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走的那天,我遥遥见他出了门,上了黄包车,只拎着一个小小的硬皮手提箱。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披着黑色的羊绒围巾,背影挺拔。看着车夫拉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寞。等到少爷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年的时光。那一年我二十岁。祁家原来的花圃管事回去养老了,夫人便让我升了管事。现如今,整个儿花圃都归我管了。外头讲起我,都说“祁家那个养花的”。...
夫人哭得眼睛都要坏了。她说少爷是纨绔了点儿,但也没干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爷怎么忍心把他往那么远的地方送?
我觉得夫人说得有道理,少爷撑死就是狐朋狗友多了些,去朝暮馆也只是打牌,连个歌女都不叫。
不过老爷对夫人的眼泪视若无睹。
少爷走的那天,我遥遥见他出了门,上了黄包车,只拎着一个小小的硬皮手提箱。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披着黑色的羊绒围巾,背影挺拔。
看着车夫拉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寞。
等到少爷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年的时光。
那一年我二十岁。祁家原来的花圃管事回去养老了,夫人便让我升了管事。现如今,整个儿花圃都归我管了。外头讲起我,都说“祁家那个养花的”。
可我明明继承了我爹的衣钵,是个花匠。
然而,每当我纠正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笑话我说:“女人叫什么花匠呀?你只能叫’养花的‘。”
说罢,他们哈哈大笑,把自己都逗乐了。
但少爷不一样。
少爷回来后,夫人让我隔两日去一趟少爷的房里,给他的花瓶换上新开的花。我头一回去的时候,少爷问我:“你是我们家的花匠么?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发懵。但不知道自己懵的是头一回有人喊我“花匠”,还是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叫方小花。”
我想,我的名字土得这么别致,说不准他会记得呢?
可他只是笑了笑,道:“你的名字倒是和你的工作挺搭。”
我低低“嗯”了一声。
看来,他确实不认识我了。
少爷回国后,考上了军官。他穿上军服的那一天,我忽然发现当初在朝暮馆里的那个贵气且纨绔的少年,早已消失在了时光的河流中。如今的少爷已然二十二岁,那样静默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质都凛冽了起来,像雪松一般。
那天晚上,夫人又哭了一场。
老爷对着夫人吼:“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他有报效国家的心,这是好事儿!证明他长进了!也证明我当初送他出去是正确的!”
“子弹是长眼睛的么?!”夫人吼得比老爷还大声,“你到底把不把他当亲生儿子啊!”
“妇人之仁!”老爷怒道,“日军都把东北占了,你真觉得我们能好好过日子?!”
后来我没想到,老爷真的一语成谶。
夫人因和老爷这次激烈的争吵,气得回了娘家。我跟着夫人一并走的,她一路跟我絮絮叨叨了许多老爷的坏话,又说,这次非要老爷三顾茅庐来请她,否则她才不回去。
可她终是没等到老爷过来。
日军的轰炸机向城里投了无数枚炸弹,其中一枚,正正落在了祁家上方。
老爷没了。
少爷深受重伤,还在医院里抢救。
夫人因在临城的娘家,万幸躲过了一截,但听闻噩耗,直接倒了下去。
祁家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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