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霏霏看了他两眼，然后回避了他的视线。 第二天，她就出发了。苏霏霏是没有规划路蒋的，最后去的是一个海边小镇。 海边风大，这个季节，正好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这边也没有民宿，苏霏霏便找了一个普通人家，给了点钱，打算住上半个月。农家有个儿子，长得黝黑，二十出头一小伙子，给她换床单的时候十分腼腆，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床单就是旧了，是刚洗过的，很干净。” 苏霏霏温和的笑了笑，说：“没事，我住的惯的。” 她给他塞了点小费，他却跟烫了手似的，赶忙拒绝了：“不用不用，你刚才给我妈的已经够多了。” 她莞尔，收回钱，说：“你这儿有没有吃的？” “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男人转身出了房间，几分钟后，他拿着吃的走了进来，海边盛产海鲜，他拿的是一大盘螃蟹。 苏霏霏道了声谢，一天的奔波很累，吃完饭以后，她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手机响了。 苏霏霏没反应过来就接了，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这是秦州的电话，她已经有好几天，刻意没接他的电话。 “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秦州那边压抑的火气几乎有些不受控制。 苏霏霏想，陈母大概碍于什么，暂时没跟秦州说，她已经同意跟他离婚的事。她或许有她的理由，她拿了支票，也就配合陈母，没提这事。 她没有说话，手机放在身侧，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再等他说几句，她就像之前那样找理由哄他，想让他把电话给挂了。 秦州那边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下：“之前你还愿意跟我聊十分钟，现在只有五分钟，越来越短了。” 苏霏霏冷淡道：“真有事。” “我也很忙，每天都困死了，但是我还是抽时间出来跟你打电话。我有时候回你消息慢，可是都会回。你不接我电话，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接，万一出事了我找谁？”他的声音拔得越发高，显然是真生气了。 苏霏霏只道：“等你回来，再谈吧。到时候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秦州冷漠道：“没人想见你。你不接我电话就不接呗，外头想接我电话的人多的是。” 苏霏霏心不在焉的想，大概很快就要如他所愿了。等离完婚，她应该就会尽量避着他，等蒋横山那边一结束，她就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应该这辈子估计也见不着面了。 她也知道，他对她还算习惯，习惯多了多少有点依赖，只不过，这点依赖苏霏霏却总是误解成喜欢，才误判了几回。 跳楼那件事之后，秦州就不可能再喜欢她。 苏霏霏下一个，要么不找，要么一定找一个比她大一点的，比自己小的不够成熟，相处太累了。何况她跟秦州只是被迫婚姻，都这么累。要真认真好一个，那不是得更累。 117 “挂了吧。”苏霏霏收回思绪，打了个哈欠。 秦州那边不吭声了，却也没有按她所说的那样，把电话给挂了。 最后是苏霏霏这边，主动把电话给挂了。 …… 秦州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一直盯着手机，他这会儿心情奇差无比，苏霏霏这段时间跟他聊天的语气疏离感都太强了。 强到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进而让他觉得很烦躁。 收养的流浪狗小黄倒是蹭了蹭他。 秦州撸了撸它的毛，冷冷的说：“你妈真是个坏女人。” 小狗轻轻哼叫着。 他回到房间，半夜都睡不着，最后还是打开了苏霏霏的微信。 她给他发的消息，永远这样冷淡。 秦州冷冷的想，他就不应该出国的，不应该那么急切想给她拿回蒋家的。 即便他以最快的速度有一番作为，有了实权，能对付蒋横山了，又怎么样呢？ 苏霏霏对他永远都是忽冷忽热的。 秦州恍惚的想起，明明一年前，苏霏霏跳楼那会儿，他就警告过自己，要把苏霏霏给戒了的，他分明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头了。 结婚后也告诉过自己，不要刻意对她热情，但到后来打的电话发的消息还是他多。 苏霏霏只有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才会稍微主动一点。 秦州盯着苏霏霏的微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 老婆，你突然这么疏远我，是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了，可以取代我的人？是不是又是徐斯言？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么，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取代我。 秦州缩在被窝里打完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而是默默的删了。 …… 秦州记得第一次知道苏霏霏追了徐斯言很多年之后，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于是他不顾大雨，去拆了，他费尽心思锁在情人坡，祝愿有情人白头到老的姻缘锁，最后把锁丢进了湖里。 秦州从来不觉得徐斯言比他优秀，少年骄傲且自尊心强，这辈子不可能愿意给别人当替身。更何况，秦州这张脸，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着长大的，家世又显赫，同样考上名牌大学，夸他的人，远比夸徐斯言的要多了去了。 他冷冷的想着，没必要的，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回去就把苏霏霏给甩了。女朋友么，分手了再谈就好了。 那一天之后，秦州在外头昏天黑地的玩，别人见他一改常态，问苏霏霏去哪了。 秦州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在意的说：“女人而已，凭什么管我？我已经腻了，估摸着没几天就要分手了。” 他已经酝酿好分手的事情了，马上就要分了，再见面就他就会毫不留情的说分手。 这场酒局结束，秦州也正好看见了苏霏霏。 他以为自己刻意很冷漠的说好聚好散之类的话，但是见到她，她朝他伸出手，他就舍不得了，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但也不想理她。冷着脸一个人往门口走，甚至故意主动去跟女孩子搭话。 后来苏霏霏把他拉走了。 那一晚，他们做完爱躺着的时候，他愣是把她给摇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场床事，声音异常沙哑，他说：“苏霏霏，我喜欢你，也会对你很好，但是你也得喜欢我，不准把喜欢分给别人，一丁点都不行。” 他指着她的胸口说，“这里，以后只能住着我。” 苏霏霏没有说话。 秦州死死盯住她，声音冷漠起来，“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心里有人了，不喜欢我吧？” 苏霏霏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我爱你，秦州。” . 秦州回神的时候，起来点了一支烟。 这是记忆里，苏霏霏唯一一次说爱他。 他到底是没有忘记习惯，一边抽着烟，一边给苏霏霏发了一句：老婆，晚安。 秦州等了一会儿，原以为等不到回复，苏霏霏却回了一个“嗯”。 他本来想再回两句的，想起她今天的疏离，突然没了兴致，什么都没有回。 但是即便这样，结婚了，秦州也是不可能离婚的，即便以这种并不亲密的方式相处。 …… 苏霏霏这一觉，简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太阳已经很大了。 她跟往常一样，拿起一旁的手机看时间。 给她发微信的人不少，蒋英芝、叶晨曦、徐斯言都问她去了哪，徐斯言甚至多问她要了定位。 一个女人，独自出行，确实有不安全的可能。 苏霏霏把定位发给了徐斯言，那边几乎秒回：玩得怎么样？ 苏霏霏说：这地方很容易让人心静下来。 徐斯言说：不是风景区? 苏霏霏说：嗯，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没开发过。 她退出微信，那个时常出现在置顶位置的微信发来的消息，她没有点进去看。 苏霏霏往外走时，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或是拎着锄头，或是拖着渔网往外走。村子里没有出现过她这样子细皮嫩肉的美人，总是会转过来看着她。 坐在大堂里的男人也看见了她，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说：“醒了，来吃饭。” 苏霏霏问：“没有出去忙么？” “我妈说你没吃饭，让我给你煮饭，你吃完我再出去。” 苏霏霏点点头，心里觉得挺麻烦人家的，可知道人家是好客，拒绝没礼貌。她吃着饭，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陈军。” 苏霏霏笑着问：“没有上学了么？” “不上了，上学贵。”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帮爸妈打打鱼种种地。” 苏霏霏“嗯”了一声，本来就是为了找个话题，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严格意义上，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对别人的遭遇很难产生共鸣。 很多时候，都是为了适应那个富人圈子而作秀，才成为大家眼里的烂好人。 直到温远辉的事情，她实在不想再披着面具了。 苏霏霏下午的时候，在村子里逛了逛。到晚上回去，再次点进微信，回完了所有人，才点开秦州早上发的那条。 【老婆，我大后天回来。】 118 苏霏霏要跟他谈事，问了一句：回来几天。 那边消息回的也蛮快，说至少一个星期。 苏霏霏说行：那到时候见。 …… 秦州回国的那天倒是没有主动跟苏霏霏打电话，他原以为，苏霏霏会来机场接他，只不过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当时的心情就不太好，电话里冷淡就算了，对于见面也这样。 助理看着他的脸色，道：“太太不是还在学校工作，可能比较忙，您先回家休息，等等她呗。” 秦州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出机场的时候，有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在等出租，一脸焦急的神色。 秦州最后让司机问她怎么了，一问才知道手机没电了，他就让她报了她老公的号码，她老公说了地址，女人便下地要去打车，秦州看她大包小包行动不便，就开口道：“我送你一程吧。” 女人道了谢，跟秦州一起坐在后排。 娃娃一直好奇的看着秦州，最后朝秦州伸出了手：“叔叔。” 助理知道秦州向来不喜欢小孩，正要开口阻止，没想到秦州却含笑把孩子给抱了过去，逗了一会儿，才把娃娃还给了女人。 “先生很喜欢小孩？” “还行。”秦州漫不经心说。 助理忍不住蹙起眉梢，秦州在苏霏霏以及陈家长辈面前，向来都是一副嫌弃小孩的模样，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今天的举动让人意外。 装作不喜欢小孩，有什么意图？ 不过，也许是当着女人面前，不方便说出他不喜欢小孩的实情，不然可能会让女人尴尬和拘束。 送完女人，让秦州到家的时间比计划当中晚了半个小时。 到了家里，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放松下来了，他去冰箱找了点吃的，冰箱这回的食材跟往常不太一样，没有苏霏霏最喜欢的香蕉，估计是她换口味了。 他很快就上楼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进了卧室补觉去了。 苏霏霏一个人睡，床铺都是整整齐齐的，秦州从床上捕捉到了淡淡的苏霏霏的味道。 比起睡觉，他现在更想干的是苏霏霏。 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老婆。 苏霏霏这会儿在，他肯定要好好欺负她的。 秦州想的有点燥热，就把睡衣给脱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先给苏霏霏发了消息：【我回来了。】 苏霏霏：【嗯。】 秦州：【我先睡一觉，睡醒了就去接你。】 这句话苏霏霏没有回复，但上一秒她还在回消息，应该是看见了的。大概是开会，或者手头有事，没有空回。 他也没有在意，这会儿是彻底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