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问你名字,沈悦心,你把我当鬼了啊,哪有鬼长得我这么帅的?」我算是听出声音来了,转过身愤怒地拉回自己的后脖子:「你有病啊江随,大晚上的在这里装神弄鬼!」江随不乐意了:「谁大晚上没事杵这儿?是沈阿姨今天下班晚了,怕你不敢回家,让我替她来接你。」「谁不敢回家了?」我拽了下书包,大步地往前走。江随的脚步声不轻,跟在我身后听起来很安心。...
那天回来后,我还是坚信那就是江随,我不死心,拜托田灵帮我查一下。
田灵是个富二代,认识的人很多,这是我第一次求她帮我找私人侦探,她拗不过我,跟我说等两天就会有结果。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我原以为最差的结果是,他或许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警方为了保护他,给他改名换姓。
但是,我没想到,这是一个几乎能将我五年的等待压成灰末的结果。
随着私家侦探的描述,一个跟江随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杨屿生出现在我面前。
他有父有母,从小到大一路坦荡,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图书馆管理员,他的妻子是大学同学,现在是一名医生,两人毕业后再相逢后结婚,他们还有个女儿,今年四岁。
妻子?我紧紧地攥着那张照片,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近乎绝望地问田灵:「那我,我怎么办?我爱了他十几年,他却成了别人的丈夫,我怎么办啊?」
田灵望着近乎失控的我,一时慌了手脚,这大概是我这五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她安抚着我:「悦心悦心,你别慌,这不是江随,这是杨屿生,江随已经死了,这只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而已。江随没有娶别人,他不是任何人的丈夫,别怕别怕。」
田灵不停地抚着我的头,我隐约听到她喃喃自语:,「如果江随真的失忆成了别人的丈夫,那么他还不如死了好。」
6
那次失控之后,我开始冷静下来从那些资料里寻找蛛丝马迹,我是一个记者,对信息有着绝对的敏感度。
他的女儿出生于 2016,这是江随死后的第二年。
他的妻子是医生,看起来跟江随这个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的妻子曾经就职于扬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这个医院就在扬城公安厅旁边。
没有任何由来地,我就是认定杨屿生是江随,那样一双眼睛,笑或不笑我都记得深刻。
他虽然长得帅气,但他面相很野。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
然而他对着我的时候,动不动地就喜欢笑。
那双灿然的眼睛经常让他看起来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也因此他不怎么对别人笑,他怕被人欺负了去。
他父母在他初中时候出了车祸去世,江家只剩下一个孤儿守着一个房子,难免会逼着自己变得硬气一点。
我家在他家对面,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江随的父母去世后,他简直快成了我妈的儿子。
有我一份饭,必有江随一份肉。
我妈织我的毛衣用了一捆毛线,织江随的毛衣用了两捆毛线。
江随也不是白吃我家的,他成了我的保镖。
他不爱上晚自习,但我每天晚自习回来,他都在那条黑黑的路口等我。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那黑黑的一大坨是鬼,尖叫着要跑。
江随从黑暗中走出来,拎住我的后脖子:「你叫什么?」
我快哭出来了:「我叫沈悦心,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怕鬼,我让我妈多给你烧点纸钱。」
身后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问你名字,沈悦心,你把我当鬼了啊,哪有鬼长得我这么帅的?」
我算是听出声音来了,转过身愤怒地拉回自己的后脖子:「你有病啊江随,大晚上的在这里装神弄鬼!」
江随不乐意了:「谁大晚上没事杵这儿?是沈阿姨今天下班晚了,怕你不敢回家,让我替她来接你。」
「谁不敢回家了?」我拽了下书包,大步地往前走。
江随的脚步声不轻,跟在我身后听起来很安心。
我确实怕黑,从那以后,这个脚步声再也没有间断过。
后来我们在一起后,我问过我妈这件事。
我妈印象深刻,笑着说:「我明明就在家里,小随非得说我下班晚了,那我就只能下班晚了呗。」
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江随,是不是五年前离开时对我说要回来娶我的江随。
至于确认之后的事情,我不敢去想。
如果他真的是江随,我该怎么办?
我从来没有设想过我跟江随各自婚嫁的情况,从一开始我们就彼此认定了。
如果他真的是江随,我能怎么办?
我总不能去做小三,我总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不管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我还是坚持要去确认。
就当是给现在的我和从前的江随一个交代,就算放手我也要放得明明白白。
然而,命运有时候挺残忍的,总喜欢把利器戳在薄冰上。
我就这样不期然地与杨屿生一家三口,在大街上面对面地相遇了。
7
我原以为他走的这五年里,我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
可是看着这一幕,这本该属于我和江随的未来。
我悲从心来,眼泪毫无征兆地就往地上掉。
杨屿生「忘了」我,他的妻子、女儿更不会认得我。
所以我们只是大街上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还没有找到证据,没有办法证明他就是江随。
所以我也无法当面质问他为什么忘了我。
为什么抛弃了对我的所有誓言,转头成了别人的丈夫。
我掩下情绪,低着头打算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杨屿生叫住了我:「你是那天的记者?」
他此时已经往前走了一步,离他的妻女有些距离。
他问我:「你上次采访我了,请问后来是在哪个台播出呢?我想给我女儿看看。」
我看了一眼他的妻子,她的目光很警惕,似乎是在防备什么。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低声地说:「在北城电视台,每天晚上六点那个时间段,你可以看一下。」
其实没有采访,因为我的情绪失控,那个采访作废,播出的也只是网络上截取来的画面。
杨屿生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低声地:「谢谢。」
而后,他们一家三口往左边走去,而我不得不往右边走,即便这不是我的目的地方向。
周菁确实不认识我,她问杨屿生:「刚刚那个是你认识的人?」
「不是,」杨屿生摇头,「那天我制服了一个抢劫的,她来采访我,我只是问她采访的视频在哪里可以看。」
周菁闻言,不再发问,但她手心里已经蓄满了汗。
她看得很清楚,刚刚那个长相美丽的女人,她的右眼角下有一颗痣。
由于怕犯罪团伙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