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住在瑶华宫,吃穿用度同从前一样。薛离送了一批新入宫的宫女来让我挑选,我一眼就看到了缩在人群中的江柔。江柔的祖父两朝为相,乃是昭烈帝重臣。却在宫变前夕倒戈相向。薛离断不会留下江相,好在放了他的家人一条生路。...
多年未见,薛离的眉眼处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凌厉和肃杀之气。
「青歌。」终究是他先开了口。
闭上眼,「薛离,杀了我吧。」
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
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我的脖子,「青歌想死,那本王偏要你活着,你若死了,本王便屠了青氏满门给你陪葬。」
次日,离王登基为帝。
成王之路,皆是白骨。
薛离手段狠绝,杀光了昭烈帝一系所有氏族。
却唯独留下了青氏。
世人皆知,青氏乃昭烈帝皇后母族。
10.
一连数日,薛离忙于朝中政务。
昭烈帝自知自己大限将至,故意留下了许多烂摊子。
都被薛离有条不紊地收拾了。
他本就是先帝培养的储君,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坐在龙椅上。
若不是当年我作的孽……
这江山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我仍住在瑶华宫,吃穿用度同从前一样。
薛离送了一批新入宫的宫女来让我挑选,我一眼就看到了缩在人群中的江柔。
江柔的祖父两朝为相,乃是昭烈帝重臣。
却在宫变前夕倒戈相向。
薛离断不会留下江相,好在放了他的家人一条生路。
江家上下,男子发配边疆,女子送入宫为奴籍。
「就她吧。」我伸手指向江柔,彼时江柔眼中满是怯懦。
她大概忘了,幼时也曾随江相来过我的及笄礼。
叫过我一声青歌姐姐。
江柔是家中幼女,年纪同青瑶差不多。
每每看着她那张本该天真烂漫却因为家道中落而愁眉紧锁的小脸。
我总会想起青瑶。
薛离软禁了青氏一族,作为要挟我的筹码。
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青瑶了。
那时候的瑶华宫,终日只有江柔与我做伴。
我从未将她当成我的宫女。
送来的吃食我与她同分。
外邦进贡的锦缎我挑了适合她的颜色给她裁了新衣裳。
我还想办法送了些钗环珠翠出去,兑成了银票,照拂她在外的兄弟亲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同江柔坐在瑶华宫门口的台阶上。
天上挂着一轮孤月。
她托着下巴看向我,神色戚戚,「青歌姐姐,咱们该不会要在这深宫里困上一辈子吧?」
我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阿柔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一只麻雀撞到高高的宫墙,跌落在地上。
我一时失语。
这墙,也太高了些。
11.
暮春已过,薛离终于稳定了朝局。
他走进瑶华宫时,我正在同江柔扎风筝。
江柔蹲在地上,照着瑶华宫里的狸花猫往风筝面上画。
我画了一只燕子。
刚上完色就被人从手里抽走。
抬头对上薛离那双满是阴鸷的眼眸。
我这才发现,他今日未带随从和内侍。
来得悄无声息,也无人通传。
「青歌姐姐!看我画得如何?」江柔一转身看见了薛离,愣了片刻,慌忙跪下请安。
薛离摆摆手让她退下,站在我面前,隔着石桌与我对望。
「为什么画燕子。」
「想画便画了。」
薛离不知哪儿来的怒气,三下两下撕烂了我的风筝,扔在脚边。
「燕思归,秋去春回,你想回北方?可薛炀已经死了!」
我这才记起,北方曾是昭烈帝登基前的封地。
原来他以为我在惦念薛炀。
心里难免觉得好笑,可我又不敢笑出来让薛离发觉。
久久沉吟不语,在他看来就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