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摄政王府。屋外皑皑大雪,屋内炭火熊熊,却没有让舟鸯觉得有一丝暖意。空荡荡的书房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看着这个她本不被允许的进入的地方,舟鸯苦笑一声。苍白纤细的手抚了抚桌上自己拟好的休书,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迷茫。“吱——”房门被推开,舟鸯抬起头,尽管烛光暗淡到只能看清来人的身形轮廓,但她知道是苍澜,当今皇上的二弟,尊贵的摄政王,她的……夫君。苍澜似乎也不会想到舟鸯居然会在这里,顿时眉头紧蹙,“出...
京城,摄政王府。
屋外皑皑大雪,屋内炭火熊熊,却没有让舟鸯觉得有一丝暖意。
空荡荡的书房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看着这个她本不被允许的进入的地方,舟鸯苦笑一声。
苍白纤细的手抚了抚桌上自己拟好的休书,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迷茫。
“吱——”
房门被推开,舟鸯抬起头,尽管烛光暗淡到只能看清来人的身形轮廓,但她知道是苍澜,当今皇上的二弟,尊贵的摄政王,她的……夫君。
苍澜似乎也不会想到舟鸯居然会在这里,顿时眉头紧蹙,“出去。”
舟鸯垂下眼帘,忍着胸口的苦涩感,轻轻地道:“王恳请爷……休了臣妾吧。”
听到这话,苍澜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浮出一抹厌恶:“你又有什么花样?若是真想被休,也不用等到现在。”
此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舟鸯的胸口。
“这一次,臣妾真的不闹了。”
可苍澜根本不信,似乎舟鸯说什么都是满口的谎言而已:“那你便自己与太后去说。”
他转过身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你既有让太后威胁本王回来的本事,又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砰”一声。
房门被狠狠砸上。 苍澜似乎连再多看她多一眼都觉得恶心。 舟鸯隐忍了六年的心终于在此刻完全塌了下来。 在苍澜眼中,她始终是个谄媚小人,哄着太后赐了婚,最后小人得志般的嫁入王府。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到如今舟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的洞房花烛夜。 苍澜不曾看一眼身着凤冠霞帔的自己,连盖头都未挑开,只留下一句:“往后生死由你。” 短短六字,字字诛心。 未关紧的门缝,寒风袭入。 舟鸯没有禁住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又引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赶紧用帕子捂着嘴,嘴中残留的苦药味变得浓烈。 “生死由我……” 到如今,她大概真的是如愿以偿,求来一死。 薄薄的休书被风卷起,最后落入一旁炭盆中,残余的点点星火将纸一角烧了去。 直到将近卯时,舟鸯才僵硬地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书房。 回到寄秋院天已大亮,未想院内居然多了两个人。 一位是晋宁公主,皇上和摄政王的姑姑;还有一位女医。 见舟鸯一身单衣走了过来,晋宁当即就呵斥:“堂堂王妃,衣冠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舟鸯只是木讷地行了个礼,声音沙哑:“臣妾失礼。” 晋宁依旧没有好脸色,她睥睨着舟鸯,言语鄙夷:“六年了,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本公主特地将太医院的医女带来帮你瞧瞧,看是不是你身子不行。” 舟鸯一怔,可她却没有资格去拒绝堂堂长公主。 紧紧地握了握拳: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片刻后,女医诊断的结果出来了。 晋宁听完,立刻怒火中烧,冲进房内。 “啪!”舟鸯被晋宁狠狠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晋宁扯过她的手臂,看着上面那颗红色守宫砂,愈发怒火中烧。 “成亲六年都没有圆房,舟鸯,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第二章 有何不敢 舟鸯想要收回手臂,那胆怯的模样让晋宁嗤笑一声,不屑地将她甩开。 “当初看在顾家在朝中还有点用,本公主才不反对太后的懿旨,不然以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配得上轻寒吗?如今你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这科举泄题的罪责,不用本公主说你也知道。” 晋宁的话无疑是戳中舟鸯的痛处,但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她抬眼望向晋宁,喉咙中似有一团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晋宁冷着一张脸,瞟了眼舟鸯:“这样罢,你自去向太后请旨下堂,就说自己犯七出之条,无法为轻寒绵延子嗣。” 舟鸯心中一颤,轻轻道:“太后不会答允此事的。” 晋宁细长的柳眉挑了挑:“也对,毕竟我皇族从未有过休妻之事。如此有辱皇家颜面,怎可传出。” 舟鸯压制住心中酸涩,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晋宁:“公主意下如何?” 晋宁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未有半分可惜:“轻寒虽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许是担心舟鸯还不明白,又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就算轻寒不愿意,本公主也会向皇上请旨将你厚葬。至于你父亲,也许皇上都会开恩赦免。” 舟鸯心头一怔:论权势,家道中落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反驳什么;论感情,苍澜和自己形同陌路。 她垂下眼帘,轻飘飘地回了句:“多谢公主。” 晋宁走后,舟鸯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唯一的丫鬟小梅立即将药端了过来。 “王妃,趁着还有点热,赶紧喝了吧。”丝毫不在意先前这屋内发生过何事。 舟鸯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她有一瞬觉得,自己病的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但她知道,人人都敬畏而堂皇的摄政王府里,心疼自己的,只有自己罢了…… 她抬手将药碗推开:“王爷可还在府中?” “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此刻正在前厅会客,想必……脱不开身来。” “替我梳洗一下吧。” 她还是想赌一次,赌苍澜不会这般绝情。 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穿上一身浅色的秋装,舟鸯便往前厅去了。 待她走到前厅帷幕后,看见三皇子和苍澜寒暄了几句之后走了。 舟鸯站了片刻,才走到苍澜身后。 回过身的苍澜眉头一皱,随后又恢复了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事?” 舟鸯抿了抿唇:“王爷……” “你这病病歪歪的模样给谁看?在这儿玩苦肉计,不如直接去找太后说本王苛待了你。” 不知为何,舟鸯苍白的脸色惹得苍澜心中一阵烦躁。 舟鸯眸光一暗,下意识地问出声:“王爷可接受有位亡妻?” 苍澜一愣,面上划过一丝惊愕。 可随即又觉可笑:“本王何曾有妻?” 舟鸯看向苍澜,死死攒紧手中锦帕,原来他当真对自己无情。 良久后,她问道:“妾身若真的死了,王爷,又可否救妾身父亲一命。” 不待他回答,舟鸯又低下了头,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臣妾……求您了。” 苍澜只觉得舟鸯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你说这话是威胁给谁听,想死?你敢吗。” 舟鸯仰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男人眼底蔑视与嘲讽。 屋外响起一道惊雷,照亮了她如雪般的脸色:“有何不敢。” “若真如此,本王还可敬你几分。” 第三章 狱中自尽 舟鸯心中泛苦,跪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苍澜望着舟鸯过分削瘦的身影,眉心一皱,却始终未去细想。 回到寄秋院,小梅将一件厚实的外衣披在舟鸯身上。 “王妃,身子要紧。” 舟鸯看着小梅,叹了口气:“小梅,跟着我,你受累了……” 小梅依旧恭敬如常:“伺候王妃是奴婢的本分。” “……是啊,本分。” “替我更衣吧。” 尚书府。 舟鸯敲了半天,府门才缓缓开了一扇,寒风吹来,哥哥顾云临满面漠然挡在门前。 “不知王妃怎有闲暇,来我这小小的尚书府?” 舟鸯满腹的话便卡在侯中上下不得,冷风随着雪花刮得她脸疼:“哥哥,娘身体如何?我想进去看看她。” “你还有脸提娘?”顾云临厉声呵斥:“你害的我顾家还不够吗?!” 舟鸯顿时愣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害了顾家?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奈何顾云临根本不想与她多谈,直接让管家将她撵了撵。 顾云临背着手,无视台阶下瘦弱不堪的舟鸯,决绝道:“.....您如今是摄政王妃,不是我顾家的小姐,顾家高攀不起,不送!” 说罢,“砰”的一声,府门被重重地关上。 也将舟鸯悲戚的哀诉也一同关在了门外。 “哥哥!我做错了什么,您让我见见娘吧!……哥哥……” 门内,管家看着顾云临隐忍的双眸,颇为感慨的低头擦了擦眼泪。 树倒猢狲散,现如今的顾家就是龙潭虎穴啊。 舟鸯呆呆站在顾府门口良久,大雪夹着冷风将她冻得气血翻涌。 她连忙转身用袖子捂住口鼻,不一会儿,上面布满血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苦涩的长长一叹,她深深看了一眼顾府大门,孤寂离开。 刑部大牢。 舟鸯将自己所有的钱给了牢头,才得以进去与顾然一会。 “爹!爹!” 舟鸯看着身上伤痕遍布,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顾然心痛不已。 顾然缓缓地抬起头,半天才看清外边哭喊的舟鸯。 他浑浊的眼神这才稍渐清晰,他猛地起身,踉跄着朝舟鸯爬去。 “多意,你怎瘦了这么多?” 白发散乱,面如枯木的顾然颤抖着手抚着舟鸯的脸。 听见父亲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舟鸯眼眶一红,强忍住泪水:“爹,您受苦了……” 顾然冰凉的手握住舟鸯的手:“多意,你现在是摄政王妃,一言一行都要顾及皇家的颜面,爹现在是罪臣,你快速速离去,莫要给他人留下把柄。” 舟鸯不停摇头,哽咽道:“爹……女儿过的很好,您放心,女儿拼了命也要定要将您救出。” 父女二人才说不过几句话,牢头就开始催了。 顾然不舍地看着舟鸯苍白的脸,最后只有一句:“多意,今后关上耳朵,不管外界说甚你都记住,顾家有你,家门之幸……” 舟鸯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崩塌。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舟鸯站在正堂门口,一站就是三个时辰。