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收……」我反复推脱,他最后有点急了:「乔小伊,咱们同桌这么久,你不拿我当朋友?」「不……不是的……」我慌忙解释。他又软下语气:「这鞋可不是白送你的,算是我的拜师礼。」「我要考托福,可英语太烂了,考不过会被我妈骂死的,帮帮我呗。」...
「他……对你好吗?」
梁琛沙哑开口。
「挺好的。」
「那就好。」
我忍住心酸,慌乱间差点崴了脚,抬脚欲离去,身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乔伊,就不问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忍住脚踝的酸痛,缓缓转头,对上梁琛在夜色下的那张曾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词:一眼万年。
「梁琛,那……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他逆着光,淡淡笑了笑:
「也好,也不好。」
深邃的眼神看向我,嘴角微微扯起一丝弧度:
「我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吗?」
「当然……祝你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我装得极其淡然,扬起笑。
梁琛,那就祝你我,都有个好结局吧。
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梁琛逆着光的身影,愈发模糊不清。
转身的瞬间,情绪再也绷不住。
八年了,明明已经放下了,为何情绪还是会这么不堪一击。
早知如此绊人心,不若当初不相识。
短暂的陪伴,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呢?
那场青春中无疾而终的恋爱。
很喜欢,很短暂,也很遗憾。
6
高三那年,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
他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很多女生窸窸窣窣地议论说好帅。
我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他似是比两年前还要高了一些。
老师问他想坐在哪里,他说希望挨着个学习好、话又少的同学。
于是,他成了我的同桌。
没有欣喜和激动,只有紧张、窘迫甚至是难堪。
那一瞬间,很怕他认出,我是当年那个在他家别墅外捡垃圾的女孩。
「嗨!我叫梁琛,你好同桌。」
「你好……我叫乔……乔……伊。」
我一时紧张,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嫌是免费的?」他问。
「不……不是……太贵了,我真的不能收……」
我慌乱,小声解释着。
「真的没花钱,你看!」
他拿出结账的小票,指着售价零元的单子给我看。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收……」
我反复推脱,他最后有点急了:
「乔小伊,咱们同桌这么久,你不拿我当朋友?」
「不……不是的……」
我慌忙解释。
他又软下语气:
「这鞋可不是白送你的,算是我的拜师礼。」
「我要考托福,可英语太烂了,考不过会被我妈骂死的,帮帮我呗。」
见我低头不言语,他便在我身旁打转:
「求求你啦乔小伊,外面家教一小时都要一百块,是我占你便宜了。」
「我……」我不知如何处理。
他直接打断我:「好了,就这样愉快决定啦!」
那天,他抚了下我的头发,像安慰又像鼓励。
他对我说:「乔小伊,会越来越好的。」
我想起两年前在他家别墅前,梁琛的妈妈也是这样,抚着我的头,对我说:
「小姑娘,好好学习,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他们都是那样温柔的人,看穿了我的窘迫,
却又照顾着我那可怜的自尊心。
那天,梁琛站在漫天绽放的晚霞下,逆着光,格外好看。
我背着书包走在路上,他面对着我,倒退着走着。
他对我说:「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就会变成公主。」
「乔小伊,等以后我送你一双水晶鞋。」
漫天绯红的晚霞下,梁琛整个人,似乎都带着光。
忽然之间,我想起《大话西游》的那段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可我不是紫霞仙子,也不是灰姑娘。
8
从那之后,我每天放学后都会给梁琛补习一小时的英语,他成绩不错,脑子又灵活,很多知识一点即通。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会去国外留学。
别人拼命在高考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的父母早已为其铺好了国外名校的康庄大道。
据说,一年的学费就要大几十万。
对于我来说,就像天文数字。
因为那年,我因为一千二百块钱,差点辍学。
那年,高三生突然加收两千元的学费,家里只凑了八百块钱。
剩下的钱,奶奶愁得一宿没睡着。
我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问班主任,能不能缓缓再交,家里实在太穷。
班主任看我家庭实在困难,在班里发起了募捐。
那年,同学们交上来的零花钱,有十块的,二十的,五十的……
他们看我的眼光里带着同情,我站在讲台上,对着他们一个个鞠躬致谢。
那种自尊心散落一地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最后,是梁琛气冲冲地将我拉到了台下,霸道专横地将大家捐的钱如数还了回去后,又将剩余的学费帮我补齐了。
「乔伊,你缺钱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将我堵在角落,怒气冲冲盯着我。
「我……」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不想要他的怜悯,不想欠他的人情。
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
可我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闷闷地说:
「钱我会尽快还你,谢谢你梁琛。」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那年寒假,我找了个郊县的渔具厂打工,工作内容是给鱼竿上漆。
因为漆味太刺鼻,都说做久了会得肺癌,很多人对这个工作避之不及,可是一天能拿 80 块钱,还是有不少被生活所迫之人,去挣那个拿命换来的钱。
那个寒假过后,我终于把钱还给了梁琛。
他表情有点冰冷。
「乔伊,你就这么不想欠我的?」
我准备了很多话,曾写过满分作文的自己从没想过会有词穷的时候,可是当时,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
「对……」
自从那件事过后,班里便开始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说梁琛喜欢我,也有人说是他可怜我。
我有点慌,更有些怕。
要问我是否喜欢梁琛,我只能说不敢想,更不敢去喜欢。
我深知我与他,云泥之别,更不会有以后。
我开始刻意疏远他,他心里似乎也是压着火。
直到有一天,坐在我后桌的男生,故意解开了我脖子后的蝴蝶结。
我一时又气又羞,那个男生却毫不在乎地说:
「开个玩笑而已!」
梁琛的火最终在此刻爆发,他将拳头恶狠狠挥向了那个男生。
「她跟你熟吗?你跟她开玩笑!」
「我他妈的把你裤子扒了,跟你开个玩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梁琛失控,如狂风暴雨般的愤怒。
最后,他们两个人被叫了家长。
9
也就是在那一天,梁琛的妈妈找到了我,她依旧美丽温柔。
「你就是我儿子的小同桌呀。」
「梁琛最近突然闹着在国内读大学,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只得默默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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