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染楞住,忘记了要躲开,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人居然没风度到这种程度。“这一巴掌下去,李先生知道后果的。”John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他伸手握住了李部长的手,制住了他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在微笑寒暄。岑染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看向John。“四小姐,大少让我跟在您身边。”John微笑道。...
岑染楞住,忘记了要躲开,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人居然没风度到这种程度。
“这一巴掌下去,李先生知道后果的。”John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他伸手握住了李部长的手,制住了他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在微笑寒暄。
岑染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看向John。
“四小姐,大少让我跟在您身边。”John微笑道。
那位李部长这才如梦初醒,看向岑锦年这个历来不离身的特助,有些懊恼起来。
他居然不知道岑锦年看重这个妹妹,要是早知道怎么也会先骗上手,谁告诉他这丫头在岑家没有地位的。
“岑先生也来了?”李部长收回手,笑道。
John淡笑不语,小心地隐藏眼中的鄙夷,这等人渣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岑染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位所谓的李部长,在人群里找着岑锦年,果真看见岑锦年被一群人围住,他站在那里侧耳倾听并不言语,隔着人潮似乎向她这边看过来,目光清亮。
岑染猛然转身,朝着大堂的出口走去。她不需要他来解围。这个男人也是他和岑东南一起塞给她的。
“四小姐,大少三分钟后离开,四小姐要不要先上车等一下?”John跟上来,急急说道。
岑染猛然转身看着他,深呼吸,许久,淡漠地说道:“不用。”
她出了酒店,高跟鞋走的她脚疼,她脱下鞋,提着裙子走在林荫道下。
城市的灯火亮了起来,一盏盏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她看着远处的灯海,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小的时候她喜欢一切明亮的东西,萤火虫、灯笼和路边的路灯,家里小巷子前有一盏路灯,那是小镇为数不多的路灯,她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走回家时便会站在路灯下,扬着脑袋看着那些柔和的光线都洒落在她的身上,在地上留下一小团的阴影来。
她喜欢光,有种温暖的感觉,她想,她长大后肯定会如同这些光一样拥有明亮的生活,可是后来长大后,她喜欢暗色的阴影,躲在潮湿无光的地方,蜷缩着身子看书或者醉生梦死,年少时的梦想终究会一一破灭,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路人诧异地看着她,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回头看见了跟在身后如同蜗牛爬行的黑色宾利。
她停下来,看着前面那般长的街道,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宾利停了下来,岑锦年下车,走过来,取过她手中的高跟鞋,牵着她的手带她上车,就如同那年初见,他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岑家去一样。
可那时他没有告诉她,岑家是这样一个冰冷无情的地方,如今他又想带她去哪里?
岑染有些迷茫。岑锦年抱她上车,关上车门,然后握住了她走的红肿的脚丫子。
他一言不发拿出丝帕擦拭着她的脚丫子。车子里很宽敞,空间极大,岑染的身子缩了缩,岑锦年低低地说道:“阿染,别动。”
他擦得缓慢、仔细,他似乎做任何事情都不急不躁,认真专注。
岑染的内心一片颤动,双眼微微发狠地看向岑锦年,他从来都知道,只要他愿意靠近她,她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可是为什么明明舍弃了她,他却还要靠近?
岑锦年将她两只秀气的脚丫子放在白色的地毯上,抬眼看她。
他一进去便看见了她,穿着素白的长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却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他一贯知道小四长得好看,却不知道穿上白裙的她是这般动人心弦。她本身就清瘦,穿素白色越发显得飘逸清纯。
这次刘太的寿宴,他原本不打算出席,他代表顾岑两家,出席宴会历来是要看身份场合的,可是得知她去了,怎么都坐立不安起来。
岑锦年看向岑染,她的长发是挽起来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优美的弧度,他伸手打散她的发型,看着他们凌乱而随意地散落下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你化妆,往后都不要化了,伤皮肤。”他去拿车内的柔湿纸巾擦拭着她的脸。
薛梅给她化了一个很浅的淡妆,擦了点口红。
岑染拍开他的手,往后坐了坐,冷冷地说道:“我化不化妆跟你无关。”
她不愿意再做以前那个傻傻的阿染了,再爱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另一个女人。
每一次岑锦年的靠近,她的脑海中都会想起那个穿着旗袍温婉细腻的女子,凌婉,他都已经有了凌婉,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她原以为他是深爱着凌婉的,不然不会娶她,可是男人的爱难道真的短暂如流星吗?
岑锦年脸色沉竣,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手上用力擦拭着她的小脸。
岑染偏过脸去挣扎,岑锦年所有的忍耐在她这般的抗拒下瞬间宣告破裂,他扣住她的腰,垂下脸有些发狠地吻住了她。
两人的身体都有些战栗,岑锦年手上用力,将她紧紧地抱住,眼底翻滚的诸多情感尽数涌出如黑色浪潮,内心却酸涩微疼。
她永远都不懂,这个单纯孤僻的孩子掌控了他所有的快乐和痛楚,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总爱张开身上所有的刺,刺得他们伤痕累累,然后在自虐,她那样任性,不惜伤害自己来固执地考验着他,看着他是否也会痛。
阿染永远都不知道,他痛,每一次都痛彻心扉。可是如果疼痛能换来他渴望的一切,那么他现在承受的痛楚都是值得的,他宁可现在一个人疼痛,也不希望将来她和他一样陷在这场苦海中无法回头。岑锦年想到以后,眉眼阴鸷了几分,不能告诉阿染,她会恨他的,而他承受不起。
岑锦年吻得用力,岑染狠狠地咬住他的薄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血的腥味弥散开来,她挣扎开来,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她打的用力,岑锦年白皙的面容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痕。
车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第68章 岁月长,衣裳薄(二)
岑锦年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小脸,突然之间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的景致。帝都的夜亮如白昼,灯火宛若长龙。
他闭眼,在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冷凝之色。
谁都没有说话,车子到了岑家后,岑染开车门下车直接奔上了二楼。
岑锦年将嘴角的血迹擦干,下车坐在岑家的庭院里,让佣人煮了一壶咖啡送上来,他静静地坐在树冠之下喝着不加糖的咖啡,味道真的是极苦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咖啡渐渐冷掉,岑东南和薛梅回来,脸色极不好。
岑东南发着脾气要找岑染,佣人说岑染已经休息了。
“一定是这丫头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李部长怎么可能突然说两人不适合的话来。”岑东南在客厅发着脾气,大声说着话。
薛梅在一旁小声地劝着:“消消气,这大热天的要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就说这死丫头是扶不起的阿斗,要是小思在就好了。”
岑锦年听不下去了,起身走进客厅,将手中冷掉的咖啡放在餐桌上,让佣人收走。
“这个李部长跟岑染不适合,他涉嫌贪污,不日就要接受调查了。倘若阿染跟了他,岑家反受牵连。”岑锦年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听得岑东南脸色一变。
“锦年,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爸跟他还有一些来往呢,要是调查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岑锦年眼底泛起一丝的冷光来,消息自然是从他嘴里出去的,那个男人胆子倒是极大的。
“我都得到了消息,想必上面也是有心要查的,岑家还是跟他撇清关系的好。”岑锦年的一席话让岑东南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仕途上,哪里还记得岑染,一时之间赶紧上楼去了。
薛梅跟着上楼去,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锦年,你的嘴角怎么流血了?”
岑锦年愣住,摸了摸嘴角,低低地说道:“没事,小伤。”
薛梅有些狐疑地上楼去,岑锦年摸着自己的伤口,低低地叹息,这样的伤口,别说是流血,只怕他都是不舍得去擦药的,倘若日后留下疤痕,那也是小四留给他的。
岑染平静地过了一夜,第二日意外地发现岑东南没有因为那个李部长的事情找她麻烦,而岑锦年也神奇般地没有出现。
岑染在家里晃悠了半天才得知,岑锦年一早就带着小烨离开了帝都,大夫人顾妍的忌日要到了,他们回顾家祠堂去祭拜,就连刘妈也跟着回了顾家。
岑染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就回了事务所上班,数日不见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她每天继续做着一些打杂的事情,渐渐的黑面神也交给她一些专业的东西练练手,给她普及一些知识,只是态度比之前好很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大吼大叫,骂的她狗血喷头。
岑染发现事务所最近似乎比较清闲,有些诧异,不是刚赢了一场漂亮的官司,怎么生意这样惨淡?
徐若趁着休息时将她拉到茶水间,一脸坏笑地问道:“快交代,你跟黑面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出去旅行四天,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徐若越说越夸张,岑染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也不解释,只是很淡定地去泡茶。
“喂,岑同学,你多少配合我一下吧,最近黑面神对你的态度很奇特耶。”徐若焉了气,说道,“你不知道黑面神以前对待那些助理是如何的无情,就如同秋风扫落叶,可对你,别说是我,整个办公室都看出来了,那是一湖春水呀春水。”
“我们也看出来了。”一对姐妹花赶热闹地凑了过来,嘻嘻笑道。
岑染没有理会,只是诧异地问道:“最近事务所有些清闲呀。”
徐若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沉痛地说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是真的了。你别说,自从岑建的案子赢了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在打压事务所呢,估计是老大这几年冲的太厉害了,招了嫉恨。”
岑染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最近都是什么离婚案和一些民事纠纷案,不大不小。
“对了,你们看新闻了没有,又有官员落马了。”一个男同事走过来,将报纸递给他们,“最近这两年局势不稳呀。”
岑染原本不在意,等看清报纸上的照片时愣了一下,她默默地回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在网上查看了最新的消息,然后沉默了。
那个男人可不就是前几天在刘太的寿宴上闹得不欢而散的李部长。岑染皱了皱眉,关了电脑,突然之间有些心烦。
岑染找时间问了问凌生有关岑建的情况。
凌生很是诧异,说李心甜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赵林已经供认不讳,说是他误杀了李心甜,被判了刑。至于岑建,他之前的强奸案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一直在狱中服役。
岑染将自己买的一些日用品拿出来,低低地问道:“凌律师,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岑建,不要说是我买的。”
凌生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找朋友转交进去,只是岑染,你往后还是不要跟他有牵连的好。他的人生这般大起大落,内心的落差感可想而知,难保以后出来不会报复社会。有时候同情也是需要看对象的。”
岑染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就这一次,谢谢你,我只是希望就算坐牢,他也不会太狼狈。”
谈家终究养了她十六年。
岑染出来后给谈溪打了个电话。电话很久才有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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