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文对我,又很好,又不太好。好的是他教我武艺,给我吃穿,把我养得与娇生惯养的沈漫漫愈发相似。不好的是他拿我做他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令我的手上染了数不清的鲜血,又常在夜里入我床帐,与我欢好了无数次。每次睡到半夜,被他粗暴的挑弄惊醒时,我就知道,沈漫漫又跟他闹脾气了。沈漫漫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兄妹之名。...
沈桐文对我,又很好,又不太好。
好的是他教我武艺,给我吃穿,把我养得与娇生惯养的沈漫漫愈发相似。
不好的是他拿我做他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令我的手上染了数不清的鲜血,又常在夜里入我床帐,与我欢好了无数次。
每次睡到半夜,被他粗暴的挑弄惊醒时,我就知道,沈漫漫又跟他闹脾气了。
沈漫漫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兄妹之名。
他爱沈漫漫爱得不像话,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倒是在床榻上对我发狠,掐着我的下巴轻蔑道:
「如果不是你与漫漫有几分相像,你这条贱命早没了。」
我没说话。
他的眼神忽然又和软下来,轻声道:
「玉柳,你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不该你想的东西,我会好好待你。」
我觉得这人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后来我和这兄妹二人的关系,就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稳定的循环。
沈漫漫跟沈桐文闹脾气,沈桐文就来找我,折磨我。
沈漫漫气不过,跑来讽刺我,我怼回去,她就找沈桐文告状。
沈桐文斥责我,处罚我,完了回去哄人,好不容易哄好,没几天又闹。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我他娘的不想干了,我想从这个循环里跳出去。
正好这时候,皇上下旨,给沈漫漫和当朝丞相严玄亭赐婚。
据说严玄亭身有恶疾,活不过三十岁,且心狠手毒,性取向还有点问题。
所以,沈漫漫哭着闹着,不愿意嫁给他。
不要紧,我愿意啊。
总之,我就这样顶替沈漫漫换上嫁衣,坐进了迎亲的轿子里。
沈漫漫一下就不哭了,她看着我,目光冷冷的,又有一点畅快。
「玉柳。」她擦干眼泪,走过来,将一枚玉钏塞到我手里,低声道,「你且好好地去吧,这就是你的宿命。哥哥他,以后就归我了。」
说完,她又略略抬高了声音,温柔道:
「谢谢你,玉柳……你的大恩大德,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我觉得吧,这两人不愧是兄妹俩。
脑子是一脉相承的,不太好。
我戴上沉甸甸的凤冠,又盖上盖头,坐进轿子里,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丞相府。 其实我心里还挺高兴的。 这是我第一次穿红衣,想不到就是嫁衣了。 衣裳是按沈漫漫的尺寸来做的,我穿稍微大了点,不过不要紧。 之前,因为沈漫漫爱穿红衣,所以沈桐文就不许我穿。 再加上我的暗卫身份,我能穿的,几乎只有黑色。 因为丞相大人病弱,一系列拜天地敬宾客的仪式都免了,直接送入洞房。 我坐在烛火跳动的房间里,没一会儿,听到门开了,接着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床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起盖头。 我下意识抬起脸,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笑着对我说:「你不是沈漫漫啊。」 他实在有一张极好看的脸,眉毛淡黑,下面是一双明澈而沉静的眼睛,嘴唇微微勾着,没什么血色。 这张脸的颜色淡了些,可却像笼着一层江南细蒙蒙的烟雨,反而衬得气质矜贵清华起来。 「我的确不是。」我坦然地点了点头,小腿搭着脚踝一勾一勾的,眯起眼睛望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沈漫漫。」他说,「她没你好看。」 这句话,我受用至极。 当即仰着头,冲他很灿烂地笑:「沈漫漫听说了一些有关你的传闻,不愿意嫁过来,我就替了她。」 他点了点头,很冷静地问我:「你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吗?」 「知道,但我武艺比较高强,打得过我的人,可能不太多。」 他终于笑了,笑起来时眼睛向下弯,嘴唇微微有了点血色,看上去非常漂亮。 他笑着,忽然侧过头去咳嗽了两声,又转回来对我说:「没关系,我娶你就好。」 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挑开我的衣襟。 火红的床幔被放下来,我身上的嫁衣被一寸寸剥下。 「那个。」我又一次出声了,「我的贞洁已经没有了。」 严玄亭本来在啃我的锁骨,这下抬起头来,笑着问我:「贞洁是什么?」 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只是慢条斯理地附在我耳边,低声念:「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白凤膏。」 欲火在他冷静的眼睛里星星点点地燃起来,直至连绵成海。 可是这句诗由他念出来,当真一点都不下流,只是沙哑低沉,莫名地令我情动。 意乱情迷的时候,我听见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敬安王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玉柳,可是我不喜欢。」 他抬起上半身,在暖黄的烛光里凝视我的眼睛:「那你本来叫什么?」 「絮絮,我叫絮絮。」我说,「敬安王说这名字贱得很,和他们敬安王府的气质不太搭。」 严玄亭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仿佛与生俱来的倨傲。 「一个空有名声的敬安王府,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说完,俯下身来亲吻我的眼睛,笑着说:「那我就叫你絮絮了。絮絮,很可爱的名字。」 我爹娘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说贱名好养活。 沈桐文万分嫌弃它,沈漫漫更是瞧不上。 严玄亭是第一个说我名字可爱的人。 谣言真是猛于虎,半点作不得真。 这样一个人,温温润润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玉,哪里能称得上心狠手毒。 在恍惚间被带着向云层里攀升时,我朦朦胧胧地想: 沈桐文,真是个没用的玩意儿。 原来这种事,是这样的舒服。 2 一直折腾到深夜,我们才沉沉睡去。 我体力很好。 严玄亭睡了,我没有。 我在装睡,主要在思考。 临走前,其实沈桐文还给我安排了最后一个任务。 他说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给我解药,从此我就和敬安王府没关系了。 这个任务,就是刺杀严玄亭。 可我忽然舍不得动手了。 因为实在是…… 太舒服了。 严玄亭的身体,大概是真的不太好,夜里我总听见他低低的咳嗽声,以为他醒了,可是却没有。 回想起来,他那张素白得微微透明的脸,并不是天生的,反倒更像是病态的苍白色。 天蒙蒙亮时,严玄亭醒了。 他刚咳了两声,我就把一杯温水递到了他面前。 借着窗外乍破的天光,他含笑望着我: 「我特意吩咐了,丫鬟不曾守在门口,絮絮,这水是你自己去倒的吗?」 「不是。」我抿了抿嘴唇,「昨晚的茶水冷了,我用内力加热了一下。」 「絮絮果然武艺高强。」 他温声夸了我一句,将茶水一饮而尽,伸手将我揽进他怀里。 严玄亭胸膛温热,长而柔软的头发拂过我脸颊,触感微痒,勾得我心底都发起颤来。 但我不好意思直说,只好用行动暗示。 严玄亭却非要我把话直接告诉他。 「说出来,絮絮。」他奖励般在我嘴唇落下一个吻,「要记得,以后有什么话,只管如实告诉我,永远不必有什么顾忌。」 我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