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摄像头，要找一个人真跟大海捞针没啥区别。 眼看着天就黑了，今天要找不着，明天就更难了。 招待所的好几个人把方圆一公里都找了，怕小孩子因为好奇到处去玩，但端清蕤知道，大妞不是那样的孩子，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可能生病了，怕拖累端清蕤他们才自己走的。 越是清楚，就越是心疼，越是着急。 晚上八点，八点多，端清蕤在外边找了一圈没找到，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回去问问大妞是不是回去了。 走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就听街上有人“嗷”地一嗓子，嚷了一句不知道什么，口音很重，端清蕤听不懂，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瞪着一个地方，她下意识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着在招待所的楼顶上蹲着个什么东西。 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个轮廓，路灯也没那么高，还是这人手里拿了个手电筒走路晃见了。 端清蕤心里一跳，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上去就把人家的手电筒抢过来了。 一照，她差点瘫软在地。 这间招待所是个独栋的小楼，三层高，据招待所的人说，平时入住率不高，都集中在一层和二层。 但现在，大妞不知道怎么就蹲在这三层小楼的楼顶上。 端清蕤被沈舒墨一把撑住，随后，端清蕤也没看清沈舒墨是怎么动作的，反正就在墙体和树上连蹬了几下，就落到楼顶上了。 沈舒墨一把就把大妞夹在怀里了。 孩子大了，又是女孩子，也不是亲生的，沈舒墨一般都不抱大妞和二妞。 但他不抱孩子，不是说不疼孩子。 这会儿沈舒墨紧紧地夹着大妞，又从楼上翻下来了。 端清蕤这是头一回欣赏沈舒墨的英姿，三层楼，跟他娘如履平地似的。 但现在，端清蕤一点儿心情也没有，她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等沈舒墨一落地她扑过去拽过大妞就“啪啪”地在大妞屁股上打了好几个巴掌，脱口喊道：“你这个熊孩子，是不是打算要我的命啊！想走是吧？想走是吧？你走一个试试？你打算干啥？你说，你打算干啥？” 刚才还跟小木偶一样蹲在楼顶的大妞“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抱着端清蕤连连说不敢了。 大妞一哭，端清蕤就跟泄了气似的差点没站住，气得头晕目眩。 沈舒墨没拦，就这么看着，见差不多了才说：“行了，先进去吧。” 抱着大妞，扶着端清蕤进了招待所，又把剩下的人叫回来，这一晚上才算消停。 不过，端清蕤这回是真生气了，她找到厨房把菜热了一遍，又要了两个新菜，招呼大伙儿一块吃饭。 饭菜很丰盛，就是气氛不好，折腾了这一大天，谁也没心情说笑，只是商量着吃完饭就散了。 小北也看出端清蕤不高兴，吃了饭就特别乖觉地去刷牙洗脸洗脚，至于大妞，不管干点啥都看看端清蕤，可端清蕤一点儿反映都没有。 不管大妞干啥，端清蕤就是不理她。 第389章别跟我说话 “行了。”沈舒墨说了端清蕤一句，让端清蕤别对大妞那么苛刻，尤其是现在孩子连洗脚水都给她打了，她还想怎么样啊？ 端清蕤不理他，也不用大妞打的洗脚水，自己去洗了脚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就睡了。 大妞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望望沈舒墨，又看看端清蕤，沈舒墨一说让她去给端清蕤做检讨，她立刻就去了。 原来，她本来是真去上大号，二楼的茅房在打扫，打扫卫生的人就说让她去三楼。 大妞去了三楼之后发现有扇门开着，她就上去了。 上去之后往下一看老高，可能掉下去就摔死了。 这么一想，大妞就想起她的病来了。 她蹲在楼顶上往下看，就看到端清蕤和沈舒墨发了疯地找她，她一下子又跳不下去了。 二伯娘对她那么好，出门一趟，自己就死了，要传回去二伯娘不得被人糟践死啊。 大妞舍不得，就蹲在楼顶哭，看着端清蕤他们到处找她。 一来二去，就折腾晚了。 端清蕤不听她说话，转过身抱着小北睡了，大妞抹了抹眼泪，不敢再挨着端清蕤，在床上睡了，想着端清蕤是不是明天就不生气了呢？ 等俩孩子都睡着了，端清蕤拧开台灯，一张一张地把检查单子拿出来看。 她不懂这些检查数据，只能看懂一些结果，沈舒墨靠在床头上对她这小孩脾气特别无语，“你这是何苦？” 端清蕤白了他一眼，“别跟我说话，我现在看见你们姓关的就生气。” “……” 沈舒墨张口结舌百口莫辩，心说这跟他有啥关系啊？ 端清蕤把所有的检查单子都看了一遍，最后看到最后三个字，白血病。 这个病可太严重了，端清蕤承担不起，他们谁都承担不起，所以，端清蕤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医院，她必须得当面跟医生问清楚，是不是就确定真是白血病了。 至于林宏斌，他的情况也不乐观，根据他们医院的设备，据说是差不多就要判定为失聪了，但医生给他们推荐了一个医院，专门看耳鼻喉科的，让他们到那里再去做详细检查。 晚饭的时候，林自立说，明天一大早就去医生推荐的那个医院。 端清蕤搓了搓脸，从贴身的包里翻了一会儿，出门去敲开了李红花那屋的门。 说这林自立和李红花两个，姐夫和小姨子也不像姐夫和小姨子，说两口子也不是两口子，反正，不管怎么着都尴尬。 林自立在屋里连个衣裳都不敢脱，睡觉也是李红花跟林宏斌睡床上，他睡凳子。 端清蕤把李红花叫出来，偷偷摸摸塞给她一个小包，“别着急，到这个份儿上了，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咱就一步一步来吧。” 出门在外的，话不好说多，端清蕤把包着钱的纸包塞给李红花就把她推进去了。 第390章没病 医生是一位科室的主任，号挂得很满，端清蕤费了点劲儿好说歹说才见着他。 按照他的说法，大妞这就是白血病，还说端清蕤他们不懂不要紧，这个病也是才研究出来的，让他们赶紧去他说的那个研究小组去给孩子治病去。 端清蕤还是有点不相信，又细细地抓着医生问了一遍这个病的特征，医生说了好几条，大妞都没有，最后，这位医生实在是不耐烦了，催着他们赶紧走，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端清蕤亲耳听到心里十分难以接受，她抱着小包站了半晌，最后还是沈舒墨找了公交车回来，才突然说：“我们去取点钱。” 要看病，不知道得花多少钱，端清蕤这回出门把两个人的储蓄本全装上了。 沈舒墨攥了下她的手，火热的掌心把端清蕤烫了一下子，端清蕤抿了抿嘴唇，一家四口顺着那个地址找过去。 这城市太大了，光到那里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在门口登记进去才知道，这里确实是个研究小组，对白血病国内才开始研究没多久。 一位姓白的女医生接待了他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大妞的检查单子，最后说：“你们多虑了，这孩子血小板确实低了一些，不过你看她的脸色就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挺健康的，没有得病，你们往后啊，多注意给孩子补充营养，少干活，应该不会往那方面发展的，但是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孩子会不会得这个病就看你们了。” 从昨天到现在，崩了这么久的一根弦终于松了，端清蕤下意识看了看沈舒墨，“真的？” 白医生说：“是真的，你放心吧，我可以确切地说，这孩子没得白血病。不过，你这个家长，很有危机意识嘛，一般情况下，血小板低到这个程度，确实要引起注意了。我看你们不是外地来的吧？愿意跑这么远来给孩子看病，很好嘛。” 她教端清蕤定期带大妞去体检，把检查单都保存好，万一将来孩子情况不好了，有这些数据作为支持对他们治病会好很多。 反正不管如何，端清蕤心里一大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又向这位医生请教了许多怎么给大妞补身体的问题才离开。 小北走累了说啥也不肯走了，大妞听说自己没病，倒是高兴了许多。 等出了门，端清蕤就说：“走，今天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没了后顾之忧，端清蕤今天是真高兴，跟沈舒墨两个找了一家国营商店狠狠点了好几个菜，昨天晚上可真要吓死她了。 下午就是玩了，去看苏州河，看外滩和白渡桥、黄浦江，趴在桥上，端清蕤真有种穿越历史的感觉。 小北和大妞头一次看见这么多车，这么雄壮伟力的河水和船只，趴在桥上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端清蕤歪着头看着沈舒墨，突然问他：“关团，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不？” 第391章买地 沈舒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问她想干啥。 端清蕤指着黄浦江东边尚显荒凉的土地说：“我想去那里买地，多多益善的那种。” 沈舒墨没搭理她，但端清蕤估计他可能觉得自己疯了吧？ 端清蕤也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她现在有种想要疯狂敛财的冲动，这样几十年之后自己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富一代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才回招待所，该着今天有好事，端清蕤进门没碰见林自立两口子，竟然是陈旗帜在招待所等了自己很久了。 端清蕤连忙请他到屋里去，俩孩子都累了，沈舒墨很自觉带着孩子去洗脸刷牙，陈旗帜就说：“小盛，有李俊杰的消息了。” 陈旗帜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口音很重，端清蕤听他说话，都是连猜带蒙，这会儿琢磨了一下子立刻就问：“找到他了？” “还没找到，有一个列车员突然联系咱们的警察，说他好像见过李俊杰。” 端清蕤他们这回来的时候，有个警察就经常跟列车员一块聊天，昨天在警察局里，端清蕤随手给警察们画了一张李俊杰的肖像。 端清蕤没学过专业的画画，画得不怎么像，听陈旗帜说一个警察被启发了，拿去找一个会画画的人画了一张，今天早晨让陈旗帜他们看过以后就去火车站找列车员了。 别说，让他这么一找，还真找着了。 就赶得特别巧，李俊杰去了两次北川，坐的都是这趟车。 是那位警察搭讪的列车员的一位同事说，他前些日子见过李俊杰，是回程，但是李俊杰没等到站半路就下车了，匆匆忙忙的。 就今天下午，有警察已经去找去了，基本可以确定，端清蕤跟这事没关系。 现在，陈旗帜厂里的意思是请端清蕤过去坐一坐，说是给端清蕤准备了一桌好饭。 端清蕤就笑了，好饭不好饭的无所谓，别把这事赖她头上就行。 而且吧，端清蕤始终觉得李俊杰不像个卷款潜逃的人，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的误会。 陈旗帜说得特别坚决，让端清蕤一定去，让沈舒墨和孩子们也去，端清蕤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带着沈舒墨去应酬了。 送走陈旗帜，端清蕤可算是扬眉吐气一回，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把俩孩子轰上|床，沈舒墨说：“小林家那孩子说是右耳朵还能听见一点动静儿。” 端清蕤立刻就问：“一点儿是多少？” “我不清楚，小林说，医生给做了很多种检测，他们听着特别大的声音，小孩能听见一点儿。给拿了特别多的药，连吃啥饭都有要求。” 沈舒墨瞠目结舌的，他现在早就没了听说端清蕤让体检时的漫不经心了。 “医生有没有说能不能恢复？” 沈舒墨就愣了一下，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他没那么上心，忘了问了。 不过这会儿时间太晚了，端清蕤不好再过去问，只好在心里祈祷这孩子是有一线希望的。 第392章买买买 第二天早晨起来没多久，端清蕤就带着大妞出门了。 沈舒墨要跟，端清蕤没同意。 她今天要去买衣服，不是为了中午和塑料厂的领导见面，当然了，现在人人都穷，她确实也得买一身出门见人的衣裳。 除此之外就是端清蕤太烦做衣服了，做一件衣服的时间足够她刷好几套题，画好几张图，但是衣服又不能不做。 现在有机会买，她自然要多买一点儿。 就沈舒墨这样一个整天军装的往那儿一戳，多少倒儿爷吓不跑？ 跟端清蕤出门，大妞挺害怕。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除了必要的，端清蕤没跟大妞说过一句话。 路上有卖糖葫芦的，端清蕤给大妞买了一支，裹在外面的冰糖亮晶晶的，很甜，大妞舍不得吃，一直举着，准备回去给小北吃。 “吃你的，回去的时候再给小北买。”端清蕤说。 大妞看了看端清蕤，小嘴抿了抿，揪着端清蕤的衣裳，叫了她一声。 端清蕤晾了她一天，估计也差不多了，故意哼了一声，“叫我干啥叫我？不是不愿意要我吗？你可别叫我，我伤心着呢。” 大妞一听就急了，拽着端清蕤连说没有。 “哼，我怎么不伤心啊？我伤心着呢，我天天怕累着，怕疼着的小闺女，竟然不要我了，还想去死了，我可要伤心了，昨天晚上我还寻思呢，要不然我也死了算了，省的往后你们一个个都不要我了。” 大妞吓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扑在端清蕤身上嚎啕大哭，说啥也不让端清蕤去死，糖葫芦上的冰糖沾了端清蕤一身。 端清蕤由着她哭了一阵儿才抱住她，“知道没有我你多么伤心害怕了吗？你要死的时候，我也这么伤心这么害怕。” 大妞哭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她本来胆子就小，哭得鼻子都红红的，一抽一抽地对端清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