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的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划在陆北琛身上，他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直直的走到最前面，有人想说什么，但看着他的脸色，硬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警察还没到，但物业已经在小区外面扯开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阻止着好奇的人们靠近。 陆北琛抬脚往里走，有人拦住他，跟随在他们身边最开始那个保安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便没人再拦他。 阳光静静的洒在楼道里，陆北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的走到了桑芷的家，推门而入。 跟照片上毫无二致的风格，陆北琛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踏进卧室，床单上是血，地板上也是血，刺红了他的眼，他似乎还能听到女人低低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残留着，如泣如诉。 陆北琛高大的身躯像是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踉跄着狠狠的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他看着眼前温暖的一切，骤然抬手捂住了眼，似是问话似是自语：“为什么……” 桑芷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像是魔咒，在他脑海里回荡不休。 陆北琛那些恨，突然就失去了支撑的动力，他转身下楼，拉过一个保安问道：“2607的业主呢？现在在哪里？” 话一出口，陆北琛又是一愣，2607…… 是他的生日。 一样接一样的逆转如同蝗虫过境，将他本就慌乱的心，啃噬的空洞一片。 有个保安说道：“我们也不清楚，似乎是来了个医生，将业主抬上了救护车。” 陆北琛瞬间明白过来，他带着柳南赶往医院，问陆文彦的去向。 小护士指了指急救室，说道：“陆医生快出来了，您找他有什么事？” 陆北琛还没开口，急救室的灯灭了，穿着白大褂的陆文彦走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站定。 不知道为何，陆文彦的声音有些浓重的鼻音，陆北琛想，一定是因为戴口罩的缘故。 “你来干什么？帮桑芷收尸吗？”陆文彦行医多年，从未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 陆北琛愣住，反应过来之后阴沉的开口：“陆医生，说话要有证据。” 陆文彦指了指急救室，声音平淡却又冷漠：“你要证据？这就是。”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急救室的人被推了出来。 女人的脸上被蒙上了白布，垂下来的手上还带着仿若纹身一般的血迹，错落蜿蜒的留在那只素白的手上。 “不可能，她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舍得去死。”陆北琛将眼神挪到别处，嘴里说出讽刺的话。 “自私自利？呵，那你敢不敢揭开那块布看看！”陆文彦身后，响起一个暴戾到了极致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拳狠厉到了极致的拳风，带着来人汹涌的怒意和绝望，狠狠的砸在了陆北琛身上！ 第十三章 你别后悔 毕辞怒气冲冲扯着他的领子，身上没了那股阴鸷的气息，眼眶通红，牙关紧咬着指着那床担架上了无生机的女人开口：“陆北琛，她身上的血迹未干，她身体的温热还在，你去看，你去看啊！” 陆北琛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身体不可自制的一颤，扫开毕辞的手，说道：“你发什么疯，这么晦气的东西，你让我去碰？” 毕辞还想上前，却被陆文彦死死拉住。 “周先生，陈小姐失血过多而亡，你让她妹妹来领人吧。”陆文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底是交织着的冰冷和遗憾。 每一个字都是陆北琛熟悉的，可连在一起之后组成的词句，却让他脑海空白了片刻。 失血过多而亡？领人？ 笑话！ “我马上过来。”陆北琛看了一眼处于狂怒的毕辞，转身就走。 将身后这些事，尽数抛在脑后。 坐在隔音效果极好的劳斯莱斯上，柳南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担心的看了陆北琛好几眼，可身后的男人，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无波无澜。 很快到了顾宅，陆北琛走进去，陈云暖满脸笑意的迎上来，她开口道：“周少，我留意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我们等会去医院跟伯母说这个好消息吧！” 她身上那么热烈的喜悦，却让陆北琛一阵一阵的反感，但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上了楼，他戴着耳机，一遍遍听着桑芷的语音。 一遍，又一遍。 曾以为平淡的告白，现在听来，全是惨烈的告别。 带着绝望，和了无生意的话，说的，却依旧是爱他。 陆北琛缓缓躺在床上，一滴泪，从眼角流出，划过太阳穴，滑进了他浓密的黑发中。 桑芷，你没有离开我，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不管陆北琛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当他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周家继承人。 他带着陈云暖去了医院，走进来的时候，眼神下意识落在了三楼，一触即收。 周母听到自己有了合适的肾源，激动的落下泪来，一边拉着陈云暖说感谢的话，一边拉着陆北琛的手说：“儿子，妈妈还能继续陪你，真是太好了。” 陆北琛眼里闪出几分柔和，轻声道：“嗯，很好。” 可心里某个地方不经意的传来剧痛，妈妈还陪着他，可桑芷呢？ 不能想，一想便控制不住情绪。 这时，周母说道：“起澜，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我看云暖就很不错。” “伯母，你别这么说！”陈云暖红了一张脸，害羞的低下头。 陆北琛眼神动了动，问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这看似宽容实则是拒绝的话让陈云暖心里一冷，她抬起眼来，摇了摇头说道：“周少，我什么都不要，伯母健康就好。” 可那双眼里透露出来的情意绵绵，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起澜，云暖这样的好孩子，你哪里不满意了？”周母眉头一皱，直接问道。 陆北琛站起身，丢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妈，我有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第十四章 买回周家 陆北琛转身出了病房，而病房里的两个人，瞬间陷入了一种无言的尴尬中。 过了好半晌，周母才回过神来，对着一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陈云暖说道：“你看我住院，连起澜的事情都了解的不多，你别怪阿姨啊。” 陈云暖放在一边的手心，都多出了几个月牙印，闻言勉强的笑了笑：“怎么会，阿姨别这么说。” 何况是住在医院的陈母，就连她跟在陆北琛身边，也没见他跟哪个女人交好过！这个以结婚为前提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陆北琛走出病房，脚步突然轻快了起来，他拨通柳南的电话，说道：“把周家的老宅买下来。” 挂了电话，陆北琛的眼神看上去清明了几分，他拿着手机，手指微动，将桑芷的头像，置顶。 周母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陆北琛这几天日夜不休的陪着她，陈云暖也在作陪，只是压根就没找到一个跟陆北琛单独说话的机会。 陈云暖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女人突破了她的重重防备近了陆北琛的身，最后只能心事重重的陪着笑脸，围绕在这两母子身边。 手术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周母打了麻醉，被推进了急救室，陆北琛站在走廊上，耐心的等待着。 陈云暖站在他身边，本想跟他开口说两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北琛神色如常的样子，竟隐隐间觉得有些畏惧。 手术进行了将近七个小时，当周母出来的时候，医生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取下口罩说道：“手术成功，接下来，只要静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