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懂事了。美术课上老师让画《我的家》,我在画中只画了自己和保姆。老师问我:「爸爸呢?」「爸爸在电视里。」「妈妈呢?」「妈妈在天上。」老师沉默良久,摸摸我的头,去办公室里给顾暮辞打了电话。「顾先生,下周二是家长公开日,可以请你来聊一聊吗?」我悄悄地听到了,心里泛起一丝期待。下周二也是我的生日。如果爸爸来的话,也就算陪我一起过生日了。周二,我从中午就开始等。等了一节课又一节课,放学...
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懂事了。
美术课上老师让画《我的家》,我在画中只画了自己和保姆。
老师问我:「爸爸呢?」
「爸爸在电视里。」
「妈妈呢?」
「妈妈在天上。」
老师沉默良久,摸摸我的头,去办公室里给顾暮辞打了电话。
「顾先生,下周二是家长公开日,可以请你来聊一聊吗?」
我悄悄地听到了,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下周二也是我的生日。
如果爸爸来的话,也就算陪我一起过生日了。
周二,我从中午就开始等。
等了一节课又一节课,放学的时候,黑色的迈巴赫终于开进了校门。
我期待地睁大眼睛。
然而从车上走下的,是西装笔挺的助理。
「这是顾总让我给老师的。」
助理把礼盒和购物卡塞进老师手里,
「他说,这孩子天生性格恶劣,可能不好管教,给老师添麻烦了。」
老师深深地叹口气。
她其实很想说,并不是。
我很乖,性格很好,学习也上进。
但迈巴赫已经迅捷地掉头离开,仿佛给我多耽误一秒钟都是一种浪费。
我头一次意识到,父母之爱,要么是世上最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要么是世上最难得到的东西。
04.
我并没有放弃努力。
起初我想,如果爸爸发现我其实是个好孩子,那他应该就会喜欢我吧。
于是我拼命学习,每个学期都被评为特优生,奖状贴了满满一面墙。
但没有用。
保姆把这些喜讯发送给顾暮辞,他从来没有回复过。
后来,班上有同学欺负我,他们笑眯眯地问我:「你说你爸是顾暮辞?」
「骗人精,你看看她,哪里像顾氏集团总裁的女儿。」
「就是的,家长会的时候你家都没人来,我看你是个孤儿吧!」
我和他们打了起来,撞碎了操场旁的橱窗栏。
玻璃破碎,一个打急眼的人抓起玻璃碎片,狠狠划开了我的手臂。
……
在医院里,我听到那些孩子的父母在小声商量。
「这孩子听说是个野种。」
「那给点钱打发了就行。」
「要不跟校长打个招呼劝退她吧,不然她留在学校里乱说什么的话,影响咱家小宝的名声……」
我在病房中,神情木然。
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人的本能。
我不怪这些家长为了他们孩子的前途想要牺牲我。
甚至,我还有一丝羡慕那些孩子。
突然,那些窃窃私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惶:「顾、顾总?」
顾暮辞在最后一刻,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冷漠而又专业的助理和律师,以及点头哈腰的校长。
「您的意思我明白,是我们校方失职。」校长满头大汗,「我会从严处理,给予肇事者开除的处分!」
顾暮辞冷淡地点头,助理和律师留在外面处理后续,他一个人推开病房,走了进来。
我的内心从未如此温暖,这一刻,我觉得我和顾暮辞之间的冰河终于要融化。
「爸爸……」
我带着哭腔说。
然而下一秒,我的呼唤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我看到,顾暮辞看我的眼神,是如此地冷。
「顾小念,出息了。」
他淡淡道,
「你妈妈玩过的把戏,你要再玩一遍?」
很久之后,保姆才告诉我。
沈芸当初为了博取同情,雇佣了两个人骚扰自己,然后哭着打电话给顾暮辞。
「你给了那几个同学多少钱,才让他们配合你演戏?」
顾暮辞黑沉沉的眼睛望着我,带着毫不留情的审视。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瞬间冷了。
「我没有。」
「顾小念,别嘴硬。」
「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