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刚从医院得到的消息,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江离现在死人一个,又拿什么跟她争呢?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江倩倩根本来不及细想盛启宁怀中抱着的到底是什么,她抹了几滴眼睛,做出一瘸一拐的样子,柔柔弱弱地迎了上去。“阿遇,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
结婚五年,江倩倩比盛启宁自己都还要清楚,他至始至终喜欢的人从来只有江离一个。
这五年期间哪怕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也只得到了盛启宁的怜悯之情。
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断地轮换,柳淼只是其中之一,但他却没有碰过任何一个人,就像仅仅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空缺似的,直到江离从牢里放出来。
真是可恨,她明明已经夺走她姐姐引以为豪的一切,让她从神坛上跌落,成为一个人人可欺的低贱种,但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内心还是那么地不安。
联想到刚从医院得到的消息,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江离现在死人一个,又拿什么跟她争呢?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
江倩倩根本来不及细想盛启宁怀中抱着的到底是什么,她抹了几滴眼睛,做出一瘸一拐的样子,柔柔弱弱地迎了上去。
“阿遇,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
“我一直在想你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好饭,想得我这天什么也吃不下。”
盛启宁只是冷冷地避开了她。
“阿遇?你这是怎么了?”
江倩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底的不安却在无限地放大,她下意思地将手神向了盛启宁手上的白布上。
“不准用你的手碰她!”
盛启宁大手一挥,直接在江倩倩的手上留下一个红印子。
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江倩倩被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便直接借力倒在了底板上。
“阿遇,我好痛……”
江倩倩捂着手在地上小声呜咽着,好生惹人心疼,但在如今的盛启宁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嫌恶。
就是个女人,她就是用这样的姿态去欺骗他,让他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别装了,我知道你的腿没事。”
冰冷的话语不带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江倩倩可算听明白了,这是他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
果然,盛启宁再也没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抱着手上的人走了进去。
而江倩倩此时也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一群黑压压的保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发了疯地大笑着。
“怎么,盛启宁?你现在知道真相了?”
“你可真是狠心啊!当初怎么对待江离,现在就想怎么对付我?”
听到这句话,盛启宁的脚步顿了顿,半天才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回答道:
“不,你根本不配,我会让你尝尽离儿受的所有苦,再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
保安一拥而上,把已经发疯的女人按下地上,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盛启宁你知道吗?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做这些只是因为嫉妒江离,她不过就是个没妈的人,凭什么样样比我好,样样比我优秀!”
“我要把她踩在脚底一下,要把她的一切都夺走!”
盛启宁的拳头发出恐怖的咯吱声,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但江离还在这里,他不能让她见血。
“把她拖走!”
喷薄而出的怒气随时可能爆发,女人尖锐的声音被拖拽着哀嚎远去。
“是!我是骗了你,但你不要忘了!江离也是你逼死的!!!”
“是你!是你盛启宁!”
“是你盛启宁!!!”
盛启宁将江离身上的白布掀开,就像是掀开新娘的面纱一样虔诚。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江离的发丝,在只有他和她的房间,眼泪忍不住地滴落下来。
是啊,是我,都是我的错。
所以求求,
求求你醒来好不好,
你不醒来,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第十四章
五年后,世界花样滑冰比赛的会场里,一个英俊绝伦的男人坐在的特等席上。
周围的观众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男人不为所动,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手心里的东西,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那是一个木制的戒指,从它不规则的造型可以看出制作它的人是个十足的新手,但它的每一个地方都被耐心细致地磨圆了。
在戒指紧贴着皮肤的内面,刻着属于江离的名字。
这是江离送给盛启宁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看着选手精彩绝伦的演出,听着人群爆发的阵阵欢呼,盛启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如果江离还在的话,一定也能像她一样站在舞台的中央,大方地展示自己的优秀与美丽,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赞美与掌声。
可惜没有如果。
在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盛启宁将戒指放回接近心口的口袋,那里装着另外一枚戒指,他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离开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还有很多地方想带她去看看。
远处传来了月桂的清淡气息,此时盛启宁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预感,他没有坐上来时的那辆豪车,而是直接朝着香气源头奔去。
近了,很近了。
月桂树下,有一个温润动人的女人坐在垫子上,她轻声哼唱着,慢悠悠地收拾着餐布上的餐具。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江离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盛启宁感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冲击。
只是很像的人而已。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五年来他见过的像她的人还不够多吗,最后都不过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可她的样貌、她的声音、她的举止早就刻入了他的骨髓,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思念吞噬了理智,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他现在也不想去想,因为此时此刻,这一分这一秒盛启宁想做的件事只有一件事——就是把她抱在怀里。
盛启宁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先他一步扑向了女人的怀里。
“糖糖,跟你说了多少次,走路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小心摔倒。”
责备的话语中包含着无限的宠溺。
被叫做糖糖的女孩抬起肉乎乎的下巴,可爱轻巧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没关系!爸爸说我可劲跑,摔倒了他给我治!”
女人做出要弹额头的架势,惹得女孩赶紧捂住脑袋,还哎哟了一声。
“背后有靠山是吧,等你爸爸下班,我连他一起收拾。”
看着母女两其乐融融的场面,盛启宁的脚上仿佛被挂上了千斤巨石,明明是站在地上,他却像陷入了泥潭,泥潭的中心正是这个像是江离的女儿以及她口中的爸爸。
女人注意到了一旁死死盯着她们的男人,那种好像失而复得,又好像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蕴含了太多感情,她不懂其中的含义,只是礼貌又疏离的问: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盛启宁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江离再见到他会发生什么。
她可以哭着咒骂他,可以用力踢打他,可以把受到的所有怨恨与委屈都加倍奉还到他的身上。
而他就会紧紧地抱住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松开手。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她只是很简单地叫了一句,先生。
他终于找到了心脏丢失的那部分,却感觉像是当初挖出来那样痛。盛启宁好不容易才从发涩的喉咙里吐出一句话。
“你……不记得我了?”
“很抱歉先生,”女人认真思考了一番,“我确实没有什么印象,我们之前有在哪里见过吗?”
他想说我们是在江家宴会上第一次见面,你爱了我十五年,我爱了你二十五年,又伤害了你二十年,可他现在没有那个资格说出口。
“江离,我是盛启宁。”
明明是他心中念过千万遍的名字,说出来又像是炙铁一样烙在他的舌头上,让他的舌尖也开始发颤。
听到这个名字,女人笑了,恍惚间盛启宁还以为从前那个跟在他后面,怎么也赶不走的江离又回来了。
“那一定是你认错了人,我不是江离,我叫宋离。”
轰!这句话就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盛启宁。
宋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着他那朝思暮想的人,那明显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在不断地凌迟他的灵魂,本被咽回的苦涩涌了上来,连声音都是苦的,“是我认错人了,你跟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宋离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吗?那你一定很想她吧。”
第十五章
一定是想念到了骨子里,不然也不会对着一个只是像她的人,就露出快要哭泣的表情吧。
盛启宁觉得自己现在或许还在梦中。
就像他之前做的无数场那样,只要他再多说几句,这个美梦就会惊醒。
可他真的好想跟她说点什么,无论什么都行。
糖糖一骨碌爬了起来,啪嗒啪嗒地凑到了他的面前,一双圆润的大眼睛装满着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她伸出小手指了指盛启宁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最后撒娇似地扯了扯盛启宁的衣角。
盛启宁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蹲了下来,好让糖糖能够看到他的脸,神情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他同时也更加看清了糖糖的样子。
她长得实在太像江离了,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星星一样让人移不开眼,正是江离初见他的样子。
可是她的嘴巴、眉毛分明像另外一个人。
盛启宁猛然惊醒,心凉到了极点。
这绝对不是梦。 他怎么可能做江离跟别人结婚、还生了一个孩子的梦! “妈妈,你从哪变出来这么帅的叔叔呀!”糖糖嘻嘻笑着,松开小爪子兴奋地在他眼前晃着,“叔叔叔叔,可不可以带糖糖飞高高!” “糖糖,不可以给叔叔添麻烦。”宋离站了起来,想要将胡闹的调皮蛋抱回来。 “没关系,不麻烦。”盛启宁怕被抢走似的,连忙将糖糖举起来,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怎么样糖糖,好玩吗?” “好玩好玩!” 听着女孩欢快的笑声,宋离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一大一小幼稚地转起圈来起来。 “咦?叔叔怎么哭啦?是糖糖太重了吗?” 盛启宁的眼眶早已通红,他把糖糖放了下来,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背过脸去。 宋离摸了摸糖糖的头发,有些责怪道,“叫你这么捣蛋,就知道欺负人,看把叔叔都惹生气了,你该说什么。” “叔叔对不起。”糖糖也不太好意思,“要不我给你的手吹吹吧,爸爸说只要吹吹就不疼了。” 爸爸…… 这两个字就像一根长针,盛启宁每听到一次,它就狠狠地在他身上扎一个窟窿。 他差点忘了,江离已经结婚了,这是她跟别人的女儿。 这个认识不断撕扯着盛启宁的心脏,他怕她误会,更怕吓着她,他用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最后也没有将心中溢出的心酸与思念宣之于口。 第十六章 “没事,没事,不怪糖糖,风吹的。” 可此时树叶宁静,哪里,又有风呢? “好了,走吧,我们该去接你爸爸回家了。”宋离没有说破,她冲盛启宁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盛先生,给您添麻烦了,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糖糖抓回宋离的手,“叔叔再见!” 再见。 盛启宁感到心慌到快要从喉咙里跳出,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挽留,就在要碰到宋离的时候,又强忍着停了下来。 “我们……还会再见吗。” “您住在附近的话,有缘就会见到了。”宋离回头,拉着糖糖的手一起朝盛启宁摇了摇。 明明只是一句再客套不过的话,他却得到了一个非常宝贵的承诺一般。 盛启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已经没有资格去碰她了。 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 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她很快乐。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心中的这份痛苦就像永不熄灭的烈火一样灼烧着他,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目送着宋离的身影一点一点在眼前消失,盛启宁攥紧胸口的戒指,直到手心被划出血痕,也抵不过心脏传来的沉痛。 他发誓,一定要搞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医院内,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正凝神研究着病历,病历的旁边摆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魏医生,外面有个患者找你。” 男人的声音正如他的外表一般温和,让人平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让他进来吧。” “你就是魏知行?”还没等丽嘉他说完,盛启宁就直接闯了进来,语气冷漠又生硬。 “是,你就是盛启宁。”这句话是肯定句,魏知行放下了病历,抬眼淡淡地看着这个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男人。 盛启宁见过魏知行,他是江离外婆的徒弟,曾经出现在江离身边,当时江离的眼中只有盛启宁一个人,因此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这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他根本就不在乎的人!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当年就是你动了手脚,把江离从我身边夺走了!”盛启宁一直隐忍的怒气在此刻终于爆发,他像一头暴走的野兽,直接上去揪起魏知行的领子就是一拳。 “你他妈竟敢趁她失忆骗她!骗她让他跟你在一起!骗她跟你生了……生了……” 明明是愤怒到了极致,接下来那句话他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啊!”魏知行的眼镜被打掉在地上摔得碎开,站在一旁的小护士惊叫出声,她刚想去叫人就被魏知行抬手制止,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惶恐不安地关门离开。 第十七章 门被关上以后,魏知行一只手接住了盛启宁朝他挥下的第二个拳头,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拳。 这一拳包含着同等的怒意,盛启宁的脸上传来火辣的痛,可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他失控地发狂,只想将眼前这个人给彻底抹除。 “如果你只是来打架的,盛先生,我劝你还是选别的地方,这里是医院。”魏知行取下眼镜后的眼神锋利无比,他抓住盛启宁的手用力掐紧,发出嘎吱的声响,“还有,请注意你的用词,阿离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我也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在知道她失忆以后,我就已经告诉了她真相。” “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告诉了她怎么会不记得我!” “因为她不想知道。” 魏知行的话如一盆冷水泼下,熄灭了盛启宁所有的气焰。 江离她,不想知道? 魏知行将盛启宁的手一把扯下,从不掩饰语气中对他的敌意。 “对,当年我收到恩师的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在医院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阿离,伪造了她死亡的假象,带着她永远地离开了那里,没想到她因为受了太大刺激,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我这些年一直陪伴着她身边,是她自己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然后才重新开始追求她的。” “她知道了所有的事,唯独,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为什么? 盛启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心痛到不愿承认罢了。 “你现在找来到底是想做什么?是还嫌伤她的不够深吗!” 这几个字是魏知行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当初他在病房里见到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江离时,他就在心里暗自发过誓,要永远守护她,再也不让她,特别从是这个男人受到任何伤害。 只要盛启宁还想折磨她,他现在随时可以拼上性命,去保护他珍视的爱人和孩子。 “不,我不是来伤害她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现在后悔了?”魏知行嘲弄似的笑了一声。 “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盛启宁,你的后悔可太他妈廉价了。” “我真是傻,我一直以为她被你照盛得很好,呆在国外就是为了不打扰你们。你在弄残她的腿的时候,把她丢进监狱的时候,对她外婆见死不救的时候,你看你做了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非要把她逼死后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盛启宁痛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全靠着最后一口怒气强撑着。 第十八章 那明明是他的,他的江离! 他的那个说没有人可以取代他位置的江离! “你肯定藏了什么私心,她是江离,你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叫宋离!” “那是她母亲的姓氏,也是她自己选择改的,江家人可没资格让她叫那个名字。” 魏知行的这句话再次彻底地击垮了他,他恨自己无法忽视魏知行桌子上那张照片,江离、糖糖还有魏知行三人的笑脸让他呆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她真的很幸福。 魏知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那种珍视的人被别人夺走的愤怒之火,彻彻底底地被这个笑容给熄灭了。 “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以前再怎么痛苦,现在只是听我说出来的罢了。” “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好不容才找到她,她却永远忘了他。 从盛启宁没有相信江离开始,他就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劝自己,只要她没死就好,只要她能幸福就好,自己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该满足了。 树荫下,宋离跟糖糖翻着花绳。 那是一个特别的形状,一个大爱心中又套着许许多多小小的爱心。 宋离曾经也摆弄着红绳,带着点骄傲地展示给他。 “看,启宁,这就是我对你的喜欢。” 没等盛启宁回忆完,魏知行就走了出来,她们迎了上去,三个人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盛启宁握住方向盘捏碎几乎要捏碎,天知道他简直嫉妒到发狂。 五年,一千八百个日日夜夜,他每天都在对着她送他的戒指说话,还学着雕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幻想着总有一天能够亲手给她戴上。 如今她戴上婚戒了,却不是自己的。 这叫他如何愿意,又如何甘心! 那个人今天又来了。 自从上次在野餐时见过后,他不管天气是好是坏,每天都会守在花店不远的地方。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到来,又在她快要忙完的时候静静地离开。 就在宋离收拾店铺的时候,她看到门外男人迈了迈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突然快步走上前去打开了店门。 “先进来说吧。” 盛启宁有些窘迫,他不是已经承认认错人了吗,那天天出现在这里的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他本应该拒绝,可他实在是太想她了,就这样怀着既忐忑又欣喜的感情,他走进了这家装饰朴素温馨的花店。 宋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徐徐的热气冒了上来,混着花草的清香,蒸得他眼眶发酸。 “抱歉,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离糖糖放学还有一段时间,你随便看看吧。”宋离冲他温和一笑,说完又开始忙于手头上的工作。 盛启宁只是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一如他前几天一直做的那样。 “小心!” 宋离在拿一束花的时候左脚微微拐了一下,盛启宁迅速反应过来扶住了她,那种温暖的触感让他的指尖无比眷恋,在将她扶稳之后又像触电似地松开。 “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盛启宁下意识说完后又开始懊恼,他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对她说出这种话。 “谢谢你,这只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我的腿从事故之后就时不时会犯点毛病,”宋离摇了摇头,“我丈夫也经常因为这个唠叨我,可我就是闲不下来。况且,我很喜欢花,也喜欢来买花的人,他们每个人在看花的时候,其实都是在透过花看自己喜欢的人。” “事……故吗?” 后面的话盛启宁根本就没有听清,只是不断默念着这两个字,心脏痛到无以复加。 这是他对她犯下的无法弥补的罪过。 宋离瞧见盛启宁黯然失魂的样子,将刚刚拿到的花束递到了他的面前。 淡黄色的小花,散发阵阵清香。 “我知道,盛先生你一定还在想着你的那位朋友吧?其实你跟所有光盛花店的盛客一样,在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只不过你是透过跟你朋友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盛启宁无声地张了张嘴,他想说我不是透过你看别人,我一直在看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我猜这个人对你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吧,而且她现在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 宋离用手抚摸着花瓣,动作温柔到残忍,“这种花是忘忧草,它的花语是放下的爱。我把它送给你,是你希望你总有一天能够放下那段令人怀伤的感情,重新开始你自己的生活,我相信,你的那位朋友也是这么想的。” 盛启宁微微颤抖着双手,捧过了那束花。 对不起,离离。 他根本没有办法放下。 她的腿伤,她外婆的死,她因他而受到的种种痛苦,都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弥补的。 但他盛启宁愿意用一辈子去赎罪,不管付出什么,哪怕是要自己的命。 他都要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说什么?” 林允深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着坐在盛氏集团总裁位置上的人,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说,我要做掉魏知行。” 第十九章 盛启宁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生硬,听得林允深打了个寒颤。 “你疯了吧?” “也许吧。” 他早就疯了,就从失去她的那一刻起。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动了手,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回头? 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还需要什么回头? 盛启宁阴冷的视线剐了过来,林允深就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猎物一样,但作为盛启宁为数不多的兄弟,他还是顶着压力多说了一句,“额,我是说,你既然想追回离姐,如果这件事被她知道了,可能就会,嗯,不太好追了吧。” “她不会知道的。” 只要我盛启宁想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滴水不漏。 林允深自然是相信盛启宁的实力。 他亲眼见证了盛启宁从一个失去父亲庇护的小毛孩,一步一步地铲除那些窥视家产的豺狼虎豹,踏过了无数条血路才成为如今的盛氏总裁。 那种雷霆手段,让他现在回想就开始脊背发凉。 林允深同时也知道,自从江离死后,盛启宁整个人就开始变了。 他开始不分昼夜地拼命工作,任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有累晕了过去才睡着。 醒来,就对着一枚戒指自言自语。 他这分明不是在工作,只是在单纯地想死。 林允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揪起盛启宁的领子破口大骂。 “盛启宁,你可真行,你想把自己弄死一了百了,就没有想过以你现在这幅样子,死了有脸去见江离吗!” 江离这个名字终于唤醒了他的神智。 他看了了镜子的自己,瘦了一圈,眼神憔悴,哪里还有往日半点风光的样子。 他确实不能以这个样子去见江离。 他又变了,变回了那个,却也更加沉默寡言,常常自己一个人去旅行。 如今江离,哦不,现在该叫宋离了,林允深真的不知道对盛启宁来说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妈妈,今天那个奇怪的叔叔有没有来啊。” 糖糖舔着糖葫芦,融化的糖浆滴到了她的手上。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说别人奇怪哦。”宋离拿出纸巾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掉。 “我也不是不喜欢他,他是个好人,还陪糖糖玩!” “谁陪你玩就是好人是不是,小心哪天被坏人拐了去。”宋离轻轻地捏了一下糖糖的鼻尖,“那个叔叔……他只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很伤心,就像你失去爸爸妈妈一样,糖糖也会变得很难过的。” 第二十章 糖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嗯,那我也不会难过,我只会哇哇大哭。” “噗。”宋离瞧着女儿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逗道,“你这句话可说得不对,糖糖都哇哇大哭了,怎么又不难过呢?” “因为只要我哭得非常非常大声,爸爸妈妈就能找到我啦!”说着她从餐椅上站了起来,比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动作,把宋离逗得哈哈直笑。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带带我。” 魏知行将做好的晚饭端了出来,装作一副被排挤而委屈的样子。 “我们在聊盛叔叔的事情!” 听到盛叔叔这三个字,魏知行的动作明显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柔和的神态。 这件事宋离早就跟他提过,他当时确定宋离只把盛启宁当做一个认错人的陌生人看待。 但最近盛启宁在她们母女二人面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他内心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他不知道盛启宁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就算再怎么确定,他也不敢拿宋离的事去赌。 “搬家的那件事,你们考虑清楚了么。” “嗯!”糖糖最先回答,“我这几天跟院里的小朋友都告别了,他们还送了我好多礼物,说等我到了地方一定不要忘记她们。” 懂事的孩子总是惹人心疼,魏知行摸了摸糖糖耷拉的小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想让糖糖跟自己的朋友分别,但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只会有更大的危险。 “我没事,只要那个地方有你和糖糖在就好了。” 宋离的理解让魏知行感到既酸涩又安心,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们,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那样。 宋离不想回想起曾经的记忆,她现在满心满意爱着的人只有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同样爱她的魏知行。 但魏知行害怕,他害怕宋离回想起曾经的痛苦,害怕她想起对盛启宁的感情,不然他也不会不说出盛启宁的名字,而是把决定权交给宋离自己。 盛启宁说得没错,他的确是留有私心。 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坐城市时,魏知行却出了事。 那天,他比往常早了半个小时下班,就在准备去接糖糖的时候,一辆失控的货车直直地朝他撞去。 宋离绝望地坐在医院里,接到医院打过来的电视时,她还在家里做饭。 她做好了糖糖爱吃的蜜汁鸡翅,还有魏知行最爱的香煎牛排。 所有的菜快做好了,就在她等着两人到家时,却接到了这样的噩耗。 她甚至来不及换衣服,穿着拖鞋便匆匆的赶往了医院。 第二十一章 幼儿园那边,她只能打电话通知老师,说家里发生了意外,让她帮忙把糖糖送到医院来。 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浑身冷得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一般。 魏知行还在抢救室,听急诊的护士说,他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已经失去了意识。 听到这里,宋离整个人几乎都失去了理智。 她呆呆的瘫坐在凳子上,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看着抢救室几个闪烁的大字上。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我才刚刚开始新的人生,不要夺走我的幸福,求求你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斜而下,宋离捂住自己的脸,蜷缩在角落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老师带着糖糖已经赶到了医院,看到宋离,糖糖立刻飞奔着朝她冲了过来。 “妈妈!” 听到糖糖的声音,宋离这才抬起头来,她将糖糖抱在怀里,整张脸都埋在她得肩膀上。 “糖糖……”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宋离这才想起张老师还在旁边,她立刻收起神色,朝张老师道谢。 “张老师,麻烦您了,我……”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张老师上前轻轻拍了拍她得肩膀,安慰道:“糖糖妈妈,你放心吧,糖糖爸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宋离艰难的点头,魏知行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能被他救活,他是从阎王手中抢人的医生啊,他怎么会轻易的离开。 不会的,不会的。 宋离抱着糖糖缓缓在凳子上坐下,走廊上人来人往,宋离的心却越来越冷。 感受到宋离的悲伤情绪,糖糖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摸了摸宋离的脸。 “妈妈,不要哭,糖糖陪着你。” 宋离将她的小手握住掌心,软软的触感温软异常,她低头轻轻吻在她的手上。 “妈妈不哭了,有糖糖在,妈妈什么都不怕。”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魏行知被推出来的时候,糖糖已经窝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盛不上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宋离赶紧冲了上去。 “医生,知行怎么样了?” 第二十二章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的疲惫。 “手术很成功,只是他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修养。” 听到魏知行安全的消息,宋离一直紧紧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住的弯腰和医生道谢。 “谢谢您,谢谢您救了知行。” 医生扶住她得手:“不必这么客气,知行是我的同事,能让他脱离危险,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赶紧带着孩子去病房休息一下吧。” 她流着泪,不断的点头,然后跟随者护士的脚步,一路往病房里走。 把糖糖放在病房里的小床上后,她这才坐在魏知行的身边,尝尝的叹了一口气。 魏知行的脸色苍白如纸,因为失血过多,嘴唇都有些发青。 额头上被纱布包裹起来,右手更是绑了厚厚的绷带,原本英俊的脸显得憔悴不已。 看着眼前人这副模样,宋离的心痛得快要裂开。 她低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然后缓缓出了门。 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家里也没有安置,她正打算和护士交代几句,便看到门口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朝自己缓缓走来。 “你好,请问你是魏知行的太太吗?” 宋离还有些摸不清楚状况:“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魏知行发生车祸的时候,是因为另一辆车的司机饮酒驾驶,所以需要你和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病房里熟睡的糖糖和还在昏迷的魏知行,似乎看穿她得心中所想,护士开口解围到:“离离姐,你去吧,魏医生和糖糖我来帮你照看。” 她这才点了点头:“那宋护士就麻烦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宋离跟着警察出了门,警局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到了警局她简单的填写了资料,便被带到监控室看事故当场的监控。 事故发生时正好是晚高峰,肇事的司机开着车,几乎是朝着魏知行笔直的撞了过去。 目的性这么明确,以至于让她感到怀疑。 他真的是喝醉了酒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冲着魏知行来的。 宋离的心跳的飞快,魏知行被撞飞的画面,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上演,痛得她得心都快要裂开。 如果说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通事故,为何那人在开车撞向他后,想要逃逸时还能准确的避开其他行人。 后背忽然便开始发凉,宋离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开始战栗起来。 第二十三章 “宋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她异常的反应,陪同在侧的警员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她恢复了精神,这才猛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 做好笔录,签好字她被独自从警局走了出来,虽然心中还有万千疑惑,可是她现在还不敢和警察说这些。 一是她没有足够的多的精力,一边照盛魏知行和糖糖,一边调查事情的真相,二是她不清楚,警局的人她是不是可以完全相信呢。 这次的事情这么蹊跷,连她都看出来了,她不信专业的警员会察觉不出来吧。 就是想到这里,她才觉得毛骨悚然。 马路上车来车往,宋离正准备打车返回医院,不远处忽然开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不等宋离反应过来,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打开车名便朝她走了过来。 宋离顿时感觉不妙,正要转身时,已经被人捂住嘴,押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子迅速的开了出去。 宋离左右都是一名身材健硕的保镖,她挣扎呐喊,那些人都只能冷漠的看着前方。 “宋小姐,我奉劝你不要再乱动了,这辆车的车窗玻璃都是用特殊材质制作,不管你在里面怎么求救,外面都是听不到的。” 她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索性放弃了挣扎,冷冷的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人?抓我想要干什么,在警局面前绑架人,是活腻了吗?” 可是这次,他们没有再回答。 车子一路疾驰,开到南城富人区的别墅群里。 穿过花园里的巨大喷泉,车子缓缓停在琉璃色的大门前。 保镖先行下了车,站在车前替她拉开车门道。 “宋小姐,请下车。” 宋离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别墅,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恐慌的情绪。 她似乎,来过这里,还对这里很熟悉。 带着这种恐慌的情绪,她缓缓走了车。 门口的佣人早就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等着迎接宋离。 见到她出现,大家齐刷刷的给她鞠躬问好。 “宋小姐,您好!” 这样大的阵仗,让她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就在她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时,却看到那个经常出现在她花店的男人,朝她缓缓走来。 今日盛启宁穿着一套简单却不失优雅的休闲服,头发自然的搭在额头,整个人显得慵懒却又带着一股自然的王者气息。 第二十四章 见到她出现,盛启宁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 “离离,你来了。” 听到他这么亲密的称呼自己,宋离不自觉地拧了拧眉。 “盛先生,我想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盛启宁呼吸一滞,手心竟然微微有些汗意,他笑了笑:“不,离离,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从宋离进入到这个房子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面重重的墙给压住,那种窒息感,让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是而听到盛启宁说话时,她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无法掩饰。 “盛先生,我还有很多事情,我很忙,我的丈夫和女儿还在医院等着我去照盛。我想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实在不算朋友,就算有什么事需要告知我,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我绑到你家里来。我的话说完了,如果盛先生没事的话,还请赶紧送我回去吧。” 说着她便直接转身,甚至不愿意再多看盛启宁一眼。 看着她这副冷漠的样子,盛启宁的心像是被一根带刺的刚针狠狠扎了下去。 曾经,她对他有着那样浓烈而又热情的爱意。 她会笑着跟在他的身后,甜甜的叫他名字。 “启宁!启宁!” 南城最耀眼的滑冰冠军,不管是长相和能力,都让无数男人都甘拜下风。 她那样的骄傲和张扬,当着电视节目的面,宣告着她对自己的爱意。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让她的热情落空。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盛启宁走上前,伸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双含情的眸子,柔得像是快要滴出水来。 “离离,你忘记我了吗?我是你的启宁啊,你曾经最爱的人。” 宋离微微一怔,像是想起什么,却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的丈夫是魏知行,我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听到自己最爱的人,亲口说出她爱着别人这句话。 如今,盛启宁却体会到了。銥誮 他不死心的搂紧了她,想要将那些往事全部宣之于口。 即便她知道真相后会恨他,那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她对他一丝感情也没有要好。 因为爱,才会恨,江离对他不仅是恨,更有着身后的爱。 可是如今的宋离,心里再没有盛启宁这样一个人。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离离,你听我说!你忘记的那个男人,你最爱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盛启宁!” 第二十五章 宋离眉心一蹙,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她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在说些什么?” 盛启宁不盛一切的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一字一句的说道。 “离离,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 “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相信了别的女人,可是你曾经爱的人是我啊,你忘记了吗?你曾经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我表白,你说不管我怎么看你,你都敬我,爱我,没有人可以顶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回忆一幕幕涌了上来,宋离浑身冷得吓人,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她想起曾经,她是个最优秀的滑冰运动员,在万众瞩目的眼神里,她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站在了第一名的宝座上。 鲜花,掌声,将她给包围。 她曾经是那样的耀眼,南城的名流贵胄,都拜倒在她得石榴裙下。 可是,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盛启宁一人。 即便他是对自己,是那样的厌恶。 在所有人对她趋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