是不免被石块砸伤。 出口就在眼前，颜妍不禁松了口气。 这时，突然有人嘶喊：“老陈！” 颜妍回过头，见几十米外，老陈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腿上压着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