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的右下角,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司甜,二十六岁,于2021年11月17日走失,提供线索者,酬劳五万元。司甜突然拿起了遥控器关掉电视。徐婆婆从说明书里抬起头来,扶了扶老花镜:“湾湾,怎么了?”司甜没有回答,额上慢慢渗出冷汗,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厅内,筹光交错,恭贺声不绝于耳。
林朝走到季江舟面前,朝他举起酒杯:“顾总,之前司甜的事情,算我的不是。”
季江舟笑了笑,跟他碰了一杯。
当林朝接手林家生意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跟司甜没有可能。
每个家族的当家人,娶妻自然要清清白白。
而司甜跟季江舟的事情,整个洛城的上流都心照不宣。
季江舟开口:“只要今后林总不行差踏错,我们当然可以合作愉快。”
一语双关。
林朝立刻懂了,他将杯中酒饮下,心头发苦。
要不是林父近年来身体不好,他也不必早早的接手林家。
林朝唯一庆幸的是,还好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将方向盘打偏,让司甜免于受他这样的苦。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但现在回想,却只觉得心里坦然。
他确实真心,哪怕得不到,也了无遗憾。
此时,在远离洛城的一个小城里。
躺在床上的女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司甜睁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司甜不再徒劳,只能转头观察一番。
入目所及,老旧的家具,斑驳的墙壁,这些却意外的让司甜觉得心安。
父亲还在时,家里情况不好,跟这里的摆设差不多。
但那段时光里却藏着司甜永不忘怀的快乐。
司甜意识一点点回笼。ᵐᵅˡⁱ
她记得,在冰冷中窒息的感受,也记得她分明沉入海底。
可她还活着?难道上天也会嫌弃她这样的人吗?
司甜又想起,闭上双眼前怀里的抱着的盒子,她有些着急。
床发出吱呀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门边的帘子被撩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走了进来,一下就对上了司甜的双眼。
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孩子,你醒啦?”
一句话,就抚平了司甜内心的不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司甜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惶恐。
老人走过来,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你身体太差了。”
老人的手枯瘦干瘪,可司甜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她攥着老人的手不肯放开。 老人脸上露出慈爱,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床边:“你有没有家人?我在海边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什么都没有。” 司甜不由想起季江舟,想起池母,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老人拍着她的背:“没事,老婆子我也是一个人,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家吧。” 司甜窝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槐花味,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从父亲亡故之后,她像一个无根的浮萍飘荡在这人世间,而现在,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她想起盒子,连忙擦了擦眼泪,对着老人比划了一通。 可这注定是不会被人理解的,老人看着她歉意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等你可以说话了再跟我说,好不好?” 司甜听话的点点头,她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过来,除了暂时不能说话之外,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接下来几天,司甜在老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才知道离自己跳海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司甜走出房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她面前站了一个小不点:“姐姐,我想买一个棒棒糖。” 司甜愣了一下,看着他举着一张纸币的样子,不由心里一软,她转身去柜台,拿了一个棒棒糖给他。 “谢谢姐姐。”小不点蹦蹦跶跶的不一会就跑远了。 司甜看着,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些天,她也知道老人姓徐,寡居多年,开着这个街道唯一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 她也从邻里口中听到,徐婆婆为了治她,都差点拿出了棺材本了。 司甜醒来却不会说话的事,大家都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有些人才会哪怕当着她的面也肆无忌惮。 司甜有一天坐在门口,听到两个妇女扯闲谈。 “徐婆子怕是疯了,还指望着这女人给她养老不成?” “是啊,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到时候人财两空。” 司甜坐在门边,认认真真的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 那两人瞪她一眼:“看什么看!” “湾湾,来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用的啊?” 屋内传来徐婆婆的声音。 司甜起身走了进去。 最近镇上开展旅游计划,来了许多年轻人。 小卖部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徐婆婆老是听客人说要咖啡,店里又没有。 她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了一台咖啡机。 最近正在捣鼓着。 司甜想,徐婆婆有时候的心态,甚至比她还要年轻。 她进门时,电视里开着,正在放一些新闻之类的东西。 司甜无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停住了。 新闻的右下角,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 司甜,二十六岁,于2021年11月17日走失,提供线索者,酬劳五万元。 司甜突然拿起了遥控器关掉电视。 徐婆婆从说明书里抬起头来,扶了扶老花镜:“湾湾,怎么了?” 司甜没有回答,额上慢慢渗出冷汗,好像有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恍惚间,她听到徐婆婆的声音:“湾湾,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司甜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却是躺在了镇上的诊所,她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心里一阵犯恶心。 她隐约听到了徐婆婆的声音,但隔得有些远,她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进来,见她醒了,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走到她床前,将药瓶扶了扶。 “徐婆婆在外面跟医生说话,你吊完这瓶水就可以回去了。” 司甜点头:“谢谢你。”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徐婆婆捡了个长得漂亮但不会说话的女娃这件事,几乎在全镇人的嘴里都轮了一遍。 但现在,司甜不会说话这件事被当事人不攻自破。 下一刻,小护士冲出门去,不一会,徐婆婆就被她拉了过来。 “婆婆,你家姑娘会说ˢᵉⁿᵚᵅⁿ话了!” 徐婆婆有些不信:“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司甜张嘴:“婆婆。” 徐婆婆张大了嘴,随即脸上笑出了褶子:“哎呀,我们家湾湾会说话啦。” 司甜有些难为情,她这么大了,却被徐婆婆当成孩子一样哄着。 实在是有些受用不能,但同时,心底仿佛流过一道暖流,进了她四肢百骸。 徐婆婆想到什么,凑到她跟前,问:“湾湾,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你……” 要不要回去? 司甜看着徐婆婆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酸,她拉住徐婆婆的手。 “我没有名字,也不记得家在哪里了,您收留我,我给您养老,好吗?” 很久没说话,司甜的声音不算好听,但徐婆婆听着她慢吞吞的声音,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好,怎么不好。” 司甜坐起来,靠在床头:“婆婆,我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家吧。” 徐婆婆有些不赞同的哄着她:“有病咱就治,婆婆我啊,有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