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不认识,怎么会认识?我只是采访过你而已,如果你对采访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到北城电视台,有人会对接你的。」我一字一句地裁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我鼓起勇气抬头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神色怔怔地看着我。...
我妈妈知道,我从小不喜欢喝牛奶。
这是她第一次把热牛奶端给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匆匆忙忙地拿过来的。
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压抑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的是,我在房里哭的时候。
门外,我妈妈趴在我爸爸的身上,泣不成声,低声地哭:「我差一点就没有女儿了。」
田灵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我想自己走走。
下了地铁,我走路回到了住的地方,在楼下的长椅上,我看到了杨屿生,或者说是江随。
我还不想跟他再碰面,掉头想走,但他发现了我。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不像他的风格。
江随喜欢穿冲黑色的锋衣,他身体素质好,经常冬天一件外套,里面只穿一件短袖。
他叫住我,笑了笑,又是那双灿然的眼睛。
有点儿傻,我险些又哭了出来。
我把下巴缩在围巾里,尽量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江随看着我,以一种很悲伤的目光看了我好久,才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我们见过的面可太多了,你在问哪一面呢?
我基本上已经确认他就是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爱上别人,娶妻生子的江随了。
我甚至可以现在就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他如果不信,我还有一堆照片,还有他写给我的一堆情书,我甚至还能拉着他去验 DNA。
江随在警校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在网上买了一个手链。
非要把两人的头发编进去,他的头发段,硬揪了好多下来。
那个手链还在我的抽屉里。
可是告诉他,然后呢?
看他痛苦,看他痛不欲生,看他过不好下半生,这是他想要的吗?
江随没有错,他只是忘了我而已,罪不至死。
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江随宁愿死也不会忘了我。
所以我怎么忍心打破他如今的处境,让他余生不得安宁。
江随是大义之人,他只是忘了沈悦心而已,真的罪不至死。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我的心却像在滚烫的油里来回地翻滚,像要爆炸。
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不认识,怎么会认识?我只是采访过你而已,如果你对采访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到北城电视台,有人会对接你的。」
我一字一句地裁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
我鼓起勇气抬头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神色怔怔地看着我。
而后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而后抬起手用力地捶自己的头,嘴里念叨着「男朋友」三个字。
我心知他应该是失忆的病症上来了。
我扶他在长椅坐下,问他:「你的药呢?」
他没有回答我,脸上青筋暴起,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腕,神志不清地重复着:「等我,等我回来,我,我会回来。」
听清了他的话,我的眼泪像珠子一样一串串地掉在他的手背上。
江随,你回来了,可我们回不去了啊。
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我无意掺进他现在的家庭。
只是还没等到我叫的人过来,江随的……妻子先过来了。
走之前,她看着我的那个眼神,让我觉得我像是个小偷。
我明明不是,但现实告诉我,我像是。
回到家,我进了房间,这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有江随的东西。
我拿了一个箱子,把跟江随有关的东西一一地放进去。
我们两人之间,喜欢搞一些小玩意的是江随,就像编手绳,手织围巾,杯子上印照片。
他休假回来的时候,一头扎在我怀里。
一米八几的男人委屈极了,说同寝室的人嘲笑他一个读警校的大男人,天天娘们唧唧地织围巾。
我那时候还想着安慰他,但江随自己先抬头。
使劲儿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地说:「我骂回去了,我骂他们一群单身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那是一个奢侈品品牌。
江随刚开始的工资不高,他攒了三个月,才攒够这条项链的钱。
我家的家境也一般,那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昂贵的项链。
那时我是有点生气的,气他不该买这么贵的项链。
他不顾我生不生气,强硬地往我脖子上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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