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笙的衣裳短了一截。 衣服虽穿着不挤，手腕和脚裸已露出了一大截。 张小花的衣服也短了，正好银笙这件换下可以给张小花穿。 最主要的，还不知道冬天要怎么过呢。 张金花眼中有着忧愁。 银笙看着她拿出的东西，问着，“大姐活做完了？”见她点头又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没有什么做的。”张金花摇头，“看去镇上能不能找点活干。” 现下农闲，好多农人都去找活干。 有那远的，去到县里，省城。 她不敢走这么远，也不放心家里。 一个姑娘家去找活，除着浆洗洗碗，再就是缝补与绣活。 张金花不会绣活，只会简单的针线。 缝补浆洗这些镇上住着的人早把完了。 就是馆子里洗碗的活，也有大妈在干。 她去，还真不定能找着。 银笙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在安慰她们罢了。 往年这个时候虽不是青黄不接，却也没有好过多少。 没有粮食，就得常年找活挣钱。 农忙还好点，农闲根本没有她们的份。 缝补浆洗轮不到她们。 出力的活只要男人，女人在那里容易被说闲话，尤其是未婚的女子，被人调戏上手都是常有的事。 若结了婚，上了年纪；还能去混个碗洗。 好不容易找着活，都是短期。 不是熟人介绍，就是自己手里有活，看着她们可怜，分一些给她们做，不至于饿死。 等钱结完，就又闲下来。 等到下一段活来，粮食又吃得差不多了。 如此反复，这么多年来，没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吃着干菜粗糠，艰难度日。 银笙想着，若是张金花一人还好。 手脚利落怎么都不至于饿死，走到哪都能活下去。 偏偏她要带着两个妹妹，放心不下她们，寻摸着在附近找活，不敢去远的地方。 也是不争气，若是原身能立住，帮着看顾家里，哪至于活得这么凄惨。 再是病弱，也能做事，有一份气势，别人就不敢进家门。 成日病弱弱的呆在家里，哪也不去。 为着那个身体，也不锻炼，还以为只要呆在家里就好，殊不知越这样越体弱。 还不如走走锻炼一下。 好容易出趟家门，还被说得寻死。 真是无语。 银笙撇嘴，想着自己要与她商量的事。 “对了，我有一事，想与你说。” “啥事儿？”张金花将糙米放进罐子，将鸡蛋放在吊在房梁上的篮子里。 看鱼要死了，想着明早可能就不新鲜了。 就想趁此给它熬了的一掀锅盖，见炒的是豆角。 就说，“豆角熟了啊。” 银笙点头，“今儿下午摘的，留了一半吃，一半晒。” “嗯~”张金花嗯着，把温在锅里的粥和豆角端了出来。 银笙看她那动作，“你要熬鱼汤？” 张金花点头，手下麻利的将几条鱼的内脏给挤了出来。 两刀刮下鱼鳞，跟着锅里掺水，将鱼扔了进去。 银笙看着那在锅里仰身游着的鱼，咽了下口水，会不会太残忍了？不会有鱼腥味吗？ 那边张小花在看到张金花刮鱼鳞的时候，就跑了出去。 不多会儿，扯着把小葱和几片薄荷叶进来。 洗好，扔进了锅里。 这一动作一气呵成，两人像商量好了一样。 银笙愣愣的看着。 张金花将掩着的火吹明，重新添着柴。 看着那旺盛的大火，今晚的炕怕是得热死人。 又是熬粥炒豆角，现下又炖鱼汤，到时上炕，几个怕是会像了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整个都要熟了。 张金花让张小花去把西屋的灶凑两把火，“驱驱潮，到时我们去那边睡。” 张金花住西屋，以前与灵绝一起。 灵绝嫁了后，张荷花性子变得越发冷淡孤僻，不愿再与张小花同睡。 将张小花与张金花撵到一处睡，自己独睡隔间。 原身父母住东屋；两人离世后，那屋就再没住过。 张小花听罢，抱着柴禾去了隔间前头的西屋。 银笙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锅里鱼受热开始跳动。 拍打着锅盖噼里啪啦做响。 一会儿，没了动静。 水开滚着又煮了一会儿。 揭开锅盖，就见那奶白鱼汤带着特有的河鱼腥味迎面扑来。 几条鱼已经炖烂，拿着勺子轻轻碰触一下，就断裂散架开来。 张金花一边舀着鱼汤，一边问着她，“你刚要跟我说什么？” 忙着这一会儿，忘了她有事说。 伤感 银笙说，“等一会儿再说。也不差这一会儿，等吃过饭再说。” 张金花嗯着，将鱼汤装完，快速的洗了锅。 见装泔水的桶满了，提着又趁着亮光，把泔水倒去茅厕。 张小花乖巧的拿着小凳子坐灶台前，眼睛睛亮的盯着鱼汤，馋得直流口水。 张金花回来，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鱼汤。 拿筷子将鱼挑出，留下一碗汤和一条鱼；等凉了，盖了盖子放凉水里，拿到窗台去放着，以免发酸。 银笙见她没给自己盛。 在吃饭时，将鱼挑进她的碗里。 见她欲拒绝，就说，“以后还得靠你呢，你要是倒下了，我跟小花怎么办？” “我们两个人一个弱一个小。你要不好好保着身子，我们以后还有什么活头。”她说着就起身去厨柜上拿了个碗下来。 难得吃顿好餐，自然不能只顾小的。 都需要补身子，怎么能把自己搁除在外。 将自己碗里的鱼汤倒了半碗出来，递给她，“我喝不完，这些给你喝。” 知道她说得再理，张金花听得垂眸，抿着唇没敢多说什么。 接过她递来的鱼汤，小口抿着。 入口鱼汤略有腥味，但不浓。 平淡没有一点滋味，要不是想着身子，银笙还真有点喝不下去。 其实她想把窗台那碗端来给张金花喝，可又怕她推拒。 相互推来推去，最是麻烦。 干脆就各退一步，大家心里明白。 仰头一口喝掉鱼汤。 鱼肉银笙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吃；实在是没肉又没味儿。 张小花不敢吃鱼肉，鱼小小刺儿多。 银笙替她剔了几块没了耐心，“还不若炸了。” 炸得酥脆，连着鱼骨鱼刺一同炸得酥酥的。 咬着香脆满口，刺也不用挑，多好！ 想着前世父亲炸的小鱼儿，她忍不住暗吞口水，有些想念父亲母亲了。 垂眸替张小花又剔了一块儿鱼肉。 张小花吃着鱼肉，听到炸鱼，也想要吃。 可炸鱼要用油，她们没有油。 已经好久没吃油，她都忘了油和猪肉是啥味儿了。 张小花舔着嘴儿，入口的鱼肉没有先前吃着好吃了。 鱼汤也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向往的看着房顶，“好想吃肉啊！也不知道肉是啥味儿。” 银笙停了挑刺的手。 看着她舔嘴儿又向往的神情。张金花心头梗得难受。 强忍着发红的眼眶不让出眼泪儿，说着：“小花想吃肉？待大姐明儿上镇上找活，找着活干有工钱后，就买几斤板油回来。” “熬了油渣给你做包子吃可好？” 包子还得用面，银笙无语的没有揭穿。 张小花听得两眼放光，来了精神的立正了身子。 不过片刻又萎下的摇了摇头，懂事的说道：“不要，大姐的工钱要用来买粮食，还得给三姐买药喝。” “我其实不想吃肉的，只是随便说说，一点都不想吃。”似是证明般不停的摇着头。 口水“咕咚~”一声出卖了她。 银笙抿嘴忍笑。 张金花看着她懂事的模样，欣慰又难过的摸着她的头。 银笙见自己的一句话，引得大家伤感。 赶紧叉开话头说道：“快点吃，饭都冷了。” 商量 光顾着喝汤吃鱼，这会儿小米粥早凉了。 也好在是夏日，喝着正好，豆角吃着软绵清香，豆角粒沙绵可口。 味道不错，比着鱼汤，豆角要更好吃点。 虽没有油，可有味儿啊。 银笙喝了一碗米粥，吃了小半碗豆角，再加上先前的鱼汤。 肚子早已鼓囊起来，这是她来这里后，吃的第一个饱饭。 张金花还是头回看她吃这么多，见她爱吃豆角，就想着明儿再给她做点。 从怀里摸出半块饼子，是中午周家给的那块玉米饼。 “才将忘了，我这还剩下半块玉米饼呢，趁着这会儿分了，都尝尝吧。”说着，就一分为三的将饼子撕开，放在两人的碗里。 张小花银笙虽吃撑，可小块饼子还是塞的下的。 秉承不浪费的精神，两人将那小块玉米饼吃了。 玉米饼都是难得的奢侈。 她们那半亩地，到是有种过玉米，可因土地不好，收的都是些癞子，磨不出几斤面。 最后只好放弃，改种地豆跟红薯，收的也不好，不过比玉米强，能顶半个冬。 几人吃完饭，洗漱好，去到前屋西屋炕上说话。 其间银笙的药喝完。 一日两次，加上以前剩余的她还有两天的量。 实在有些不想喝，奈不住脑瓜子的包有些大，怕淤血堵脑，只能强迫喝完。 夏日晚上热，几姐妹穿着衣服睡在褥子上，身上没有搭任何的东西。 前窗开着条缝，有凉风徐徐吹来，很是凉爽。 银笙头次来西屋，有些新奇。 记忆里跟这差不多。 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比隔间大点。 隔间是西屋隔出去的，整个屋子小得可怜，除了坑再难放下东西。 西屋这里，炕离窗台有一米多。 炕稍立着衣柜，看着有些老旧，记忆中这是原身母亲的嫁妆。 张金花再困难，都没舍得卖掉，被用到现在。 屋里炕大宽敞，三姐妹睡着还能间隔开来，一点也不挤。 今日张小花被放在了炕稍，两姐妹在炕头。 看张小花睡去，张金花这才问着她，“你不是有事要与我说？” 憋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说，想来是想等小花睡着再说。 怕她插嘴打断一直问个不停。 银笙这才点点头的将自己的计划与她说了。 说要弄菜棚。 张金花有些不同意，她自己也弄过；知道这里面的投入大。 小来无去的不值几个钱。 若想弄，找几盆来弄在家里侍侯着，挣点小钱也不是不行。 她们冬天就是这么弄的。 可看她那样不像只搞几个小钱那种。 到想是弄大的，就劝她别费那个力气，“你可知道这里面要用到多少东西？”棚子草帘控温的碳火。 光碳火就要不少本钱。 她们没有那个实力，也没那个体力，劝她不要想了。 银笙却不这么想，“我先弄一点，先做试验，没想做太大，只是比用盆种要大一点而已。” “先头一年看看效果，若好第二年再扩大。这样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种的数量大，总能挣到钱，也好过你一直去找活干。” 她看着她，张金花愣了一下。 冬天天短，雪又厚。 踏着没过腿弯的雪，天不亮就要出发，天黑透都不见得能回来。 来来回回的走着，她一个女孩子太危险。 虽然这些年没出着事，可不代表一直没有事。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到时后悔也晚了。 找活还不能一直长干，菜棚至少一茬一茬的。 数量稍微多一点，供应量大，其实比干活强。 就是要精心侍弄，前期投入大。 “我算了一下，只要出力就行。草帘从现在就开始备。”木箱弄不了，她准备舍弃了。 先期试验为保险，她决定在屋里与前屋后檐弄。 要是成功，明年就可以把菜园利用上。 “先沿后墙前窗这里砌两个台子，隔间东屋都可以利用上。”反正不住人，三姐妹睡在一个屋里就行。 等有钱了，再重新盖新房，这房子就彻底沦为大棚。 “碳火会难一点，先期我们可以多捡点柴禾，屋里用烧柴保温，屋外晚上再用碳。”里面温差不一样，这样能省不少的力气。 她看着她道：“为什么别人不愿意做？不就是种得少了不划算，投入太多没本钱，我们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没有选择。” 别人有粮可以卖，不愿意费那力气，冬天农闲，还有男人出去挣钱。 她们只有力气可以费。 张金花被她说的心动。 银笙继续说到，“也不需要你一人做，我，连同小花我们一起做准备。” 只是前期困难，只要熬过前期就好了。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更何况她们还是身无分文的开头。 她的这句话，也算打消了张金花的最后一个顾虑。 聊话 张金花以往都是一个人干活。 家里张荷花为着她的身子，除却做饭什么都不干。 张小花能帮一点不多。 张金花最初也想过暖棚种菜，可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 灵绝在时，姐妹俩冬天经常用盆种菜。 那时侯灵绝主内，张金花主外，生活虽不如爹娘在的时候，但远比现在好。 她们弄不起来暖棚，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碳火。 烧碳制碳伐木烧柴一个冬天下来，要费不少。 一棵树伐下来，要用很大的力气。 那时候张金花也不大，十五六岁虽然经常做农活，可到底是刚离开爹娘的女子。 一棵参天大树，她与灵绝连伐两天才将其砍倒。 砍倒后，分枝分段再加全部拉回，用了整整近一月。 这一月里她什么都没干，就拉木头了。 木头拉回来还得制碳，搭棚，算来算去，还不如她外出做工。 是以，最初的时候她们弄到一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后来灵绝走了，没人主内。 张金花家里家外都要操持，更弄不出来。 家里人要吃饭，不可能连着几月不找活光弄这棚。 要是这样的话，糠都吃不上。 现下银笙说要帮着弄，虽然心动却还是担心。 “你的身子.....” 张金花想着她的身子弱，根本做不了重活。 就算帮忙也做不了多少。 若是累狠了，多的都去了。 还是想要放弃的劝她算了。 银笙还是不死心，让她不要担心，“趁着前期，我可以在家编草帘。”编草帘又不费劲，“就是要苦了大姐你了。”先期不但要去找活干，干完活回来，还得弄家里这些。 割草还是好的，她和张小花就能做，搭棚伐木砍柴这些体力活，得靠了张金花。 是以，她有些愧疚，张金花摇了摇头。“没事！” 做活到没有什么。 反正她可以早上早点起来，趁着天不亮上山弄些草木回来，再去干活。 镇上离这不算太远，早起来的话，应该不会耽误干活。 就是她...... 张金花看着她，想着，她愿意做点事，就做点吧。 反正到时候知道太难，不做就行。 现在还是不要打掉她的极积性，难得这么多年，有想要做的事情；比胡思乱想的好。 没再拒绝的转了话题问，“你今天在觉得家怎么样？”是想问她身体的事，并不知道周氏来的事。 银笙目光闪闪，说着，“没事！”顿了下，还是将周氏来的事简单的跟她说了几句。 张金花听得皱眉。 银笙说着，“她就是想来探听一下，早间也不知道是谁看到张大爷来过；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嘴臭的被我抓着，当着不少村人的面跟我道歉，我也不好继续下去。”若是继续缠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如今村里面的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一时半会她也不敢再乱说。”经此一事，少不得要老实一段时间。 张金花嗯着，点点头。 想着周氏那个人嘴烂不说，更是个不愿吃亏的主。 平日见着，总要从嘴上讨点便宜。 便是没有讨到便宜，也不会让人好过。 希望这事儿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然以后怕是连村子都不敢住了。 张金花让以后躲着她点。 不住村子，还能去哪里？ 天朝虽然能立女户，可去外乡到底不如在族人聚集的地方呆着。 老宅虽然不认她们，到底是张家人，族人护着，宵小不敢上门。 去了外地，就是异乡人。 没有族人护着，又是几个女娃，怕是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 银笙却说，“这种人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人存心要让我们死，就不会让她消停。” 周氏那张嘴，也不会消停。 改 变 银笙觉得周氏没什么。 闹得急了大不了大吵一顿；挨着一顿打。 村里面乡里乡亲的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张姓族人看她们被欺负的太惨，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陈家人不敢让周氏弄得两姓生隙，还要和平相处，哪能由她一直放肆。 平日里说说嘴儿也就算了，真要动手，还是有些怕的。 毕竟这个村还是张家村，里长也是张姓族人。 银笙想着张家族长，记忆里是个还算公平的人。 当时若不是他拍板护着，她们怕是村尾都呆不安宁。 想着族长，等有钱了，还是得去孝敬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求着也方便。 至于老宅，她眼神微冷。 张金花听到她这话愣了下。 她这意思是与之斗到底喽？到底乡里乡亲的...... 张口欲言。 银笙看出她的犹豫，淡淡截断道：“这世界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被欺负的还少吗？” “大姐，你不会忘了这几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吧？！”她问着。 张金花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随也明白过来。 这几年来，她一直强撑着口气，立着门户，为的就是不让人能随便欺负上门。 自己嘴笨，一直坚持撑着门户。 别人没有欺负到门上，她从来都是选择忍让。 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欺上门的时候，除了老宅。 张金花想着银笙的话，下次要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咬牙，目光闪烁，被下的手紧紧捏了起来。 “要真那样，就与他们拼了！” “这才对嘛！”银笙看着她满脸坚定的模样，笑着转过身，满意的留了个背对着她。 张金花看着她的背发愣，呆呆的说出，“荷花，你真变了！” “嗯！”银笙看着月夜下睡得正酣的张小花。 连她叫荷花都不计较了。 “死过一次，总要看开嘛！我可不想再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了，既然决定好好过，自然要想办法过好过痛快不是？” “是！！”张金花想起她说要痛痛快快过完这辈子的话。 是啊，人生都是一辈子。

凭啥要忍气吞生让别人痛快自己窝囊！

张金花舒出一口气，对她做菜棚的事有了几分信心。 不再纠结的闭眼慢慢睡去...... 翌日 张金花难得的没有早起，天放亮才起身洗脸。 两小的跟着一同起来，与她去到厨房，帮忙弄饭。 昨晚的鱼汤还没酸，鱼闻着也还好。 烧火热上，早上吃的仍然是粥。 煮了一个鸡蛋给银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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