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宁淡淡说：“温同学，再怎么样，你之前是我的学生，我关心你而已。“ “我爸的事情，是你做的，你太狠了，你废了他一条腿。”温湉脸色惨白，说，“陆清宁，恶人会有恶报的。” 陆清宁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朝她弯了下嘴角，很淡，显得有些意味不明：“这事与我无关。” 温湉说：“当时我出国留学，这件事情，突然有一天在寝室里传出来，我才去争取才有我的名额的，本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前几天跟其他老师聊天，他说当时名额分明定下来了，因为觉得我家庭条件不行，已经把我给刷了。当时我也问过你，但是前边那个知道的同学，也是你故意提的吧？你就是想要我去争取，虽然你没有直接劝我走，但是你在暗里已经这么做了。” 陆清宁语气越发淡了：“我只是跟你室友撞上，顺便跟她聊了几句。” “不，陆老师，都是你设计好的，后来这么巧你跟沈苍的照片就爆出来了，你设计好赶走我然后嫁给沈苍。” 陆清宁终于抬眼看着她，“我要是设计嫁给沈苍，现在为什么又要离婚？你要真这么觉得，你可以去跟沈苍说。” 温湉答不上来，看见她那副淡然从容模样，只是不想待在她面前了，飞快的跑了。 陆清宁看着她的背影。 而沈军却在纠结刚才陆清宁的话。 她说的是这次与我无关，还是这事与我无关？ 说次还是事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轻了点，让人不好分辨。 如果是这次，那其他时候呢，跟她有关吗？ 陆小姐，肯定不是个坏人。 沈军想不明白，蹙着眉说：“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陆清宁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134 沈军一脸疑惑的看着陆清宁：“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又要喊住她？” 陆清宁耐心的说：“沈军，不要再提她的事情了。” “你讨厌她吗？” “并不。”陆清宁说，“她出现在我的人生里，并没有任何意义，我没必要花时间去讨厌她。” 沈军说：“她对你，很有敌意。” 陆清宁莞尔：“大城市里，遍地坏人，她算不上什么。” 沈军似懂非懂。 他学车的事情，陆清宁也是找的一个老朋友帮忙，对方客客气气的喊了她一句清宁姐，视线又在沈军身上停留了很久，意味不明的说：“清宁姐，你身边的男人都挺听话。顾泽元他们也是。” 陆清宁说：“你别忘了还有沈苍。” “沈苍在这么大的时候，不也很听话么？”蒋豪说。 陆清宁浅笑着，并没有言语，良久后才开口道：“他那是一开始恋爱，哄我高兴罢了，不过是本能的求偶行为。” 蒋豪摇摇头，道：“沈苍在群里发想结婚了时，我没有出来水群。我在想，想结婚了四个字是发给谁看的呢，谁又在群里，又在暗示谁？温湉不在群里，他发了温湉能看见？” 陆清宁道：“你想说什么？” “清宁姐，你在群里啊，这四个字，我总觉得，是发给你看的。”蒋豪语气复杂的说。 陆清宁垂下眼皮，却没有回答这话，就说：“沈军就拜托你照顾了。” 蒋豪说：“当年你跳楼之后，我第一发应是你们能和好，但你们都消失了半年，这半年里你们也都没有半点消息，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你们同框。” 陆清宁依旧没说话，但是当天，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样，往国外某个经常转账的账户里，转了一大笔钱。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复，那边说：“钱收到了，陆小姐。” 陆清宁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之问了一句：“还好吗？” “情况良好，陆小姐。” 陆清宁就干脆利落的把电话给挂了，她一个人坐在花坛里，从包的侧面，打开拉链，翻出烟盒。 她细细的想着之前的事，好的坏的，越想脸色越淡，一直到她听见一个喊她的声音：“陆清宁。” 陆清宁闻声望去，看见了徐斯言，他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夹在两指间的香烟。 她从来都不像一个会抽烟的人。 还是烈烟，跟寡淡的她并不相配。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徐斯言蹙眉问道。 陆清宁沉默片刻，道：“心烦的时候抽一抽。” “因为沈苍对不对？你还在因为他黯然神伤，你这样不行，清宁，你不能因为他，就伤害自己的身体。离婚就是了，日子慢慢来。”徐斯言在她面前蹲下来，心疼的说，“别抽烟了，好不好？” 陆清宁淡笑着：“徐斯言，你给我的伤害，并不比沈苍少。” 徐斯言听到这句话的反应，是又心酸又欢喜，起码说明，她之前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 这句话勾得他又想将她据为己有了。 “我之后，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优柔寡断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说，“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决心。” 陆清宁只是淡淡：“我说过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斯言举起她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说：“清宁，你没有挣开我。“ 下一刻她就把手给收了回去，“这不就挣开了？“ 徐斯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陆清宁声音淡了些，道：“徐斯言，我已经没有心思再恋爱了。“ 这句话在徐斯言听来，她就是在沈苍身上受到了太多伤害，才会这样排斥爱情的。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她重新找回对爱情的信心。 徐斯言从来没有主动去追求过女人，但是这一回，算得上是真的认真，并且开始的也很突然，当天晚上，陆清宁就收到了一束漂亮的玫瑰。 陆英芝当时眼神都变了，挺欣喜的，打听道：“身边有追求者了？” 陆清宁没说话。 “我就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追求的人。反正姑姑只要你开心就行，身份地位什么的，都不是问题。经过沈苍之后，我反而觉得普通人家也好。”陆英芝说，“哪家小伙子？” 陆清宁说：“姑姑，您别打听了。” “行，你自己先处着。”陆英芝皱眉道，“不过沈苍那边不肯去离婚怎么办？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待着。就不明白了，他既然娶了你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这会儿又有什么可装舍不得的。” 陆清宁只淡淡说：“你放心，他会同意的。” 陆英芝有些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跟沈军那小伙子相处下来，我甚至觉得他都挺不错，对人真诚，责任心强，靠谱。” “姑姑，人家还是个孩子。”陆清宁无言以对。 “我看发育的也挺好，个子高力气也大。”陆英芝自言自语道。 陆清宁最后把花养在了卧室的花瓶里，徐斯言在她睡前跟她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很久，一些有的没的，大多数是曾经。 过去显然那样美好，学生时代，最让人感慨。 徐斯言不动神色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跟沈苍在一起？” 陆清宁沉默着，最后坦然道：“他像你。” 隔着电话，她听见徐斯言低低笑了两声，带着一种自得和愉悦：“我就知道，所以清宁，你跟他的感情最初来源于我，你又怎么可能彻底的放下我？” 陆清宁淡淡说：“原来你也这么不要脸。” 徐斯言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这样，但是面对你的时候，就说莫名其妙变得幼稚了。好早之前就是了，你跟班上男孩子说话，我就能气的故意不理你，把你当空气，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酸人家了。” 两个人一聊就是半夜。 陆清宁挂断电话的时候，才看见有一个眼熟的号码打了进来，好多未接来电，因为她刚刚在通话，没法接。 她接起来时，沈苍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这么晚，你在跟谁打电话？” 135 陆清宁疏离的说：“没谁。” 沈苍说：“徐斯言么？” 陆清宁看了眼日历，说：“下个周四去民政局怎么样。” 沈苍沙哑着声音说：“我不会离的，老婆，我们当面谈，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说服我自己结这个婚，我不想再折腾了。” 陆清宁只说：“有空联系。” 她挂了电话。 陆清宁在房间里无声的坐了好久，第二天就去跟沈国山商量成立公司的事情。 后者眼神复杂道：“清宁，你就这么急吗？” 她笑着解释道：“太无聊了，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阿苍他……不太想离婚。“沈国山说，“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叔叔，我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跟沈苍一起，真的很累。“陆清宁说。 沈国山叹口气，道：“我尽快给你解决。“ 陆清宁道了谢，离开的时候，徐斯言的车停在门口。 她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不过还算坦然的上了他的车，坦然到就算有人发现她和徐斯言在一块，人家也不会觉得他俩有什么。 只是上了车，她就蹙眉说：“这是你姨父的公司，你不怕被人看见说不清？” 徐斯言脸色没有半点起伏，道：“我追求你的事情，早晚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 陆清宁淡淡的看着他，并不言语。 徐斯言看了她一会儿，妥协道：“哪怕撞见，也能说是因为其他事情，没人会怀疑我们。“ 陆清宁收回视线，声音几不可闻：“徐斯言，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我不觉得这叫浪费。”徐斯言道，“得了，我带你去吃饭。” 陆清宁却道：“带我去喝酒吧。” 这个提议，徐斯言并不赞同，只不过到底是没有劝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他没有想到，陆清宁会直接会按瓶喝，三瓶啤酒下去，他就忍不住阻止道：“清宁，够了，不能再喝了。” 陆清宁含笑说：“我的酒量很好。” 徐斯言劝不住她，只能在一旁陪着她，到最后她走路还算稳妥，但是他还是伸手扶住了她，一开始只是为了扶她才搂着她的腰肢，到后来，他失态了，几乎算是抱着她。 陆清宁侧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跟上次被他牵住手一样，同样没有说不。 这让徐斯言心底有几分愉悦。 她喊热，脱了外套，跟徐斯言路过一家酒吧时，里面的人朝陆清宁吹了声口哨，小声的说她：“浪女。” 陆清宁听了，却弯着嘴角笑。 徐斯言看得心疼，冷着脸上去揪住男人的衣领，给了男人两拳。 当然，他自己也没有讨到便宜，反而是碰上了铁板，男人也回敬了他两拳。 陆清宁似乎才清醒了一点，她伸手去把徐斯言拉回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他怀里。 徐斯言顺势紧紧的抱住她，对男人说：“她比谁都好，你以为是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你再说一句，我要你的命。” 他很少说话这样直接，大部分时候含蓄有礼，这样直接的作风，原本是沈苍才对。 男人本来还想说说话，旁边的人跟他说了一句什么，男人愣了愣，道：“原来你们是夫妻啊，不好意思了，算我的。” 果然是把徐斯言当沈苍了。 陆清宁一边想着，下一阵却被徐斯言抱进了车子里。 她伸手抽了一张纸给他，替他擦拭嘴角的伤口，有些破皮了。她小心翼翼又认真，在醉酒的眩晕中，尽力抬起头来照顾他，这让徐斯言动容，他微微俯身朝她凑过去，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 只要再凑近一点点，两人就亲上了。 陆清宁的手有些僵硬的悬在半空。 徐斯言微微偏一点头，并不打算放弃，再往前靠一点时，她就往后退了退，“别这样。“ “好。“他收回身子。 气氛尴尬了一些，陆清宁在好久之后才找到话题，说：“你不应该打架的，受了伤，你母亲会多问，她不喜欢我，也许会找我麻烦。” “她管不了我一辈子。”徐斯言安慰道，“就算她知道了，我也不会让她麻烦你。清宁，我见不得别人那样说你。” 陆清宁有些动容的看着他，但是什么也没说。 其实仔细看去，动容之下，还是平静，并没有多余的半点情绪。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眼消息，是沈苍的，沉思了一会儿，联系了叶晨曦。 “在跟谁聊天？” “晨曦。” 徐斯言说：“你还晕不晕？” 陆清宁揉着眉心说：“徐斯言，你送我回去吧。不回家，去我的公寓。” 徐斯言照做了。 陆清宁下车的时候，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几乎站不稳，最后徐斯言不得不把她送上楼。 她这下大概是酒劲彻底上来了，整个过程中她就安静的趴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狗。徐斯言联系的伸手环抱住她，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就像许久之前，他想做的那样。 到了公寓之后，他把她放下来，喂她喝了热水，徐斯言不打算多待，那样对她的名声太不好了，但是起身要走的时候，陆清宁突然开口说：“别走，好吗？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整个人忽然就僵住了，她目光里都是水，让人心生联系，衣服外套早脱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徐斯言就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有了点感觉。 下一瞬间，他将她禁锢在沙发的角落，目光深邃：“我不走，会出事，这样也要我留下来吗？” 陆清宁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下一刻，就被他打横抱起。 徐斯言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她保证，说：“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我这辈子守着你，不让他们欺负你。以后，谁都不会再伤害你。” 陆清宁被丢在了床上。 徐斯言伸手脱了外套，解着衬衫纽扣。 眼神像是要吃人。 136 陆清宁有些愣神。 徐斯言弯腰下来，语调愉悦：“这会儿你即便要拒绝，也晚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她上一回就见识过他，的确是一个有资本的。 陆清宁同样还是那副不拒绝的态度，还是那只温和的小狗。说：“等会儿。” 徐斯言在这时候颇有耐心，也将男人在这时候的诱哄发挥到极致，说：“沈苍心里有人，大概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有耐心，清宁，你是个成年女人，不想试试被温柔对待，是什么模样的吗？“ 陆清宁只说：“等会儿。” “嗯，我等你。”他亲了亲她的鼻尖，说，“我会好好伺候你。” 陆清宁再次揉了揉眉心，而徐斯言的耐心也逐渐消失了，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她蹭了蹭他。 徐斯言稍微把她再往怀里拽了拽，她紧张的伸手在他后背用力抓出一道痕迹。特别用力，徐斯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绝对出血了。 但是这时候他没心思管这些。 他咬了一下她的下巴，正要做点什么，门铃就响了。 徐斯言这下是真的皱起眉，当作没听见。 陆清宁却说：“去开门。” “清宁，这么晚了，大概是按错门铃了，有谁会在这个点找你？或许知道你住在这块的人都不多。”徐斯言企图打消她开门的想法。 陆清宁不容拒绝的说，“也许是房东或者找我有事的，去开门。” 她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徐斯言的脸色冷了下来，不过最后到底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翻身起来朝门口走去，他也没有穿衣服，意图是让对方识趣的离开，陆清宁大概是没有看见，居然也没有阻止。 门打开的一刻。徐斯言顿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下，很快就脸色如常，淡淡道：“是你啊，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相比起他，沈苍的愣神就要明显很多，他的脸色很难看，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斯言等不到他开口，转身去饮水机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道：“来跟清宁聊离婚的事情的？进来吧。” 随着他转身的当作，沈苍轻而易举就看见，他背上明显的抓痕，还有点血迹，显然是刚被抓的。 徐斯言并没有管他，倒完水之后，很自然的回了房，自然得好似这个就是他的家一样，他进去穿好了衣服。 沈苍冷着脸往卧室里面冲，还没有进去，就被徐斯言拦了下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沈苍的眼睛都红了，说，“徐斯言，你是我哥。” 徐斯言无言半晌，最后开口说：“你要是不像我，她甚至不会选择你。本身你们就是个错误，沈苍，及时止损。” 陆清宁换衣服的当作顿了顿，几秒钟后，才往外走。 沈苍听到动静后，回头看她，眼神里面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也许还带了点恨意。 陆清宁想起很早之前，沈苍生日的时候，跟她要生日礼物，说：“我最希望啊，最希望你这辈子最喜欢我，也只有我一个。“ 他又反问她，”清宁姐，我会是那个唯一的，对吗？“ 137 “怎么是你？”陆清宁收回思绪，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冷静的问。 沈苍冷笑了一声：“打扰到你们了？” 陆清宁没说话，扫了眼桌面上的茶水，淡淡说：“如果你是来商量离婚的事情的，我欢迎你。” 沈苍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整个人也紧绷的厉害。他本来一点不想离的，可是眼前这一幕，让他那些坚定的、哄她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太伤人了，真的太伤人了。 陆清宁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可她偏偏出.轨。 这一刻，徐斯言的视线依旧没有从陆清宁身上移开，那种眼神缱绻而又温柔。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也不插话。 他们看上去，倒是真像一对有情人。 沈苍矛盾的站在原地，也直直的盯着陆清宁：“如果我不离，你能怎么办？” 陆清宁同样回看他，一副认真跟他讲道理的模样，说：“即便不离婚，你也管不住我。我不离经叛道，但不是一个会对婚姻忠诚的人。而你，也不是那种甘愿给人家当陪衬的人不是吗？” 沈苍的眼神冷了点，讽刺的笑了笑：“陆清宁，你可真行。” 徐斯言眼神略微有些不悦，而陆清宁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他妈绿了我，半点愧疚心都没有？”沈苍伸手就想把陆清宁拽到自己面前来，不过徐斯言却眼疾手快的阻止了，他推了一把沈苍，说，“你干什么？” 沈苍这会儿正看徐斯言不爽，所有的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呢，伸手一拳重重的往徐斯言脸上砸。 徐斯言正抬起手，陆清宁的语气冷了点，说：“他这会儿恨我想发泄，想打的大概是我，以我们的关系，就当你替我，你让他打吧，我们婚内出.轨，的确算是对不起他。” 徐斯言抬手的动作便收了回来，扫了眼沈苍，站着没动。 而沈苍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动一下手，而是看着陆清宁，面无表情的，他说：“你跟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徐斯言刚才没回一下手，但是这一句话，却让他猛地往沈苍身上招呼了一拳。 “心疼了？”沈苍却突然笑了，眼神底下照旧是冷。 徐斯言冷声道：“嘴巴放干净点。” 陆清宁在旁边无声的看着，许久后才开口说：“徐斯言，你先回去，我跟他谈。 “你确定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男人皱了皱眉。 陆清宁看着沈苍，回答他说：“他不会。” 徐斯言却转身往房间走，只是显然没有走的打算，他说：“你们聊，我先睡了。” 陆清宁稍微顿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套上外套往楼下走去，她没有回头，但听见身后有脚步，沈苍显然跟着她。 她最后到了车库，打开车门上了车，沈苍很快也跟上了副驾驶。 “就在这儿聊吧。” 沈苍显得异常安静，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口说：“你们大概不是第一次这样吧，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在……国外那会儿？” 陆清宁淡淡说：“记不清了。” “其实婚礼后一天，撞见他回国，我就猜到大概率我又得输给他了，可我总抱着侥幸心理，我想也许这么多年，你已经不爱他了，时间早就把一切都给冲淡了，而且我也不比他差，我敢光明正大的跟你好，我敢带你见我父母，他们不同意你，我就跟你离家出走，徐斯言他有哪一方面比我做得好么？” 沈苍凉凉的笑了笑：“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对付陆横山吧？” 陆清宁道：“我的确目的不纯。” 沈苍说：“就这么喜欢他？” “嗯。”陆清宁说，“都这么多年了。” 沈苍的声音带了点沙哑，说：“你明知道，我最怕他。” 多难得，他居然会用“怕”这个字。 陆清宁道：“抱歉，感情这东西，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沈苍又是安静了很久时间，声音这会儿已经是哑得厉害，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带徐斯言去过我们的家，有没有跟他，在属于我们的那张床上……” 最后几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腌臜了，他没有说下去。 陆清宁一直沉默。 沉默久了，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沈苍很快打开车门下了车，说：“就后天吧，后天我跟你去民政局。“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清宁在楼下坐了很久，才起身上了楼，徐斯言就躺在她的床上，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聊完了？“ “嗯。”陆清宁说，“后天去民政局。” 徐斯言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起了身，打横把她抱起往床上丢，蹭蹭她的鼻尖，说：“他走了，我们继续。” 陆清宁却伸手挥开了他，淡淡的说：“刚刚是我喝多了，有些冲动。现在清醒了，没必要犯这种错。你这样的身份，一旦出意外，影响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你整个家族。” 徐斯言的态度却有些不容拒绝，骨子离还是霸道得厉害，他声音中也带着欲，道：“我带着你找找感觉，我能给你沈苍给不了你的。” 他尝试去亲吻她，陆清宁偏开头，一脸几番拒绝，徐斯言终于蹙起眉，眯着眼睛看了看她。 陆清宁淡淡说：“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徐斯言挑起她的下巴说：“清宁，利用完我就想赶我走，天底下哪有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事。” 陆清宁在听完徐斯言的话之后，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道：“原来我利用了你。” “原本没觉得，不过一切都太巧了，你带我回家，沈苍就来了。”徐斯言的手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滑，触及禁地，就被拨开了，他慢条斯理的说，“不过没关系，哪怕你利用我，也无所谓，我心甘情愿，只不过我得收点利息。” 陆清宁淡淡说：“我没你想的那样厉害，你可以看我聊天记录，我设计你和他，也得事先通知他，我并没有跟他联系过。” 徐斯言诚恳的说：“清宁，我跟你是一伙的，你对我坦诚点不好吗？” “没有的事，要怎么坦诚？”陆清宁态度突然冷淡了下去，“你走吧。” 徐斯言今天根本就没有走的打算。 “徐同学，看来你并不了解我。”陆清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了身，朝外头走了出去。 徐斯言是看见她眼底的失望的，那失望也不像是伪装，他皱了皱眉，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 即便这两天发生的事，很像布好的局。 陆清宁一开始刻意在他面前抽烟，让他心疼，知道她跟沈苍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他开始频繁找她，然后是今天，她喝了酒，给了她邀请他留下来的理由，再之后便是沈苍上门。 徐斯言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陆清宁。 但是几分钟之后，他到底是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朝陆清宁追了过去。 片刻后，他看见她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抽烟。 烟跟陆清宁实在是太不搭了，他到底是忍不住，上去把她嘴里的烟抢了过来，丢进了垃圾桶。 “别抽了，是我不该什么都往阴谋论想。”徐斯言道歉说。 陆清宁莞尔，浅笑道：“不怪你，确实过于巧合了。” “这里风大，清宁，我们回去吧。” 陆清宁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徐斯言妥协道：“我回家，你回屋子里待着，晚上真的风大。” 陆清宁便没有拒绝，只是徐斯言发现她跟他说再见的时候，跟前两天不太一样，带着说不出来的距离感。 第二天他微信联系陆清宁时，她的回复就显得冷淡了很多。 徐斯言有些烦躁，在办公室看见她没有回消息时，有些失望的捏了捏眉心。 叶晨曦进来时，就看见他脸色不太好看。 “徐总，我来送文件。” 徐斯言看了看她，随口问道：“昨晚你跟清宁聊了什么？” “就是一些有关感情的小事，我问她在一段关系当中最在意什么，她说是信任。”叶晨曦道。 这一句话，却让徐斯言脸色变了。 他昨晚确实算是怀疑她了，所以陆清宁今天就变得冷淡了不少。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陆清宁进来的消息：【不用了。】 半个小时前，他约她吃饭。她现在回他不用了。 徐斯言昨天和陆清宁差点发生什么，这会儿满脑子都还是她的身体，本身男女之间，最有诱惑力的就是性吸引，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居然有点着魔，没心情冷静下来处理文件。 陆清宁一不理他，那种烦躁就更加明显。 徐斯言在下班时候索性直接道：【我想见见你。去你公寓等你？】 陆清宁没有回。 徐斯言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 陆清宁躺在床上的时候，再次收到徐斯言的消息：【下来。】 她起身从窗户往下一看，徐斯言的车正停在陆家别墅门口。 陆清宁穿着睡衣下了楼，说：“怎么过来了？“ 徐斯言不动神色道：“故意不回我消息？” 陆清宁沉默片刻。道：“我们还是别联系的你们频繁，即便你跟我在一起，外头的人知道，也不好听。” 徐斯言看了她片刻，却突然猛地把她给抱住了。 陆清宁没有挣扎，只是跟他讲道理说：“你别这样，周围都是同个圈子里的。” “看见了又怎么样？”他风轻云淡的说。 陆清宁是视线在不远处那辆眼熟的的车子略过，车子在她楼底下停了很久，这会儿却开走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跟徐斯言说：“所以你是想追求我？“ “不然？“他眼底终于染上了几分笑意。 “你的追求太强硬了，我不喜欢，你迫切的想要一个结果，这让我很排斥。大晚上的，你不在意人家看见，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怎么说我？“陆清宁看着他说，”人家会觉得，是我勾引你，而不会觉得是你大晚上自己擅自做主非要来找我。“ 她说完话，又平静的补充了一句，“你和沈苍，其实并没有区别。“ 她转身往回走去。 徐斯言脸色并不好，但是没有追上去，只诚恳道：“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 陆清宁的话很对，舆论的压力，明显对女性更加不友好。 他看着她回了家，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微信上又给她道了歉。 陆清宁这个晚上有些失眠，却醒得早，也许是因为心里记着，跟沈苍离婚的事。 她并没有跟沈苍约定什么时候去民政局，而是早早就去了，她看见无数的恋人，此刻都是背对背坐着，仿佛水火不容，有不共戴天之仇。 陆清宁一个人形单影只，倒是让周围的人多看了她两眼。 她等了很久，才等来沈苍，看见他收伞的动作，才知道外头下雨了。他一抬头就看见她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见到她就走向她，而是一个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着，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沈苍冷淡下来的时候，那是真的挺冷的，不好相处那种。 他们不仅仅是背对背，直接隔了很远的距离。 139 陆清宁低头看着手机。 很久后，轮到她了，她才起了身，沈苍跟她，甚至没从一个门进去。 两个人整个过程中，也一句话都没有交流，别说语言了，眼神也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 对方在问离婚原因时，沈苍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感情破裂。“ 陆清宁一如既往脸色温和，没有说多余的话，微微带着笑意朝着办理人员，看上去很好相处。 离婚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做到的事情，不耗费成本，只要两个人能到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陆清宁跟沈苍往外走的时候，雨依旧很大，不过沈苍拿起伞就走，并没有客气的问需不需要送她一程。 只是最后又折返，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陆清宁笑着说：“谢谢，不过不用了，希望你之后的路都能走的顺畅。“ 沈苍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等徐斯言？” 陆清宁没说话。 沈苍沉默了片刻，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跟你说话。” 陆清宁笑着看他，说：“你放心，这一回算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打扰你。” 沈苍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冷冰冰的说：“谢谢。” 他转身走了。 陆清宁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有点心不在焉，很久之后，叶晨曦才赶到，说：“好大的雨啊，你跟沈苍，离完了吗？” “嗯。”陆清宁应了一声。 “那还挺快的。”叶晨曦悻悻说，“离婚是什么感觉啊？” “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早就规划好了。”陆清宁莞尔，“你放心，我不难过。” “沈苍他吧，不该身边有一个温湉。” 陆清宁道：“不，和温湉没有关系。” 叶晨曦没有再问。 陆清宁回家的时候，把这事告诉给了陆英芝，后者低头吃着饭，一言不发。良久才说：“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您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那也还是觉得有些感慨，从此你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们结婚这半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是不是？“ 陆清宁笑着没说话。 “你们这半年，都是分居，能走得远就怪了。“陆英芝叹口气道，”沈苍自找的。“ 陆清宁顿了顿，不过很快就脸色恢复如常，“我先上楼了，过几天公司注册完，事情处理好，得工作了，我先去研究研究项目。“ 只是她回了房间之后，却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陆清宁想起结婚那天，伴娘问她，沈苍心里还有其他人，她又得如何自处。 她说，不爱上就行了。 对方又问，朝夕相处，怎么能控制住不产生感情？ 陆清宁说，不朝夕相处就行了。 陆清宁确实是从一开始没有打算跟沈苍朝夕相处的，即便他不出国，她也会找理由减少跟他见面的次数。而沈苍那么坚定的出国，或许是她三番两次暗示她要对付陆横山，影响了他。 …… 沈苍回了沈家。 在餐桌上，突然想起什么，才随意的提了一句：“哦，对了，我和陆清宁把婚离了。“ 沈母顿住了，埋头吃饭，不敢随便开口。 沈国山叹口气道：“你们没有那个缘分，以后各自安好吧。“ 他还有事，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剩下沈母和沈苍在餐桌上坐着，沈母有些迟疑的说：“阿苍，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沈苍扫了她一眼，没什么语气的说，“离了也就离了，实在不合适，也强求不来。” 沈母没有说话。 “离婚的事情，您找个时间公布一下吧，不然双方有新对象，容易被说闲话。”沈苍淡淡道。 这话让沈母有些条件反射的问道：“是不是清宁身边有人了？” 沈苍不太在意的说：“她有没有，都不关我的事。” “这半年啊，时间过得真快。”沈母说，“你们结婚那天，我都还清晰的记得。但是我当时，其实在你的婚礼上，想到了你们离婚的一幕，哎，当时要是不结婚也挺好” “以后您别在我面前提她，都离婚了，听着膈应。“沈苍不耐烦的说。 140 沈苍的语气，让沈母顿了顿，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国外那边还呆不呆？” 他没有说话，但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去了机场。 沈母是在他离开的那个晚上才知道他是出国了，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国，沈苍沉默了片刻,道：“暂时不回来了，那栋婚房，您看着卖了吧。” 沈母有些迟疑道：“家里也不缺那栋别墅的钱。” “以后身边总要有其他人的，留着前妻的东西，不太好。”沈苍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现实，说，“断就断得干脆利落点，也省的不相干的人说闲话。” 沈母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婚房售卖信息一挂上网，沈苍和陆清宁离婚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好端端的，没有人会卖婚房，更何况沈家也不缺钱，唯一的解释就是陆清宁和沈苍掰了。 这事还是挺突然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俩闹了一阵，但之后便没有多少消息，大家都以为是和好了，夫妻之间有吵有闹也正常。没想到在这时，突然又爆出来，两个人把离婚证都给领了。 本来他俩的婚姻，就没有人看好，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维持的时间居然这样短。 半年就离婚的，着实不多。 尤其他们这个圈子里，哪怕过不下去了，但是为了面子，也会尽量维持。 陆清宁又恢复成了之前跟在陆英芝跟前的模样，偶尔陪陆英芝一块儿打打牌，笑着会把牌桌上所有的长辈给照顾好。 这一天，陆清宁是在陆英芝结束的时候，来接的她。 哪怕就是接个人，也不是空手来，手上带着给各位长辈的甜品，笑着说：“各位尝尝。” 苏母探究的看着她的脸，笑意盈盈，难辨悲喜，只是看上去有些疲倦。 “清宁啊，日子还是要往前看，一辈子那么长，未来怎么样，还说不定呢。”苏母道。 陆清宁含笑点了点头，说：“谢谢阿姨，我先带我姑姑回去了。” 她一走，桌上的人一边吃着她的甜品，一边感慨道：“清宁这孩子，真的挺好，就是现在不仅背景差了点，还离过婚。” 圈子里的人，恐怕更加不会有考虑她的了。 这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沈苍离婚，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头那位逼得紧。小小年纪，倒是挺有手段。” 苏母蹙眉道：“听我们家志军说，沈苍不是跟外头那位断了吗？” “要真断了，会在沈苍出国的第二天，那位就紧巴巴的跟着出国么？我看是故意说断了，省得背上小.三的骂名。”这人冷哼，“这姑娘心眼足，我着实瞧不上眼。” 陆清宁跟陆英芝回去的路上，还撞见了沈母。 陆英芝现在是招呼也不打，完全把沈母当成一个陌生人，陆清宁倒是礼貌的打了招呼：“阿姨好。” 沈母眼神复杂，说：“有段时间没见了，你瘦了点。要好好补补身体。” 陆清宁微微颔首，迟疑了片刻，道：“那栋别墅，能不能不卖？离婚我不要其他房子了，要那栋就行。” 沈母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可是她看上去安静恬淡，不吵不闹，并不像是放不下沈苍的模样，离婚当时也是她坚持的。 不过她没有答应。 “要是不方便，也没有关系。“陆清宁朝她笑了笑，很快上了车。 沈母在回去之后，倒是把这事跟沈国山说了一声，后者语气沉重：“清宁这是心里没有彻底放下。说到底坚持离婚，还是被你和阿苍给伤透了，温远辉那件事，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做好，换做其他媳妇，早跟你吵架了，但她念旧又长情，还是不闹腾的性格，一边割舍，一边难过。你看即便和阿苍离婚了，也没有说过他半句不是。” 这种性格，特别吃亏。 沈母说：“我当时，也是从她那里，半点感觉不到她和阿苍亲近，阿苍过生日，她也没说要跟我一起去，看上去感情太淡薄了，我就想着，他们走不远的，所以才多照顾些温湉一家。” “你对温家好，才是最伤清宁的，她只是不说，不代表她不难过。” 沈母没有说话，但愧疚之心，溢于言表。 沈国山在陆清宁跟沈苍的事情上，真的是不知道叹了几回气了，说：“既然他俩都离婚了，清宁心里还难过的事情，就不用告诉阿苍了，咱们能做的，就是多补偿补偿清宁。” 沈母点点头。 不过婚房的事情，沈母还是打电话跟沈苍提了一嘴，说的是要不分给陆清宁当离婚补偿，沈苍却一口给否决了，冷淡的说：“不用，卖了就行。” 沈母觉得沈苍也挺心狠，分开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这套房子，没几天，就成交给了一个外地商人，对方表示价格高了，沈苍二话没说低价卖给了对方。 沈母也没有插上话。 也就是同一天，她听说了陆清宁病倒住院的消息，说是突然就高烧不退了。 沈母跟沈国山便抽时间，去看了她。 陆清宁这一生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都深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听到他们来看她，勉强睁开眼睛跟他们打了招呼。 沈国山连忙道：“清宁，你躺着就行了，叔叔就是来看看你。” “水就在边上，现在只能麻烦您自己倒了。”她充满歉意说。 “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好好照顾身体，病好了，公司的事情也差不多弄完了，以后项目叔叔这边也会给你安排好，你就先跟着叔叔做，学点东西。” 陆清宁感激道：“谢谢。” 沈国山跟沈母也并没有打扰她很久，在他们走了之后，叶晨曦很快就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徐斯言。 他坐在沙发上，听着她们闲聊，半点没有插话。 只不过叶晨曦要走，他却半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只沉声道：“我有事跟清宁说。” 叶晨曦便先走了。 徐斯言则是坐在了陆清宁的床头，动手打开带过来的粥，见她反应冷淡，哄道：“清宁，来吃两口。” 陆清宁说：“我没有让你过来。” “看望老同学，没人会说什么。”徐斯言看着她说。 “谁会给老同学喂粥？”陆清宁语调极淡，“徐斯言，想睡我也不是这个讨好法。” 141 徐斯言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声线也冷，说：“你觉得我只是想睡你？” 陆清宁安安静静不说话。 他站起身，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她越安静，他心中就火气渐起，她亵.渎了他的感情，一时之间他恨不得做给她看，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床上压，自然而然的本能的开始亲吻她的脖颈。 手也开始不安分。 过了片刻，他的火气就下去了，认认真真的怜爱的抚摸着她。 “你看，沈苍是不是没有我好？他在床上，会这样温柔的对你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要跟沈苍比。 在他伸手去解她纽扣的一刻，对上她平静的眼神，顿住了。 “你要是不顾我的意愿，我阻止不了你，也可以给你，不过麻烦你之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陆清宁语气更加平静。 徐斯言瞬间清醒了。 她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没有说错，你只是想睡我。 “抱歉。”他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听说你生病了，担心你，才想过来看看你。我知道，我大概不合适过来，但是我打听过了，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没有人会知道我过来。” 陆清宁说：“你走吧。” “清宁，我对你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浅薄。”徐斯言认真说，“我是想跟你亲近，但是亲近却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强迫你。” 陆清宁道：“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徐斯言叹气道：“你记得把粥喝了，我自己炖的，多少喝一点，你太瘦了，又不懂得怎么样照顾自己。” 他转身要离开了，陆清宁却又把他给喊住了，她斟酌了片刻，道：“即便我们可以在一起，中间隔着个沈苍，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们可以出国，这辈子都不回来。”徐斯言沉声说，“我也不会害怕任何流言蜚语。” “可如果我怕呢？”她笑了笑。 徐斯言眼神带了些深意，并没有立刻回答。 “你先回去吧。” “如果你害怕，我就找不会让人说你闲话的办法，流言蜚语到时候只会针对我一个人。”徐斯言离开前留下了这么一句。 陆清宁微微一怔。 …… 往后几天，徐斯言都没有来打扰她。 陆清宁在医院待了两天就能出院了，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人给喊住了，“陆小姐。” 对方穿着护士服，摘下口罩的一刻，陆清宁记起来，这是当年照顾过她的护士。 “一年没见了，现在身体还好吗？” 陆清宁笑说：“还不错。” “你能熬下来，太不容易了。”她往她的肚子扫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询问孩子的事情，不过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到底是没有开口。 “那个男人，已经跟你没联系了吗？” “哪个？”陆清宁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晚上我值班，看见有个男人，坐在你病房外面的地上，一个人捂着脸哭，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整个晚上都在，天亮了才走的。他肯定是怕你担心，我当时也就没说。现在你好了，我说两句就没问题了。” 陆清宁没说话。 “我觉得那个男人，比沈苍要好，你当时跟沈苍结婚，我还挺惊讶的。“ 陆清宁莞尔：“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沈苍？” “肯定不会是的，虽然我也没有看清楚脸，沈苍什么样子我清楚，那男人太落魄了，沈苍不可能那么不修边幅，也不会那么难过，跟残的是自己一样的。沈苍那天在病房里，看你那副样子，话都没几句，那么冷淡，不会是他的。” 护士坚定的说。 142 陆清宁浅笑着没说话。 护士说：“看你好起来，我还挺高兴的，有空到时候一起约个饭。” 陆清宁是她入行以来，第一个病人，对她而言，这是她第一次见证icu病房里的生与死，意义非比寻常。 当年的陆清宁，一开始的死气，跟后来的求生欲，都让她为之动容。 “陆小姐，你的事情，我现在还一直用来激励病人呢。” 陆清宁说：“只是后来不想死罢了，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完成，总该我去做的。至于约饭的事，我随时都有空的。” 她跟她加了联系方式。 陆清宁在她走了之后，脸色却带了几分恍惚。 叶晨曦来接她的时候，正好撞见她一副出神模样，她好奇的问：“清宁姐，你在想什么呢？” 陆清宁看见是她，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说：“在想之前的事情，以前一些不清楚的事，现在想进去了。” “想明白了吗？” 陆清宁有点心不在焉，片刻后才说：“明白了。” 叶晨曦想了想，上去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呵护意味十足，说：“清宁姐，你不要难过，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今天我发工资啦，我请你去吃饭吧。吃什么都可以，不过我只发了六千块，扣掉房租和生活费，还有给家里的钱，我们可以吃五百的。” 陆清宁愣愣的看着她，然后忍不住笑了。 这个笑意特别真心，以至于叶晨曦也愣了一会儿，说：“姐，你长得也太好看了，笑起来怪撩人的。” “行了，去吃饭吧。”陆清宁说。 陆清宁带着叶晨曦去的是一家高档餐厅，到门口时，叶晨曦的脸色就变了。 “今天我请你。“陆清宁看出了她的迟疑，开口说。 叶晨曦嘿嘿笑，“这怎么好意思。“ 但是点起菜来，比谁都要直接。 陆清宁就在旁边笑着看着她各种夸菜好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叶晨曦突然开口说：“清宁姐，听说你要开公司了，我之后能不能跳槽去你公司呀？我还是比较想跟你一起，我会努力替你干活的。“ 陆清宁的笑意浅了些，道：“你别来我这边。“ 叶晨曦大概没想到她会拒绝，眼神里有些失望。 陆清宁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有些心痛，有些急切的开口解释说：“晨曦，不是我不喜欢你加入，只是在很多人面前，你不能跟我走的太近，我开公司，目的也不仅仅是赚钱，之后会相当棘手，你不能卷进来。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叶晨曦点点头。 陆清宁继续说：“晨曦，我不是不喜欢你，相反，我特别特别喜欢你。我不算一个真诚的人，但是我没有骗过你。“ 叶晨曦眨眨眼：“我知道呀清宁姐，你对我的喜欢，眼神都藏不住的。“ 这句话却让陆清宁的笑容有些勉强，一时间心里警铃大作，但很快又平静了下去，冲她温柔的笑。 叶晨曦把陆清宁送到家之后，突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清宁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在后备箱。” 陆清宁到了房间就拆开了礼物，是一个按摩腿的神器，其实陆清宁到现在，走路久了就会腿疼，只是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知道叶晨曦是怎么发现的。 她看了一会儿，到底是弯起了眼角。 许久之前，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医生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守护的东西。 陆清宁也是在那一刻，突然不想死了，她又哭又笑的对医生说：“我得活着。” 我还有一个妹妹。 我得为她活着。 …… 陆清宁出院之后，先是跟着沈国山手下的二把手培训。 内容也不难，跟她在徐斯言那边工作的内容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更加系统化一些。 二把手叫范起，暂时过来帮她接管生意，帮她找找经验。 因为跟沈苍那层关系，范起极其有分寸，跟她的距离保持得很好，私底下基本没什么联系。 “背靠沈家，以及你姑父那边，找些小公司谈合作不难，公司肯定能赚点小钱。”范起说。 沈国山帮她创业，自然也不会太注重，只是给她打发时间，算是给她小打小闹用的。很多东西，根本就不会让她涉及。 陆清宁笑着说：“听说做假账能少缴很多税？” 范起的表情稍微有那么点惊讶，最后只说：“陆小姐，可以合理避税，做假账这个，违法的。” 陆清宁点点头，偏开了头，表情冷冷淡淡。 范起一开始觉得她也就是玩乐，她这安安静静的性格，不像是喜欢做生意的，结果她却挺认真，教她也用心不少。 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是熟识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范起像是她的老师，一开始给她示范如何谈判，之后不再插嘴，只在她无力招架的时候，帮会儿忙。 范起在公司里待的少了，沈苍回来时，也发现他不对劲，往常他大多数时候跟在沈国山身边。 周末打高尔夫的时候，范起也不专心，一直在回消息，陆清宁遇到了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沈苍看他两眼，说：“谈恋爱了？” “没有。”范起连忙否认道，“在聊工作的事情。” 本来这会儿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提陆清宁，不过最后到底是没有说。 他看着沈苍，只觉得离婚了，他的状态反而更好了，一点没有被离婚所影响。 143 范起收回视线，陆清宁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范总，您说了我还是不明白，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范起起身，看着沈苍说，“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苍扫了他一眼，说：“一起走吧，不想玩了。” 范起点点头。 开车的是沈苍，他这两天休假，倒是没什么事情，范起一路都在耐心的给电话那头的人讲解，前因后果，知识点，都讲得明明白白。“ 沈苍扫了他一眼，说：“带新人了？” “嗯。” “没见你带过新人。”沈苍一边开车，一边分神说。 “沈总让带的。”范起道。 “女生吧？刚毕业的大学生？“ 范起摇了摇头，没有再隐瞒，说：“不是大学生，是陆清宁。“ 沈苍便没有再说话。 “沈总扶持她开了一家小公司，陆小姐很多东西都不会，所以沈总派我指导指导她。” 提起陆清宁，沈苍便立刻转移话题说：“难得回来，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范起到一个路口，就下了车，很快就有一个女人接他进去，隔得远，是不是陆清宁看不清楚。 沈苍顿了一下，很快就开车离开了。 第二天，跟范起一块吃饭的时候，他也同样在不停的回复消息。 陆清宁又是给他打了电话，问他认不认识这次的合作商，想了解一下对方的背景。 “你等我一下。”范起当下给她现查。 沈苍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范起对陆清宁很有耐心，只要是她问，他就必答，尽管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过看上去，倒有几分好男人的感觉。 范起也的确是个好男人，跟前女友分手之后，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找。不乱玩，也不抽烟，很正经，对感情也极其忠贞。 许久之后，沈苍才开口道：“要不然你先去忙吧。” 范起犹豫了一会儿，说：“今天算我账上，改天我请你。“ 一顿饭，都是小钱。 沈苍懒得争来争去的，他点了支烟。 当天晚上，沈家跟徐家一起吃了个饭，沈苍跟徐斯言之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流。 沈母说：“你们两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大学就变得合不来了，分明你们走出去，都有人说你们像是亲兄弟，今天都没见你们说什么话。“ 沈苍似笑非笑说：“本来也不是很熟。“ 徐斯言则是冷淡的表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沈母也只能摇摇头，跟蒋文媛说：“你看，我们生这俩儿子，性格完全不像。“ “阿苍还好，起码身边还有些莺莺燕燕的。我们家斯言，看上去就是个性冷淡，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热情。“蒋文媛无奈的说，“一大把年纪了，不结婚，也不接受我的推荐，天天就知道忙工作。” 沈母说：“斯言，你说说看，是心里早有人了，所以你妈介绍的你都看不上？” 沈苍扯了扯嘴角，低头吃菜，自动退出这个话题， 144 沈母无意中的这句话，倒是让蒋文媛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僵硬。 她有意无意的看了徐斯言一眼。 而徐斯言则是看了沈苍片刻，见他一副不愿意掺和的模样，才开口回答沈母道：“没这回事，只是男人在我这个年纪还是得事业为重。” “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婚事也好抓紧起来了，过个年也二十六了，你妈肯定是急的。尤其是你当时订婚的早，本来都以为你没过多久就得结，谁又能想到你后面跟曼曼又分手了。你妈落差大。” 徐斯言道：“结婚这个得看缘分。” 沈母道：“你妈介绍的你都不去试一试，哪里来的缘分？“ 徐斯言就没有再说话。 倒是沈苍似笑非笑的开了一句玩笑：“姨，他不愿意，不如您给我介绍介绍，不能我离过婚，您就不把我当成单身的了。” 蒋文媛意味深长的说：“你还需要我给你介绍啊？都说你身边女孩子多。” “你们介绍的靠谱些，怕碰到跟前边那位一样的。” 蒋文媛笑道：“清宁还不够好？” “她啊，不怎么样，跟她结婚我挺后悔的。”沈苍恹恹道。 伴随着他这句话，桌面上安静了片刻。 徐斯言没过多久，看了眼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约他，很快就起身要走：“阿姨，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苍倒是陪着她们一直到一整局饭局结束，往常他才是那个不愿意陪着长辈的。 只是沈苍话少，冷冷淡淡的，并不是很热络。 送两位长辈回去后，独自回家的路上，他在一个红绿灯口看见徐斯言正提着一袋吃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块，前几天沈苍送范起也是停在这，陆清宁的公司开在这附近。 没一会儿，他果然看见陆清宁走了出来，穿着一条长裙，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寡淡温和。 而后沈苍看见她的目光，在他这个方向停留了片刻。 沈苍收回视线，很快绿灯了，就一刻没耽误，开着车子走了。 陆清宁微顿，然后听见旁边的一个声音说：“在看什么？“ ”没有。“陆清宁淡淡的说，”你过来做什么？“ “你没有吃晚饭，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徐斯言不动声色道，“还有，要不要跟我谈个合作？” 陆清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要你想，你来我公司，我跟你签合同。”徐斯言道。 陆清宁沉默片刻，道：“我还有工作。” 徐斯言把带过来的吃的递给她，道：“你拿着，我就走。” 他果然在她接过吃的时候就转身走了，这段时间，徐斯言其实并没有怎么打扰她，偶尔见面，举动也很得体。基本上就是用普通朋友的态度对待她。 陆清宁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 而后她跨进办公室没多久，范起就来了，他今天是来给她做行程规划的，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了她一下，说：“沈苍这两天放假回来了。” 陆清宁说：“嗯。” “不过你放心，他应该放下了，哪怕碰到了也不会刁难你。”范起说，“他状态挺好的，说实在话，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陆清宁其实觉得，碰到的机会也不大，她会避嫌，沈苍也会避嫌。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蒋文媛，居然会给她发派对请帖，甚至是当面来给她送的，言辞之间格外热络，说：“清宁，你一定要来，你最会做人了，我跟那些个太太不太熟，还是得靠你来活络气氛。” 陆清宁自然不好拒绝，毕竟她签的第一单生意，还是蒋文媛的，尽管她当时是看在范起这个沈家二把手的面子上。 严格来说，蒋文媛是她的客户，客户的忙，要帮肯定帮。 陆清宁特地空出一天时间，这场派对，来的都是些成功女士或者成功男士背后的女人，有不少跟陆清宁都熟识，不过来的小女生也不少，各个妆容精致。 徐斯言从楼上下来，在看到陆清宁的那一刻，脸色猛地沉下去。 蒋文媛却热情的上来搂住陆清宁，朝着不远处一指，说：“清宁，其实我今天是想给斯言相亲，你觉得那一个怎么样？她父亲是建筑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她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创立了自己的品牌。” 陆清宁笑着说：“很优秀。” “是啊，她跟斯言是小学同学，当时总喜欢跟在斯言屁股后面，前段时间还来跟我打听，斯言是不是单身呢。”蒋文媛状似随意开口道。 陆清宁脸上带着笑意，没有多做评价。 “清宁，麻烦你去给她们倒个水，替阿姨试探试探，她对斯言到底什么态度，好不好？阿姨对她很满意，就是不确定，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蒋文媛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的，能让阿姨满意的人，不多。我们家斯言肯定也是不能随便娶的，他的婚姻关乎我徐家整个家族，掉脸面的事情，不论怎样，我跟他父亲都不可能让他去做。” “行的。”陆清宁点着头，走过去跟女人闲聊，女生看见她，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说，“陆小姐，你好。” 她跟沈苍结过婚，不少人认识她。 陆清宁笑着说：“蒋阿姨派我过来的。” 女人便懂什么意思了，脸色通红，但还算落落大方，说：“陆小姐，你认不认识叶曼曼？” 陆清宁说：“没怎么了解过。” 女人的脾气挺好，陆清宁脾气更好，两个人聊得也还算愉快，陆清宁一边笑着跟女人聊徐斯言小时候的事情，无意中回头一眼，却看见徐斯言这会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收回视线，没想到徐斯言却走了上来，主动打招呼说：‘在聊什么？“ 女人看见他，耳根开始泛红，低着头，说：“徐斯言，好久没见面了。“ 但凡她此刻抬头，就能看见徐斯言这会儿，分明是带着冷意看着陆清宁的。 “ 145 “是啊，挺久没见了，毕业后都在干什么？”徐斯言盯着陆清宁，一边随意问道。 陆清宁脸色淡淡。 女人说：“自己拿着家里的钱创业呗，听说你也在自己创业。” 陆清宁插话道：“你们先聊着，我看见几位长辈来了，先过去打声招呼。” 女人刚要说好，徐斯言却沉声说：“陆小姐，打招呼也不在这一时，既然聊的来，不如一起。” 女人也只好说：“是啊，陆小姐，一起吧。” 陆清宁抬头看了徐斯言一眼，他的情绪向来不是容易辨认的那类，但今天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火气，处在隐隐约约要发火的状态。看着她的模样也跟平时大相径庭，半点耐心都没有。 “不了，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她起了身。 不远处的蒋文媛，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辨。 而在陆清宁走了之后，徐斯言的话明显不多，偶尔回几句，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总会有些矜持，也怕自己找的话题不讨喜，便没有开口说什么。 气氛突然之间就冷了下去。 陆清宁不知道外头来的人是谁，她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离开，给徐斯言跟女人留下单独闲聊的时间，但是走到门口，她后悔了，还不如跟徐斯言他们待在一块。 沈苍扶徐母下车时，抬头一看，便看到了陆清宁。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当作没看见她这个人。 沈苍跟陆清宁身份特殊，周围全部是看热闹的。 沈母在看见陆清宁时也锁了下眉头，这真的时太不凑巧了，如果她知道陆清宁要来，今天是怎么样也不会让沈苍送她过来，她不愿意看见两个孩子被人用来作文章。 陆清宁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说：“阿姨来的正好，快进去喝茶。” “好。”沈母道，“阿苍是前两天回来的。” 陆清宁点点头，朝沈苍道：“好久不见。” 这种场面客套，还是得做足，不过沈苍却连理都没有理她，只跟沈母道：‘妈，进去坐着吧。“ 说完话他就率先进了屋子，从陆清宁边上走过的时候，也没有给她半个眼神。 陆清宁听见周围有人笑了一声，不明显，但讽刺意味很足。显然是当个笑话看。 陆清宁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跟沈母说：“我扶您进去。” 沈母脸上倒是还有几分尴尬，说：“清宁，你别放在心上，阿苍在国外待的多了，他很多时候就是学不来客套那一套。” 陆清宁笑着说没事：“都理解。” 她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沈苍坐在了蒋文媛旁边，说：“这是给他介绍对象？” 蒋文媛道：“就你会猜。” 其实今天主要邀请的，也就是张家母女，只是为了不显得突兀，所以她就干脆宴请了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蒋文媛想起什么来，又说：“你不是想让阿姨给你介绍？今天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主动追追人家，家庭背景什么的，都要强太多。” 陆清宁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家庭背景，都要比她陆清宁强太多。 换句话来说，沈苍即便是随便找，找到的都是比她优秀的。 沈苍倒是没有说话。 沈家还是强大，沈苍跟沈母一来，上来问候的人就不少了，几乎将他们团团围住。 别看沈苍结婚了，但是先不说婚姻只有半年，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没什么区别，而且也没有孩子，所以沈苍还是个香饽饽，依旧有大把大把的人，想把女儿嫁给他。 陆清宁又往旁边扫一眼，徐斯言这会儿依旧还在陪张小姐聊天。 无人在意陆清宁。 最后她一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着，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146 沈母好不容易跟人打完招呼了，才朝陆清宁招招手，说：“清宁，你过来。” 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当被无视的那个，沈家对不起她，不能再让人把她看进泥里去。即便沈苍不愿意给她面子，她也会捧着她。 陆清宁笑着朝她走过去。 “等会儿吃饭，你跟阿姨坐一起。” 陆清宁笑说好。 徐斯言跟张小姐，也坐这一桌。 他过来时，眼神从陆清宁身上扫了一眼，不言不语。 反倒是沈苍，开口说了一句：“我去其他桌。” 他说完话，就往旁边的位置移了，那桌都是些年轻姑娘，沈苍一进去，还弄得大家有些拘束。 不过不久之后，反而是沈苍那桌，有此起彼伏的笑声传来。 蒋文媛道：“你看，还是阿苍会逗女孩子。” 又对徐斯言道，“斯言，你看看，沈苍那边一桌女孩子，每一个都开开心心的，你看看，琬琬一个，在你身边还拘束的不行。你还真得跟阿苍学学。” 徐斯言没有回答。 这一桌因为徐斯言，冷冷清清的，加上都是些长辈，聊的话题本来就是些家长理短，并不有趣。 沈苍那边气氛却越发热烈，后边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有人说了一句陆清宁，他疏离讥讽的说了一句：“陆清宁是谁？” 徐斯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沈苍。 陆清宁即便坐着不动，没有转身，也能感觉到，身后这会儿有无数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她。 沈苍还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表面客套也不愿意维持。 也许不久之后，她也坚持不下去继续演戏，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死对头。 沈母说：“清宁……” 陆清宁说：“阿姨，我去一趟洗手间。” 沈母说：“知道洗手间在哪么？” “嗯，来过好几回了。”陆清宁笑道。 等她一走，沈母就站起来朝沈苍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你能不知道清宁是谁？” 沈苍原本挑着嘴角笑，那点笑意逐渐消失了，面无表情的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苍，清宁太不容易了，我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即便你不要她了，她也是我关心的小辈。我对她，已经很愧疚了。”沈母说。 沈苍有半晌没说话，最后不太在意的说：“知道了。” 他说完话，随意的放下餐具，站起身说：“我去跟她道歉。” …… 陆清宁在洗手间里抽烟时，听见有人敲门。 她只好把半支烟丢进了垃圾桶，打开门时，看见沈苍站着。 “有事？”她淡淡问。 他喝了点酒，看上去有些许颓废慵懒，说：“被我妈说了，来跟你道声歉。” 陆清宁点点头，不再言语。 沈苍站了有那么半分钟，不知道在等什么，是不是想听她说一句没关系，但是她并没有开口，只是觉得嘴长在他身上，他要怎么说，她也没有办法。 半分钟后，他转身走了。 陆清宁却并没有走，洗手间里安静，反而是不错的选择。她打算再点一支烟，却被一只手抢走了打火机。 她回头看了一眼，徐斯言随意的把那支烟丢进了垃圾桶，看似随意，也带着些火气。 他今天的情绪都不怎么样，而不怎么样的原因，陆清宁心里差不多都清楚。 “不准抽烟。“徐斯言冷淡道。 陆清宁道：“你出去吧，今天人多，被人撞见不好。“ “我倒是想被人撞见。“他的语气还是淡，“那个张小姐是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我妈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你还要把我单独留着跟她相处，什么意思？“ “张小姐年轻有为，挺好的。“ “挺好的？“徐斯言一字一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你觉得太快，我就跟你从朋友做起，你怕别人知道，怕别人说闲话，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对你冷冷淡淡。但是陆清宁，你不能擅自做主，把我往别人面前推。” 显然今天是真生气了。 陆清宁道：“你妈也是为你好。” 徐斯言说：“你该不会是报复我当年对你的冷淡吧？” 陆清宁抬眼看他，却被他推倒在墙上，他抵着她，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我妈面前，说我只要你。” 可是陆清宁太冷淡了，即便他这样的保证，她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几分。 徐斯言紧紧的抱住她，情绪缓了下来，伸手替她整理头发，说：“沈苍那样子说你，我恨不得揍他一顿。他不该让别人看你笑话。” 沈苍不在意的东西，却是他视若珍宝的。 陆清宁却看见余光里，沈苍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她垂眸，再次睁眼时，那个方向却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 陆清宁说：“回去吧。” 徐斯言慢条斯理的放开她，道：“清宁，你别再气我了。” 她没有说话，走回大厅的时候，沈苍已经不在了，沈母说：阿苍有事先走了。“ 蒋文媛看着徐斯言，道：“你没喝酒，等会儿送张小姐回去。“ 她的视线再次有意无意的从陆清宁身上扫过。 而张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徐斯言，说：“麻烦你了。“ 陆清宁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斯言也同时站了起来，跟张小姐说：“我送你回去吧。“ 张小姐点点头，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发现徐斯言一直走在陆清宁后面。 “张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徐斯言道。 “什么？” 陆清宁听见徐斯言说：“我对你没感觉，而且我有喜欢的人，跟你说清楚，是不想耽误你。“ 147 张乐雅在听完徐斯言的话后，脸上有片刻的难过，不过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大方的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这么优秀，身边不可能没有女孩的。” 徐斯言说：“还是得跟你说句抱歉。” “也没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我是觉得你还可以，也不是这辈子就要你了，只是长辈说了，就来看一看。不合适我可以找其他人。”张雅乐说，“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一个，对我挺冷淡的女人。”徐斯言看了眼陆清宁的背影，缓缓开口道。 陆清宁听到这话的时候，步伐顿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张雅乐好奇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你低声下气的女人？” 这话倒是让徐斯言想起很早的事情，他略显无奈的说：“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之前她追着我跑了好几年，我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吊着人家。现在轮到我追着她跑了，她反而冷冷淡淡的。” 张乐雅笑着说：“所以男人都是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在意。” “还得麻烦你，先跟我做做戏，我母亲并不喜欢她，要是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会为难她。”徐斯言道，“她日子已经过得很苦了，我不想她还受各种委屈。” 张乐雅真的挺羡慕徐斯言口中的女人的，说：“你放心，能帮忙的我肯定帮。” “走吧，送你回去。” 两个人开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陆清宁正在等代驾，徐斯言见状，把车子停了下来，说：“清宁，你喝了点酒，找代驾不安全，你先上车，我送完张小姐，再把你送回去。” 陆清宁浅笑着拒绝：“不用了。” “真的不安全，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徐斯言劝道，“还是我送你。” 张雅乐感觉有点不对劲，徐斯言在面对陆清宁的时候，显得过于有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算是亲戚，关系比较好。 “是啊，陆小姐，你还是上车吧，熟人比较安全。”她也开口劝道。 陆清宁见后面被堵着的车子已经不耐烦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车了。 徐斯言递了一瓶水给她，说：“你刚刚抽烟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不渴。”陆清宁说。 张雅乐坐在副驾驶，看坐在后排位置上的陆清宁，脸色很淡。 很快她就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徐斯言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主动找话题跟陆清宁聊天，而只要陆清宁沉默下来，他就会主动把话题给换了。 就算之前是亲戚，那也是异性，不应该这样不避嫌的，而且聊天的语气也并不是对着兄弟跟熟人那种，反而有一些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暗潮涌动。 张雅乐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口。 张雅乐下车的同时，就听见徐斯言说：“清宁，你坐到副驾来。” 陆清宁没动，徐斯言便下车亲自给她开车门，很有耐心的说：“坐前面去可不可以？” 张雅乐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语气里边似乎带着诱哄。 她抿起唇，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徐斯言说不能让他家里知道，恐怕就是因为心上人的身份，有徐家接受不了的身份。 即便不考虑陆清宁的条件，可是沈苍前妻这一点，徐斯言想要跟她在一起，那也是得经历千难万险。 张雅乐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家。 偶然间想起了之前一位跟徐斯言走的近的同学，叙旧两句后，便开口问道：“陆清宁跟徐斯言之前，是不是关系比较好？” 同学道：“不好，陆清宁在跟沈苍在一起之前，追了徐斯言好几年，徐一直看不上她，后来她才跟沈苍在一起的。听说跟沈苍在一起之后，还是惦记徐斯言，沈苍知道后说要把她甩了，说了几回，也没分掉，但是对她越来越冷淡。慢慢不喜欢了吧。” 张雅乐眉梢微微拧起，说：“我有一次聚会上跟沈苍撞见过，陆清宁来找他，他很不耐烦的把她的手给甩开了，还让她别来烦他。” “什么时候？” “陆清宁跳楼前一个月吧。”张雅乐回忆了片刻，说。 “那差不多是陆清宁跟沈苍第一次求婚的那几天。”对方说，“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已经紧张了，沈苍刚和陆清宁在一起的那半年，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他家里人不同意，沈苍就跟陆清宁在外面租那种几百的地下室，陆清宁要读研，沈苍那会儿大四课多，每个周末都是来我工地干活的。 你也知道，工地一天三百，轻松点的兼职没这么多，他说得攒钱给陆清宁交后一年的学费，工地上又苦又累的，我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但他还是干了几个月。关键每天还挺开心，没见他愁眉苦脸过，跟陆清宁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自己在外面玩。沈苍那个时候，特别乖，特别粘人，陆清宁电话里面叮嘱他什么，就像是圣旨一样，她不喜欢的他就不去做。像是跟陆清宁一起，过什么日子都行，钱啊物质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雅乐有些恍惚的说：“那后面，关系怎么就那样了呢。” “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吧。后面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了。”男人想了想，道，“说起来沈苍比徐斯言看起来要不靠谱多了，谁都没想到他能静下心来好好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清宁是他的初恋。” 不喜欢了，后面又爱上别人，可是后来还是跟陆清宁结了婚。 张雅乐想起今天看见的沈苍，对陆清宁冷冰冰的，眼神都不肯给她一个。甚至一点不留情面，不给她任何面子。当着她的面，也能逗得其他女人笑个不停。 同学说的没错，沈苍给人的印象，确实还挺花花公子的，虽然不说话的时候很疏离，但是就是足够招蜂引蝶，这样的男人，一般再高冷，内里都花心。 不过旧人反目，真很令人唏嘘。 张雅乐也觉得奇怪，曾经爱的，如今甚至不介意落井下石。曾经不爱的，却变成了低声下气的那位。 …… 148 徐斯言在送陆清宁回去的路上，后者一直很安静。 徐斯言仔细忖度良久，才开口道：“沈苍的态度，是不是让你心里有几分不快？你向来是最在意面子的。” “没有。”陆清宁没半点情绪波动，说，“离婚了，他当不认识我也没有什么错。分的干净，但不算分的和平，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和平相处。” 徐斯言微微顿了一下，说：“我今天并不知道他会来，下一次有他在的场合，我会通知你。“ 陆清宁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还是范起给她打电话，她才醒来，跟着他学习的这段时间，她很少迟到过，慌忙赶到公司时，范起倒是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下次记得注意时间。“ 陆清宁说了一句抱歉。 范起道：“如果我是你的客户，你迟到这事，我会给你扣掉三十分。这意味着你稍微让我不满意些，我们的合作就泡汤了。” 陆清宁没吭声。 不止一会儿，很久都没有吭声。 就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一直低着头。 范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其实挺不喜欢跟女人相处，女人脆弱而又敏感，就比如此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说重了，陆清宁这会儿的情绪就不太对劲。 “抱歉。”他还是开了口。 陆清宁闻言，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抱歉什么？我在研究合同里的细则，没有注意你刚刚在做什么。” 范起一愣，说：“我还以为我刚刚的话，语气重了。” “你刚刚的话，说的很对，即便你不说，我也早就意识到我迟到的问题。不过我很少有迟到的时候，昨天帮蒋阿姨的忙，有点累，今天才起晚了些。”陆清宁说，“之后我会注意的，你的时间，都是金钱。” 她态度特别好，范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一个小时，倒也还好。“ 当然，陆清宁的优势是，长得漂亮，即便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是她还是特别能够吸引异性的眼球，无关喜欢，就是单纯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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