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嫣清凌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起来,今日在京兆处听见了一件稀罕事,靖国公府长子,苏钰苏公子,从自家庄子回城的路上被贼人埋伏,身受重伤后下落不明。”“京兆正搜集人手,四处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坏了,此时绝对不能让苏钰回来碍事。...
谢云嫣根本就没听她的话,自顾自地抬腿就离开了这间满是尘土的小屋。
虽然谢云嫣今日的行径又疯又狠,气场强大的让她两股战战,可就这么让她耍了一通威风就走,赵氏如何甘心。
面容扭曲,赵氏摩挲着从旁边拿起一块硬物,悄悄举起。
“我今日为开夜晚出城的条子,曾去京兆拜访,说了我要来靖国公府送药方。”
谢云嫣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开口说,“我若是不知所踪或是受了伤,你觉得京兆会先来调查哪里?”
赵氏心头一抖,动作停了下来,正要说些什么。
谢云嫣清凌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起来,今日在京兆处听见了一件稀罕事,靖国公府长子,苏钰苏公子,从自家庄子回城的路上被贼人埋伏,身受重伤后下落不明。”
“京兆正搜集人手,四处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坏了,此时绝对不能让苏钰回来碍事。
赵氏眉头紧皱,开始思索要怎么应付。
再回过神来,谢云嫣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苏钰已死,京兆也查不到他们母子身上。
至于谢云嫣,等到邵菀带人来将靖国公治好,她就会彻底成为一个笑话,之后邵家和黎儿联手,趁机而入,必定能夺走谢家产业。
到那时,她肯定会哭天喊地,甚至跪地磕头,只求靖国公府施舍活路。
赵氏面色来回变换数次,这才顺了顺头发,理好了凌乱的发髻,扭着腰往主屋走去。
隐藏在暗处的谢云嫣将一切尽收眼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翩然而去。
出门时,刻意让一辆奢华马车前的跟车婆子看到自己,翻身上马。果然听见那个婆子向门房打听,谢家大小姐来国公府做什么。
打马前行,谢云嫣心情终于松快了不少。
现在,能请动神医弟子的邵菀,在靖国公府可是一块香饽饽,赵氏和苏黎应该也已经沉浸在继承爵位的美梦中了。
而今天在她手里受了折辱的赵氏,这些日子一定会不竭余力地宣传,她是如何带着一张破药方,就想上门求和,并要求恢复婚约的。
被捧的高高的邵菀,飘飘然的苏黎母子,一定没有想到,已经入了她的瓮。
靖国公的病,天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医治方法了。
单用阴阳生死针的最后一套针法,也只能让靖国公睁眼,想要说话,都难于登天。
必须佐以她手中这张江州段神医开出的药方,加上相应的补药,才能慢慢恢复。
依照谢云嫣对这群满心蝇营狗苟之人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邵菀带去的赫连侍给靖国公针灸,亲眼见证重病昏迷的靖国公开口说话的瞬间。
当发现赫连侍针灸无用,并且对自己毕恭毕敬之时,他们要么就承认,是自己有眼无珠,给之前对她做过的一切道歉。
要么,就一口咬死,是她在这件事中做了手脚,可又没有办法解释,一个连靖国公面都没见过的的人,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谢云嫣为他们铺好了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是万劫不复。
再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这是她从意识到自己重生时,就精心为仇人们布下的一场死局。
……
谢云嫣回到寒潭寺,给谢夫人报了个平安,又从闻秋口中听了义诊棚和苏钰的情况,这才匆匆洗漱,小憩一下。
寒潭寺虽然是皇家寺庙,但环境也很简单。除了下榻的客房外,这种洗漱用的房间里并没有床榻,不过谢云嫣连满是蛇鼠的地牢都经历过,自然不会挑剔。
拖了一张凳子,谢云嫣在桌边坐下,单手托腮,决定抓住晚膳前的这一小会儿,休息一下。
眼睛刚闭上,就听见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一眨眼,门就被推开。
下意识睁眼抬头,就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俊美容颜——
苏钰。
谢云嫣猛地站起,声音都被吓得有些颤:“你、你怎么过来的?你不要命了是吗!”
昨天跟个血葫芦似的,那些伤她想起来就晕,现在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养气丹和阴阳生死针双管齐下,效果连赫连大夫都很震惊。”苏钰表情有些委屈,“他说让我活动活动,以免伤口粘连,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对不起。”
您这一下,可只有惊没有喜啊。
虽然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看到苏钰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谢云嫣还是心软,走过去扶着他:“那你也不能一个人乱跑,至少让月韵跟着。”
被扶着坐下,在谢云嫣查看他伤口时,苏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她的神色,轻声问:“我听说你去靖国公府了?”
“我本来打算晚膳之后再去寻你,好好说这事的。”谢云嫣动作不停,将自己布下的这场局给苏钰细细讲解。
毕竟,他们两人就是因此结盟。
而且就算没有绿绮琴,她也是打算以此来帮助苏钰,在世人眼中提高威望,多一份夺下世子位的保障。
“我会说赫连侍是你寻到的踪迹,而药方也是你托我转交,一切都是为了救治父亲的拳拳孝子之心。”重新包扎好伤口,谢云嫣抬头,坚定地告诉苏钰。
被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苏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心头像是被一团丝线捆着,不知要做些什么。
她,竟是为了自己?
不是像之前那样为了苏黎?
好在苏钰非常擅长伪装自己的心情,表情无比平静,没有让谢云嫣察觉一丝异常。
“你费尽心思,难道自己要一点儿好处都落不到吗?”
谢云嫣早就预想到会有这一问。
毕竟一个先前对他弟弟痴心不改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他这么好,并且不求回报。
“我当然不可能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不说赌术和医理精通这两个名声,也不说你我约好的绿绮琴。”
谢云嫣眸色一深,“要撑起谢家,照顾好亲人,我需要权势和大量的金钱。因此,我必须有一个身在高位的长期盟友。”
“苏公子,推你上位,是我合作的诚意,更是因为我要确定我的盟友不会背叛我。”
“世人皆知,治愈靖国公的方法只有我会,之后若是您想要过河拆桥,也得考虑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第42章 为母则刚
她没有说真话。
或者说,她说的不完全是真话。
苏钰意识到这点,垂眸深思,黄昏时分,屋里只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烛影跳跃在女孩儿的眼中,掩盖不去她眼中那么一抹浓墨重彩的伤痛。
从初见那刻,她身上就有一种神秘的气息,桀骜不驯,却又藏着一股悲伤的冷火,混合出让他想要不断探究的魅力。
想要搞懂她为何悲伤,想要熄灭她身上的火,却又在念起她对苏黎的痴情时,觉得她对自己只是利用,生起不能对他人言说的闷气。
否则,就不会在得知她去了靖国公府后,强撑病体都要来问个究竟。
他眸光一转,压下了心中的思绪万千,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长安第一公子。
“你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说完这句,他微微停顿了下,柔软的目光在谢云嫣脸上轻轻扫过。
即便只是一触而过,却仿佛化成了一把小小羽扇,慢慢从每一寸皮肤上划过,留下了微痒的酥麻感。
不知为何,谢云嫣觉得自己耳根处阵阵发烫。
她连忙收回了打完最后一个结的手,往后撤了撤的身子,希望黑暗能够掩盖住绯红的耳垂:“什么意思?”
“我说过,世子位我愿意和苏黎光明正大的竞争。”苏钰找到了一个极其充分的理由,“他有他的盟友,我自然也需要一个比他更稳固的盟友。”
和聪明人说话,永远不用说全。
谢云嫣点了点头:“邵家和苏黎这两方势力,暗地中都想吞掉对方的势力,而你我掌握了让对方不能过河拆桥的证据,反而更利于合作。”
于她,是皇宫中苏黎被暴揍的真相。
于苏钰,便是靖国公如何痊愈。
苏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语气多了几分劝解:“苏黎虽然有些自负,但其实也没什么,被家里娇宠惯了的男子大多如此,远离了赵氏的娇宠,还是能慢慢扭转过来的。”
“如果可以,我甚至也想自负一把,可就是不喜欢他那种太过蛮横的做派。”
谢云嫣沉默下来。
苏钰话中自伤身世淡淡的无奈,却让她更心疼面前这个人。
身为靖国公的长子,却因为生母早逝,在府中被处处打压,活得连苏黎身边的小厮都不如。
而且,明明是被苏黎手下的人暗算,从一开始见面,他话里话外都在替苏黎开脱,可能还以为她心中还对婚约抱有期待,以此来安慰她。
还是要仔细考虑一下,如何让苏钰相信自己是真的痛恨那个狗男人,只想让他把之前从谢家得到的好处全都吐出来。
看出谢云嫣的情绪变化,再次成功给苏黎下绊子的苏钰终于觉得憋了一天的闷气散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谢云嫣抬头望向他。
目光在她娇艳的面容上划过,苏钰眸色一暗,沉声道:“要想唱戏,总要搭起一个戏台,这才能吸引观众来看。”
“你有什么想法?”谢云嫣果然被他这个话题吸引,她原本是想通过贤妃来制造一场机会,但既然结盟,苏钰的意见也很重要。
更不用说,这个人还十分机敏。
“此事不宜拖延……”苏钰正色道,“今夜,我们回长安。”
谢云嫣刚想点头答应,但是想到需要安心养胎的娘亲,不免有些迟疑。
“我会留下暗卫保护谢夫人,我与寒潭寺主持有交情,也会交代他多加关照。”看出了谢云嫣的迟疑,苏钰补充道。
这句话让谢云嫣下定决心,当机立断,站起身来:“那就现在出发,我去和娘亲道别。”
说着,迈步离开房间,还不忘叮嘱门口的月韵记得扶着苏钰,别让伤口崩开。
进了屋,月韵单膝跪拜,神色恭敬,连声音都低了下去:“主子。”
和谢云嫣交谈时那个耐心又退让的人,真的是平日心思难测,喜怒不定的主子吗?
在门外守着的时候,月韵头一次痛恨起自己过人的听力,主子不会因此将她抹消吧。
想到上一个因为听了不该听的事,被丢进饿狼队里的暗卫,月韵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让你从邵家找的密信都找齐了?”苏钰启唇,声音虽轻,却压得月韵俯地更低。
“是。”
“路上给她。”
话落,他站起身来,动作毫无滞涩,全无在谢云嫣面前的虚弱强撑之势。
等快走到门口,他才重新开口,又问:“管得好自己的嘴?”
“属下只说主子需要我说的话。”
直到再也听不到苏钰的脚步,月韵才敢心有余悸地顺畅呼吸,伸手一摸,发现自己领口已经被全部汗湿了。
……
谢夫人听了女儿的话,沉思一会儿,勉强点头:“夜长梦多,确实应该如苏公子所说,早日了断——只是你要记住,哪怕赢不了他们,也要保重自己。”
母亲最重视的,永远只有儿女的安危。
谢云嫣应道:“您放心,我会的,我把闻秋留下来陪您,她这两天跟着赫连侍学了不少照顾孕妇的方法,我也会尽快处理事情,回来陪您。”
又说了几句,月韵赶来回禀,进城的马车已经安排好,谢云嫣虽然恋恋不舍,但也知道只有彻底将那些人收拾了,娘亲才能安心养胎,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院落。
一缕清浅的月光,透过没糊好的窗纸,照在了谢夫人笑意散去,只剩无限追悔的脸上。
“夫人,林家已经来信,两位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一个嬷嬷低声道,“看了您的信,连老太爷都惊动了,连老家的几位族老都准备动身来长安。”
“是我不孝,这把年纪了还惹得兄长和爷爷替我担心。”
谢夫人眼睛里隐有泪花:“可我若还像前生一样软弱良善,还强撑着不肯给家里报信,谢家又会家破人亡,而我的云嫣就又会被那群中山狼用尽极刑,自尽而亡。”
“老天开眼,给了我这次重来的机会。哪怕我会下阿鼻地狱,我也要让云嫣平安喜乐,让谢家福孙荫子!”
第43章 邵菀野心
今日的长安城,秋高气爽。
邵家后院中,邵菀对着铜镜中,欣赏着自己头上新制的那根金钗。
旁边的周氏笑道:“不愧是靖国公府的东西,就是好看,看成色,应是纯赤金做的。菀儿,这金钗你可得留好了,万一这次皇上听了也要赏你,带着进宫可是荣耀。”
邵菀脸色一黑,伸手拔下那根金钗细瞧。
这是昨日赵氏确定了她找来的人,确实就是治好了杨夫人的足弊之症的大夫后,让下仆从库房中找出来送她的。
确实是好东西,有名银楼珍玉楼老师傅的手艺,用料实在,还镶着几颗品相上乘的金刚石。
唯一的缺陷,就是款式有些老,一看就是做出来后一直压在库房中。
即便如此,这金钗在她的妆匣中,也算得上是最好的一件。
赵氏拿给她时,脸上的施舍神色犹在眼前,而那日随母亲去谢府时,她亲眼所见谢云嫣头上环佩玎珰,件件都不是凡品。
邵菀越想越气,一巴掌打在了伺候她梳头的丫鬟脸上:“你怎么做事的,扯疼我头发了!”
小丫鬟吓得丢开梳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邵菀犹嫌不够,又狠狠踹在了她身上:“下贱坯子,自己出去掌嘴,打到本小姐满意为止。否则,就让你变成下一个杏儿!”
听着院落中响亮的掌嘴声,邵菀这才恨恨坐下,继续修饰妆容。
在周氏心里,一个丫鬟而已,何须在意,只顾着和邵菀说话:“菀儿,只要那个叫赫连侍的神医弟子治好了靖国公,你就能鲤鱼跃龙门,成为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贵女。”
“到时候,别说珍玉楼,专做御用首饰的皇商季家,都得求着你戴上他们最新的首饰!只能靠她爹死前留下首饰撑场面的谢云嫣,跪在地上都舔不到你的脚。”
邵菀心情稍霁:“就是,谢云嫣就顾着一时得意,却不知,得意一世才是真本事呢。”
她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看我这脸,用了赫连侍的方子之后,是不是娇嫩许多?”
屋里剩下的那个小丫鬟连忙奉承道:“您本来就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再加上神医的养颜药方,皮肤就跟刚剥出来的鸭蛋一模一样!”
邵菀大喜。
她平生最恨,就是自己虽清秀动人,可在美艳绝伦的谢云嫣面前,就被衬得毫不起眼。
现在用了神医给她的这个方子,脸看上去小了一圈,更添楚楚可怜之态,一定比毫无女人味儿的谢云嫣,更能吸引苏黎的目光。
赵氏也暗示她,只要能靠赫连侍名扬长安城,就会找机会定下她和苏黎的婚事。
“菀儿,这药是不错,可见效太快,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周氏在欣喜过后,又有些担忧。
邵菀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不会,只说要我不要接触含有蛇床子的药。娘你也知道,蛇床子是暖情药的引子,这种脏东西,只有谢云嫣才能沾上。”
“那就好……”周氏也起身,细细看了一圈自己和女儿的打扮,“国公府来信,说三殿下赏了一株红珊瑚为苏黎压惊,邀请了不少贵妇观赏,咱们可不能迟到。”
邵菀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娘说得对,国公夫人还特意让我约赫连大夫上门,只要在众人见证下治好靖国公,就万事大吉。”
“此事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娘,您就放心吧。”
邵家的轿子刚停在国公府门前,就有早已等候多时的门房飞奔去报信。
今日的焦点,自然是邵菀。
长安上层圈子里,都知道邵家摊上人命官司,匆匆卖了铺子买罪脱身的事,原以为邵家会在圈里消失一段时间,却不想邵菀竟请动了神医弟子,上门医治靖国公。
邵菀刚一进招待客人的花厅,惊艳了不少人。
“这是邵家姑娘吗?怎么感觉比上次见漂亮不少。”
“看那皮肤,嫩得像一碰就能出水。”
“谢家大小姐也忒狠心了,没出事儿时,口口声声说邵小姐是自己亲妹子,出了事就闭门谢客,帮都不帮一把。”
“不止呢,听说还动手打人,要不是邵夫人机警,命都要丢在将军府。”
“我还听说,那死了的人是将军府打发出去的丫鬟,说不准,就是谢大小姐打死了人,嫁祸给邵家的。”
夸赞自己,厌恶谢云嫣的话源源不断地入耳,表面礼数周全地和各位夫人们问好的邵菀,心里乐开了花。
还有不少贵妇,拐弯抹角地一边跟她打听护肤方法,一边探听见死不救的传言是否是真。
邵菀没有傻到直接承认,摆出了一副难言的样子,三言两语中又隐晦地透露杏儿曾是谢云嫣的丫鬟,给众人留下了对谢云嫣阴毒程度的无穷想象空间。
满室热闹中,唯有京兆夫人没有上前巴结,喝着茶,若有所思。
之前谢云嫣去京兆衙门时,她正好来给夫君送饭,在屏风后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夫妻夜话时分,又耐不住好奇,向京兆细细询问。
邵家买罪之事的隐藏真相,她心里可是明镜一般。
因此,就对邵菀有些看不上眼。
不多时,赵氏便从后堂而来,笑靥如花地和众人问好,苏黎也被人搀扶着出来,露了一面,全了礼数。
落座之后,赵氏拉着邵菀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外头忽然响起了通报声:“杨阁老夫人到——”
众人一惊,连忙起身,准备向这位超品诰命的夫人行礼。
这可是幼子惨死后,杨夫人第一次出现在宫宴之外的社交场合。
偷偷交换了眼色,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艳羡的目光投向了赵氏。
儿子就算是受了圣上斥责又如何,杨夫人都亲自来替靖国公府撑腰,以后荣华富贵想不要都不行。
这人脉可真是广,面子也真是够大!
赵氏也喜出望外,她只是依照惯例给杨阁老府下了帖子,原想着杨夫人能派人送个礼物就不错了,却没想到杨夫人本人竟来了。
她赞赏的看着邵菀,低声说:“这都多亏了你,杨夫人一定是看在神医弟子的面上,才赏脸过来。”
邵菀还没来得及谦辞,就看着杨夫人被人扶着,缓缓步入花厅,连忙和赵氏一起迎了上去。
“杨夫人,咱们是多年未在宴上相见了,今日可要让我好好招待……”
赵氏的谄媚话语,在她不经意地瞥到了搀扶着杨夫人的少女时,变成了一口透心凉的冷气。
第44章 邵菀丑态毕露
谢云嫣!
现场有不少贵妇前不久刚在贤妃的宴会上见过她,表情皆是巨变。
尤其是周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儿?”
邵菀连忙踩了她一脚,让她不要节外生枝。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以谢云嫣现在的性子,听了这话一定会针锋相对地顶回来,自己趁机示弱,正好就能侧面佐证,谢家对邵家见死不救的传闻。
若是能激得她动手,那就再好不过,谢云嫣将在这些贵妇人心里,永远担上虐杀奴婢,还栽赃陷害的罪名。
却没想到杨夫人扫了一眼周氏,语气冷淡:“国公夫人的贵客看来不是很欢迎我和我这外甥女,既然如此,云嫣,我们回去吧。”
摆明了就是在替谢云嫣撑腰。
外甥女……
众人还没从见到谢云嫣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这个词砸得眼冒金星。
而邵菀只得低下头,掩饰自己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
连皇上见了都要行礼的杨夫人,居然会这样回护谢云嫣。
她凭什么!
赵氏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只能继续摆出讨好的笑:“瞧您说的,邵夫人只是以为谢云嫣陪着她娘去上香祈福,这才好奇发问的。”
社交场上的规矩,哪怕两家在官场上斗得险象环生,恨不得把对方活吃了,内宅中的女眷,也得把表面功夫做好。
只是杨夫人显然没想轻轻放过,秀眉一扬:“邵夫人有关心别人家私事的时间,怎么没听您也去烧香祈福,为前线夫君祷告,这才是武将家眷的正事啊。”
就差直说周氏不守妇道了。
“姨母,大夫说让您平心静气,才有利于足弊之症的恢复。您今天是为了散心才来赴宴,若是因此前功尽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谢云嫣开口,声音像是涓涓流水,缓和了屋里的气氛。
眼看着杨夫人的表情柔和下来,向来和赵氏交好的一名夫人也开口笑着打圆场:
“是啊,杨夫人,今天又不是那拘死人的宫宴,一时口快也是有的。只是,谢大小姐怎么从未提起过,和杨夫人有这般关系呢?”
这也是其他人非常好奇的事。
谢云嫣先是看向了杨夫人,见她笑着点头,这才带着微笑道:“想是夫人记错了,谢家入长安后,娘亲体弱,我母女二人甚少参加宫宴,因此,才从未和姨母当众碰过面。况且两家有亲之事,虽是事实,但也没有大张旗鼓宣扬的道理。”
那妇人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柔声细语:“哦?那是我记差了。”
谢云嫣颌首,回了一笑:“夫人事多,况且又这些年了,记不记差的也没事。”
她谈吐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挺直的脊背,就好似新生的竹,隐隐约约透露出坚韧的风骨,让在场不少贵妇都暗暗称赞。
心中对她的成见,也稍稍淡去几分。
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谢云嫣身上,邵菀心中恨得滴血,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谢云嫣一出来,就要把属于她的一切都尽数抢走。
不,不行,今天明明是她鲤鱼跃龙门的大日子,不能就这样任由谢云嫣出风头。
她和赵氏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和自己想法一致。
于是,赵氏像是要将尴尬之事翻篇一样,不再和众人过多寒暄,直接令人抬出珊瑚,让大家观赏。
珊瑚确实是罕见,红得极正,最难得的是,足足有十五尺之高,众人不由啧啧称奇,感叹不愧是三殿下所赐,当真是奇物。
邵菀低着头,偶尔和谢云嫣目光一触,便惊慌地躲开,偏又做得极其引人注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害怕谢云嫣似的。
谢云嫣陪着杨夫人,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对于邵菀这种装腔作势的做派,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实在是好奇,视自己为眼中钉的邵菀和赵氏二人,接下来准备出什么招。
半柱香后,邵菀果然抬眸,带着羞涩的笑,对赵氏说道:“今日这株珊瑚,实在是举世难寻,不禁让我想起一首琴曲,今日我也现个丑,为诸位夫人弹奏一曲。”
贵妇游园散心,一时兴起,抚琴起舞,都是常有的事。
这也是对主家的肯定,说明这宴办得极好。
赵氏忙命人去拿琴,看向邵菀的目光中满是慈爱:“好,你真是有心了。”
邵菀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端坐在古琴后,弹奏了一曲,是一首极其欢快的曲子,仿佛月光下海浪轻拍岸边,令人心情愉快。
一曲结束,也有不少随着母亲或姐姐而来的少女跃跃欲试,各施才艺。
花厅中的气氛好不热闹,也有不少人对邵菀交口称赞,夸她人美,琴艺也高,也有人夸赞周氏教女有方。
面对这些称赞,邵菀抿唇一笑:“夫人过奖,我哪有这么好。”
赵氏道:“你的琴艺这样高超,有什么好害羞的,回头除夕宫宴,我看也是你拔得头筹。”
除夕宫宴上,众人都要准备一个节目,表演给高位妃嫔,拔得头筹者,是当之无愧的长安才女。
其他贵女虽然心有不甘,可不得不承认,邵菀的琴艺确实在她们之上,只好下定决心,回家一定要苦练才艺。
邵菀理了理衣袖,突然转向了谢云嫣:“谢姐姐,你也来弹奏一曲吧,就当是我们姐妹一起向国公夫人举办这场珊瑚宴表示感谢。”
话一说完,原本喧闹的花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连添水的侍女们,动作都放轻了。
杨夫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看了邵菀一眼。
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善,邵菀调转目光,嘴角却微微上扬。
现在被针对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她把握住赫连侍这条人脉,还怕没有杨夫人讨好她的那天……
刚刚她听见有夫人和杨夫人搭话,话里话外,久居家中的杨夫人真的以为这就是个玩赏珊瑚的宴会,不知邵菀寻到了神医弟子来医治靖国公。
现在被针对有什么可怕,只要她握住赫连侍这条人脉,还怕没有杨夫人求她的那天?
谢云嫣正在吃一块点心,对于邵菀的话,充耳不闻,根本不搭理她。
几个因为杨夫人关系,本想帮她说句话,知道她是武将家出身,不会琴棋书画,帮她遮掩。结果她这样无礼,只知道吃,一点儿尊重都不懂。
周氏接到了女儿给的眼色,冷声开口:“你聋了吗,没听见菀儿跟你说话?”
第45章 云嫣打脸邵白莲
谢云嫣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慢悠悠地吃完了那块点心,又在旁边加了菊叶的水中浣了手,接过侍女奉上的细绢擦拭手指。
这些都做完,才掀起眼皮,浅浅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油然而生一股被当成玻璃球,从里到外都看穿的感觉,随即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谢云嫣直接转向杨夫人:“姨母,尝尝这个莲花酥,味儿不坏。”
说罢,就真的把自己面前那碟点心递了过去,别说邵菀和周氏,竟连赵氏都半点面子不给,完全把她们当不存在。
饶是邵菀时刻记得自己要伪装的贤淑,此刻也忍不住露出怒色。
屋里其他人也傻了眼,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谢云嫣会是这样应对邵菀的挑战。
这云淡风轻的忽视,倒显得邵菀沉不住气吗,太着急表现自己了。
赵氏第一个忍不住:“等等。”
“知不知道,长辈问你话,得好好回答?”她说到这里,语气里满是嘲讽之意,“不过也是,你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枪,连琴曲都没听过吧?”
周围立刻就响起了细小的笑声。
还有一直巴结靖国公府的人轻声嘀咕:“还说是大小姐呢,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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