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出来那天,班级群炸开了锅。 而令他们讨论得十分火热,一直围绕的话题,是我。 我以 717 分拿下了云市理科高考状元。 【谢行知第二,被徐舟灵压了 3 分】 【啧啧啧,真是天才之战啊】 【我一个外校朋友说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南台牛逼!】 【南台神话,不是吹的。】 【但那可是谢行知啊?】 【但那也是徐舟灵啊!】 …… 陈恋激动地跟我发了几十条语音,末尾附带一句:【你碾压我男神了,你现在是我女神。】...
成绩出来那天,班级群炸开了锅。
而令他们讨论得十分火热,一直围绕的话题,是我。
我以 717 分拿下了云市理科高考状元。
【谢行知第二,被徐舟灵压了 3 分】
【啧啧啧,真是天才之战啊】
【我一个外校朋友说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南台牛逼!】
【南台神话,不是吹的。】
【但那可是谢行知啊?】
【但那也是徐舟灵啊!】
……
陈恋激动地跟我发了几十条语音,末尾附带一句:【你碾压我男神了,你现在是我女神。】
我抬头看窗外,日出还未完全升起,但那抹红光已经照向全世界。
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
查询出来的成绩、班级群停不下来的消息、徐云月的笑容。
还有,十九岁意气风发的我自己。
历时三年,打出最漂亮的仗。
*
我回了一趟南台,再出校时,被人拉住了衣袖。
我抱着书回头看,余晟靠着墙,凝视着我。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看着挺颓:「阿灵。」
「不要再这样叫我。」
他眼神更落寞了,垂眼苦笑:「恭喜你,你果然很棒,我真的很替你开心。」
我懒得跟他废话,折身准备走,他又开口:「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当初我和你约定过要考同一所大学,是我没做到。可是,我后悔了,我现在真的很后悔,阿灵,你能不能……再看一眼我?」
我轻叹口气:「余晟,我怀疑你不是在装傻,而是压根就没脑子。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是让我把之前的事都当没发生吗?」
他抬额,眼角轻轻发红,正要说话。
我冷淡打断:「要说什么话都憋回去,我没兴致听。劝告一句,别把任何人都当作你随意发泄情感的工具,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可以喜欢另一个,还自以为是地觉得那个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太蠢。
「以后别再找我,还有,你抽烟的样子真的好丑。」
「……」
他在身后不甘心地喊:「你怎么可能就不喜欢我了!」
我步子没停,回应得波澜不惊:「说实话,我喜欢过你这件事,就像有了前科一样丢人。」
……
回家路上,我发消息向陈恋打探消息。
没多久,她就可靠地回复:【问了,沈听萱的成绩勉强够得着一本,而余晟,嗯……我保持沉默。】
紧接着,她发来第二条:【真奇怪了,沈听萱之前都超过你一次,这成绩不应该差距这么大啊。】
我垂下眼,随意丢一个表情包回过去,就熄了屏。
没一会儿,她又发来第三条:【我现在在市大街这边,过来聚聚呗,庆祝一下!咱俩上次酒吧分开后好久没见了。】
我想了一下,徐云月今天要加班,可能都没时间吃饭,到时候可以顺便给她打包一份,于是垂头敲字:【好。】
被陈恋拉着逛了很久,她总算找到一家称心如意的烤鱼店,这会儿客人少,只坐满了两桌。
吃到一半,陈恋找了几张照片给我看,问我哪款美甲好看,她打算去做。
身后有男生冲她吹了声口哨,她愣了下,嫌弃地撇撇嘴:「哪里来的神经病。」
被对方听到了,人正要发作,被拦住:「你干什么,灰哥今天心情好请咱们吃饭,你又犯什么病?」
「我吹个口哨也不行?」
我侧过头去看,就看坐中间那个正在倒酒,他慢悠悠地说:「没事,我今天心情确实好,毕竟谢行知给立汇丢了大脸,我爽啊!」
说完,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可不,他平时那神气样,我真受不了。」
「什么神气?那叫欠揍,我一直很想揍他一顿。」
陈恋压下声音:「妈呀,我们这是遇到什么邪教组织了?还揍呢,你看他那筷子一样的蚂蚁腿,谢行知一脚就可以踹飞吧……」
我忍不住想笑。
下一刻,中间那位摇晃着杯子,继续说:「真特么废物,连个女的都考不过,还吹立汇谢行知呢,可别了。」
我抱臂,稍稍往后仰。
「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想跳楼了?毕竟当初灰哥两句话就让他急了,红眼睛了呢,哈哈哈哈。」
叫灰哥的男生「切」了一声,不以为意:「我说他做鸭是看得起他,长那样子,不做鸭多可惜?」
我的眉心跳了一下。
看来陈聪嘴里那个造谣的就是他,八九不离十。
陈恋没沉住气,拍桌子起身:「你们太恶心了吧,随便这样造谣别人?嫉妒心还真强啊。」
声音停了两秒,他们笑得更放肆。
「这么着急,你点过他啊?」
陈恋被这句话气得面红脖子粗。
我缓缓起身,扫一圈他们,反问:「谢行知再怎么着也是全省理科第二,在这嘲讽他的工夫,怎么不看看你们考了多少?」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失败者比。」中间那个灰哥弯弯唇看我,「单凭我个人也进了全省前十,怎么不可以嘲讽呢。」
「你真的觉得他是失败者?」我一字一句问着,微微一笑,「嘴巴恨不得用尽吃奶的劲来把他贬低成一个废物,以此来安慰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罢了,毕竟如果连你都不洗脑自己,你就得认自己才是那个废物。」
他的脸色微变。
还没说话,他小弟先不爽了:「你谁啊,瞎说什么 b 话?」
「我说的 b 话总比一味阿谀奉承的马屁话真心对不对?」
「呵。」灰哥冷笑一声,「这么殷勤,你是谢行知的小迷妹?」
我淡声介绍:「我姓徐,你也可以叫我,全省第一。」
「……」
没等他们开口,我继续说:「考了个第十就敢嘲讽第二名,没有那个命却有那个妄想病,在校内带着一帮非主流随意造谣别人,造的是什么谣,就能看出你是个什么货色。如果我说你是嫉妒,你不会承认,但我看遍你全身只发现了你能考省十这么一个优点,唯一一个优点还被谢行知吊打,你到底靠什么在这里吹?那张普通到看一眼就忘的丑脸吗?还是说你就是一个天生没素质的坏种。」
好几个男生腾地站起身。
我抬手指指监控,又轻描淡写撂下最后一段:「刚才你们的话我一字不差地录了哈,其他的不说,造谣这一点也够你们吃点苦头了。听进去点我的话,尽管是骂你们的,也是给你们脸。不用磕头道谢,做点实际的就好。」
说完,我喊了一声老板,指指他们:「我俩的钱他们付。」
然后拉着陈恋出店。
好几分钟后,陈恋才缓过来,握着我的手,「卧槽,你刚刚……你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他们一句话就把我气得说不出话,你居然还能反击回去。」
她越说越激动,举着手机:「我还录音了!」
「……」
我有些无语:「你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还能想到录视频?」
「以防万一嘛,还有是因为你一开口我就觉得不简单啊!」陈恋啧啧两声,垂头摆弄着手机,想到了什么,又问,「话说,你真录音了?」
我摇头:「唬唬他们而已,这种人就得多恐吓,才好治。」
她竖拇指:「高。」
街上,红绿灯一闪一闪,行人不停。
我捋捋被风吹散的碎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轻声问:「陈恋,如果换成你,被那样造谣你会怎样?」
她想也没想:「我会疯掉的,以我的脾气会和他们打起来。」
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造谣吧。
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谢行知的样子,他表面虽然看起来不正经,有时候说话还很欠,但谣言这东西一传就不会停下来,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的心态也是在一次次崩溃后练到今天的吧。
我又想起那次出游,他身边围绕很多同班同学,并不孤零零。
或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吧,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还有人会相信自己,和自己站在一起,很珍贵。
这人真奇怪,明明就是真心把他们当朋友,所以愿意去解决口香糖这个棘手的麻烦,非得嘴硬一下。
……
和陈恋分开各自回家后,我提着打包的烤鱼回了家。
结果在另一条街遇到了谢行知。
我停下脚步,看得出他是故意在这等我的。
他靠着身后的电杆,套着件薄薄的卫衣,握着手机侧头看我。
我愣了愣,有股不祥的预感冒出来,下一秒,他朝我这走,挑着眉,摇着手机:「我收到了一个音频。」
我:「……」
他垂头笑,眉头都弯起来:「徐学霸连骂人都那么厉害。」
我垂下眼没说话,莫名感到局促。
「听说你拿了省一,一直想找个机会恭喜你来着。后来想想,我们也没熟到那个地步,就不上赶着去了。」他轻轻叹口气,「但今天这趟我得来,除了跟你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我抬起头,没反应过来:「什么对不起?」
「那天在网吧,我不应该那样怀疑你。」
我摇摇头:「没必要道歉,就像你说的,我们没熟到哪里去,彼此不了解,防人之心不能没有,所以你怀疑我很正常不是吗?」
他被我的话逗笑,笑完,说:「有理。那现在我想和你交个朋友,熟悉一下彼此,可以吗?」
「可以。」我轻咳一声,回。
又说:「对了……那个音频,删掉吧。」
「我想留着。」
「……」
我无奈地挥挥手:「那随你。」
他将手机放回衣兜,仰头勾唇角。
走了两三步,我没忍住提醒:「你还跟着我干嘛?」
他噢一声:「反正我现在也没事,送你一趟。」
我没话说了。
「谢行知,我能问个问题么?」
「问。」
「你最初被造谣的时候,怎么想的?」
他语调轻松,漫不经心回答:「那会儿还小,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就是气,很气,想把他们的嘴打哑。每天都要面临一些猎奇的眼神,整个人很无力,造谣的仅凭一张嘴,而我八张嘴都解释不来。」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那会儿抑郁过一段时间,成绩下降过,后来通过打游戏分散注意力,还认识了一个小屁孩,应该是小屁孩吧?不清楚,但人挺有意思的,技术菜又爱拉着我打,还献宝似的跟我说自己考了多少分吧啦吧啦。」
我微微蹙眉,总觉得好熟悉。
谢行知说着说着笑起来:「我那时候隐晦地朝他发泄过情绪,说最近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你猜他怎么回复?他发来两个拳头表情,说,捶走你的不开心和让你不开心的人。给我笑半天。」
「……」
「原来是你啊。」我脱口而出,「还有,我不是小屁孩。」
「……」谢行知脸上的笑慢慢收起来,「?」
他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菜鸟?」
「……」我冷笑,「我那会儿刚玩,还是新手而已,你看不出来吗?」
他点点头:「看得出来,你在游戏方面,毫无天赋。」
……
我加快了步伐,在他跟上来的同时旋转身子逼退,咬牙切齿:「不需要您送了,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有天赋的菜鸟身上。」
谢行知垂眼看我,耸耸肩:「我说的也是事实,你怎么就急了呢?」
我呵呵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走了。
他又紧跟上来:「我开个玩笑。」
我挥挥手:「你回去吧,我要进去了,再见……哦,是再也不见。」
谢行知:「……」
隔老远,他又叫住我:「这样吧,我免费给你烤一次串,别和我计较了?」
我走得十分坚定的脚步蓦地停住,眼睛微微睁大,谢行知烤的串……揣在衣兜里的手纠结半天,最后慢慢握紧。
「……我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